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隔阂,此时生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感来,不知觉地消融了早先的生疏和隔阂。
叶裳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请的旨意也请到了,便又重新拦腰抱起苏风暖,对皇帝道,“我带她回府。”
皇帝摆摆手,“去吧。”
叶裳抱着苏风暖,转身向外走去,途经苏澈和苏夫人、王大学士和王夫人身边,对四人道,“我将她带回容安王府,伯父、伯母、外祖父、外祖母出宫后也来容安王府吧。”
苏澈等四人点点头。
叶裳带着苏风暖出了韶华殿。
二人离开后,国丈心疼许云初,对皇帝请旨,“皇上,老臣也带云初回府了。”
皇帝道,“在国丈府找到机关密道这件事情,着实让朕意外。”话落,对国丈道,“许灵依连自己的兄长都迫害,也让朕着实意外。如今她被叶裳带走,关押进容安王府的水牢了。”
国丈想起许灵依,便怒不可止,对皇帝道,“许家以后再没有这样的孽女,老臣回府后便将她逐出家门,从家谱里除名。叶世子要杀要剐,都由了他。”
皇帝闻言点头,道,“这等女子,确实不能留了。”话落,道,“不过这种精密的谋算,时辰掐算得刚刚好,正是小国舅的毒发时间,断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做得出的,机关既然在国丈府,那么,定然有人配合她开启机关。国丈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出的,你们回府后,要配合叶裳和二皇子,好好彻查此案。”
国丈咬牙道,“老臣一定好好地配合叶世子和小国舅,何人唆使许灵依,老臣定然要扒了他的皮。”
皇帝摆摆手。
国丈让人扶起许云初,离开了韶华殿。
一行人离开后,皇帝疲惫地道,“这一夜辛苦众卿了,都出宫回府歇息吧!”话落,严厉地补充道,“小国舅和苏丫头是清白的,在座众卿都听清楚了吧?出了这韶华殿,朕若是听到什么人乱嚼舌头根子,朕就叫人割了他的舌头。”
群臣顿时叩拜在地,“吾皇万岁!”
皇帝起身,也离开了韶华殿,回了帝寝殿。
太后和皇后也累了,自然也回去歇着了。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心惊胆战,让所有人都提着心,都觉得若是小国舅和苏小姐出事儿,这京城的天就甭想晴了,如今二人平安地活着,虽然韶华殿机关陷阱之案还有待查清,但好歹气氛没那么冷寂和沉暗了。
今年的这个除夕夜,让众人想到了十八年前,那一晚,叶世子中了热毒,似乎也惊心动魄。
后来热毒之事一直查不出是何人下的手,皇帝一怒之下,杀了所有侍候的宫女和太监。那一夜,血染皇宫。
宫女太监,上百条性命。
后来,那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每每想起那一夜,众人都无人敢提起叶裳的热毒,年深日久,都有意遗忘那一夜。
今年的除夕夜,幸好许云初和苏风暖平安地出了机关陷阱,否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哪怕皇上不撂下狠话,众人也无人敢乱出去嚼舌头,都觉得能出这皇宫,已然是大幸。
叶裳抱着苏风暖出了韶华殿,一步一步向宫外走去。
这时,天边已经现出第一道霞光,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红彤彤地划出天际线。
叶裳抬头瞅了一眼,将苏风暖抱紧,低头挨着她的脸贴了贴,低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生怕你不能陪着我活这一世了,虽然抱着与你同生共死的决心,但还是觉得,万一没有下辈子,那该如何是好?又想着万一你与许云初的魂魄先走了一步,到了黄泉路上,你不能等我,那我该到哪里去找你?想想就觉得无望。”
苏风暖仰起脸,看着他,费力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吟吟地说,“我都想好了,若是我们一起死了,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来。不知道黄泉路是不是如神话小说版本里说的那样,一路开着彼岸花,走过去,会有一座奈何桥,有一个叫孟婆的老婆婆,在奈何桥上架着一口锅,里面煮着孟婆汤,喝了那汤,就忘记前尘,重新投胎。我是决计不会去奈何桥的,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等你追随我来到之后,若是怕彼此忘记,不投胎也好,我们就在地下做一对鸳鸯野鬼好了。”
叶裳闻言轻笑,“你这想法不错。”
苏风暖又对他道,“当时真的觉得可能真要死了呢,我这想法是发自本心的,我觉得我还是舍不得将你独自一人留在这世上。”
叶裳停住脚步,对她说,“如今知道你以前曾经有过将我扔下的想法不对了吧?”
苏风暖点头,“嗯,是不对的。人之将死,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话落,她将头又埋进叶裳怀里,对他轻轻柔柔地说,“我最想要的,不是顾念父母亲人在我死后活的是否安稳,我如今倒是想开了,他们的命数不归我管,你的命数是归我管的。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无论是生还是死。”
叶裳心下触动,忍不住就要低头去吻她。
苏风暖察觉出他的意图,将脸更往他怀里埋了埋,小声说,“这里还是皇宫,回府。”
叶裳作罢,抱着她继续向宫外走去。
出了皇宫,千寒已经得到了消息,赶着马车等在那里,他见到叶裳抱着苏风暖出来,喜道,“姑娘,您可还好?”
苏风暖点头,“还好。”
千寒连忙挑开帘幕,叶裳抱着苏风暖上了马车。
千寒坐在车前,一挥马鞭,马车向容安王府而去。
路上,千寒对叶裳低声道,“世子,这一夜将酷刑都对许小姐用了个遍,但她就是死咬着牙关死活不说。如今萧公子和谢公子在对其用望帝山的催眠之术,两位公子说也许能有收获。”
叶裳“嗯”了一声,冷寒地道,“死也要让她开口。”
千寒应了一声。
苏风暖躺在叶裳的怀里,叹了口气,对他道,“真是没有想到,千防万防,为许灵依费力地解除了恨春风,但还是没想到她竟然利用许云初,对他下了乱心散和胭脂雪的毒,引我掉入陷阱。最嘲讽的是,胭脂雪还是我卖给她的。”
叶裳闻言凝眉,对她问,“你何时卖胭脂雪给她了?”
苏风暖便将当初在灵云镇,柳开的药铺,许灵依不知从哪里打听出了柳开的药铺里有胭脂雪,特意找去要用千金买取。她当时以为她要用在他的身上,也就卖给了她。没想到,她竟然留了这么久,在今日用到了许云初的身上。
许云初在她和许灵依对弈时,一直盯着许灵依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伤害她,自然疏忽了自己,不小心中了招。
叶裳听闻后,脸色不好,对她说,“你以为他要用在我身上,就卖给了她?什么道理!”
苏风暖失笑,对他道,“当初我觉得许小姐对你痴心一片,若是你中招,必也是心甘情愿,兴许也能成全一段风流事儿,所以……”
叶裳不待她说完,有些恼怒地狠狠地吻住了她,吞噬了她后面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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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测验功力()
回到容安王府,叶裳抱着苏风暖下车。
回到正院,进了房间,叶裳将苏风暖放在床上,对外吩咐,“烧一桶温水抬进来。”
有人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苏风暖躺在软软的锦绣被褥铺就的床上,抱着叶裳的胳膊,舒服地闭上眼睛,唔哝道,“还是家里好。”
叶裳轻笑,摸着她的脸,“自然是家里好。”
苏风暖的脸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满足的直轻叹。
叶裳看着她猫儿一样舒服满足的模样,想着这一夜之间,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又是心疼,又是爱怜,对她说,“沐浴之后,你好好睡一觉。”
苏风暖“嗯”了一声,问,“那你呢?要去查案吗?”
叶裳摇头,“我陪着你,查案不急一时。”
苏风暖点头。
不多时,有人抬了一桶温水进了房间,放入了屏风后,又退了出去。
叶裳将苏风暖抱起,进了屏风后,帮她褪了衣衫,将她放入了木桶的温水中,自己则站在木桶旁,帮她轻轻地揉按肩膀。
苏风暖将头靠在木桶边沿,双臂也懒懒地搭在木桶边沿,舒服地闭上眼睛,不多时,温热的水便驱散了她一身冰寒之气,叶裳力道拿捏得极好,不多时便驱散了她一身疲惫。
苏风暖睁开眼睛,转头对叶裳仰着脸问,“要一起洗吗?你也一身寒气,找了我一夜,更是辛苦。”
叶裳摇头,“不了,我怕忍不住对你做些更让你累的事儿。”
苏风暖脸一红,“不是说饱暖才思那什么吗?你累了一夜,应该饿的没力气了才是。”
叶裳轻笑,用指尖刮了一下她的脸,“我是饿,但只想吃你。”
苏风暖转过头,对他小声说,“我也饿了呢。”
叶裳转身对外面喊,“来人,吩咐厨房,去熬些清粥,配几个小菜端来。”
“是!”有人立即去了。
苏风暖刚想要说什么,外面管家的声音传来,“世子,叶家主和叶昔公子回来了,还有苏大将军、苏夫人、王大人、王夫人、以及苏驰小公子一起来的。”
叶裳道,“将他们请到……”他看了苏风暖一眼,“请到正院来吧。”
“是。”管家立即去了。
苏风暖连忙说,“你快出去,帮我拿衣服来。”
叶裳虽然觉得他们来得也太快了,苏风暖连片刻都没歇上,但想着他们因为担心苏风暖,急急赶来,也是在情理之中。按理说,她被救上来后,如今他们未曾大婚,他不该霸着人不放的,更甚至他们更不该这般亲密地在一起,这样已然是打破男女大防的世俗规矩了,若是再被人看到如今他在帮她沐浴,到底不好。于是,他立即转身,出了屏风后,听话地去给苏风暖找衣服了。
不多时,叶裳取来衣服,将苏风暖抱出水里,为她擦干身子,服侍她穿戴。
苏风暖听到外面有人声传来,想着来得真快,伸手推他,“我自己来,你快出去。”
叶裳无奈,只能转身出了屏风后。
叶裳来到门口,对王大学士、王夫人、苏澈、苏夫人、叶家主等人见礼。
王夫人立即问,“小裳,暖儿呢?”
叶裳道,“她在石室被关得太久,一身寒气,如今在沐浴。”话落,他让开门口,请众人进了画堂,道,“她稍后就会出来。”话落,吩咐人上茶。
王夫人本来想去看看苏风暖,但想着这里到底是叶裳的地方,这府中据说没婢女,她没人领着闯进去也不太好。于是,便与王大人等人一起坐下了。
王大学士喝了一口茶,对叶裳道,“此案牵扯的太大,毕竟涉及了太祖修建的皇室机关暗道,决计不是一个许灵依能做到的,早先你揣测是月贵妃联合了国舅夫人改造了机关密道,可是这两个女人早已经死了,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许灵依。你打算如何查这个案子?”
叶裳道,“让许灵依开口,她能说出来最好,说不出来,就再查月贵妃,将她生前接触的人,一查到底。”
王大学士点头,又道,“韶华殿出现陷阱,机关的开关竟然在国丈府的密道下。可见是有人与许灵依一起密谋。当时许灵依在宫里,许云初中毒,时间掐算得极其准确,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叶裳道,“无论许灵依和暖儿何时下完那一局棋,宫宴开始的时间是准时的,酒席摆上的时间与宫宴开始的时间是一样的,背后之人只需要计算许云初喝了毒酒后发作的时间就行了,倒也不是难事儿。”
王大学士道,“那个放冷箭之人也至关重要,竟然在皇宫的宫宴上恰巧放冷箭。”
叶裳道,“人死了,只要没化成灰,总能查出些什么。”
王大学士点头。
苏澈此时开口叹道,“没想到京城这么不平静,我在西境时,便耳闻京城近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没想到刚回京几日,便赶上了这样一桩事儿。”
苏夫人道,“这一年来,京城的是是非非根本就没断过。但每一桩每一件,似乎都与小裳有关,是奔着要小裳的命而来。这一次,虽然是小国舅中毒,暖儿掉入陷阱。但试想他们两个活不成,小裳没了暖儿,哪还会独活?更不用说许灵依要拉着他一起死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真是其心可诛!”
叶家主道,“不错,从昔日的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案开始,便不曾间断过,的确都与他有关,就是要置他于死地。我也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恨不得他死?”
苏澈闻言看向叶裳,“你可得罪了什么人?”
叶裳笑了一声,“这些年,我得罪的人着实不少,御史台的人恨不得吃了我,但他们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任何枉顾世俗规矩礼数的人,他们都看不惯。皇上护着我,他们也莫可奈何。至于要我的命,他们还没这个本事,也只不过是看不惯而已。其余的人,我倒是也得罪了不少。但这般一桩桩,一件件,精密谋算,只为取我命的人,我目前只知道,因为我爹,有一个月贵妃一直想要我的命。”
“可是月贵妃已经死了。”王大人道,“本来我今日是怀疑二皇子的,但二皇子当时的脸色不比你好看多少,协助你一起找机关,看起来真不像是他。”
叶家主道,“应该不是二皇子,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这时,苏风暖从里面走出来,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她,虽然脚步有些虚弱,看起来姿态还好,没有卧床不起。她挑开珠帘后,众人便打住了话,向她看来。
苏风暖来到近前,坐在了叶裳身边,道,“林之孝倒是挺让人意外的,我本来在石室里也想着这件事情是与他有关的。”
叶昔这时开口说,“毕竟是喜欢你好几年,日日将你的画像挂在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