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小婉犹豫,让二皇子性急了。
不对,按说二皇子不是会为了这种事跟小婉急的人,这些年都等了,他肯定早就计划好了,怎么追得小婉的芳心,肯定不会急在这两天。
正疑惑时,睿贵妃来了,还是一身正装,一丝不苟,一副皇贵妃的仪容气派。
小婉一见她就皱眉。
“贵妃今儿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太后的语气淡淡的。
睿贵妃见穆清瑶和王妃都在,笑道:“一是来给太后请安,二嘛,正好世子妃也在,你家妹妹也太不懂事了些,本宫只是说了两句,她就堵气走了,到底是商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规矩教养就是比不得京城里的大家闺秀。”
王妃听了这话都皱眉:“姐姐,紫茹姐姐可是大辽的长公主,她的出身可比咱们两姐妹还要清贵,她教出来的女儿未必就不懂礼数。”
睿贵妃被王妃堵得哑口,瞪她一眼道:“你是庶出的,当然不能跟人家比。本宫方才也没说什么,她就气呼呼跑了是事实,难不成本宫这个皇贵妃,还会为难她一个小丫头?”
穆清瑶看着小婉:“小婉,怎么回事?若是冲撞了贵妃娘娘,就赶紧认错。”
小婉还真的很乖巧的上前给睿贵妃行礼:“请贵妃娘娘息怒,方才是小婉的不是,小婉不该直接从宫里出来的。”
睿贵妃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看吧,本宫可没冤枉她。”
太后却拉过小婉道:“小婉乖,跟哀家说说,为什么要堵气跑出来?”
“贵妃娘娘说,小婉出身低贱,只配给二皇子当侧妃,正妃是绝对不行的,二皇子与贵妃娘娘争吵起来,小婉听不下去,就出来了。”小婉委屈地回道。
出身低贱,只能当侧妃!
太后当时脸就黑了,抓起桌上的茶碗就向睿贵妃砸去,睿贵妃吓了一跳,身子一闪,才险险躲过,立即跪了下来。
“她身份低贱?堂堂北辽长公主的女儿身份低贱?你倒是找个身份比她更高贵的人来配清琰啊?不是哀家说你,整个宫里,最不识时务的就是你,也不瞧瞧你手上有多少筹码,肖想的事,也不掂量掂量自个的份量,能成功么?告诉哀家,你又看上谁家的闺女了?肯定是哪个重臣家的吧,想给清琰添助力?也要清琰自个肯啊。”太后是气急了,积在心头的怒气一股恼儿往外涌,也不管睿贵妃受不受得了。
睿贵妃没想到,太后会将大家隐藏在心底的野心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顿时脸色一白,伏下身道:“臣妾不敢,臣妾绝无野心,请太后明察。”
“明察什么?你的心思哀家还不清楚么?这么些年了,你跟皇后明争暗斗,哀家只当看不见,也听不着,只要不闹到哀家跟前来,哀家一律不管,由着你们去闹。可现在,情势再明了不过,你当晋王会把皇位传给你的儿子,而不传给阿离么?真是痴心妄想。”
这话彻底掀了睿贵妃的老底,连年轻时的那点子念想也被太后看了出来,更让她满脸羞红,睿贵妃就象是被人剥干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下一样,连块遮羞布都被太后揭了,羞得哑口无言,直想一头撞死。
王妃红着眼想要扶她起来,手刚一触到睿贵妃的衣袖,睿贵妃猛然将她推出好远,王妃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姐姐……”王妃的声音里,含着担忧和愧疚。
“不许叫我姐姐,我们王家,只有你是最蠢最丑,又最不起眼的,可谁也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最有心机和手段的,一个低贱的庶女,凭什么能得到晋王的心,凭什么?你告诉我,你当年究竟耍了什么手腕,为什么他会对你倾心,我不相信,我也不甘心,大姐是姐妹中最美丽最优雅的一个,如果是大姐嫁给晋王,我也认命,可是,为什么是你,是你这个连给大姐提鞋都不配的庶女。”睿贵妃是豁出去了,把积压在心底几十年的怨恨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
“姐姐……”王妃哭了起来,因为这桩婚事,她被王家驱逐,成了无家可归的外嫁女,一个没有娘家的人,总感觉没有根一样,这二十多年,与晋王感情虽好,但过得也并不平顺,一直都想与娘家修好,很多时候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姐姐身上,可是,原来姐姐这么恨她,这恨意,不比当年的大姐轻。
“哭什么?你个不中用的,难怪成天让她们欺负。”太后恨铁不成钢地拽起王妃,指着王妃的脸对睿贵妃道:“为什么是她,让哀家来告诉你,因为,既便你如此觊觎她的相公,你如此想要你儿子夺了她儿子的地位,她还是念着你们姐妹之情,从没怨怪过你,更别说耍手段来害你,晋王自小在皇宫长大,你们这种心机女他见得太多,也早就厌倦了,反倒是她,单纯着,善良着,一本与人无争,又从不抱怨,尽心尽力抚养阿离,你能做到么?如果是你,晋王把你放在京城,一扔就是二十年,你受得了么?以你这等不甘寂寞的性子,怕是早就红杏出墙了去。”
太后的话,字字诛心,直戳睿贵妃心脏,睿贵妃脸色寡白,如抽了筋的软骨虫一样伏在地上,看王妃的眼神却仍充满怨恨。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正在此时,二皇子大步进来,向太后跪下。
“清琰,你来得正好,把你母妃带回去吧。”太后疲倦地说道。
二皇子看了眼睿贵妃,又看了一眼穆清婉,皱了皱眉道:“给皇祖母添麻烦了,是孙儿不好,孙儿办事不力,请皇祖母责罚。”
太后道:“哀家知道,不关你的事,是你这个娘,心太大,不识时务,你回去好生开导开导她吧。”
二皇子点头:“是,孙儿这就带母妃回去,只是孙儿还有一事求皇祖母。”
太后点头:“说吧,你难得求哀家一回,哀家看看能不能答应你。”
二皇子站了起来,拉住穆清婉的手,向太后跪下,小婉一直在挣扎,可二皇子的手也没见着多用力,她就是挣不脱。
“孙儿年岁也不小了,一直没有成家,求皇祖母开恩,把穆氏次女赐于孙儿为正妃。”
二皇子道。
太后看了睿贵妃一眼:“你母妃好象不乐意呢,她若不肯,将来穆家姑娘进了皇家的门,日子也不好过。”
“皇祖母,日子是孙儿自己的,相伴到老的那个人,也必须是孙儿自己合心合意的,孙儿这些年,就惦记穆姑娘了,若是皇祖母不肯,孙儿就终身不娶,母妃想要好儿媳,她自个娶回来就是,只是孙儿是决计不会跟那个人过的。”二皇子神情平淡,说话时,仍是慢条斯理,不急不躁,眼神却是再坚定不过,太后知道他的脾性,这孩子往日话少,说话也是一本正经的,别人一般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但只要是他说出口的,就没有不尊守,做不到的。
睿贵妃气得满脸痛红,指着二皇子半晌做不得声。
太后道:“清琰比你通透得多,人生这辈子有多长啊?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眼前的日子,非要妄想根本不属于你的,又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呢?睿贵妃,你该惜福,清琰会是个孝顺孩子,穆家这小丫头也是个良善的,你后半辈子跟着他们小两口过,会幸福安康的,你也四十几的人了,该收心了。”
这话说得苦口婆心,太后算是对睿贵妃仁至义尽了,她若再听不进,也只能是自己找不痛快了。
睿贵妃目光迷茫了起来,四十几的人了,还求什么?还争什么?一如太后说所,年轻时就争不来,求不来,四十几的人,年老珠黄不说,还是个皇子的亲娘,那个人,还会多看自己一眼么?
看了又如何?
有太后这个精明惕透的人在,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蹦哒,晋王象极了太后,许多事并不放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可比谁都看得远,看得透,当年姐妹几个,没少在他跟前表现自己,更是想死倾扎打压,小手段耍尽,晋王只笑,从来不戳穿,让大家都看不出他的心思,可到了最后,他才亮出底牌,他要娶的人,让大家都跌破了眼镜,竟然是最不起眼又总挨大家欺负的秀云。
那时候,自己就入不了他的眼,现在还能?
在后宫最近筹谋的那些手段,晋王肯定又知道了,看在眼里,只是没功夫来打理,因为他知道,有太后在,太后会帮他处理得妥妥当当,果然,所有的一切,都由太后掌控着,谁也逃不出太后的手心。
清琰向她伸出手来,手掌宽厚而有力,掌心薄薄的老茧让她心疼,儿子温柔而又鼓励的眼神更让她无地自容,比起后宫的其他女人来,她真是幸运太多了,有这么个优秀而又懂事的儿子,还求什么?
睿贵妃终于将手放在二皇子的掌心里,二皇子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扶起,又用力的抱住:“母妃,平淡也是福,以后,有儿子一口饭吃,就有您的,别再争了,争来了,儿子也不见得喜欢。”
睿贵妃泪如雨下,有他一口饭吃,就有自己一口,这是平常百姓家才会说的话,可从二皇子嘴里出来,就显得特别窝心,她的儿子,长大了,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可以给她足够强大的臂膀让她依靠,还争什么?有这么好的儿子孝顺,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老来有个好晚景么?
“娘……娘不急了,琰儿,娘不争了。”睿贵妃象孩子一样,依在二皇子怀里哭,太后和王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都是一家人,为了权势富贵争个头破血头,你死我活有意思么?
能平平和和的过,不是很好么?
如果说,先前的强吻,各种表白都不能打动小婉的话,立在堂中,柔声安慰睿贵妃的二皇子让清婉真的很感动,他是皇子,是天之骄子,以他的能力地位,争皇位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是平和的,温暖又阳光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屑于用阴暗奸邪手段的。
他拥着睿贵妃的臂膀坚实而有力,让清婉也感觉一阵踏实与安宁,姐姐说过,她不适合皇家的争斗,也不愿意她嫁进皇家,因为那会很累,也很危险。
她也亲眼见证了言若鸿与小齐之间的血腥争斗,看得胆战心惊,那的确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喜欢自在,喜欢无拘无束,这样的生活言若鸿给不了她,言若鸿她也要不起,那个人的心里装不下别人,不止是她,可能除了姐姐以外的任何女人都装不下,所以,她才不要象睿贵妃一样,为了个遥不可及的念想,一辈子活在阴影与嫉妒里。
珍惜眼前吧,太后娘娘说得很对。
她静静地看着立在堂中的母子,二皇子抬眸,捕捉到她的眼神,向她伸出手来,小婉俏脸一红,却没有犹豫,缓缓走了过去,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夜清琰宽厚的掌心中。
与他一起,将睿贵妃护在中间,睿贵妃抬起红肿的泪眼,张开双臂,将小婉拥进了怀里。
太后唇角终于勾起了笑,王妃更是含泪带笑:“好了,好了,瑶儿,去做饭。”
睿贵妃能转变,穆清瑶也很高兴,可是,为什么皆大欢喜就得自己下厨做饭?
“好啊,哀家好久没有吃阿瑶做的饭了。”太后道。
“嫂嫂做的饭确实好吃。”二皇子也道。
睿贵妃抹干了眼泪,羞郝地对太后道:“母后,臣妾知错了,多亏母后苦心教导,否则臣妾会一错再错,会……毁了阿琰的将来。”
太后道:“你明白就好,哀家许你个恩典,阿琰将来出宫建府,你也可以出去跟他们一起过,一家子团团圆圆,多好啊。”
睿贵妃露出今天以来最灿烂的笑容:“臣妾谢母后恩典。”
晋王登基之前,得到皇陵去祭祖,这一天,所有的皇室宗亲,皇亲国戚,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要跟随。
而祭祖之事,一般由宗族族长负责,夜笑离这阵子管着外使来参拜的事,好几天都没怎么在府里呆,南越使臣到了,他正骑马往驿站去迎接,别的使臣他可以不用亲临,但南越使臣不一样,因为,那里有他的亲舅舅,虽然他对所谓的舅舅一点也不感冒,但王家人是王妃的心结,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一个大红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马前,言若鸿还是一身张扬的大红衣袍,颜若惊鸿,仍是惹得大街上的少女少妇们齐齐注目惊叹。
阿鸿最近神出鬼没,也不知在忙什么,但他不出现则已,出现肯定有事,夜笑离跃下马,一掌向言若鸿击去。
“做什么?人家好累,你还打人家。”言若鸿娇声怪气的。
原本正花痴两个大帅哥的女儿家们,听了这声音,顿时眼睛快要瞪出窗,原来,那位惊艳得天怒人怨的男子,竟是个断袖么?
而另一位清逸如仙的男子竟然也是?
这还有天理么?
“说人话,再人家人家的,小心我破你相。”夜笑离被一旁惊悚的目光注目的头皮发麻,没好气道。
“人话就是,跑死爹了,这个给你。”言若鸿笑着向夜笑离扔了个东西。
夜笑离接住一看,怔了怔道:“什么?”
“没看出来么?火雷。”言若鸿道。
“我知道是火雷。”夜笑离瞪了他一眼:“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火雷是在运河码头发现的,你该知道,火药都是有专门管制的,除了官坊里可以制造以外,不可私造携带外传。”言若鸿总算正经下来,认真道。
“运河码头?大过年的,你去运河码头做什么?运河里还有人在运送货物?”夜笑离诧异道。
“大过年的,商家们自然都停船歇夜回家过年了,连官运的船也放了假,你说,还在运河上走的,会是什么样的船呢?”言若鸿一挑眉道。
“你是说……”
“不错,就是前来拜会的外国使臣,有好几个国家走的水路,一般也都是大船,船上自然会带有本国用来祝贺新君的礼物。火雷,就是在御船码头上发现的。”言若鸿把玩着那颗火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这两天来大锦的,也就是北辽和南越了,北辽因为有我岳母在,来的极别并不高,但是,南越是以二太子,极君侯爷为首的……”夜笑离似乎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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