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还真是我的错。”江芜就这么红着眼圈,居然笑了一下,有些自讨没趣的样子:“看来我真是没长大,被妈妈嫌弃大概也是每个人人生里都要经历的事情吧。”
娄蓝听两母子吵了一架,有些无言。她本来在说娄家的事情,没想到会引起江芜和谢青卿的对峙。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即使她再同情江芜,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插手。
谢青卿知道自己说的重了,嘴唇翕动着想要再说什么挽回,但江芜已经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失控的情绪藏在眼底了,“算了,还是说回娄蓝家的事情吧,是我矫情了。”
“娄蓝,你是说真的?你真不管他们了?”廖语晴早就不耐烦听江芜两母子那无聊的争吵,她对娄蓝和娄家的关系没有像今天这么震惊过,在她看来,以娄蓝的个性,和娄家断绝关系只是做个样子的,顶多能骗过阎清霄,从没想到他们会真的撕破脸,甚至不顾对方的死活。
“有什么好管的,我是我妈妈的女儿,不是娄云旗的,和娄家更不该有什么关系。”娄蓝很平和的样子,但她知道,江芜现在的一脸平和同她一样,都是装出来的。
没有人会因为被父母忽视而觉得无所谓。她伸手揉着廖慕萱的头发,一笑。
“为什么?你不觉得同情你爸爸么,他都要死了。”廖语晴继续不肯罢休的问她。
娄蓝挺无语的,她好不容易坚定了一回,但偏偏居然没人信她,“同情是什么?可以治病救人么?要是配型成功,我要把我的肾给我爸爸么?他值得我这么做么,我不是圣母,阿姨,我也有做人基本的原则,他爱我么?不爱的。那么,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我的人伤害我的身体,甚至这个人已经纵容别人伤害了我的妈妈,伤害了我在意的人。”
娄蓝解释着,她知道这么说廖语晴或许才会明白,但那些被无数事实击败的父女感情,不是什么好笑的东西。所以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胸膛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烧,娄蓝憋足力气才没有表现的那么难过。
廖语晴不说话了。她们沉默以对,过了一会儿,她居然说:“慕萱,跟你娄蓝姐姐上去写作业吧,妈妈要和你表姨说说话。”
“嗯!”廖慕萱喜形于色的,“娄蓝姐姐,我们上楼去吧!”
娄蓝淡淡对廖语晴点点头,一点也不反抗,只帮廖慕萱收拾作业本,抿了抿嘴唇。
门外传来动静。她抬低垂的头,像是无数次想象中的那样抬起眼睛看着门口,期待着那个人出现,却又因为无数次失望而并不报以希望。
可或许是她低落到底的运势终于走到了尽头,开始有了反弹的倾向。在走廊中亮起的一片灯光中走进来的,居然真的是她想念的那个人。
江芜的表情慨然而变,他抬着头,不吭声的盯着那个男人渐渐走进,过了一会儿说:“你怎么回来了?”
“如果你爱的人可能会被别人逼迫着捐肾,你会不回来么?”
凉风在他周身徘徊,江芜打了个寒颤。看着阎清霄明显不同于往日的神情。他的眼神并不平静,相反的,那双一向如神明似的让人看不透的双眼里,如今却蕴含着太多的情绪,似乎是一个人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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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水火不容()
阎清霄的回归虽然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确实他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娄月诗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在大众面前宣告需要娄蓝去给她父亲做肾源配型,无非仗着一点:她的后台比娄蓝大。
但若是有个人,比娄月诗的后台更大呢?
屋子里的人都明白他回来的目的,感到一股低气压在房间内徘徊凝聚,娄蓝不由屏住了呼吸。
“你回来做什么?”廖语晴站起身,走到阎清霄面前,迫使他低下头回应她。她的语气有些冰冷,目光更是没有一丝感情。“昨天电话里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就在国外好好陪着清鸿么?现在你倒好,把你弟弟一个人扔在那里,他情况多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
“你不知道你弟弟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么?”
阎清霄头扭到一边,一言不发。因为病情反复造成的阴郁正像是一只狂躁的狮子在他的脑海中左冲右撞,使得他本就沉默的性情变得阴沉不定,像是随时能挣脱锁链的怪兽。
“没错,所以你们应该回去陪着他才对,而不是留在华国监视我。”
他抬起头,双眼中的波光流转,可人们看到的,却只有他的隐忍和坚定:“我差点儿忘了,清鸿最需要的是你,而不是我才对。”
伸手拽过站在一旁娄蓝的手腕,他拉着她就要离开,被廖语晴一步挡在了面前,用身体把他逼停。她盯着他,瞪着这个她最聪明,最有成就的儿子,一扬手抽了他一个嘴巴,火辣辣的手掌比起阎清霄莹白如玉的脸上殷红的一片来说要更加疼痛。
“给我放开。没有我的允许,以后在家不许你们牵手。至于在外面,我会跟你的经纪人紧密联系,以免你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把自己搞的一塌糊涂,阎清霄,需不需要我联系一下你的sophie?”
廖语晴拽着阎清霄的领口,贴着他的耳畔一字一句的低声警告。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猎人夺走了幼崽的发怒的母兽,可这只被她护在身后的小动物一点儿也不买账,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像是想用沉默来反抗,她自然记得——这个俊逸如天神一般的男人,也曾经是在暗暗夜中光着脚跑到雪地里哀哭的那个无助孩子。她永远不会忘记男人发病时的样子,正如她不想相信自己居然有一个精神病儿子一样,她同样不愿意忍受阎清霄要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一起。
是了,娄蓝即便想要和娄家一刀两断又怎样?该算到她头上的罪孽,一笔一划都不能少,娄云旗得了尿毒症?那再好不过,能让娄家不好受,她廖语晴的呼吸才终于能轻松一点。没人会懂她自从阎清鸿生病后经历了多少折磨,她恨娄家,更恨娄蓝,能同娄蓝在一间宅子里相安无事的生活,只是为了不想刺激到这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无比的男人。
被廖语晴说中了心事,阎清霄无声的松开了娄蓝的手。他纯白的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下面漂亮完美的肌肤,而他的面孔一下子烧的火辣辣的,是耻辱,又是歉疚。娄蓝若是知道他精神有问题,会如何看待他呢?
他自己也没办法回答。
他想说:“我相信她。”
可他最没有办法相信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
“发病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甚至有暴躁伤人倾向。”这是sophie的原话,他咬着牙,脸颊上的肌肉咬紧了,抿了抿唇,扭转脸大步的离开。
怒不可遏的男人像是被火星溅到似的疾步上了楼,与娄蓝拉开了距离。
似乎是因为在这场对峙中战胜了对方而得意,廖语晴从鼻子里似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唤了声:“陈妈”,一直候在外面的陈妈应声上前。廖语晴把廖慕萱从旁边拽过来,送进陈妈怀里,道:“以后照顾小姐的事情由你负责,你告诉梁伯一声,娄小姐要从我们家搬走了,方便的话,就帮她收拾收拾行李。”
陈妈吓了一跳,当即抱紧一下子哭出声的廖慕萱,问道:“夫人,要是娄小姐走了,大少爷恐怕会不高兴的,这么匆匆忙忙的,到哪里能找到住的地方呢。”
“怕什么,随便给她找处能住人的地方不就行了。你是听清霄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陈妈不能肯定的点了点头,但已经打心里想要把这句吩咐当做没听见。可毕竟,娄蓝就一直在这里,看她的脸色,分明已经一刻都不想要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毕竟谁都有那该死的自尊心,谁都有永远不能碰触的逆鳞。
“好了,廖阿姨,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走。”
娄蓝咬着牙,又重说了一遍,“我自己走。”
廖语晴一愣,忽然展颜笑了起来,说:“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早就这么识相,你记住,不是阿姨撵你走的,是你自己要走的。”
娄绪似乎已经满溢,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胸膛中迸冲出来,乘着凉凉的夜色扑棱了地飞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再也回不来了。
“蓝蓝……你真的要走么?”江芜小心翼翼的问,一脸的温柔哄劝:“我在海市也有住处,你若是暂时找不到地方……”
“江芜!谁准你乱说话!”谢青卿尖声叫道。
怀着一丝怒意,娄蓝决定让大家都好过一点,一言不发的走向自己的卧室,准备收拾东西。
江芜从背后跟上来,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嘴唇凑近她的头顶:“蓝蓝,我跟你一起走。”
“江芜,你妈妈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你应该在这里陪着她。小时候你常对我说你妈妈有多美好,多漂亮,你多舍不得同她分开,那现在呢?”娄蓝顿足,眼睛依然还是那么明亮,她自己也很惊异,她会这样自然而然的拒绝江芜:“别再跟着我了,你有自己的路,江芜,我不会跟你走。”
“可是……”江芜被她目光中的坚定震住了,凛然一惊,缓缓松开了不自觉收紧的手劲。
阎清霄拎着两个行李箱从楼上走下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为了把娄蓝留在自己身边,已经忍受了江芜不知道多少的挑衅,此时此刻两人的这点亲近就让他冷笑一声:“娄蓝,不是要走了么?还在这儿等什么?”
娄蓝呆呆看他,不能肯定阎清霄的用意。但她下意识接过阎清霄递到自己手里的一个箱子。
“走吧。”
男人轻声吐出一句话,惹得她眼皮一通乱跳,心脏颤巍巍的在空中晃荡。
他走到她前面的那瞬间,茶杯“砰”地一声贴着他的脚尖在地上摔碎了,然后响起了廖语晴一串没办法止住的幽幽的哭声。
娄蓝在男人身后看着这无比让人心脏难受的一幕,心情十分诡异。
比起刚才阎清霄松开她的手离开时的痛苦,去而复返的男人似乎正要带着她私奔,她心里舒服了不少,但为了阎清霄的担心却没变,只是在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男人面前,她的任何拒绝都会像是尖锐的棱角,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她深爱的这个人。
大概也只有阎清霄,能这样无畏的带着她走下去了。
她握紧手里的拉杆,金属的冰冷的温度侵入了她的掌心,但心脏处越发的炙热。她跟着男人的脚步跨国那些碎瓷片,蓦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她落在身后的廖慕萱。
被陈妈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廖慕萱看着娄蓝面前那扇敞开的门,在静谧的空间里无声的微笑了一下。
“再见。”
她用嘴型说道。
那个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终于没有机会说出来。从娄蓝把她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叫“妈妈”的对象。
即便她也还那么年轻。
可那个给了她温暖的女人,廖慕萱由衷的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如同娄蓝说的那样,廖慕萱也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除非她亲口说出来,否则廖语晴或是其他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难过。可娄蓝是懂她的。
若是这辈子,她没有遇到过娄蓝,也许也会一直怀疑自我吧,有谁能接受自己是一个不受父母喜欢的孩子这个设定呢,没人愿意这样诞生的。
于是恰恰,娄蓝对她的宠爱和温柔使得她那份本意带着刻意和小心思的靠近一点一点的变了质,不可抑制的在廖慕萱的血肉里发酵成了亚当情结。
她对娄蓝的依赖和感情与日俱增,早已经超过了普通“哥哥的未婚妻”这个限度。
她大概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娄蓝了吧。
真是个可怜鬼。
“廖慕萱,跟上来!”
被娄蓝扯住的阎清霄皱着俊逸非凡的眉,在窗外星子一闪一闪的微光里,他捏紧手中娄蓝细弱的手指,睫毛微微煽动,眉心蹙起一道无奈的褶皱,一半的侧影在黑夜中近乎雕塑一样无俦完美。
吞咽了一口唾沫,廖慕萱不敢置信的闭上眼睛又睁开,眼泪在眼眶里积聚滑转,薄唇张开,落下了两滴大大的泪珠。
空气里,娄蓝身上恬淡的芬芳似乎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扎了根,悄悄地开放了,廖慕萱不受控制的哭出声来,陈妈松开手,于是她手忙里,又是哭,又是笑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泪眼朦胧里那个美丽的女人朝她张开手,在水雾中渐渐透出来,肌肤洁白剔透,像是她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里,古代壁画中被圣光沐浴的天使,散发着一种名叫幸福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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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无意伤害()
除了娄蓝,没有什么东西值得阎清霄那样失态。
抛下一切带着女人离开家,他做得如此顺畅,从未后悔,甚至带着一点痛快。
娄蓝推开房间门的时候,缓缓地吸入一口气,那间不大的套房,布置的这么温馨,一点一滴都是她期望的家的模样,充满花香的春夜空气像是会灼烫她的胸臆。
廖慕萱一路上都很乖,到了这个普通小区的普通二居室之后,欢呼一声,终于像是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去,兴高采烈的把每个房间和各个角落都看了个遍。
刚才因为与廖语晴并不愉快的分别而变得有些沉重的心情,因为廖慕萱的存在好似一下子就变得轻快起来。娄蓝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幸运,居然能和阎清霄真的搬出来,在这套不大的房里准备开始新生活。
娄蓝想着阎清霄,他的包容,他的体贴,果断起来那种让她能够完全放心依靠的坚定。
其实也许他从来都没有骗过娄蓝,毕竟他对她说过要永远在一起,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思虑的。
他说过爱她,那种温柔,又让人怎么忘得掉。
廖慕萱毕竟是个小孩子,坐了这么久的车,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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