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汝j□j硬道:“你只是个判司,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就行。”
李景若道:“不知刘太守打算向朝廷上书何事?与嘉州的蝗灾有关?”
刘汝康只得将折子拿起来递给李景若看,李景若看罢之后又递给高展明。
刘汝康在折子中照实禀明了嘉州如今的惨状,请求朝廷给与资助,还说请皇上原谅他三番四次为此事上奏,实在是嘉州民不聊生,他不得不为民请命。
高展明看后一惊。他先前是在翰林院当差,一些地方上来的折子皇帝批不完,也会交给翰林院的官员批,他看过嘉州的上书,书中对嘉州的灾情轻描淡写,并说虽有灾情,但凭嘉州府自己的调控也能顺利度过灾情。可是看刘太守的奏折,他显然不止为此事上过一次书了。
高展明问刘汝康:“太守大人为嘉州的灾情向朝廷上过几次折子了?”
刘汝康不情愿地回答道:“从去年灾情到现在,已经是第五道了!格老子滴,那帮家伙根本就不受理老子的请奏!”
高展明和李景若听刘汝康言语如此粗鄙,都吃了一惊,但也没说什么。
高展明道:“大人,我刚从京城中,曾在翰林院中任职,在皇上身边侍奉,据我所知,皇上对嘉州的灾情根本不了解。”
刘汝康一惊:“不了解?怎么可能!老……我每两个月就往朝廷递折子,皇帝是睡糊涂了还是不认识字?”
听他竟敢如此对皇帝出言不逊,高展明和李景若都默了默,李景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旋即就敛了笑意。
高展明道:“大人,你的折子,该不是叫人给压了或是改了吧?”
刘汝康一怔,凝眉细想片刻,勃然大怒,用了拍了三下家丞新给他换的折子:“格老子滴,老子就知道!肯定是赵老忘八!”如果皇帝看不到他的折子,朝上敢压下地方呈上去的折子的人,不是高家的就是赵家的。对于高家人而已,刘汝康是赵家的外甥,是赵家的势力,他们定然恨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早点革了刘汝康的乌纱帽。可是对于赵家而言,当然不希望自己人管辖的地界出问题,因此才会把嘉州呈上去的折子给压了,让刘汝康自己管治嘉州。
高展明没想到他竟然连赵家也一并骂,颇有些吃惊。李景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太守果然还是从前的脾气。”
刘汝康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对于他的评价毫不在意。
高展明道:“大人,我这几日在嘉州游历,看见官府定点开仓放粮赈灾,只要家境困窘之户,能领到官府的证明文书,就可以领粮。听说此法施行良久,不知官府还有多少存粮?”
刘汝康道:“你就是个判司,管那么多做什么!”
李景若道:“依本都督之见,以高君亮的才华,做一个判司,实在有些屈才了。本都督也想知道如今嘉州府的现状。”
刘汝康险些没气歪鼻子。他是明白了,李景若和高展明这两个纨绔子弟是一伙的,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好忍声吞气道:“没多少余粮了,顶多再放两个月,朝廷再不拨款,熬不完今年冬天。”
高展明问刘汝康:“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刘汝康一瞪眼:“怎么办?再不给老子粮食,老子杀到京城去!”
李景若搭腔道:“听说高判司是打算来做实事的,不知道高判司可有高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应白头的地雷
最近几天留言好少_小李子那么腹黑你们都不给点鼓励吗!果然大家还是都喜欢神经病吗!
第五十六章()
李景若搭腔道:“听说高判司是打算来做实事的,不知道高判司可有高见?”
刘汝康对于高展明甚是瞧不上眼;听李景若问高展明;只是嗤笑一声。
高展明看在眼中;只道:“我想知道嘉州府还有多少存余;现在嘉州府的物价以及共有多少户籍。还有附近几州的收成情况。”
不等刘汝康反对;李景若立刻道:“刘太守;高判司问的,也是我想问的。”
得!这两个家伙是串通一气的!
刘汝康叫道:“来人呐!”
在外面候命的家丞推开门跑了进来。
刘汝康将高展明方才讨要的资料与家丞如此说道一番,那家丞就告退了,没多久捧回几分官府文件;道:“还有几份太守府里没有,要去各县征调。”
李景若道:“我现就住在高判司府上,带你们收起资料;送到高判司府上来就是。”
那家丞忙连声称是。
刘汝康阴阳怪气道:“高判司有何高见?”
高展明不急不忙:“我得看完资料结合民情再想想。”
“嘁!”刘汝康朝天翻个白眼。
高展明顿了顿,道:“可惜我只是个判司,专管诵狱。即便我果真有高见,怕也办不了事。”
哟呵!刘汝康新奇了。这纨绔子弟好大的胆子,这是跟自己要权来了!他当即道:“你要是能治灾,老子不用跟朝廷请命,直接就擢升你当县令!”
高展明微微一笑:“大人认为,如今嘉州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刘汝康道:“当然是缺粮赈灾!”
高展明出示手里的官文:“官府还有一定的资金,可以用来向民间屯粮的商贾收购米粮发放给穷苦百姓。”
刘汝康心里痛骂高展明没见识,道:“那些商贾要是肯卖粮,老子还要给朝廷上书?前年一斤白面才九文钱,现在白面被叫到一百五十文一斤,官府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收!咋收?老子恨不能带兵去抢!”
高展明心里略一盘算,道:“我有法子,即便没有朝廷的援助,或许也能令嘉州再多撑几个月。”
刘汝康大惊:“你有什么法子?!”
高展明挑眉,又道:“我只是个判官……”
刘汝康大怒,连拍三下桌子:“只要你献计,能用的老子就用,若是有效,熬过这几个月老子就给你升官!升你做上县令!”
李景若不紧不慢地添油加醋:“刘太守不是不赏识高判司么?听说前几日还让高判司白白等了一整天……”
刘汝康蓦地站了起来:“只要他能治灾,老子在他府门口跪一天……不,跪三天!”
高展明笑了:“那就请太守大人将我需要的资料都送到我府上来吧。”
刘汝康一挥手:“我现在就找人去给你调!可你要是想不出计策乱夸海口……”
高展明道:“太守大人若真有心重用我,那么我献的计策,大人一定要用,而且要不问缘由地用。若用了我的计策,还是收不到粮食,不能暂缓灾情,我认捐两万两白银为嘉州百姓购粮!而且我会自请罢官,从此远离嘉州!”
李景若颇有些吃惊,上下打量着高展明。
两万两白银呵!刘汝康瞪圆了眼睛,心中一边盘算两万两白银能买多少粮食,一边暗骂高展明败家。两万两白银是哪里来的?肯定不是年仅十八的高展明自己赚的!肯定是太后和安国公给的,还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来的!这高展明当真纨绔,而且纨绔到了极点!就为了出一出风头,一甩手两万两银子!
刘汝康当然不信高展明能有什么妙计,嘉州那么多官员都解不了嘉州的灾情,那高展明就算有三头六臂能呼风唤雨,他能把蝗虫都灭了?不可能!刘汝康为了叫那些黑心的商贾吐出屯粮,威逼利诱甚至都甩出刀子来吓唬人了,也没骗来多少粮食,高展明能叫那些商贾把粮食吐出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刘汝康猛一拍桌:“一言为定!老子说话算话,但老子不信你,你给我签个状子,你要是明年开春之前不能让嘉州的灾情减轻,两万两银子立刻送到官府来!”
万一高展明真有什么妙计,当然是好事。万一高展明只是乱夸海口,两万两银子也能让嘉州再多缓上一阵,这桩买卖对刘汝康来说只赚不赔,他当然要答应。
李景若道:“我可以做个见证。”
刘汝康一脸狐疑地瞪着李景若:“你俩是一伙的,你的话老子也不信,有胆子就签军令状!”刘汝康是个火爆脾气,就算现在皇帝站在他面前,他一样该顶撞就顶撞,就算李景若是个正三品的都督,他也照样不放在眼里。
高展明二话不说,起身到刘汝康的书桌边,就着未干的砚台蘸了墨,提笔就写,不片刻就写成了一张状子,递给刘汝康。
刘汝康看过,道:“少了一条!”接过笔,将他方才所说的只要高展明能完成此状,他就给高展明跪上三日加了上去,豪迈地一挥手,“老子说话算话,不赖你的!画押吧!”
高展明取过刘汝康桌上的红泥,在状子上摁下自己的手印,刘汝康也将自己的手印压上。
“行!”刘汝康一拍桌子,一锤定音,“老子等着你的妙计!”
高展明笃定一笑,起身道:“那下官便先告辞了。”
李景若道:“今日差不多了,我也先回去了。”
刘汝康忙道:“你不回去?”
李景若道:“我尚想在民间查访,都督府就先空置着吧。”
“随你的便。”刘汝康无所谓。只要李景若人找到了就成,他爱住窑子还是爱给人当面首,都是他的事,反正这些纨绔子弟荒唐事办得多了去了!李景若自甘堕落,关他屁事!
高展明和李景若向刘汝康告辞,由家丞引着向外走。书房的门刚打开,就看见太守夫人和几个小厮正蹲在门口偷听呢,一见李景若,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高展明向太守夫人拱了拱手:“夫人。”
太守夫人对他二人讪笑,掏出帕子作了个揖,依依不舍道:“高大人,李大人,以后有空再来府上打马吊啊。”
李景若哈哈大笑:“一定。”
高展明和李景若前脚一走,太守夫人后脚就冲进书房。
两人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刘汝康的哀嚎声和太守夫人的训斥声。
“老娘日你先人板板!你居然敢说新来的都督是面首,看看你干得好事!”
“唉哟,夫人,放手,快放手吧,耳朵让你拧下来了……”
太守家丞面上一臊,干笑道:“咱快些走吧。”
李景若和高展明相视一笑,离开了太守府。
第二天,高展明就送来了第一条计策。他要求官府停止无偿放粮,颁布政令,百姓可以捉蝗虫换粮食,一石蝗虫换一斗粮食。
嘉州府为了治理蝗灾,也曾组织军民捕捉蝗虫,不过毕竟人手有限,且又有种种原因,难以做到全民动员,所以蝗虫的剿灭行动成效一直有限。
再说官府放粮,因为粮食有限,可不可能人人顾全,只能接济那些最贫困的。然而贫困与否,需要官府的认定,其实如此并不公正。最贫困的或许得不到救济,而有壮劳力的人家却因为可以得到救济而懒怠做活。即便如此,官府能发放的救济也少得可怜,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高展明的申请令交到太守府,刘汝康看完哼了一声:“算是有些小聪明。”大手一挥,批准了。
政令颁布的第二天,城里万人空巷,铁匠不打铁了,扛着锄头下地捉蝗虫;木匠不刻木了,拎着笼子下地捕蝗虫;就连青楼窑子也不开张了,姑娘们换下绫罗,穿上麻裤挽起袖子,在田地跳起了翩翩捕蝗舞。
李景若和高展明上街,只见先前热闹的街上变得冷冷清清,就连马吊馆都没人了。
李景若笑赞:“高兄果然妙计。”
高展明道:“咱们去郊外看看。”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城,到了郊外,高展明撩开车帘,震惊地“呵”了一声。只见田地人头簇拥,乌泱泱一大片,几乎没有闲人落脚的地方,比当日他看见的蝗阵乌云更壮观。田边堆满了一担担的蝗虫,放眼望去,真是一场盛大的丰收。
政令颁布了没多久,官府里的就让蝗虫给堆满了,就连公文都快没地方放了。高展明又下令,将蝗虫运往外州贱价贩卖给养禽的农户,一时间,整个蜀地的鸡鸭禽类都被养的油光水滑,鸡肥的上不了树,鸭肥的下不了水。而嘉州尚未被蝗虫啃食的粮食也得以挽救了下来。
刘汝康又把高展明叫了过去。
刘汝康拿着官府颁布新令后的账本给高展明看:“自从老子用了你的新令以后,官府虽然不无偿馈发粮食了,可是官府的存粮消耗的比之前更快了,照这样下去,官府的存粮就要用完了!你们这些官吏的俸禄老子只能发蝗虫了!”他指着高展明的鼻子道,“你的功劳最大,明年过年的时候老子给你发一百石蝗虫,不用谢!”
高展明道:“不愁,俸禄先奢着也无妨。如今蝗虫已捕捉的所剩无几,再换也换不了多少,李都督已经向朝廷上书请求拨粮赈灾,你走你们赵家的道,折子一定能递到皇上手里。熬到明年春夏,官府的赈灾款应该就能到了。”
刘汝康用力拍桌:“你就这点能耐?!老子承认你的计策有点用处,蝗灾得到控制,今年的收成应该比去年好些,可也好不了多少,春天都没力气下田种地!撑到夏天,老百姓早就饿死了!”
高展明道:“下官正打算向太守大人献计,是关于官府收粮的,没有粮食,官府不是还有银子么?商贾手里不是还有屯粮么?收粮就是!”
刘汝康好笑道:“收?你拿什么收?一百五十文一斤白面,就算把你卖了都不够收!”
高展明道:“一百五十文倒也不贵。商贾手中有米,却不肯卖给官府,就是因为官府出的价太低。要我说,一百八十文一斤收粮食,榜文贴出去,各州的商贾都得把粮食送到我们嘉州来。”
刘汝康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一百八十文一斤白面?!你疯了?!一两银子收五斤半,还不够一户人家吃几天,你的两万两银子拿出来,才值十万多斤!你知道嘉州有多少人口?!”
每逢饥荒,官府就出贴压低米价,不许商贾高价卖米,并且以低于市价的价格收购粮食,当然也会给商贾一定的好处,譬如鬻米千石可换个胥吏的官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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