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仪深知。作为女子,有个有实力的娘家很重要,起码对于自己将来的孩子重要,就像是自己这些年一样,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舅舅支持,这府中的日子怕是不能如此随顺。
老太君虽然疼爱自己,可是这疼爱之中,未尝不是有些功利心,若是没有定远伯府的支持,只怕也未必会和现在一样对自己纵容。
前世便是最深刻的例子。老太君对自己并不像今生如此疼爱,一方面是自己伤了老人的心,可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和定远伯府反目的缘故?
庄子上夏季收成的账目已经送了过来,赵令仪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庄子上送来的账本。
这两年,庄子经营的不错,一年下来的利润不少,赵令仪并没有什么需要花大钱的地方,所以把这些钱投入进去,购置了不少的土地,如今三个庄子都扩大了不少。
便是夏秋两季。都会有大笔的收入。赵令仪还想着,等到了将来的时候总还要再多置田产才好。虽然说田庄的盈利不如铺子来的快,可是胜在稳定,只要不要遇到大灾之年。一年的收成总是固定的。
赵令仪才在仔细的算着今年的收成,门帘拂动,一身翠色衣衫的清芷走了进来。
清芷如今已经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因为是在赵令仪身边长大的,倒是比小户人家的姑娘还要强些。
赵令仪正在想着,要是过几年。也就能打发她嫁出去了,只不过,身份限制的厉害,将来也不知道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要是太普通了,赵令仪还怕委屈了清芷这样的好姑娘。
“姑娘,舅老爷府中打发人来说,明日要请姑娘和二郎六郎过去做客。”清芷进来对赵令仪说道。
“舅母打发人来了?怎么也不来见我?”赵令仪有些奇怪了,怎么舅母打发人来,还不见自己,这样的时候可少见呢。
“去见了老太君,老太君高兴,赏了茶喝,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就没过来。”清芷笑着给赵令仪又换了一杯花茶道:“姑娘总是在这些账本上面费心,仔细伤了神。”
“我自然要在这些上面费心,这可是我将来的衣食之源呢。”每次看账本,赵令仪就觉得心里舒畅,有什么比自己有钱还让人高兴的呢?
“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几个庄子都经营的不错,现下三个庄子最小的也有一千一百亩地了,三处加起来总有差不多四千亩的地了,一年的收入怎么算也有近两千两的银子呢。”
“我看姑娘都要变成财迷了,这几年,老太君给的,舅太太舅老爷私下贴补姑娘的还少吗?”清芷有些好笑的看着赵令仪。
当年,姑娘不到五岁,就懂得在老太君的身边哭穷,结果这几年,老太君经常私下补贴姑娘,一年总能给一二百两的银子,舅太太就更是不用说了,一年补贴下来的银子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便是连太太,也从来都不在银钱上让姑娘费心,除了府中的月例银子,没少私下里贴补她。
姑娘却是个节俭的,都存下来,连庄子上的收益,都买了地,置了产,姑娘正经才是府中的小富婆呢。
要是这样下去,等姑娘及笄出嫁的时候,不知道能有多少的嫁妆,只怕虽算不得十里红妆,可却一定不会被人小看。
只是,三姑娘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姑娘的亲事就要先拖着,也不知道老太君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到了姑娘这年纪,差不多也该是问询人家的时候了。毕竟。大姑娘十岁的时候,已经定了人家。
清芷这着实是冤枉了石老太君,当年赵徽音的亲事定的早,着实是因为机缘巧合。再加上赵徽音父母俱亡,不像赵令仪,是有父有母的,石老太君反而不好过多置喙。
“我可不就是个财迷。这世上,有什么都不如手中有银子让人心里踏实。何况我这里以后费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赵令仪抬眼看看清芷大方的承认道。
几个丫鬟服侍了自己这么多年,总要好好的对待她们,清芷已经十七,等到了明年十八岁,也就该给她准备嫁妆打发出去了。
虽然说,自己只要赏个恩典,放她出去就是极大的人情,可赵令仪心中总还是觉得亏欠了这几个丫鬟,因此,就想着总要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才好。也不要求多,每个丫鬟总要预备一千两左右的嫁妆也就差不多了。
这样的话,四个丫鬟就是四千两的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了,但是赵令仪却始终都觉得,总自己的体己银子里拿出这一笔来是十分值得的事。
还有王德宝家的,辛苦服侍自己这几年,事事都想周到也着实费心费力,总要让她老有所依。等到将来不能在府中做事,可不是要好好安置?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极要紧的。所以多赚些银子十分有必要。
“我们拜见太太去。”赵令仪搁下手中的账本说道。
清芷给赵令仪预备了出门的外裳服侍赵令仪穿戴整齐后才出了门。
一路走过去也没有遇到什么人,主仆两个优哉游哉的就到了平华堂。
平华堂是当年李氏住过的地方,五间上房里曾经有着母亲的味道,承载了自己童年的欢愉。只是现在却是继母的地方。虽然改动不多,可是如积月累也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模样。不过外面的合欢花树还在,每每到了夏日,都是一片绚烂。
赵令仪看着合欢已败冷冷清清的平华堂,心中只觉荒凉。
当年的平华堂比起现在还是要有生机一些,最起码有自己和哥哥陪着母亲。父亲在府中的日子也会经常过来,还算是一个有人气的地界。
而如今,继母没有亲身的孩子,自己也搬去了老太君的院子里,除了每日请安,也都不过来。父亲更是长久的住在芳草园,守着吕姨娘母女两个度日。
除了下人,偌大的平华堂也就只有继母一个人,想必,她心中也有人所不知的苦涩吧。
一个女人,把最美的年华都荒废在了平华堂,也不知道继母是不是曾经后悔过当年的选择。其实当年继母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完全能有一份更好的生活。
好在,继母家的两个舅舅都是很有出息的,如今都放了外任,也算是一路升迁,这也能让继母长脸些。
不过,赵令仪经常在想,要是窦家的舅舅们能在京城,继母时常能有个说话的人,大约日子也会更加好些吧。
“姑娘来了,快进去吧,太太正在屋里呢。”门口站着的二等丫鬟月牙看到了赵令仪,忙就迎上前笑着道。
赵令仪颔首,扭身走了进去。
“母亲。”赵令仪掀开半旧的门帘子看着真坐在炕上做针线的母亲,一时间百味陈杂。
七年时间,继母居然老了这么多,当年光彩照人的窦氏静则,如今看起来,倒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
可见,定国公府的日子果然是很折磨人,她当年的荣华在日积月累的磨砺中,十之**都没了。
“令姐儿来了?快到炕上来坐。”窦氏放下手中已经完成大半的柳绿色裙子,笑着对赵令仪招手。
欢喜之情跃然于面上。
看着这裙子,赵令仪也知道,大概是给自己做的。
“这是母亲给女儿做的吗?”赵令仪依偎着窦氏坐下来,顺手拿起裙子问道。
“是啊,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衣裙很快就短了,正好这几日也没什么事,就给你做一件。过几日,各处庄子上铺子里都来报账,到时候又要忙了。”窦氏把裙子搁在一边,让小丫鬟上茶,然后和赵令仪专心说话。
“母亲已经很辛苦了,其实完全不必如此,总有丫鬟们在,还能短了女儿的衣裳不成?”这些年,赵令仪身上穿的,有许多都是窦氏亲手所做,便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你也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再说,给你做衣裳也是我这做母亲的一片心不是?”施氏拉着赵令仪的手,忽然之间就感慨道。
“一转眼我家令姐儿都这么大了,再有一两年也该给你物色人家了。等到嫁了人,我这个做娘的,只怕也没机会给你做衣裳了。”
常日无聊,现在还有这孩子给自己做伴,也不知道过两年,自己这日子要如何度过。
“母亲——”赵令仪有些羞涩的娇嗔。
怎么这几日,都会说起自己的亲事?莫非,自己的年纪真的已经到了必须要说亲的时候?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今生遇到的会不会依然是前生的那个人,如果依然是那个人的话,便是这一辈子青灯古佛,她也情愿不嫁。
当年,吕氏为赵令仪物色的也是世家子,虽然只是二爷不能继承爵位,但是赵令仪也觉得很满意。毕竟,她心中对未来的生活是充满憧憬的,觉得夫妻和顺是最要紧的,只要丈夫能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那就什么都值得了。
只是婚后才知道,丈夫可不像吕氏口中说的那样好,在房中已经收了四个通房丫头,甚至一个都已经有了孩子。
若只是这些也就算了,没想到,到了最后,他居然会和新寡的赵嬿婉勾搭到一起,且害了自己的清白,继而害了自己的性命。
若是重活一回还要经历这些痛彻入骨的往事,情愿不曾重活。
看着赵令仪的表情有些奇怪,窦氏有些想不明白了,怎么就会这样?自己也没说别的什么啊,到了这年纪的女孩子, 不是都要经历这个?
不过,窦氏也只想着是赵令仪是害羞了。
“母亲,我听说最近父亲在给三姐姐物色人家?”(。)
112 表姐远行()
“母亲,我听说最近父亲在给三姐姐物色人家?”
也不知道,赵嬿婉这一辈子是不是还会和前世一样,嫁到刘御史府中去。她的命运会因为自己而有多少的改变呢?
“具体我也不知道。”对于赵嬿婉的亲事,赵仲康从来都不愿意相信窦氏,所以他情愿自己去物色人家。
窦氏开始的时候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到了后来想开了,便觉得没什么关系了,索性就是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难不成自己还上赶着去?
“不过,我听说好像是已经选定了一家,姓刘,是御史大夫。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什么变化。”窦氏想起来什么时候曾经听了一耳朵,所以顺口说道。
既然不让自己操心,索性自己就当做不知道一样好了。
“哦,这样。”赵令仪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赵嬿婉许配了刘家?自己是不是还是要嫁到谢家?谢少芬,那个让自己前生痛不欲生的男人?今生注定了还要遇到?前世的屈辱难道还要让自己今生再承受一遍?
虽然赵令仪也想过要重新进入谢家,为前世的自己报仇,可是思索良久,她终究觉得,这是相当不划算的事。为了已经过去的前世,再搭上自己这一辈子的安宁幸福,当真是极不值得的一件事,还不如放弃之前的仇恨,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
“你也不用担心她,有你父亲在,不会委屈了她。不过你也不必怕她越过你去,就算是你父亲再怎么偏爱,终究是庶出的女儿,比不得你尊贵。”窦氏怕听了这些赵令仪吃心,看着赵令仪面上有些不好看,所以又多余解释了一句。
两个丫头的年纪一般大小,可是二爷却只想着大女儿。对于嫡出的小女儿却不管不顾的,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排揎自己家呢。
“我不担心,以后总有母亲做主。怎么会委屈了我?”赵令仪甜甜的笑着对窦氏撒娇道。
“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二哥哥今年年纪也不小了,都十七岁的年纪了,再不定下来。只怕就晚了。”
二哥哥的亲事听说已经开始物色了,可是到了这会子,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怎么父亲反而去操心赵嬿婉的亲事?难道父亲就连为二哥哥寻一门亲事都不愿意吗?
二哥哥本来就因为是庶出而不被人所喜,要是再拖下去可怎么办?难不成母亲也觉得二哥不过是庶出的,所以就轻慢了些?可是看着也不像啊,母亲这些年,对二哥虽然说不如对自己疼爱,可也是视若己出。
前世二哥哥好像只是找了个小户人家的庶出女儿,两口子就这么委委屈屈的活着,到自己死了的时候。也还是寄人篱下,看着吕氏的眼色过日子,今生继母做主,哥哥又勤奋努力,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改变。
“我私下里问过二郎的意思,他说是等明年参加了科考再说。我想着也好,等有了功名在身上,总能找到更好些的。”
窦氏因为这几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在这些事情上尽量都尊重他们的意思,免得孩子将来埋怨自己。
赵令仪听了安心许多。二哥哥的继母都能听他的意见,将来到了自己,应该也可以吧。毕竟,继母不是吕氏。就不必太担心。
至于二哥哥,若是能得了功名,说不得就能找个好些人家的女儿,将来两口子的日子大约也不会很难。
只是为什么父亲为赵嬿婉选的依然会是刘御史府中?刘御史的长公子虽然是嫡出,可却是个多病的身子,看了多少的大夫都不能好。虽然刘家一直都瞒着,可是若要留心打听,只怕也未必就不能打听到吧。
不过如今赵嬿婉才十二岁,要成亲还要好几年,或许会发生什么变故也未可知,自己还是先别操心这些,倒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该如何才是。
“母亲既然说起二哥哥的功名来,我倒是想起来,昨日六弟说是也想去定远伯舅舅府上读书,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赵令仪很是留心,只称呼舅舅府中为定远伯舅舅。
窦氏听了不由一笑说道:“你舅舅府中的学堂我听二郎说很好,先生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们家的这位虽然比起上一位好了些,可比起你舅舅府中的到底不如,六郎若是愿意,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窦氏是经历过家道中落的人,所以并不觉得孩子有上进心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是这两个孩子若是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一份前程那是最好不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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