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常爷来到大漠,会现身义助。”
常惠苦恼地道:“这太渺茫了,时间至为重要,若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他们才出现,我们早痛失良机。”
一把沉雄的声音以匈奴语道:“我或许有个可找得凯多族的办法。”
众人喜出望外地朝发言者瞧去,原来是万千浮云,他本身是著名神巫,精通土法治病。
万千浮云拥有魁梧的身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自信和随性,下颔宽厚,宽脸带着和善的神色,一副悠然自得的气度。
见人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去,万千浮云悠然道:“凯多族和我们算有点交往,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到我国以沙漠罕有珍贵的药材,换取我们铸制的兵器,不过交易的过程是保密的,只有我们的铸造大师才清楚。”
郑吉心中一动,问道:“你们现在的铸造大师高姓大名?”
万千浮云答道:“他叫谷口山人!”
常惠喜道:“竟然真的是谷口山人那小子,铸造大师不是他师父的名字吗?”
万千浮云讶道:“常爷竟认识他吗?他是一个备受尊敬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唤他做小子,铸造大师是一个名衔,由大王亲自颁赐。据闻上一代的铸造大师,看过铸造大师谷口山人铸的一把剑后,自愧不如,将铸造大师的名衔传了给他。”
常惠道:“那就有救了。”
万千浮云道:“我可代常爷去向他传话。”
许延寿道:“这条路绝不好走。现在可说是敌暗我明,因为我们总要离开沙漠,敌人又晓得我们会往北走,很容易掌握我们的行藏。”
众人的注意力转到常惠身上,再不限于找新一代铸造大师谷口山人的事,而是关乎到全旅的安危。
常惠沉吟片刻,向万千浮云道:“如果从东面的草原出发,日夜兼程赶路,多少天可抵伊犁河谷?”
万千浮云道:“至少要一个月的行程,但途上必须多次换马,才有可能这么快。”
常惠道:“那就成了。我想出个一石数鸟之计,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期间在绿洲设置能抵挡从沙漠任何一方攻来的防御工事,然后再动身北上,我会在沙漠边缘处与你们会合,其时当仍属深冬时节。”
郑吉不解道:“如何可一石数鸟呢?”
常惠轻松地道:“我会取道东面草原,先对匈奴人来个突袭,引得他们来追杀我,然后以十五天的时间赶抵伊犁河谷,通过谷口山人联络凯多族,再赶回来弄清楚大沙海敌人的布置,届时‘知己知彼’,破围北上,再非难事。”
包括郑吉在内的精兵劲旅团的众人都瞪目以对,。
常惠黄昏前离开腾格里绿洲,朝东纵骑飞驰。雪儿奔蹄沙地,不但不以为苦,反兴奋雀跃,不住嘶鸣。
自然而然,他将从苏飞逸处学来有关双峰驼的认知,用在雪儿身上,监察它吃喝充足后排汗、储水和气力损耗的情况,与驼儿比较。
在此次西域之行,雪儿驮着他表现出惊人的生命韧力。当时视一切为理所当然,现在则晓得雪儿的体质结构,该与凡马有异。雪儿属于马中的绝顶高手,他有信心凭快马将往伊犁河谷的时间缩减一半。
在广阔无边,由大小山脉、荒漠、半荒漠、砾质沙漠、石质沙漠、裸岩、绿洲、草原、河流和湖泊综杂而成的西域,他和雪儿是天作的绝配。
苏飞逸藉逆风先一步嗅到敌人,令他们避过大祸的事,仍是印象深刻,对其他人来说,知道此法仍作用不大,但对常惠来说,他的武功心法,能尽展他比常人灵敏百倍的嗅觉功能,以之察敌。故而他看似只懂全速奔驰,其中暗合法度。
精兵劲旅留在绿洲的一段日子,亦不是闲着,除让伤者有足够的复元时间,布置防御,还会日夕演练,让西域、大汉两军进一步融合,操控马群、驼群,精兵劲旅团虽只有几百人,但高手如云、能人如雨,且大家“万众一心”,当全旅力量发挥尽致时,肯定能以少胜多,创下千古传奇。
可惜郑吉将神鹰留在鹰窝,否则精兵旅多了双天上的眼睛,更能“如虎添翼”。不过只要寻到凯多族,或许可补此遗憾。
思索间,雪儿踢着尘土,远离绿洲十多里,黑夜降临大沙海,寒风呼啸,炎火被风寒替代,常惠生出与雪儿“血肉相连”的感觉,察视到它的毛孔天然收敛,体温不降反升,确是异乎寻常。
大沙海和东面草原的交界,为砾石地和丘陵,离绿洲只大半天的快马,砾石丘陵区带宽约五十里,阻隔了沙漠的风沙,虽仍非常干旱,但情况已好多了,地表上零星分布着各种沙漠植物,接着是干草原沙地,然后方抵达“绿草如茵”的草野。不过记起来时“漫天风雪”的情景,草原现该是冰封雪挂的景象。
气候愈严峻,对他和雪儿当愈是有利。旅人绝迹的天地,正是他们的乐土。
就在此时,随风送来一阵若有若无、却非常熟悉的气味。常惠立即心中唤娘,催骑增速,朝气味传来的丘陵区飙去。
第七十章 谁敢与我大战三百合(求订阅、推荐、收藏)()
这次的旅程,他是以速度为唯一考虑,留下独脚铜人槊和乌刀,只带连弩、飞抓百练索、两筒箭,还有一袋盐,雪儿跑起来更是“轻松自如”,达至速度的顶点时,常惠耳际生风,颇有“腾云驾雾”的痛快和刺激。
丘陵区初时只是地平的一条黑线,不到半个时辰已现出起伏之势,他感应到有敌人在丘陵区的边缘,放哨监察这一边的荒漠,心叫好险,忙伏在雪儿背上。
他穿的羊皮外袍是棕灰色,雪儿又是浑体黑毛,加上惊人的速度、大漠的风沙和黑暗,除非奔至近前,对方即使眼睁睁地瞧着,亦要视而不见。何况对方心里留神的,该是大批的骑队,怎想到单人孤骑,从深黑的沙漠奔出来。
对李陵这个新崛起的匈奴大帅,确不可低估。
那边厢败军退至,这边厢他的主力大军已推进至丘陵区边缘,离腾格里绿洲只一天马程。
匈奴军二万兵,分五处扎营,营地间距离颇远,主营居中,呼应其它隔着山丘的四个营地,高处均有以毛毡由头盖至脚,只露一双眼睛的哨兵在放哨,要瞒过他们是该没有可能的,但怎难得倒常惠。
这是个装备驼马的快速部队,做好了一切进沙漠的准备,要尽歼常惠的精兵劲旅团是不可能的,可是若目的只在将精兵劲旅团逼得逃离绿洲,却是绰有余裕,当然以李陵的才智实力,必尚有后着。
最令常惠骇然是中营还放置着十多台投石器,这批能做攻城用的厉害武器经过了改良,轮子特大,比常见的投石机较小,当然更是轻巧,可由骆驼拖拽横过沙漠。
常惠凭灵应上丘下丘,穿越岗哨,抵达一处可俯视中间主营的丘陵顶:心中庆幸之情,实无法以言辞来表达。
眼下的营帐横亘逾半里,分作十排,乌灯黑火,不见人影,不论如何了得的高手,在这冰寒的天气下,亦要乖乖躲进帐内避风睡觉。换为在草原上,他休想得此良机。
雪儿双目闪动着兴奋好奇的神色。
常惠立即行动,策雪儿冲下山坡,瞬间已提升至极速,
扬声以匈奴语人喝道:“李陵何在?敢否与我常惠大战三百回合。”
喝叫声从百多丈外营地中间处传来,显是大批高手杀至。
就在此时,常惠耳鼓响起无量道人的传音,道:“常爷在离此三十五里东北方的小湖旁等我!”
常惠本想趁混乱大闹一场,收到无量道人的传音后,改变心意,迅速离开。
稍等片刻,无量道人来了。久别相逢,两人都感觉到非常欣喜。
常惠首先问道:“怎么会这么巧呢?你老哥似在那里等着我来的样子。”
无量道人道:“不是等你,而是盼你来。我因担心你们,整晚睡不好,最后想到不如逃往绿洲警告你们,岂知正要动手的当儿,常爷就来了。真是事先让人预想不到,看来这是天意,谁敢和常爷作对,最后都要遭殃。”
常惠欣悦地道:“无量道人兄真够朋友,你的两位同乡又如何?”
无量道人道:“刚才他两人正和我在附近,见不用动手,遂留下来,由我来见常爷。真想不到,以李陵的每战必胜,遇上常爷仍只有捱揍吃瘪的份儿。”
稍顿续道:“壶衍鞮早清楚你会到西北来,并下了不惜一切杀你的决心。在他的命令下,除了由李陵指挥的精锐之师外,还有一个由百人组成的高手团,既配合李陵,亦是独立运作,由与你曾多次交手的参荒牙指挥,我和两个师弟属团内成员,其它无一不是在大漠可独当一面的人物,各有奇技,常爷现在是否回绿洲去?”
常惠心叫好运,只是此百人之力,已可令精兵劲旅团穷于应付,幸好自己有此“引蛇出洞”的妙着,道:“我会到北面去,引他们来追我。嘿!有人来了。”
他心里有着无数问题,想从无量道人处探听,可是已来不及了。
无量道人沉声道:“打伤我!”
常惠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地横掌扫他肩侧,无量道人应掌往侧抛飞两丈,“砰”的一声掉在小湖旁的沙石地处,俯伏地面,是真的爬不起来。
常惠长笑,以匈奴语道:“凭你的三脚猫功夫,竟敢追来!”
飞身上马,朝附近丘陵跑去,还故意放缓速度,好让追来者看到他从哪个方向逸走。
常惠和雪儿一人一骑,全速飞驰,从晚夜奔至日挂中天,离开砾石区,抵达草原,方放缓马速。
一如所料,草原再不复花木争秀的模样,而是银霜遍地,树梢纷纷披挂雪花。又往北走十多里,找到一处仍有绿草铺地的松树林,来到林内小河流淌处,让劳苦功高的雪儿喝水吃草,好好休息。
松林内夹杂着火红的枫树和金色的桦木,像绚丽的织锦,际此“天寒地冻”之时,草原此一角落成了唯一尚未被白雪征服的乐土。
太阳无力地在厚重的云层后散射,时藏时显,林木间传来鸟兽活动的声息,常惠从小河取水将羊皮水囊注满,又为雪儿采集草料,才掏出预备好的干肉,大嚼起来。
雪儿不时拿头来碰他,与他亲热。
常惠搂着它马颈,笑道:“我们又再‘相依为命’哩!高兴吗?”
雪儿发出低沉的喷气声,也不知能否听懂他的话。
常惠享受着目下难得的和平和安逸,放松身心,调节气息,一边想着未来的行程。
西域恐怕是国界变得最快的地方,既因地理形势,更因游牧民族的特性。照现时的情况看,由于鲜卑族马贼坐大,匈奴人又可公然大军南下而来,天山以南大片的地域,该已落入壶衍鞮之手。由这里北上的五、六天,仍陷处匈奴人的势力范围内,他当然不放在心上,但不得不担心精兵劲旅离大沙海的一刻,那也是敌人准备得最充分的一刻——“养精蓄锐”,“枕戈待旦”。
所以能及时赶回来,与己方人马会合,是存亡的关键。
匈奴之北是乌孙,整个区域大致是个盆地,腹地处为古尔班通大沙漠,亦被当地人称之为沙陀碛。盆地的边缘,东北为阿尔泰山,南为天山。
对常惠来说,这片地域充盈神秘的感觉,他的认识限于天山之南,对天山之北的世界,一无所知。
常惠阖上眼睛,如入无人之境。全心全意体会着林区的所有波动,仔细研味这厉害之极,只对自己适用的心法。
就凭此奇术,他可好好地和参荒牙周旋,最理想莫如能将他干掉。他的策略是杀得一个得一个,边逃边打,说不定可争得与无量道人再说话的机会。
睁目时,林外黑漆漆一片。
雪儿用头来碰他,蹄音从远方传来,忽又停止。
常惠心忖雪儿变得像自己般灵锐了,摸雪儿的马体,发觉它温度正常,确是捱得起风雪的神马。
片片飘雪,似缓似快地从天降下。
马蹄声再度响起,对方当有善于追踪的高手在其中,故能紧追不舍。听蹄音,该在四十至五十的人数,看来参荒牙的百人团,分作两组来追杀他。
常惠缓缓起立,先为雪儿装好马鞍,又从箭囊拔出四枝箭,提气轻身,升上树梢上去。
因着有顾忌,怕误伤无量道人和他的两个兄弟,便不敢单凭超感官的灵觉发箭,而必须用眼睛先看个清楚。
岂知甫登树顶,立觉不妙,连忙一个翻身,往下投去,落到雪儿背上,催马疾走,同时回身一拳击出,另一手往横疾劈,先击落参荒牙从林木间弯击往雪儿马颈的夺命飞轮,然后以脱拳而出的隔空内劲,迎上另一敌人盘卷而来、威力狂猛的惊人气劲。
“砰!”的一声,来敌朝后挫退,常惠则晃了一下。
另一敌由左方林木处斜射而至,人未至,森厉的刀气破空临身,如给他缠着,肯定永远离不开这美丽的松树林。
雪儿早放开四蹄,朝森林密处飙刺。
常惠刚才正是察觉用刀的高手朝上跃激起的雪花,惊觉有敌人接近。
入林来突袭他的三个人,参荒牙不用说,但其它两人均能瞒过他的感应,功力不会差参荒牙多少。凭此三人连手之力,自己已是有败无胜,何况尚有其它高手。
自己亦是掉以轻心,受对方马蹄声的狡计所惑,如不是因怕误中无量道人三人,赶往树顶去,自己或仍能逃走,但雪儿肯定难避死劫。
常惠离林之时,将三敌抛在背后,大笑道:“参兄别来无恙,听说你又有新的主子,看来参兄在这方面的节操非常随便。”
参荒牙的声音从背后遥传过来,如在他耳鼓内道:“本人也闻得常兄最近也换主子了,不知常兄的新主子,仍对常兄钟爱如前吗?”
常惠那会在乎他的话,就这样绝尘而去了。
此后的数天,常惠策雪儿冒着风雪,昼夜不停地朝北赶路,避过牧营村镇,专拣荒僻处走,初时还会左思右想,不久后回复了当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