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齐明远领着几个人转了一圈,再把他们领进老宅。
见有客人来访,齐明远那几个发小起身告辞,“我们出去帮着忙活忙活。”
“好,中午我陪你哥几个喝一杯。”齐明远也没挽留,“这几个都是我的发小,平时一两年也见不着一面。”
众人坐下后,袁勇从随身携带的一只皮包里拿出四个红色信封,“董事长,这是我们四个给小孙子的红包。”
“你们怎么啦?难道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绝对不收礼金的,大家都是公职人员,道理不用我讲吧?”齐明远从袁勇手里夺过红包,重新装进皮包里。
“不收村民的礼金是对的,但我们就不一样了,咱们是同事,家有喜事,礼尚往来很正常,也不违反原则。”赵宏斌说。
“同事也不行,赶快收起来。”
“那你收起来,先放在你那里。”何莹丽的意思,袁勇明白。
齐明军带着村委会几个人进了院子,齐明远起身和他们握手寒暄,“恭喜恭喜!怎么着,听说你不收礼金?”说话的应该是土楼村的支书。
“收啥礼金,大家借此机会聚一聚,吃顿便饭,再说父老乡亲老少爷们都不容易。”齐明远说。
“那不成白吃白喝了吗?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你为村里修了路,做了那么大的贡献,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感谢什么呀,用不着。只要大家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咱们都高兴。”
“这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支书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估计是一千块。
“我说了村里所有人的礼金都不收,你们也不例外。”
“明远,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我也是孩子的爷爷。”
“二哥,你别为难我了,咱俩是兄弟不假,但我收了你的礼金,支书他们会怎么想?你考虑过吗?”
“明远有他的考虑。那好,咱们都收起来吧。”齐明军带头把礼金揣回自己兜里。
正在这时,营业部黄主任接到城区办事处李主任的电话,“怎么没看见你们呢?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董事长老宅大院里,你们到了吗?”
“我们刚到,看见了你们的车,上哪儿找你们呢?”
“就在停车的地方等着,我去接你们。”
“咱们一起去吧。”何莹丽建议道。
见到城区办事处李主任一行,“这么多人,你们是不是都来了?值班的人安排好了吗?”赵宏斌问。
“赵总你就一百个放心,工作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那就好。”
到了齐明远家的老宅,“嗬,你们都来了吗?”齐明远当年在城区办事处待过两三年,其中的员工绝大多数他都认识。
“董事长,给您贺喜了!”说着,李主任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把礼金给齐明远。
“别别别,”营业部黄主任一把将李主任拉到一边。
“怎么啦?”
“不要直接给董事长,一会儿给袁总。”黄主任小声道。
李主任把钱收了起来,和他同来的办事处员工问:“主任,什么情况?董事长家没见摆账桌呀。”
“没有账桌,你们各自把礼金给袁总就行了。”李主任小声说。
时间渐渐接近中午,包括田秀英和武小梅在内的城区网点的员工们,也陆陆续续到来了,他们把车依次停放在马路两边,长长的两排,车的品牌不下二十种,不知情的人看见这情景,还以为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小规模车展。
从车上下来,除了对眼前这蔚为壮观的场面感到震撼,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相互打探在哪里交礼金。
田秀英和武小梅本以为到了这里,交上礼金就坐下吃饭,吃完了开车回城就算完事。哪知到了开席的时候,根本没有她们的席位,不仅她们俩,农商银行来的主任员工们都没有席位,因为村里厨师们的餐具只够摆十来桌,第一席要安排村里的头头脑脑、齐明远的发小和众多的亲戚朋友就坐。
还有村里的村民手拿碗筷,在一旁等着的,看来第一席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同时用餐,大家只好等待第二席。
十点五十八分,酒席正式开始,村支书问齐明远还讲不讲几句,“我是不讲,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就这么简单,有啥可讲的?你讲吗?”齐明远征求道。
“人家主人都不讲话,三哥你也别讲了,桌子排的那么远,又是这么空旷,你讲话也只有咱们这一桌能听见,其他桌上的人根本听不见。”齐明军劝村支书。
“那就不讲了,开始。咱们共同祝小孙子健康活泼,聪明伶俐,茁壮成长!”
别人吃着你看着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到了十一点半以后,在单位或家里,这个点正是午饭时间。开席以后所有凳子都用上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已经站了好一阵子,大家站的腰酸腿疼,加上饥肠辘辘,不少人选择回到车里休息。
不喝酒的不到一个小时就下桌了,那些喝酒的,没完没了,要不是有人提醒他们还有人在后面等着,这些酒鬼两三个小时也不肯下桌子。
第一席终于结束了,紧接着要开第二席,但得有人把桌子清理干净,村民们只打扫自己那一桌,亲朋好友的桌子没人打扫,袁勇只得招呼农商行的员工打扫卫生。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田秀英和武小梅懒洋洋地从车里钻出来,看见其他员工都在帮着清理桌子,武小梅低声对田秀英说:“田姐,早知道这样,咱们还不如把礼金给老袁,开车回城算了。今天我轮休,原计划去我妈家,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得啥时候回去呀!”
“人家都在干活,咱俩走了好吗?来都来了,就再坚持一会儿吧。”田秀英毕竟是个主任,虽然她也很不情愿,但面子上要过得去。
后面的过程相当于自助,农商银行的员工们自己清扫桌子,自己摆放餐具碗筷,自己端菜,一切就绪后,才坐下来吃饭。
好不容易把肚子填饱,满以为饭后就可以往回走了。就在他们将要放下碗筷的时候,袁勇挨个告知,饭后都别着急走,还有第三席,等第三席完成后,大家帮着把桌椅板凳和餐具清洗出来。
“这不成流水席了吗?”有人说。
“天呐!咱们上这儿当清洁工来了?”老袁刚说完,武小梅脱口而出,她平时说话就有点口无遮拦,现在肚子里憋着气,她才不管老袁在没在跟前。
听了袁勇的吩咐,大家面面相觑,从表情上看,除了营业部黄主任和城区办事处的李主任,还有几个跟齐明远关系甚好的员工,其他人心里都不太高兴。干嘛呢?先别说礼金,有些人牺牲了自己的轮休时间,有些人还有小孩老人需要照顾,这些人跑出几十公里给董事长捧场,吃在人后,不拿他们当客人看待也就罢了,就如武小梅所言,怎么还把这些人当清洁工一样使用?
尽管怒火中烧,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提前退场。在等待中,田秀英突然冒出一句:“呃,董事长家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没见着他侄女齐丽行长的影子呢?”
“对呀,谁不来都正常,齐行长不到场不对劲呀!是吧?李主任。”武小梅是城区办事处的员工,办事处李主任平时就认为她不好管,好几次都想把她调走,怎奈小梅业绩突出,如果把她调走了,业绩必然被她带走,这对城区办事处是个损失,所以李主任拿她没办法。
“真有意思,这种事我上哪儿知道?”看得出来,李主任很不耐烦。
“你不是内部消息多吗?”武小梅说。
“呃,田主任,你们不就是槐州分行的吗?你应该知道齐行长为啥没来呀!”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事不宜迟()
“人家是行长,我一个基层办事处主任,哪有权利过问领导的事?”其实,这个话题是田秀英故意提起的,她认为这些与董事长非亲非故的员工,大老远过来贺喜,却被抓来当清洁工,齐丽是董事长的侄女,虽然能力不强,却被董事长全力提携,三十来岁就当上了分行行长,这个场合不见齐丽的踪影,田秀英就想让齐丽在众人面前难堪。
齐丽的老家就在土楼村,她以抽不出时间为借口,确实没和员工们一起回村里为她二叔齐明远家贺喜,但礼金早就送到齐勇手里了。
一方面,她的虚荣心作祟,不想让农商银行的同事们知道她的老家在土楼村这么个穷地方,另外,齐丽还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她认为自己曾就读于英国的金融学校(尽管是公派自费),还在标准渣打银行研修过一年,身上镀有一层闪闪发光的黄金,平时她就不怎么和同事们交往,这样的场合,齐丽更不愿意与员工们为伍。
“咱们不关心齐行长了,袁总让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不就是帮着打扫卫生洗洗餐具吗?”营业部黄主任说。
“就是,来都来了,大家多待一会儿,等完事了再一起回城里也不迟。”城区办事处李主任附和道。
“哧,他俩可得好好表现,这是难得的几会。”田秀英小声说。
“再表现还能咋的?也就在两个最好的办事处主任岗位上倒腾吧,他们又不是董事长的亲戚,难道还妄想和齐丽一样,让董事长把他们也提拔成行长?”武小梅愤愤地说。
“嘿,你还别说,他俩真有这个想法,他们卖力表现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那不是一厢情愿吗?他们想当行长,哪有位置呀?难不成董事长把别的行长拿下来,让他俩当行长?”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一段时间班子里的老方出事了,被开出了董事会,老方的位置被赵宏斌取代,赵宏斌现在一身兼三职,他既是农商银行的业务副总,又是农商银行行长,还兼着东升分行行长,在不久的将来,他身上的职务肯定要卸下一样。”
“嗯,还真没有一身兼三职的。”
“毫无疑问,赵宏斌要卸下的职务一定是东升分行行长。连我这个无欲无求的人都看出了门道,老黄和老李离总行那么近,本身又都是官迷,他俩怕是早就看到机会了。”田秀英说。
“是呀!田姐,既然看出了门道,你怎么不努力争取一次?”
“小梅你别逗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咱既没有学历,又不和董事长沾亲带故,还不会来事,根本不在董事长的视线之内,别说分行行长,就连我这个主任的位置,一旦头年完不成任务,第二年马上就得给我拿掉。为了节省我的脑细胞,你说的事我连想都不去想,让董事长心目中那些红人去争吧。”
“说不定这回要把齐丽调来东升分行当行长呢。”
“但愿她赶紧离开槐州分行,看见她我就不烦别人。”
时间接近下午五点,太阳正在和它普照了一天的万物依依惜别,袁勇站在老远处向这边招手,嘴里大声喊着“大家过来吧!”
哦,看来第三席完事了。
等到打扫完第三席的卫生,清洗完餐具,已是傍晚六点。天色暗了下来,已到晚饭时分,袁勇招呼大家:“还有最后一席,银行的同事们可以坐下来一起吃晚饭,完事后再帮着收拾一下。”
“我勒个去!谁愿意留下谁留下,小梅,咱们走!”田秀英还没听袁勇说完,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拽着武小梅朝她那辆奥迪A4走去。
“什么玩意!清洁工也要按时下班呀,还真拿这帮人当不要报酬的劳动力啦?要是留下来吃晚饭,再收拾完卫生,到家就得晚上十点钟!”小梅也是一肚子气。
“不用管他,谁爱表现就让他尽情表现吧,咱们回家!”说着,田秀英挂铛加油,朝着城里的方向驶去。
。。。。。。
还真让田秀英猜着了,赵宏斌接替方子凯的职务已经两个来月,这一身兼三职的差事干个十天半个月还行,时间长了,即使如赵宏斌这般年富力强、业务娴熟的人,也有感觉分身乏术,甚至精疲力尽的时候。这一点,从最近这段时间赵宏斌在工作上的精神状态,齐明远就能看得出来。
是啊,人家又不多挣一份工资,这样对待赵宏斌确实有失公平,齐明远觉得应该尽快至少给他卸下一项职务。
这就是齐明远的用人方式,逮着业务能力强的年轻人,他一个劲地给你加码,全然不顾你有多累,当年信用联社的改制和后来农商银行的升级,齐明远也是这样给何莹丽增加工作量的,只不过那时何莹丽面对的工作强度,比赵宏斌现在面临的要大得多。但是,齐明远并不是对谁都这样,只有那些能力强,他又信得过的人,他才委以重任,否则,就算主动请缨,齐明远也不会把重要工作随便委托给谁。
给赵宏斌卸担子,当然是卸东升分行行长一职,可是卸下后,谁来接呢?遇到不好确定的事,齐明远总愿意与何莹丽商量,这已经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非常相信何莹丽的判断力。
齐明远打电话把何莹丽请到他的办公室,“和你商量一件事。”他示意何莹丽坐下说话。
“什么事?”
“宏斌一身兼三职有一段时间了吧?”
“嗯,都快两个月了。”
“咱们得尽快给他减压啊,长时间超负荷工作,别把人累垮了。”
“嘿!你还挺偏心眼,当年单位改制,我也是一身兼两三项职务,而且工作强度超大,你可没说过这种关心理解的话呀。”何莹丽说这话也是开玩笑,她从来不在工作上计较,更不可能和赵宏斌攀比。
“你那时才三十四五岁,比宏斌现在要年轻好几岁呢。”齐明远倒认真起来。
“好啦,我就随便一说。宏斌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把东升分行行长的职务从他肩上卸下来。”
“好啊。”
“好是好,卸下来让谁接替?”
“你没有人选吗?”
“人选,还没有,这不找你商量嘛。”
“找我商量东升分行人选?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呀。”
齐明远不是没想过把齐丽调来东升分行接替赵宏斌,但他知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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