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魏相将声讨田延年的折子付之一炬。
对魏相来说,丙吉是他最尊敬的政治导师,丙吉在官场上从一个小吏,开始崛起,一步步爬到高位,和霍光这样的权臣都能够相处融洽,对如何玩政治,他一定有很多心得,而且他愿意传授给魏相,对魏相这样的人才来说,这些宝贵的政冶经验,为他以后能够在复杂尖锐的政冶斗争中,“屹立不倒”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官场上的争斗,说穿了不过是“权利”二字而已,参透了这一条,才能混官场。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霍光为什么能够一句话就冶魏相的罪,说白了还不是人家有“话语权”么。
再说了,如此复杂的社会,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事实。
光天化日下看到的都有可能是“大变活人”呢,更何况你并未亲身经历的事情?所以做官的不作调查研究,绝对不能妄下结论;
做大事儿的人,要守本分,要低调,更是没错。做人要”高调做事,低调作人“,田延年就是反过来做的,结果落个自杀的下场。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狗”。越是表面上咋咋呼呼的人,越不是你真正的敌人。“明枪易躲,暗剑难防。”真正害死你的都不跟你直说,都是在背后玩阴招的。
就拿田延年之死来说吧,他就是个傻大胆的,做事太”肆无忌惮“,一点活路都不给别人留,须知“给别人余地,也是给自己余地”,所以人家才跟他玩命,而真正玩死他的,不是黄霸、韦贤、蔡义、赵充国这些明面上和他过不去的高层,而是表面上高姿态,背地里玩阴的皇帝陛下和霍光等人;
整理好所有工作不要给人留话柄,也是至理名言。田延年之所以死,说到底不就是给人留下的把柄太多了么?
他的“贪污案”,以为收买了几个人串供,就没人知道了,其实事情那有他想的那么容易,人家如果一认真查,那有查不出来的道理。田延年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而对混官场上的人、尤其要升官的新贵来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是金科玉律。但凡要升职的人,都是成绩名望已经够了,再多一点功劳也无所谓,可要是犯了大过失,被反对自己的仇人拿到把柄,那就是功亏一篑;
此外混到中央的大官们,只要不贪心,不犯错,熬时间,拼资格,谁都能干到三公九卿——杨敞和蔡义俩老爷子不就是最好的榜样么……
所以说这封信,实在是丙吉经过多年的打拼经验、结合自己担任中央高官多年的感悟,和对“田延年贪污案”的沉重反思,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总结出来的。所以载入史册也不奇怪。
倒是魏相,由于是丙吉的好朋友、好下属,深得赏识,才不费力气地得到了“言传身教”……
魏相入朝之后,首先干的一件事儿,就是拜访皇帝及各位政冶大佬,表达自己对搞好工作的信心和决心。
他表过态后,就开始处理“田延年贪污案”留下来的烂摊子,查抄田延年府得到赃款有一千多万钱,另外一千多万钱已经流失的,田延年自杀了,没方法继续查下去,索性也就不再追究了。
田延年贪污触犯国法是没错。可是此三千万钱是他一个人独吞,并不涉及大司农府的其他官员。
所以魏相”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对于那些确实不知情的官员仍然放心大胆启用,协助自己做好工作。
焦大和贾政在查处”田延年贪污案”中举报有功,在田延年抵赖时也能拿出真凭实据,因此奖励给贾家和焦家他们被没收的财产。
但他们的行为确实也有“囤积居奇,发国难财”的嫌疑,所以要他们拿出部分材料去修皇陵,还有多余的材料准许卖给各地王爷、侯爵和富户们修坟用;
焦大和贾政两人“咸鱼翻生”,还不“喜出望外”。整天的把“皇帝陛下英明,魏大司农有人情味”挂在嘴上;
提高商人的地位,国家需要采购物资时,以低于市面的价格,分发这些任务给部分知名商人代表,至于你们能从国家采购物质时赚多少钱,那就要看你们经商的手段了;
将茂陵、平陵附近的荒地租给无地的农民开垦,头几年需要给国家交纳一定程度的赋税,若干年后地就归他们自己所有;
开展全国性大调查,清查目的是全国各地侯爵、地主们的土地,当时有很多农民主动把地挂在他们名下,以达到种地不交税的目的,这些情况魏相在河南郡时就有所掌握,现在是该采取措施的时侯了。
第二十九章 从丫环到侯爵夫人的惊人逆转()
魏相针对这种情况规定:以前的事就此不论,从现在开始,主动补交一半税赋,就可以不受追究;如果不主动上报,一经查实决不轻饶;
为了改善财政状况,魏相重新开设卖爵制度,老百姓和军官都可以通过捐款来获得一定级别的爵位(卖爵制度在汉朝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能将其视为贪污腐败,汉代侯爵的级别总共有二十级,其中前十八级可以卖,但最高级的通侯和次高级的关内侯并不能通过捐款获得),花钱买到的爵位可享受社会荣誉和规定的相应福利。
可以说魏相办的这些事情都挺漂亮,既增加了财政收入,又给各级官员、商人甚至无地的百姓,留下了面子,拓宽了发展空间,大家和和气气,共同致富,多好呵,整天你争我斗的不累么。
魏相这个人不傻,他充分理解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做官秘诀。
新官”上任三把火“,魏相这一系列的组合拳打出去,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于是大汉皇朝的财政工作渐渐步入了轨道,先帝爷的平陵也彻底完工。
皇帝陛下对他的工作成果感到很满意,霍光与其余大臣们们也满意,魏相这位新任的大司农,大家都说好,才是真的好,可比田延年那傻大胆强太多了。
有一天下朝后,霍光就对丙吉说:“老丙,你推荐的魏相这小子不错嘛,又能干,又省心,他为人也是足够低调,懂得尊重领导、尊重同事。”
丙吉笑道:“那要归功大将军大司空博陆侯您的领导有方,不过魏相这个人,我还是非常信的过,要不然,我也不敢贸然推荐给您呵”
霍光停了一会没说话,仿佛在回忆什么,过了许久,才道:“老丙,我想到延年了,要是他当初不那么傻大胆,也不至于会死呵……唉,他死之后,我也在反思,可能我也有些责任,过于纵容他了……算了,人死不能复生,老丙,有空替我约魏相出来,一起喝酒谈心。”
丙吉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对魏相来说是个大好事呵,连忙答应下来:“好呵,跟大将军一起喝酒,那是魏相的福分,哈哈哈……”
大司农之位已经确定,然而朝堂上的权力斗争仍然十分激烈,一场关于立谁为皇后的精彩乱战即将展开。
霍光当初没有立刻表态立许平君当皇后是对的,因为皇后的位子对于霍光来说实在是太重要。
首先,按大汉朝的传统做法,皇后的亲子按惯例来说就是太子,谁让人家是皇后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政治斗争的潜规则就是,一个皇朝最大的在野党派,一定不是哪个大臣结的党,而是太子党。
太子,其实就是皇朝斗争中最大的变数,现在失去的,可能在未来,通过太子得到,现在得到的,也可能在未来,因为太子而失去。孝武皇帝的废太子刘据案件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么?
所以这个太子乃至皇后的人选,就算不是自己人,也一定要是自己的同盟。
其次,皇后的亲戚就是所谓的外戚。终汉一朝,宦官和外戚几乎是轮流掌权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皇后的老爸照祖宗成法是要封侯的,皇后的亲戚也有优先录用的特殊照顾,最重要的是,亲不亲自家人,面对政冶斗争“暗潮汹涌”的的复杂局势,皇上最信任的始终都是亲戚和外戚。
当年孝武皇帝设立的几个顾命大臣中,霍光是怎么巩固自己权位的,甚至一步步爬上权力的最高峰的,还不是当初自己一定要把外孙女儿嫁给了孝昭皇帝,再抓往机会把他爷爷上官桀一家满门抄斩,借以确立自己无人可及的外戚地位?
再愚笨的敌人,如果有了皇帝的信任和依赖,都将变得非常棘手,所以明里说选皇后,按照政冶的潜规则来说,其实就是选是皇后的娘家人。
霍光作为一个在政坛上“呼风唤丽”几十年的人来说,不可能不懂。
最后一点,霍光现在虽然站在权力的最高峰,霍氏一族也是荣华富贵无比,但霍光毕竟老了,身体也一天天不好,刘病已虽然现在比较低调,但最大的财富就是年轻,年轻就是财富。
霍光生前还可以帮助家族,但自己死后,刘病已会怎么做,这就难说了,要了亲命的是自己的儿子霍禹实在不是个做大事的人,所以给刘病已立皇后这件事,既要照顾到霍家自身的利益,又不能完全无视皇帝陛下自身的意志,实在是很难兼顾的事情。
然而皇上毕竟已经执政了一段时间,不给人家选皇后,人家也不能立太子;霍光又怕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不尽做臣子的本份,“居心叵测”地搞什么阴谋诡计。
就在霍光为给皇帝立后烦恼的时候,更头痛的事情来了。
他老婆霍显笑嘻嘻地对他说:“死老头子啊,咱们的宝贝女儿也有心上人了。”
霍显原来不姓霍,至于姓啥,没人在乎,因为其出身实在过于贫寒。
霍显从小就被家里卖给富贵人家当丫鬟换钱,表现非常乖巧,后来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小姐嫁进霍光家,才按规矩跟着主子姓霍。
不过就从霍显老爸给闺女起的这个名字“显”来看,但凡是爹妈,还是希望儿女兴旺发达的。
后来霍显果然也算蛮励志的,完成了爹妈的心愿,她办了一件贼大胆的事儿——在大喜的日子里,趁着老爷霍光喝醉了,加上古代房间里面是很黑的,冒充自己家的小姐、霍光的原配进了洞房。
霍光酒醒之后,发现丫鬟居然换了小姐,这可是身份上的巨大差距。
霍光上当之后,非常生气,于是就准备处罚霍显。
谁想道霍显竟然“一炮中的”,有了身孕,处罚的事情只好拖了下来。
等十月怀胎期满,霍显生下来一看,居然是个儿子。
霍光一高兴,就忘了这茬,“顺水推舟”地纳霍显做了小妾。
霍显一个陪嫁丫鬟作了小妾,按理说应该知足了,“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这辈子也能过得挺快乐。
第三十章 霍家有女名水仙()
霍显的胃口可是很大的,她的人生要成为励志学上的一个经典案例。
别人这么看不重要,霍显觉得她离自己心目中的成功标准,还差得很远,所以还要继续奋斗下去。
几年过后,霍光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前文提到霍显的原主子,洞房时被调包的那位)在生二胎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大出血,就这样悲惨的死去了。
当时的霍光很还年轻,不是现在的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
一个小官,死了个原配老婆,自然也就没在朝廷上引起多少波澜。
霍显既给霍光生了儿子,又生了俩女儿,人又长得花容月貌,很是霍光的宠爱。
于是霍显在大老婆死了,以后没过几个月,就顺利被霍光扶成正室了。
这位原配夫人年纪轻轻,身体也一向很好,却这么怪异的就死去了。
她的死曾经引起过有心人的怀疑,“纸包不往火”,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传出来霍显请人在大老婆生孩子的时侯下毒,害死了自己的主子的风声。
然而霍光即已接纳霍显为正室,大老婆家又没有苦主出来揭发,终于还是没有人再去追究这件事。
霍显的第二次”赌博“又以胜利告终,连续两次”赌博“的得逞,她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只赢不输的”赌神“。
然而霍显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的心目中“恶之花”的种子已经种下、发芽了,而”赌博“是终究会输的,那时的她将会把这两次赢的一切都”连本带利“的输个精光。
霍显转成正室以后,又给霍光生了个小女儿。
霍光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原来在此之前,所有霍光的儿子姑娘,不管是大老婆还是小老婆生的,他都没怎么理会,全都是丢给保姆带大的。
唯独这个小女儿,他只要有空就天天不离手,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于是乎,霍光专门为她起了个名字,叫“霍成君”。这是什么意思呢,字面的解释是“或许能成君”嘛。
这里要专门说明一下,这个“君”是“郡君”的简称,在大汉皇朝除了公主之外,女人混到最好的也就这样封顶了。
“君临天下”这个成语是出自宋朝人司马光写的《资治通鉴》里面,那时距离大汉皇朝已经一千多年了,所以“霍成君”的君可不是“君临天下”的那个“君”。
大汉皇朝的一把手,那时候叫“皇帝”、“天子”。
一个人的名字很重要,从姓名里面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从“霍成君”这个名字里,看得出霍光对这小女儿的宠爱之情。
霍显自然也母凭女贵,牢牢地坐在“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夫人的位子上,不下来了。
霍显这位贫苦家庭出身的小丫鬟,靠黑灯瞎火骗入洞房、下药害死自己的主子上位以后,心态上就不淡定了,尤其自己老公坐到了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的位子以后,更加“肆无忌惮,无所不为”。
霍显这个“傻大胆”干的最牛的事情,大概就是插手时尚业了,比如设计美丽的衣服、发型呵,马车等等各种潮流用品吧。
总之为了掩饰自己曾经贫穷过、下贱过,霍显要充分显示出自己的富贵气质,什么东西是最顶级的、什么东西是最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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