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望着厂科的人头被割下来,受惊不小,急忙擦拭着刚刚被二虎子给吓出来的满头大汗,口中不断的念着:“无上太乙天尊,无上太乙天尊。”
程学启在老道的肩头一拍,“别念了,如果你看见我说的那伙人,告诉他们,一个也跑不掉,我程学启迟早要杀那叫厂科的小子全家满门!”
老道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借着念天师的法号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只是不住的念着无上太乙天尊这句话,并不去理会程学启。程学启笑了笑,将腰刀收回腰间,大踏步的走出大殿。
二虎子在出殿门之前,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那尊天师的雕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厂科”。
钮钴禄穆扬阿和钮钴禄诗诗抱在一起痛哭着,亲眼见到失去亲人的滋味,实非言语能够形容的,不论这人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即使是大奸大恶,家人也不会记恨他,更何况,厂科还是一个孩子而已。
朱卫国和朱美玲,还有老道士三人则同时松了口气,三人此时才发现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这一场惊吓,谁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一场,都感觉自己心跳的负荷远远的超出了人体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等朱卫国和朱美玲将朱天明搬出三清祖师的雕塑的时候,看见朱天明依然是脸色煞白,出气缓慢,没有好转的迹象,一颗刚刚放松了一点点的心,又都同时的悬了起来,紧张着朱天明能不能捱过今夜子时。
钮钴禄穆扬阿和钮钴禄诗诗则抱着厂科的无头尸身痛哭着,那帮太平军为了邀功,把人头都给拎走了。
朱美玲被朱卫国留下看护朱天明,他自己协助穆扬阿和钮钴禄诗诗将厂科给埋在了道观的后山,老道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便去煮了些野菜给众人充饥。
钮钴禄诗诗心里难受,只喝了一小碗野菜汤,她不是不能过苦日子的人,确实是心中难受,钮钴禄穆扬阿也只是吃了一小碗,一半因为儿子,一半因为野菜汤难以下咽,平时家中的伙食极为考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
朱卫国和朱美玲则不声不响的吃了两大碗,老道客气的说,“不够再盛些去吃,山里别的没有,野菜是不会少的,今天我幸亏没有去采蘑菇,否则就无法帮助众位施主了。”
朱卫国十分羡慕老道的生活,老婆死了,他也无牵无挂,加上身上受到箭伤,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灵便,他是个有骨气的人,不想去依靠谁,“道长,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学徒,也做一个云游的道人?”
“怎么?施主想入我清门?贫道的日子可并不比农家的生活好过啊,现在兵荒马乱的根本没有人供奉祖师,你看看我都是靠着采药,挖野菜,勉强度日。”老道的目光一片澄明,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更是让朱卫国十分羡慕。
“我就是想过这样的生活就够了,吃苦对我这把年纪的来说,不算什么,都穷了一辈子了,也不打算过的多好。能跟道长你这样,每天什么都不去想,自顾自的,还能治病救人,乐得个逍遥自在,多好啊。”朱卫国诚恳的说道,他真的发现自己很向往老道长的生活。
悲伤中的钮钴禄穆扬阿忽然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的生活不如他,像我这样一辈子都没有吃什么苦,到老来无依无靠的,再过这样的每天吃野菜的生活,我更加的活的没有意思了。现在我儿子死了,我家世袭的爵位也再也没有人去继承,我虽然官阶不高,但我还有另外一个爵禄的,嘉庆九年我就承袭了叔祖傅森的二品荫生。现在没有了儿子继承我的爵位,哎!等我死后,我的两个女儿的日子都一定不好过了,常言道,死了老婆压破路,死了老公无人问。从此我穆扬阿家就断了香火了!我穆扬阿家的女人都要被人看不起了!”
自从厂科死后,朱卫国对穆扬阿的怒气已经全消,“老爷,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也许在这样的乱世,死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我们活的比死又好到哪儿去了?女儿们有女儿们自己的福气,您就放宽心吧。”
穆扬阿有些动情,“卫国,以前是老爷亏待你了,如果你还愿意跟着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真的打算跟着道长修道?”
朱卫国知道如果再跟着穆扬阿的话,他至少会让自己当个管家什么的,可能跟自己拜个把子也说不定,但他真的已经没有了这份闲心,他从这次的事情,看破了主仆这些事情,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说主仆之间了。加上老婆死了,对世情可以说是心灰意冷,遂摇摇头,“谢谢老爷,我已经决定了,您不用再劝,美玲的话,她要是愿意跟着小姐就跟着小姐吧,我没有意见。”
朱美玲看着父亲,她能够体会父亲的心意,“爹爹,您真的要跟着这位道长,做道士?”
朱卫国摇摇头,有点好笑,却没有笑出来,钮钴禄穆扬阿刚刚死了儿子,他不能表现的太过,而且他虽然不喜欢厂科,但也是看着厂科从小长大的,心里面也不好受,“跟着道长也并不一定是做道士,我就当是给道长做个伴吧。如果入了道长的法眼,收我为途,一起清修也不一定。你要是想爹爹了,就来这山上找我。你要是不想跟着小姐,也来这山上找我。”
“我还是跟着小姐吧,从小我就是跟着小姐的。”朱美玲听父亲这样说,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这里的生活很安全,说着看了看钮钴禄诗诗,钮钴禄诗诗的一双眼睛正看着仍然在昏迷中的朱天明。
朱美玲叹口气,“求老天保佑,一定要让我哥哥好起来。我去拜一拜三清祖师吧,我还是第一次到道观呢,对了,这座道观叫什么名字?”
老道正色道,“天青观,说起来,我们这座道观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只是在老道这一代凋零不堪,哎。”
朱美玲拉着小姐钮钴禄诗诗去给朱天明祈祷,钮钴禄穆扬阿忽然说了一句让朱卫国震惊的话,“卫国,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如果天明能熬过这一关的话,我想让天明真的就以厂科的身份活着,你说怎么样?”
第0016章 我不同意()
朱卫国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不知道为什么穆扬阿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接话,朱天明的父母已死,现在只有他是能为朱天明做主的人,但让朱天明以厂科是身份活着,听穆扬阿的口气,这应当不是简单的过继,难道他想李代桃僵?再演一次现实中的狸猫换太子不成?想到这里,看着穆扬阿的目光更是惊疑不定。
老道长猜到两个人大概要说什么密事,站起身一个微微的躬身,“你们说话,我去后院看看我种的那些药材。”
钮钴禄穆扬阿待到那老道出门,屋里只剩下他和朱天明的叔叔朱卫国两个人的时候,叹口气,“卫国啊,你在我家干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荒唐,但我仔细想了一遍,这是对两家人都有好处的事情,我外放广西为官已经七八年了,当时厂科只六七岁光景,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就算是他那已经出嫁了七八年的大姐,如果见了面也一定认不得了,而你家朱天明也是刚刚大病初愈,就更没有人认得他了,所以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只有美玲和诗诗知晓,完全没有问题!”
老实巴交的朱卫国听得是云里雾里,真的很感慨这些当官的人怎么什么都能够想的出来,想象力真的太惊人了,他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主要还是看天明的意思吧。”
穆扬阿终于舒展了一点眉头,“这就好了,我看得出来,天明那孩子是孝顺孩子,你没有意见的话就行,其实这也不算是完全为了我钮钴禄家,对天明自己的好处可能更多,我看的出来天明这孩子天资聪颖,胸怀大志,不然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层上面去的,就算是我认了天明做义子的话,也远远不如他以厂科的身份活着,这样他就能以一个真正的旗人贵族的身份活着,未来如果走官场的话,前途无可限量!一个汉人即使是再能干,终点也顶多是从一品大员,想要到达权力的巅峰,是完全不可能的,满人们不会答应。旗人就不同了,只要取得了权力,做出了成绩,封侯封王,也可以期待。”
朱卫国当然知道成为满人的好处,现在多少汉人想要抬旗,抬旗以后就是半个旗人了,能够获得社会地位,做什么都能够方便一些,朝廷用人是按照远近亲疏的,跟皇族的关系越接近,自然能够获得的利益就越多。但是他心中又不太想要这样,如果朱天明从此以后真的叫厂科的话,那么他们老朱家不是后继无人?一边是利益,一边是家族传统,让朱卫国很矛盾,这些事情还是留给侄子醒了以后,他自己去考虑吧,朱卫国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子跟自己和大哥完全是两种人,他天生就是应该做大事的人!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废了他的前程,所以朱卫国没有拒绝穆扬阿的这个荒唐的要求。
“不好了!道长,哥哥没有气了!”朱美玲的声音非常惊惶。钮钴禄穆扬阿和朱卫国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都抢着要出门去查看朱天明的情况,只是两人一个受了内伤,一个受了外伤,站起来的太猛,在过门的时候又撞在了一起,两个人都脚软的栽倒在地上。
等钮钴禄穆扬阿和朱卫国来到朱天明休息的那间小屋时,老道已经在给朱天明把脉了,旁边是一脸焦急的钮钴禄诗诗和朱美玲。老道的眉头深锁,让穆扬阿和朱卫国两个人的心也沉了下去,一个盼着能够延续家族的权势富贵,一个盼着能够让自己的亲侄子好起来,不管怎么说,只要朱天明活着,他朱家的血脉就不会断!姓什么的话,并不是决定性的。两个人死死的盯着把脉的老道。
老道摇摇头,“脉息微弱,老头子只会粗浅的医术,无力回天了。”
钮钴禄诗诗绝望的跪在三清祖师的雕塑面前,“三清祖师在上,只要能够让朱天明活转过来,小女子愿意一生一世信奉祖师,小女子愿意愿意用自己的阳寿去换他的命。”
朱天明在昏迷中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个声音,“你获得战神的体质五成!”
那战神勋章就是韩信将他在人间的一切身体属性和思维属性都留了下来而已,韩信最厉害的当然是他的军事思想,其次是他的一身武功,其他的方面也不弱也不强,算是正常人里面的佼佼者,体质能够跟一个正常的现代足球运动员的体质差不多,而朱天明从小到大都只顾着读书,现在的青少年都属于亚健康的状况,虽然朱天明并没有被射中大动脉,只是失血过多,可就是这样,再加上他的身体体质太差,所以会有生命危险,现在钮钴禄诗诗对朱天明的感情进一步的加强了一些,她愿意为他是牺牲自己的寿命,古代人对神佛的尊重程度不是开玩笑的,在神佛面前许下的都一定是自己的心里话,这样就让他再次获得了一点战神勋章的属性,一个现代足球运动员的体质,可以足够抵得上三个朱天明本来的体质,足球运动员一次跑个一万五千米毫无问题,朱天明一次拼死拼活的跑个五千米也能应付。
现在朱天明一下子获得了五成的战神的体质,等于原先的一个加上一个半,所以朱天明现在总共拥有两个半原本的身体体质,干什么“事情”都比原先要厉害二点五倍数。如果原先可以坚持二十分钟的话,现在就能够坚持五十分钟。(好邪恶。)
“奇怪,他的脉搏跳动的有力了起来!”老道像是在看着鬼魅般的看着朱天明,不知道为什么朱天明的脉搏会在极短的时间中,变化这么迅速。又摸了摸朱天明的胸口,“心跳也有力了起来!”
朱美玲惊喜的大叫,“小姐,小姐!哥哥有救了”
钮钴禄穆扬阿和朱卫国的一对老手,不知不觉的就握在了一起,如果朱天明死了的话,他们两个人的这辈子就都再也没有什么指望。
钮钴禄诗诗泪流满面的奔回小屋,“怎么了?”
“小姐,道长说哥哥的脉搏和心跳又变得有力了。”朱美玲欢喜的牵着钮钴禄诗诗的手。
钮钴禄诗诗奔到朱天明的床边,果然看见朱天明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苍白的时候,要红润了一点,这个才仅仅认识两天的男人,钮钴禄诗诗还没有仔细的看过朱天明,这个时候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么帅
钮钴禄诗诗轻轻的拍着自己的酥胸,暗道三清祖师真的是极为灵验的,自己才真的许下一个心愿,马上就能救了他一命?但想到只要朱天明能够有救,用尽了自己的阳寿也在所不惜。
“诗诗,你来,我跟你说一点事情。”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和男人靠的太近不好,钮钴禄穆扬阿轻轻地在钮钴禄诗诗的肩膀上拍了拍。
钮钴禄诗诗看见朱天明有了一点好转,也意识到了父亲的意思,微微的粉脸一红,站起身子。
钮钴禄穆扬阿将钮钴禄诗诗叫到外面没有人的地方,将他想让朱天明用厂科的身份活着的事情一说,顿时把钮钴禄诗诗惊得目瞪口呆,饶是她平日里冷若冰霜,也被自己的父亲吓了一跳,阿玛这样的主意也能够想的出来?
“怎么样?你觉得阿玛的主意怎么样?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次吐了血,我也不清楚还能挺多久了,再说阿玛也到了这把年纪,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和你姐姐,娘家没有人,一定会被欺负死的,阿玛这样完全是为了你们两个考虑啊。”钮钴禄穆扬阿一脸期待的等着女儿的意思,钮钴禄诗诗自小就极其的有主见,在他夫人去世后,这个家的后院就一直是钮钴禄诗诗做主的,现在穆扬阿已经完全在心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越想越觉得这步棋有百利而无一害,非常希望没有掣肘就能够得以推行。
钮钴禄诗诗摇摇头,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女儿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您的主意,不是让他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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