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几天女儿也不是一事无成,女儿想到了法子,应该对姐姐有帮助。”穆清婉道。
穆夫人一听,脸上有了笑,“说说看,什么法子?”
穆清婉自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穆夫人。
穆夫人匆匆地看了一眼,笑道:“此法肯定能成,小婉不错,长大了,会想事了。”
穆清婉难得地红了脸,扭捏道:“比姐姐还是差得太远,她为了姐夫,可以做那么多……”
而自己呢,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从南楚回来后,就日夜不宁,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原因,也没有目的,就是单纯的喜欢,喜欢是自己的事,他喜欢不喜欢自己,关我什么事?
我继续喜欢就是了,何必太在意他的话?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非要在一起,非要得到么?那岂不是太自私了?
“娘,我还想给南楚发个讯息,让爹也做好准备。”穆清婉道。
“你是想给言若鸿发信息吧。”穆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这还要你来做?你娘我和夜笑离是吃素的么?”
也是,夜笑离与言若鸿的关系还需要说么?
姐姐有难,娘自会知会爹爹。
穆清婉也不懊丧,拿起那张纸:“娘,我还只写了十张,得写个百八十张,在京城要道里全贴上,最好还弄几个书生上街去朗读,免得那些个不识字的看了也不懂。”
秦太师从宫里出来时,已是傍晚,一身疲惫,最近因为晋王世子妃的事,朝堂上日日有争吵,皇帝是铁了心要杀了世子妃,武将军坚决不依,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传出去的,皇上不是明明下了禁令么?
不过也是,晋王妃把军机处一砸,这事不大也大了。
虽然王妃现在被太后幽在慈宁宫里不许回府,但是,家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不见了人,晋王世子又不是傻的,还瞒得住他么?
好在那位爷现在正病重,也许还瞒得一些时间,明天就是行刑之日了,只要杀了穆清瑶,晋王世子再闹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和皇帝太子都是一家人嘛,何必为个女人闹翻脸。
正想歪着眯会儿,听到街面上闹哄哄的。
掀了车帘子去看,只见街边上围了好大一群人,天色渐暗,那些人还在看着墙上贴着的布告,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摇头晃脑地诵读着布告上的内容:
“……当朝太子,在悠然阁*,因一位姑娘,与另外的嫖客发生冲突,被踢破男根,成为废人,皇上不下令追查踢人凶手,却污赖晋王世子妃……”
行文很简单流畅,全用的白话文,浅显易懂。
书声读着读着却停下,愕然道:“太子*被废这件事不是早就发生了么?怎么又怪到晋王世子妃头上去了?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呢?好生怪异。”
听众有人道:“红丰祥不是有胭脂生意么?保不齐世子妃就是去谈生意的,正好瞧见了这件事,还真是冤枉,太子会不会去*,是她一个世子妃能控制的么?怎么太子一残,就怪到世子妃头上去了呢?”
“可不是,世子妃可是个好人,红丰祥见天的施粥施钱,救济过不少穷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污赖世子妃啊。”
“我听说,那悠然阁的轻羽姑娘原是卖艺不卖身的,可太子一去之后,非要强了那姑娘,那姑娘的相好赶来救人,下手重了些,这才废了太子,太子行止不端,原就该废,咱们大锦朝,不能让如此卑劣无耻之人为君。”
“就是啊,明天世子妃就要被腰斩了,可怎么办啊,红丰祥再也不会出新鲜的,好用的好东西了。”
“没有了世子妃,红丰祥也不会施粥施钱了。”
人群越说越激动,有人叹息,有人在抹泪,有人则满腔议愤。
秦太师怒道:“还嫌事情不闹腾么?谁在那墙上贴的布告,来人,去顺天府,让衙役赶紧的,全撕了,把人群驱散。”
随从听了忙跳下马车,秦太师头痛地回到府里,可没过多久,随从回来禀道:“顺天府不肯派出衙役,更不肯驱散人群,说太子妃受屈,生为顺天府伊无能替太子妃伸冤,能做的只有这些。”
顺天府伊张京云素来正直公道,在他看来,穆清瑶当然是被污蔑的,而且,堂堂太子*,就算不被人踢残,这人品劣行,以张京云的性子,也不会帮着太子,情愿相信穆清瑶是清白的,只怕内心底里,还觉得穆清瑶做得好,大快人心呢。
秦太师又气又急,重重的将茶杯磕在桌上:“竖子,不相为谋。”
秦老太太进来,默默地亲手捡起地上的茶碗,叹了一口气道:“老爷,算了吧,这种人,您就算是操碎了心,也没用,他自个往死里作,您有什么法子?再说了,语儿进宫多年,就一直没有孩子,我也问过刘太医的,听说太子本就没有生育能力,踢不踢残,意思一样,只是少害几个良家姑娘罢了。”
“可是,为了太子,秦家已然与晋王府红了脸,如今朝堂上风云翻涌,支持晋王的人都蠢蠢欲动,大辽,北戎,还有南楚都有动静,皇上还在一意孤行,怕就怕,会变天啊。”秦老太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
“变就变吧,再怎么红脸,您也是晋王爷的老师,晋王素来重情义,不会不看这个面子的,顶多是秦家没有了过去的风光,其实,平淡点过日子,也很好啊。您都这把岁数了,该看开才是。”老太太道。
秦老太师听了默然无语。
秦老太太又道:“以前红脸,也不过是为了孩子们,您现在若是保持中立,不掺合进这件事,晋王就会明白您的难处,也感激你的中立,要知道,中立于晋王来说,也是一种助力。”
秦老太师听得眼睛一亮,呵呵笑道:“老太婆,你越老越精了。”
“可明天,穆家那孩子就要被腰斩了,那孩子真的很不错,就这样死了,着实可惜啊。”秦老太太叹气道。
“她就是个导火索。”说起穆清瑶秦太师就有气:“皇上与晋王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平衡状态,皇帝放任晋王在军中坐大,晋王替朝庭守着边关,不许他国入侵,大锦朝政才算平稳安宁,可她闹这一处,这个平衡就会打破,这分明就是在逼晋王造反。”
秦老太太道:“如果当年不是太后娘娘一力支持,如今坐在上位的也未必就是当今圣上,其实,得了天下之后,就该好好治理,而不是只图享乐,昏庸无道,夜笑离那孩子才三岁,就被害成那个样子,明明就是皇家人做的,皇帝却故意装糊涂,晋王是至孝,有太后在,不愿意兄弟睨墙,可皇帝也该自醒啊,这些年,还一直纵着太子,让他糊作非为,如今倒好了,事情逼到这份上了,偏还心狭执拗,非要杀了穆家那孩子出气,可正中那孩子的心意了,她要的,就是替夜笑离报仇,哪怕赴死,皇帝正好成全了她。”
秦太师听了直叹气:“这就是个死局,你当我没有劝过皇帝么?听不进去啊。”
“这也可以理解,不管皇帝喜不喜欢太子,愿不愿意太子上位,终归那是他的亲骨肉,伤太子,就是伤皇帝的颜面,连太子都感动,晋王府还有什么是不能动的?这一次,皇帝也是这么多年来郁积的憋闷想一股恼发泄发泄,可是,也不瞧瞧现在的时局,他可占了上风?”秦老太太道。
秦老太师越发觉得自家老太婆见识非凡,眼睛亮亮道:“老太婆,这些年真是小瞧你了。”
“跟着老爷几十年了,这些事还瞧不清楚么?以前是不说,外头的事有老爷和几个孩子操心,妾身也就只管着内府就好,可现在是关乎到秦家的命运了,不得不说啊。”秦老太太道。
“那依你之见,秦家现在只坐壁观虎斗就可以了么?”秦老太师问。
“自然不行,皇帝和晋王都不是傻子,最后不管谁赢,都会对冷眼旁观的人不会有好印象,为今之计,大人最该做的,就是把握明天。”
“明天?”
“对,穆家那孩子一定不会真被斩了,否则,这事就没有回还的余地,晋王不造反,夜笑离那孩子也会先反,所以,大人要做的,就是暗中护住穆家那孩子。只要人没死,有太后在,朝局就还能平稳一段时间。”秦老太太道。
秦老太师点了点头,一时又想起街头的事来,明天东街菜市口怕是要生乱:“吩咐下去,明天府里的人,一概不许上街,更不许去东街菜市口,对了,去东宫,通知太子妃,最好今晚就动身去慈安寺,以替太子祈福为由,先在寺里呆上一个月再说。”
刑部大牢里,穆清瑶正迷迷糊糊睡着,感觉腰间有东西在动,以为又是老鼠,眼都没睁,嚷道:“容忌,有老鼠。”
“你才是老鼠呢,死女人,你快起来。”容忌沉闷的声音晌起。
“做什么?人家还没睡醒呢。”穆清瑶烦躁地翻身。
“快成猪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明天就要被腰斩了,你好歹也给我露点怯意出来瞧瞧,让我还相信,你是个女人吧。”容忌没好气道。
穆清瑶无奈地坐起,瞪他:“你个大男人不睡觉,深更半夜的吵人家磕睡,是会短寿的你知不知道?”
“你明天就要腰斩,腰斩,腰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记起来了么?”容忌快被她气死,这七天,天天守着她,来暗杀的人不多,探视的人没有,她能吃能喝,半点也不忧心,原以为她一切都划算好了,可就见大锦街头有些议论,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啊,他在这破牢里跟她一起呆了七天,看来是没有人能救她了,她却还是老神在在,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知道,不就是腰斩么?又不斩你,你急什么?”穆清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人也差不多清醒了。
容忌用他漂亮的蓝眼睛白她。
“别抛媚眼,本姑娘是已婚妇女。”穆清瑶抓起一旁的苹果,咬了一口,清脆甜爽,容忌这个人看着粗豪,其实很体贴,常溜出去给她弄点新鲜水果点心进来,还天天时不时的与她斗几句嘴,让她这几天的牢狱生活过得不那么平乏。
容忌又翻白眼:“就算本公子想要调戏你,对你有意思,你也得是个活人啊,难不成,明天抱了你的一截回去拜堂成亲?”
穆清瑶呵呵直笑:“你不怕的话,那也成呢。”
“故意把自己弄进来,原来是有了新相好的?”容忌正要继续讽刺她,一个冰冷的声音自暗处传来,容忌猛地一震,他可是北戎第一武者,这间牢房里,连老鼠躲在洞里啃东西的声音也莫想逃过他的耳朵,此人进来,他竟然半点无觉,比起北辽的那位高手来,有过之无不及,大锦还有这样的人物?
穆清瑶手中的苹果就落在了地上,笑容满面的张开双臂就往前扑。
容忌正要拦,一个身影攸地一声闪过来,接住了穆清瑶。
“相公,你好啦。”毫不掩饰的欢快,让容忌心中一涩,抬眸看去,只见来人清朗俊秀,脸色苍白,但眉目间缊着一抹坚毅与孤傲之色,这就是传说中的毒圣弟子,晋王世子夜笑离?
倒是与穆清瑶很相配,看着就是一对碧人,男子清俊儒雅,女子清丽娇美,容忌感觉心里怪怪的,象人只虫子在爬,有点痒,想挠又挠不着。
“再不好,你就要跟人私奔了。”夜笑离没好气道,垂眸一看,她身上血迹斑斑,清润的眼底顿时卷起乌云,穆清瑶也懒得顾及他无端而起的醋意,忙道:“没什么,是我自个要挨的,都是皮外伤。”
夜笑离的脸却已经黑沉沉的:“走,跟我回去。”拖起穆清瑶就走。
“不行,我不能回去,这个时候回去就前功尽弃了。”穆清瑶只差没赖在地上了,拖着手不肯走。
“前功尽弃?你想做什么?穆清瑶,你可以当我是你的男人待?”夜笑离语气森冷得可怕。
“你当然是我的男人,是我的亲亲相公嘛。”穆清瑶挨打不怕,被皇后用烙铁烧也不怕,最害怕就是面对夜笑离的怒气,他有多在乎自己,多疼自己,她哪里不清楚?
相识相爱相亲时间虽然不长,但感情,已经浸入了骨髓,她不能只躲在他病弱的羽翼享受他的呵护,在她看来,爱情中,男人与女人是要对等的,他在守护她,她也就要给他相应的回报,他的伤,他的痛,她感同身受,那些伤与痛刻在他的心上,时时折磨着,撕咬着他,那些人时不时的还掀开他的旧伤疤刺痛他,他在忍,她却不能忍。
敢伤穆清瑶的男人,就要付出他想象不到的代价,哪怕天翻地履,哪怕尸骨堆积,血流成河,她也要为他讨回公道。
她这哪里是在撒娇,明明就是在撒赖,早就准备好了如何面对他的怒气吧。
可是,夜笑离就是吃她这一套,方才来时,听说她要让别的男人抱走一半去成亲,肺都快气炸,这个丫头,就是有本事在最艰苦的环境中,还能乐观积极,但也不放过气死自己的机会,在牢里也能给他惹个男人来,而且,还是如此优秀强悍的男人。
“记得我是你的相公,还要跟别人去拜堂成亲。你是嫌我的命长么?”被穆清瑶转移了话题而不自觉的夜世子怒道。
“开玩笑嘛,谁会真的抱着半截尸体去拜堂啊。”穆清瑶笑咕嘻嘻地钻进夜笑离怀里拱着,根本当一旁的容忌是影形,自顾自的与自家相公亲亲我我。
“本公子会,穆清瑶,你方才可是亲口许下诺言的。”容忌很不识相地出声道。
这人是在添乱么?
穆清瑶瞪他。
容忌却脸色平静而认真。
夜笑离缓缓回头,似乎此时才开肯正眼瞧容忌。
“你是北戎三皇子容忌?”夜笑离问。
“不错,晋王世子竟然认得本公子?”容忌冷冷地看着夜笑离。
夜笑离松开穆清瑶,将她推到一边去,声音沉冷:“看在你护我娘子七天的份上,我不用毒,你擅长什么,亮兵器吧。”
容忌原本还忌惮夜笑离的毒,没想到,对方不用,那正好,也瞧瞧死丫头爱得连命都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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