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辈子皇上。有他在一日,南齐子民就安稳一日,他若是死了,那么,南齐如今的状况,人心必慌。”
废太子收了讽笑,对她道,“你倒是会替他说话,看来,他深得你心。”
苏风暖道,“不是深得我心,而是,任谁坐在那个位置,都要权衡利弊,要对得起坐着的那个位置,宅心仁厚的皇上,总比喜欢阴谋诡计,玩弄朝局,玩弄政权,玩弄百姓的皇帝要好得多。对比之下,我自然心向着他。”
废太子点点头,不置可否,“若是人人都如你这样想,那么天下便太平了。”
苏风暖颔首,“可惜,很多人不是我,才背后汲汲营营。所以,我才很想知道,你连太子之位都不想做,皇位也不想要,你背后做了这么多,图的是个什么?”
废太子看着她,“谁说我不想要皇位?我只想不想要当今的皇位而已。”话落,他站起身,拂了一下僧袍的袍袖,道,“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图的是什么的。天下哪有所有的谜题都能那么轻易地解开?苏风暖,你已经解的够多了,若是还想解,别试图再从我这里找答案,自己慢慢解吧!”
苏风暖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今日白来一趟了?”话落,她也站起身,“我素来不太心慈手软,除了喜欢开诚布公外,我还喜欢强行逼供。”
废太子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有些凉意的空气和阳光射进来,他道,“你方才也说了,皇上若死,那么,京城必乱,天下必乱。你虽然不心慈手软,但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希望京城乱,天下大乱吧?”
苏风暖看着他,“什么意思?”
废太子道,“苏小姐是聪明人,你也说了,以我的武功,与你师承一脉,同宗同源,若是我早要想走,区区御林军,拦不住我离开这里的路。可是我为何没走?也没学了灵云大师服毒自杀,为了什么,你可以好好地想想。”
苏风暖恍然,“你是拿皇上要挟我?”
废太子一笑,转过身,背对着阳光,看着她,平静地说,“即便你如今恢复了武功,武功比我高,能杀了我,又如何?如果我今日死在你手里,那么,不出一个时辰,皇帝必崩。京城必乱,京城乱,天下要大乱,你喜欢看吗?”
苏风暖面色冷了下来,冷笑地看着他,“你威胁我?昔日,天下多少人威胁我,都死在了我手下。如今你拿皇上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废太子转过身,又看向窗外,平静地说,“你方才说,这个天下,除了叶裳的事情你聪明,其余的事情,你都很糊涂。那我若是问你,你知道容安王和王妃的衣冠冢,为何要放在灵云寺,享受香火供奉,你可说得出来?”
苏风暖眯起眼睛,盯着他,“你说错了,不止容安王和王妃的衣冠冢在,无数将士的英魂,都在后山享受香火供奉。”
废太子呵地一笑,“可是,若是当年战死的不是容安王和王妃,而是你的父亲母妃,苏大将军和苏夫人,他们必不会安置在这灵云寺享受香火供奉。我这样说,你明白为什么吗?”
苏风暖道,“你想告诉我,容安王与前朝余脉有关?笑话!”
废太子道,“的确是个笑话。”话落,他转头看着她,“苏小姐,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过来找我,揭穿我,如今逼迫我,甚至要洒了我,对你对叶世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容安王护佑天下,可是,他护佑的是谁家的天下,你和叶世子护佑的又是谁家的天下,还是想清楚了,再议是不是要受我威胁好了。”
苏风暖沉下脸,忽然对他出手,“我若是不想去想清楚,不受你威胁呢?”
废太子转手接了她的招,伸手螳臂挡住她的手,对她低声说,“灵云大师死也要守住的秘密,你就没想过是关于叶裳的吗?这么多年,他为了解他身上的热毒,可是煞费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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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百年还政()
苏风暖盯着废太子,废太子即便说了这一番话,依旧面色平静,目光平静。【。aiyoushenm】【鳳/凰/ 请搜索】
苏风暖看着他,这样的人,让人猜不到他活着的意义,才最让人觉得莫测深暗。他连太子之位都不做,连当今皇位都不屑,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
玩弄阴谋诡计,玩弄权术政局,将天下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才觉得这是活着的意义吗?
她盯着他,道,“即便灵云想方设法解叶裳身上的寒毒,可是你还是想要他的命。”
废太子道,“不错,不止我想要他的命,很多人都想。”
苏风暖道,“皇上即便不被人杀,也多不过三两年的命了,我今日若是杀了你,哪怕京城乱,天下乱,又能如何?总有人能止住乱。”
废太子扬眉,“谁?你和叶裳吗?”
苏风暖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废太子讽笑,“乱朝局,可以用人心才控制,乱人心呢?拿什么来控制?就怕你和叶裳哪怕别人,都控制不住。你大败北周,让北周倒退十年,那么,我敢断然,你杀了我,南齐倒退二十年,你信是不信?”
苏风暖道,“不信。”
废太子忽然撤回手,对她道,“你若是不信,那你杀好了。能死在你的手里,倒也不辱没了我。毕竟,你的手下,可是死过无数士兵,染了无数鲜血。你不怕杀人。”
苏风暖见他撤手,袖子一抖,一把细如婵娟的袖剑便横在了他脖颈上,她随意地拿着袖剑,对他说,“那么,你死前,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废太子看着苏风暖,她虽然随意地拿着袖剑,但一双眸子却是半丝玩笑也无,周身无杀意,但他却感觉得出,她若是杀他,也能做到与杀月贵妃那般痛快。
他沉默片刻,慢慢地伸手入怀,当着她的面,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轻轻一甩,便将折着的纸张展开,“我让你自己慢慢解密,你非逼我,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苏风暖凝眉一看,只见,他拿出的是一张画卷,画卷纸张泛黄,正是早先在藏经阁找到的那卷书册一样的纸张,她眉目微沉。
废太子伸出胳膊,放在窗外,阳光轻轻洒在纸张上,须臾,便现出了图案。
只见,画卷上一个少年,丰姿独具,锦裳华带,姿容出众,正是容安王少时。下面,一行小字注释:叶荣、字子安。斩熠与英夙之双生子,云凰双生兄弟,出生之日,易换于容安王府。
苏风暖惊异不已,一双眸子睁大,不敢置信。
废太子怜悯地看着她,“如今你知道了,这秘密,你觉得,是说好,还是不说好?”话落,他笑道,“容安王不是什么刘家的子孙,却是实打实的前朝后裔,你说,传扬出去,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风暖抿起嘴角,“一派胡言。”
废太子抖抖纸张,对他道,“你觉得,这张画卷,能作假吗?若它是假的,那么,你和叶裳所查的一切,便都是假的了。”
苏风暖心中轰轰惊雷炸响,亏得他多年来练就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皆面不改色的习惯,才让自己快速地镇定下来,道,“我如今倒想知道了,那你又是谁?林家主的窝囊样,可生不出你这样好的儿子来。”
废太子一笑,道,“我自然是刘家的人,是皇上的儿子。”
苏风暖眯着眼睛说,“那林之孝呢?”
废太子道,“他也是。”话落,他道,“这个世上,有的人从娘胎里,便是背靠着背,手足相托,相依而生。我与他,从娘胎里,便是双生子。母妃那一胎生了我们兄弟二人,根本不是什么与林家异子而换,而是一个被暗中藏起来送去了林家而已。真正异子而换的人,是容安王。我们不过是借来用用而已。那个位置我腻了,换他去宫里替我。”
苏风暖心中又惊了惊,看着他,片刻,散了惊异,道,“既是刘家的人,如今是刘家的天下,当该堂堂正正,可是你们背后做了无数肮脏之事,汲汲营营,步步算计。未必如你所说吧?”话落,她猛地用力,薄如蝉翼的袖剑顿时划破了他的脖颈,他脖颈顷刻间血流如注。
废太子目光一紧,并没有动。
苏风暖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纸,看了一眼,道,“你太高估自己的戏本子了,想必是多年来,做的诸多事情,无人看破,都顺风顺水,觉得这天下,没有人能玩弄过你,所以,以为这般也能骗过我。”
废太子道,“你不信?”
苏风暖道,“我学医数载,从小到大,除了武功,让我悟得最深的,便是医术。你这个障眼法,一时能蒙蔽过我,但也不过是一时。”话落,她道,“这画卷是真的没错,但画卷上的人,不是容安王吧?而是被你改成了他。”
废太子眸光微缩。
苏风暖道,“让我猜猜,灵云宁愿死,都不愿意说出的秘密,大如天的秘密……”她顿了顿,看着废太子,“画卷上本来的人,应该是当今皇上。”
废太子眸光终于裂出一道缝隙。
苏风暖道,“不声不响地夺位,不兴兵戈,才是最高的权谋。望帝山是天下谋术的鼻祖。通天地,谋乾坤,斗转星移,叫日月调换,黑白颠倒,也不是做不到。”话落,她道,“当今皇上,才是异子而换的那个人。”
废太子目光彻底炸裂,一时间惊然地看着苏风暖。
苏风暖猛地撤回袖剑,在他的僧袍上不客气地擦了擦鲜血,将袖剑收了起来,将那张纸拿着,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打开瓶塞,洒在了那卷纸上。
须臾,那卷纸上容安王的画像渐渐地消失,果然如苏风暖所料,现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人,正是当今皇上。
他下面一行小字注释:历时百年,终还先秦天下,子孙后继有福,望成千秋万载,还我秦姓国之久安。先祖愚玩,史治不兴,废而不怠,使刘姓窃国,盗而不昌,守而不荣。但臣民无过,故,不愿生灵涂炭,以此复国,百年还政,足慰先秦列祖。
苏风暖看完,一时沉默。
太祖建朝时,斩熠师祖也不过是孩童年纪,他面对国破家亡,无力回天,所以,只能让他的师傅凌祝改了前朝龙脉,太祖建朝后没些年,便崩了,高祖继位,过了些年,他也渐渐长大,成人后,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娶了高祖的女儿英夙,又过些年,生了她师傅云凰。
云凰出生时,高祖已崩,太宗登基。
斩熠师祖据说在太宗登基后,便带着英夙公主隐世,可是如今原来是又娶了叶家的女儿叶嫣,生了林客。后来,想必发生了什么事儿,在林客出生后,便被望帝山所弃。
她想,如今被望帝山所弃的林客,应该不是真正的林客。
而真正的林客,应该是如今身处宫里的九五之尊,当今皇上。
她从怀中拿出那一卷画册,打开婴儿那一页,与这幅画卷对比一番,果然依稀是那个婴儿的眉目和影子。
当今皇上,原来是斩熠师祖与叶嫣之子。
她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样被异子而换的,皇上是太后亲生,可是,太后那样的人,眼里只有许家和权利,多年来,与皇上母子不亲,是否,当年在皇上出生时,就在先皇和许家的眼皮子底下被瞒天过海了?
她沉默着,一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
当今皇上,前朝后裔,坐着刘家的天下,何其讽刺。
废太子在苏风暖撤回袖剑时,便拿了娟帕捂住脖颈,一言不发地看着苏风暖,眉目沉涌。
苏风暖沉默许久,收起了画卷,将那张画卷,也一并收了起来,看着废太子道,“你们要杀叶裳,也是因为,如今刘姓天下,唯叶裳一人,是真正的有出息的刘姓子孙了吧?他那么多年,一直在查当年的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一案,你们怕查出这诸多事情,他一呼百应,兴兵而起,夺了天下江山。所以,必要杀他而后快,以绝后患,可惜,你们没能杀得了他,更可惜,皇上也不知自己的身世。”
废太子道,“如今你既然知晓,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风暖道,“杀你容易,轻而易举,举举手,抬抬剑,用用力的事儿。可是,我若就这样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也”话落,她转身,对他道,“你好自为之吧!但愿,你脱了这僧袍后,还能活得久一点儿。”
说完,她出了房门,离开了这座禅院。
废太子捂着脖颈,站在窗前,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身子笔直,脚步轻浅有根,春风吹到她的身上,衣裙轻扬,他扯动嘴角,似嘲似讽地低声道,“叶裳,十三年前,上天夺去了他所有,却给了他一个至宝。若是早知今日,十三年前,他们可会让容安王死?让他身无依靠,受她眷顾,如今,成了最有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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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容济天下()
苏风暖出了废太子的院子后,心中一直压着一股气,发泄不出,却又压制不下。【。aiyoushenm】
她猛地抽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佩剑,扬手甩出,不远处一颗大树轰然倒地,将地面的青石砖砸出了一个大坑。
守卫在外的御林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齐齐惊骇地看着那棵几个人怀抱才能抱得过来大树倒在地上,声响震天,齐齐大震。
苏风暖一时忘了这里这么多御林军,于是,她在众人没回过神来时,手腕扬起,将那柄宝剑吸回了自己的袖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光闪过,无声无息。
苏风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