夜笑离敲他脑门道:“说明娘子懂我,你挑拨也没用。”
“其实我更关心你们两个有没有暖昧。”穆清瑶淡淡地说道。
言若鸿就像踩着炮仗一样跳开:“你怀疑本世子跟他?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可别再乱说,败坏本世子的名声。”
顺天府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靖北侯府的诉状,告儿媳穆清瑶婚内不检,以有夫之妇之身参加晋王世子选妃,犯有欺诈宗室之罪,欺君之罪。
后两条只得一条也是死罪。
张京云才在靖北侯府办过案,知道侯府家中一些内情,上回若非穆清瑶放顾氏一马,顾氏现在怕也身在牢狱之中,至少名声是损了的。
不想到,不过一个月,顾氏就卷土重来,将穆清瑶又告上公堂。
既是接了状纸,自然将案中一应人都要招至公堂,捕快问及侯府下人,得知穆清瑶不在北靖侯府内,而已经入住晋王府。
这个消息让张京云震惊不已,他所认识的穆清瑶并不是如此没有礼数规矩之人,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
但既然北靖侯世子与她的夫妻关系还存在,不管是何原因,她住到别的男人府中去,便是不对,也怪不得北靖侯府不顾体面,将她告了。
他素来铁面无私,立即派人去晋王府拿人。
王妃得知消息以为自己听错了:“顺天府来王府拿人?张京云脑袋想起包了么?”
陈嬷嬷道:“说是北靖侯府把穆姑娘告了,张大人是个脑子不转筋的,也不问问情况,就来拿人,要是王爷在,肯定会敲他脑壳。”
“哼,好个北靖侯府。这是在跟我晋王府抢儿媳妇么?”王妃优雅的容颜上闪过一丝讥诮:“好啊,人就在府里,让他们去拿吧。”
当顺天府衙役看到躺在床上的穆表瑶时,半晌没有说话,默默地向守在床边的夜笑离一辑,转身离开。
“什么?穆姑娘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只剩一口气在?”张京云惊道。
“回大人话,属下亲眼所见,穆姑娘双腿已废,浑身是伤,只怕难已活命。”衙役回道。
张京云一拍桌子道:“好个不要脸的北靖侯府,人都要死了,还要在伤口上踩一脚,怎么说也做了他家三年的儿媳妇,总有点亲情吧,铁石心肠也不过如此。”
“是啊,大人,听说是侯府世子昨儿个亲自在皇上跟前告的状,害穆姑娘进了刑部,后来他那个相好的贺小姐又着人在刑部残害了穆姑娘。”衙役往日见惯生死,什么凶残的案子没见过,但像被残成穆姑娘那样的,还真少见。
“那这个案子怎么办?疑犯已经命在旦夕了……”师爷摇着扇子问。
“北靖侯府不过就是贪穆姑娘的嫁妆罢了。”张大人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就算穆姑娘死了,他们也会告的,他们只管达到目的,穆姑娘的生死,身后名声,他们才不会顾及,案子既然呈上我顺天府的公堂,就不能不办,去跟晋王府说,便是抬,也要把穆姑娘抬上公堂来,另外,也将原告提审到堂。”
穆清瑶衙役走后,穆清瑶躺在床上看着绣缠枝梅的帐顶发呆,属于原身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进脑海。
当年,年少的她随母进京,只是匆匆一瞥,看见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俊美少年,同行的几个衣着光鲜亮丽,他却只穿了件洗旧的锦袍,袖口都毛边了,星眸里,有着淡淡的忧郁,既便如此,他也是一群少年里最明亮的那个。
几乎是一见倾心,娘唤了几声,她也没回过神来,让娘好一顿羞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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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官司()
那一年,娘带着她在京城住了几个月,她特意费心费力打听到他的情况,原来他是北靖侯府的世子,家世清贵,而她,只是商家女,不由好生失望,但情愫的小苗已经在成长,少女的初恋,懵懂又美好,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嫁给他,做他的妻,为他抚平眉眼间的忧郁,让他更明朗,明耀眼。
自那以后,便对他心心念念,当到了出嫁之年时,娘问她想嫁什么样的人家,她羞红了脸,小声说出他的名字,却暗自摇头:“娘,算了吧,那样的人家,咱们家高攀不上。”
娘却自信满满道:“有什么攀不上的,不过就是个过气的侯府罢了,只要你想嫁,没有你嫁不了的,你可别忘了,穆家可是富可敌国,放眼天下,谁不希罕我穆家姑娘。”
再后来,也不知娘用了什么法子,只是一封书信后,北靖侯府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成亲时,她的嫁妆象商队一样,浩浩荡荡排了十里长,她得偿所愿,满心欢喜,却不知,新婚的第一天,也是她苦难开始的第一天。
……
这是公孙昊第三次将她逼入绝境了。
因为他,她已经死过两回,京都大街上一回,刑部一回,这一回,是要她身败名裂,死后都不干净,甚至,还会牵连爹娘。
就算再情深似海,一刀刀在旧伤痕上添新伤,便是傻子也幡然醒悟了。
可是,心为什么还是会痛,象有针在扎一样,一下一下,一阵阵麻痛。
她想哭,也明知更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渣伤心,可是,眼泪还是会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干净修长的手掌伸过来,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珠:“想哭就哭吧,只是哭了这一场之后,再不许你为任何男人哭。”声音醇厚温和,却透着霸道。
“谁哭了。”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没好气道。
“好,没哭,屋顶漏雨,打湿了你的脸。”他好笑地说道。
“我要一直装死吗?”她不喜欢总躺在床上的感觉,什么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太被动了。
“不好吗?还是娘子你是劳碌命,非要自己去奔波应对?”夜笑离清润的眸子含笑看着她问道。
“我习惯了靠自己。”她淡淡地回道。
“女孩子要学着依靠才可爱嘛,太强悍会嫁不出去的。”夜笑离皱眉。
穆清瑶白他一眼。
“以前那个男人无法给你依靠,逼你坚强,以后有我在,你可以放松心情,只管当你的晋王世子妃,什么都不用想就好。”他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这是在许诺么?
若是秦梦烟听了,会激动得哭起来,投入他的怀抱吧。
可穆清瑶没有感觉,再好听的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味,你要当了真,就会继续受伤。
离去的衙役又转回。
“要穆姑娘上公堂?”顾长清都生气了,拿起木棍就想把这几个没眼力介的衙役打出去:“都只剩一口气了,还能上公堂吗?”
“长清,他们只是奉命办差,莫为难人家。”晋王世子一身月白长袍,长身玉立在门前,静若雪莲,俊如月桂。
衙役忙行礼。
“本世子记得,大锦律法上有一条,若当事人因故无法亲自到堂,可请状师代诉,我没记错吧。”
衙役点头:“确实有此一条法规。”
“你们也看清楚了,穆姑娘靠药吊着一口气,无法上堂,本世子就陪你们走一趟吧。”夜笑离扶着顾长清的手,缓缓道。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晋王世子是谁?除了皇子,就属他最尊贵,加之他那老爹,晋王可是个很恐怖的人,张大人如此严正一个人,也怕死了晋王爷,哪敢审问这位爷啊。
何况,他还是个实足的病殃子,太后娘娘的心头宝,若三句话没说好,岔个气,犯个心悸病什么的……
“小的不敢劳动世子爷,小的这就回去复命,就说穆姑娘无法上堂就是。”两个衙役吓得扑通跪地就拜。
“咦,又不是你们逼我的,本世子自愿去顺天府伊游览赏玩不可以么?”夜笑脸一本正经道。
又不是名胜古迹,顺天府有风景给爷你游览赏玩么?
衙役听得头大,却也不敢拦,只得由着他了。
顺天府里,顾氏代表公孙昊早就立在公堂之上,她蛮横地吩咐张京云:
“本夫人是三品诰命,快给本夫人设坐。”
“侯夫人,此乃顺天府公堂,非下官家客厅,您是原告苦主,有诰命在身可以不跪,但决没有坐下之理,还请夫人见谅。”张京云不卑不亢道。
“放肆,你个小小的五品顺天府伊,敢让本夫人站着跟你说话,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顾氏恨张京云替穆清瑶撑腰,害她在族人面前丢尽颜面,借机给张京云没脸。
“本世子堂堂一品亲王爵位,作为被告,也没资格在顺天府坐着与张大人对话,顾夫人品级可曾大过本世子?”
顾氏回头时,眼前一亮。
那人静静地立在衙门处,青砖石瓦的顺天府大堂瞬间象生了金似的,亮堂了起来,阳光打在他的背上,照着他身影颀长,行动间,翩若惊鸿,又如月似桂,幽静深远,他淡淡浅笑着,如清泉流淌于林石之间,让人陡生幽雅静遂之感。
怪不得,宁儿对他念念不忘,便是拼着腿伤复发,也要参加他先妃。
如此天神般高贵俊朗的人物,怎么会看上穆清瑶那个低贱的小蹄子?
顾氏嫉妒得心痛。
张京云忙迎了出来,躬身行礼:“微臣见过世子。”
“张大人今日是主审官,本世子是来应诉的,不用客气。”夜笑离温和地说道。
顾氏差点没惊掉下巴,张大嘴久久没反应过来:“我们并没有状告晋王府啊,世子爷是不是弄错了。”
张京云也道:“此案并不牵连世子,世子也是受害之人,大可不必来公堂。”
“本世子是代穆姑娘应诉的,众所周知的原因,穆姑娘现在无法应诉,还请张大人把本世子当成是穆姑娘,该如何审,就如何审。”夜笑离道。
“你代她应诉,这不符合法度。”顾氏大声道,不是她蛮横,是她实在害怕,不敢真的与晋王府为敌,何况还是女儿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没见过还好,见过之后,她真想把夜笑离拉回去当女婿就好,这样的人物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得罪。
张京云也道:“依靠律法,世子确实不能代穆姑娘应诉。”
“如果是穆姑娘请的状师呢?能不能代她?”夜笑离问道。
“当然可以。”
“那本世子就是有资格当她的代理人了。”夜笑离道。
张京云愣怔之间,顾长清已经拿出一张红色贴子,正是大锦朝状师证书。
包括顾氏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堂堂亲王世子竟然去考状师,还当真拿了资格证书,说破天去怕也没人相信吧。
可是红纸黑字,刑部的官印清清楚楚,容不得不信。
顾氏傻了眼,先前还心存幻想,怀疑夜笑离在开玩笑,这会子不得不信,他真是看上穆清瑶了。
放着堂堂世子不当,放下身段来替低贱的商女当状师,若非真心喜欢,便是另有所图。
可晋王府要权有权,要势有势,穆家除了一点臭钱,有什么值得他这个世子爷来图谋的?
顾氏想得脑仁痛。
张京云很想笑,却强忍着,先前还担心穆清瑶必败无疑,就算身死,死后也会身败名裂,穆家也会连累,现在不用担心了,有晋王世子在,不用他这个顺天府伊偏私,穆清瑶也未必会输。
顾氏很想打退堂鼓,这个官司打赢,于侯府也未必是赢。
可是,如果撤诉,穆家的嫁妆就一文也拿不到了,昊儿的名声也会受损,
就象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顾氏左右为难,头都快想爆了。
“张大人,开始吧。”夜笑离却懒得管顾氏心里的官司。
“堂下人听着,原告北靖侯世子告妻子穆氏不守妇道,以有妇之夫之身参与晋王世子选妃,犯有欺诈王室宗亲,欺君两条大罪,夜状师,你代穆氏应诉,对此有何说法?”张京云京堂木一拍道。
“所谓欺诈王室宗亲这一条,本世子最有资格说话,因为,这个王室宗亲,就是本世子,张大人以为如何?”夜笑离优雅地往堂中一站,代表状师身分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
“正是,世子你就是苦主,你的话,自然最能服众。”张京云道。
“嗯。”夜笑离点头道:“事实是,本世子早就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她来晋王府,也不是参与选妃的,是来求医问药的,至于被选为世子妃一事,纯属本世子对她一见钟情,一厢情愿,本世子利用亲王世子身份强人所难,所以,如若北靖侯府要告她欺诈,不如告本世子强抢民妇好了。”
张京云怔住!继而强忍笑意,一张原本就黑的脸,因为憋笑而又黑又亮。
世子爷这一翻话,就象一记重耳光,打得顾氏脑袋嗡嗡直响。
人家受骗者自己不承认被骗,还自承强抢民妇了,你能拿他怎么着?
人家说了,事情是他做的,你告他啊。
可是,北靖侯府敢告吗?
“世子是喜欢穆氏,为了包庇她故意黑的说成白的,那日,在场的何止百人,大家眼睛是雪亮的,都听见穆氏亲口说,谁都没有资格做晋王世子妃,只她有,莫非,那么多人的耳朵都有问题吗?”幸好宁儿回来,向她连抱怨了好久,顾氏记住了当时的一些情形,如今这话正好拿来反驳夜笑离。
夜笑离淡淡一笑道:“不错,那日她确实是说了这句话,不过,那也是被人所逼,比如说,如果有人说你北靖侯府没了穆氏的嫁妆就维持不下去,顾夫人你会怎么说?会承认这是事实吗?”
这话点中了顾氏的穴位,她瞪大眼睛半晌没有说话,不过,不要穆家嫁妆的话以前不能说,现在她却敢说,因为,只要坐实穆清瑶的罪状,她的家妆北靖侯府不要,也归侯府所有。
“堂堂北靖侯府又岂会眼红穆氏那点子嫁妆,世子您在说笑么?”顾氏道。
“咦,不在意清瑶的嫁妆?也就是说,会归还她的嫁妆对不对?”夜笑离一脸惊喜地问道。
他原本清雅俊秀,一脸喜气时,整个人都象洒了银辉似的,越发明亮耀目起来,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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