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远做了一番合计，这兄弟五个加在一起，他们在农商银行的股金大致也就十四五股，以每股五百万计，总共也才七八千万资金，这点钱对于大清集团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人各有志，这兄弟五个嫌农商银行红利低收益，那就让他们痛快地退出去，面对农商银行这种既无风险，又业绩优良的原始股，要找到接盘人，即使不用大清集团出手，也是易如反掌。
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尽管心情不佳，齐明远也要履行主陪的义务，他端起酒杯，“来，喝酒，兄弟们半年多没见面了，干一个！”
放下杯子，周军说：“二哥，要是觉得我们退出来对你在农商银行的工作不利，那就重新考虑。这些年来你对兄弟们照顾有加，我们说啥也不能拆你的台。”
“周军你想多了，你们几个人加在一起才十四五股，全部资金只有七八千万，与我在农商银行的工作没有一丁点关系，有与没有你们的股金，对我在单位的工作构不成丝毫影响。大家放心，你们想要退股，把股金证统一交给我，随时可以给你们兑现。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倒我？放心吧，以后咱们还是兄弟。”
“还有一个问题要向二哥请教，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社会上出现的这种小额贷款公司靠谱吗？”鲍志国问。
“怎么说呢？我要说不靠谱，现在的易融小额贷款公司就是大清集团和几个朋友合伙做的，既然他们都能做，估计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他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他的客户都是在正规金融机构无法得到贷款支持的企业或个人，这些客户要么信用不佳，要么无人担保，或者没有过硬的资产作抵押，面对这样的客户群体，发生违约风险的可能性自然就大多了，也不是说到小额贷款公司寻求资金支持的没有优质客户，比如有些做经营的企业，尽管经营状况良好，但银行对这类客户并不感兴趣，对小额贷款公司而言，这就是优质客户，关键是如何甄别。另外，自身管理不善，也是产生风险的主要原因之一。”虽然齐明远对这兄弟几个有些冷淡，讲起业务来，仍然是滔滔不绝。
“二哥说了这么多，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两个方面，一是如何甄别客户，二是自身管理，所以说这种民间融资平台的专业性很强。”赵文启说。
“的确，甄别客户就是预防风险。你们都是企业老板，为了应付银行实地考察，谁也别跟我说你们曾经没有弄虚作假，只不过银行认为不存在很大的风险，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你们较真，要是银行认为潜在风险很大，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银行也不可能给你贷款。在小额贷款公司，客户贷款的门槛更低，面对弄虚作假的情况更加普遍和严重，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甄别能力。”
没有人回答齐明远的问题。
鲍志国问：“二哥，开一家小额贷款公司，一般需要多少资金？”
“这个没有统一规定，可多可少，多则几个十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最少也有几千万的。但是资金多少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却大不相同，资金多的平台，不仅能吸引优质客户，还能吸引社会资本加入，资金少的公司，在这两方面都没有竞争力。”
“大清集团和人合伙开的那家小额贷款公司，他们的资金是多少？”万永贵问。
“好像是三个多亿。”
“我们几个合在一起才七八千万，二哥，你说这个资金规模是不是有点小？”周军道。
“这个不好说，关键是你们能不能经营好？如果出现闪失，就凭你们几个要想挽回，怕是没那么容易啊！”通过新兴橡胶制品公司那件事，齐明远的体会太深了。
周军端起杯子，提议兄弟几个一同敬齐明远，放下酒杯，他说：“哥几个，咱们一不懂金融知识，缺乏专业人员，二是资金实力不够强大，根本没有竞争力，我说咱们还非要自己开一家这样的公司吗？”
“你是什么意思？”万永贵道。
“他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不想自己干。”赵文启道。
“不想自己干，你想怎么办呢？你不加入，咱们的资金实力更不行。”老万道。
“我的意思，请二哥问问那家易融公司，咱们是否可以把资金投入他们那里？”周军说道。
众人相互交换着眼神，他们没想到周军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随后又把目光投向齐明远，但齐明远半天没有说话。
“周军这个想法我也觉得很新鲜，二哥，你认为如何？”赵文启道。
“先别问我，你们几个意见统一了吗？永贵大哥什么意思？你同意周军的办法吗？”
老万过了十几秒钟才说话，“要是他们都不愿意单独成立公司，我还有啥好说的，又不能强求。”
“你呢？你自己想怎么办？我可说好了，你们几个如果想从农商银行退股，那就同时都退出来，不能你退他不退，我没法给你们办事。”齐明远追问道。
“如果他们愿意把钱投入易融公司，我也和他们一起投入，我们兄弟五个一同找你办事，哪能分成两样？”
“虽然你们几个都愿意加入易融小额贷款公司这个平台，包括我在内，咱们都还是一厢情愿，因为人家那里现在就有三四个股东，我得跟他们商量，看人家是否愿意接纳新股东。”
周军这个想法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他自己也是突发奇想。刚才听到齐明远讲述小额贷款公司的利弊，他就琢磨，如果单独构建平台，不仅老万没有管理这种机构的经验，甄别客户也是一大难题，与其把资金放在老万手里冒风险，不如将其投入一个成熟的平台，既省心又稳妥。
齐明远对沙河屯镇这几个朋友真是爱恨交加，当初农商银行招募原始股，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千方百计把他们拉进去，现在看到小额贷款公司获利更高，这几个家伙又张罗着要退股，齐明远不仅要想办法让他们退出来，还要帮他们安排退出资金的去处，幸好齐明远是易融小额贷款平台的幕后操盘手，否则他真不知道怎么帮他们。嗨，谁让他初入职场时，交了这么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知心朋友呢？
在易融公司现有股东中，谢云祥和学强与沙河屯镇这兄弟几个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老谢是老企业家，素质高，会管理，见多识广，即便学强，别看他在道上混，人家的素质也比沙河屯镇那几个土鳖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办事说话相当大气，有涵养，头脑灵活，性格沉稳。
齐明远知道，只要他提出让沙河屯这几个朋友加入，以老谢和学强跟自己的关系，他们捏着鼻子也会同意，但齐明远办事一向考虑周全，何况从某种意义上说，老谢和学强跟齐明远的关系，要比沙河屯这几个朋友更加密切，他不能让他俩感到憋屈。
为了不稀释谢云祥和学强在易融公司的权益，齐明远决定不改变易融公司的现有股权结构，而是出让大清集团在易融公司的部分股权。大清集团在易融公司有两亿股金，股权占比接近百分之六十，齐明远决定让大清集团从其中拿出七千五百万，让渡于沙河屯兄弟五个。
如此一来，易融公司的股东人数增至八位，大清集团在易融公司虽然仍是第一大股东，但股本比例下降至不足百分之三十五，老谢和学强持股比例不变，仍然是第二和第三大股东，老万排第四，其余持股均不超过百分之四。
计划妥当后，齐明远要跟老谢和学强商量，虽然不损害他们的任何权益，但新人加入，股本变化，无论从正规的股份制章程规定，还是相互尊重的角度，于情于理，都应该跟他们协商。
“这是大清集团和这几个朋友的私下交易，但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齐明远说。
“大清集团缺钱吗？”老谢不解地问。
“不是大清集团缺钱，是我这几个朋友非常想加入这个平台，为了不损害你们的利益，我只好请大清集团让渡部分股权。”
“你和这几个朋友关系那么好，你怎么不早说，咱们可以扩大股本呀！”老谢道。
“扩大股本很麻烦，这样操作更简单，大清集团占股多点少点无所谓，我的原则是别损害你们俩的利益，别把事情弄复杂了。”
“董事长想的太多了，我们也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既然你的朋友，我们绝对没啥说的。”学强说。
“你们俩的心意我领了，如今事情已经定下来，就按我的意思办吧。”
“那也好。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些朋友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人的良心（）
“这几个朋友是我初入职场时，在沙河屯镇结交的，他们的企业一直做得不大，手头有两个钱也不是太多，总惦记着投资干点什么。”
“哟，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们关系还这么密切，说明这些朋友很值得交往呀！”老谢道。
“嗨！说来话长，参加工作的第四个年头，我从当初的西山乡办事处，被提到沙河屯镇当主任，首先碰到的就是他们几个。这几个人倒是没有坏心，不过素质也不高，我对他们是恨铁不成钢，二十多年了，企业也没有多大发展，很多比他们起步晚得多的，人家早就远远超过他们了，再看这几个，每隔一两年，还要跟我添麻烦。你们也不是外人，我跟你俩说实话吧，这几个朋友就像嚼过的口香糖，沾在手上想甩都甩不掉，他们当然不敢跟我耍无赖，但在你面前一副可伶相，你看着怎么忍心不管？”说起那段交往历史，齐明远也是满脸的无奈。
“齐董这是第一次说起，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帮朋友？其实人在江湖，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学强说。
“因为他们素质不高，这些年来我一直没介绍和你们认识，甚至都不愿意提起他们。”
“其实你想多了，比起他们，我也强不到哪儿去。”学强说。
三天以后，老万等人把各自的股金证一起交给齐明远，履行了必要的手续，他们就算是易融小额贷款公司的股东了。整个事件，既没有惊动农商银行董事会，也没有牵涉老谢和学强的利益，完全就是大清集团与老万等人的私下交易。
“这几天抽时间和老股东们见个面，但我要事先跟你们说清楚，大清集团虽然是最大股东，但他们全权委托给经理人，一般不出席股东会。还要叮嘱你们几句，两位老股东一个主内，另一个主外，他们具有管理公司和甄别客户的丰富经验，平台成立两三年来，运作良好，不懂的事你们不要操心，不要随便说话，可以提建议，是否采纳就完全取决于他们了。”齐明远说。
“什么时间跟他们见面呢？”老万问道。
“就这一两天，安排好了通知你们。另外，公司不大，不设董事会，由经理负责公司的所有事务。”
老谢和学强跟沙河屯这五个新股东见面后，看在齐明远的面子上，他们给了新股东足够的尊重，老万等人也按照齐明远事先的叮嘱，除了客套寒暄，其余免开尊口，兄弟几个完全抱着一种学习聆听的态度，让老谢和学强觉得新股东们将会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上午十点左右，办公室主任（董秘）乔倩正在处理公务，听见门外的敲门声，“请进！”
门开处，进来三个陌生人。“你们找谁？”乔倩问。
“我们是省联社的。”来人做了自我介绍，为首的是省联社内部监督机构徐主任。
知道来意后，乔倩认为工作对口应该是主管业务的副总赵宏斌，于是她没有告诉董事长齐明远，而是直接将徐主任等三人领到了赵宏斌办公室。
“欢迎省社领导来东兴农商银行检查指导工作！”相互自我介绍后，赵宏斌道。
“赵总，我们是省联社内部监督部门的，这次来你们东兴农商银行，主要是受省银监局责成，来调查或澄清一些事实。”徐主任直言道。
“哦！什么事实？”赵宏斌顿时警觉起来。
“你们内部有人反映，说你们长期以来，给关系企业违规发放贷款。”
“还有这种事？我这个管业务的都不知道呢。”
“赵总，请配合我们吧。”
“那是当然。这件事我要不要通知我们的董事长呢？”
“不必了，据说违规贷款就是他的事。请你把财务主管叫来，我们需要商量工作程序。”
“干脆去财主副总办公室吧。”赵宏斌又将徐主任等人领到何莹丽办公室，并向她介绍了来人的目的。
“何总，打扰你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徐主任道。
“没问题，需要我怎么配合？”何莹丽并不慌张。
“你们内部有人向省银监局举报，说在董事长齐明远的授意下，你们银行长期以来一直向一家叫大清集团的企业违规发放贷款。我们需要查看这些年来，这家企业的贷款手续和相关财务凭证，请你安排人员，把这些材料找出来，再给我们安排一间办公室。”
“这好办。你们需要查看多长时间的材料？”
“有多长时间，查多长时间。”
“哦，最多只能查到往前三年的材料，再往前的材料，已经按规定封存或销毁了。”
何莹丽给徐主任等三人安排了一间办公室，再让财务科的专管人员搬出最近三年大清集团的贷款材料。
“徐主任，我跟我们食堂经理打好招呼，一日三餐就在一楼后面的食堂就餐，标准你们自己定。从大门出去往左，隔一条马路就是商务酒店，是否需要给你们预定房间？”
“谢谢何总，我们是公出，吃饭住宿全是我们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管，不过你跟食堂打个招呼倒很好，请你再跟商务酒店打个电话，帮我们预定两个房间，费用我们自己出。”
“好，我这就跟你们安排。还需要我做什么，请随时找我。”
安排妥当后，何莹丽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她给董秘乔倩打电话，“省社来人，董事长知道吗？”
“他们说找业务主管，我就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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