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皇家祭拜礼仪如此繁多,各种程序又复杂,实在是让人头痛。
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在祭拜先祖的时候,都紧张得出了错误。
让霍光及其他大臣们震惊的是,就是这么繁琐复杂的礼仪中,刘病已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失误,所有程序一次通过。
霍光背心发凉,心想,看来刘病已就是真命天子啊。
刘病已不愧为太子刘据的后裔,血管里就流淌着高贵的皇家血液。
刘病已心想,这就是我两世为人的好处,再大的压力,我也能抗往。
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那有天才这回事,
所谓的天才,只不过是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来写作罢了
我昨晚上睡不着,早就把这些礼仪彩排演练过好多次了。
可是,这么私密的事情我难道会告诉你们么。
霍光心细如发,刘病已之前的种种不适和拘谨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待刘病已拜谒完高庙后,他没再随车舆骖乘返回,而是让张安世作陪,自己另外坐车回宫。
和张安世同车的刘病已像是卸下了沉重压抑的包袱,或者是因为即位仪式已经完成,面前少了霍光,刘病已年少轻狂的心性终于得到释放。
虽然,张安世曾经并不太待见他,但是,张安世毕竟是张贺的亲弟弟、张彭祖的父亲,刘病已爱屋及乌,不免对张安世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彭祖知否?”刘病已咧着嘴笑,露出白玉般的两排牙齿,那笑容异常的爽洁明快,给人感觉就像邻家的大男孩一般。
张安世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自己的幼子和今上的关系,刘病已能在这个时候提及彭祖,说明他这人禀性念旧,得了富贵不忘本,张彭祖甚至张家的前景都是无比可观的。
“既然彭祖知道了,那平君也应该知道了吧?”遐想许平君知道自己当上皇帝后的表现,刘病已不绝莞尔,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尽快把他们母子接进宫来。
这两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他急切的想把自己憋了满腹的心里话跟她说叨说叨。
刘病已笑道:“张将军。”
张安世点头道:“诺。”
刘病已停了停后,续道,“想拜托你做件事——我……,对了,现在应该叫朕了,封张彭祖为郎中令,加官侍中,叫他明天一早入宫随侍朕左右!”
张安世诧异的瞪着他,一时捉摸不透刘病已下这道指令是有心还是无意。
一个才登上帝位的天子,迫不及待地对自己亲近之人做出封赏,难道他想重蹈刘贺覆辙?
但刘病已封赏的对象却不是无关的旁人,而是他的儿子。
张安世在那个刹那闪了无数个念头,揣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到底是天真无知,不识好歹;
还是精明的想以退为进,借拉拢自己来应付霍光?
张安世审视良久,直到车舆抵达未央宫,他终于得出一个经过考量的结论——自己的兄长张贺果然他呵护过甚,他这种少年人的性格,即使如今已成为至尊,恐怕一时仍然改变不过来。
沿途观看这一盛况的百姓更是人山人海,刘病已大破梅免贼寇的事情本来已极具传奇性,可是落难皇孙从平民当上皇帝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刘病已在长安居住多年,为人仁义宽厚,很受百姓安戴,再加上人又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长安城万人空巷都来围观此等盛事。
一直留在长安观察政局变化的焦大,贾政两张胖脸笑得合不拢嘴,当年谁都不看好的落难皇孙现在真成了皇帝,自己烧的冷灶却冒出了青烟,他两人能不开心么。
史丹,史高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史家的列祖列宗呵,向你们报喜了呵,我们家族出了一位大汉天子,病已他。。。。。。他当上皇帝了呵!”
消息不翼而飞,迅速传遍全国,南阳郡也是全城沸腾起来,刘病已对南阳百姓可是如再生父母一般,现在他成上了皇帝,对南阳百姓也是一件大喜事呵。
已返回南阳的林竞和商行的伙计们也是欣喜若狂,雷虎在心中暗自感慨:“当年遇见主公,就知道他是人中龙凤,日后必成大器,没想到这么快就坐上皇帝宝位了,以后我们这些人不愁没有出路了。”
林竞大笑之后若有所思的说:“天子乃是真龙化生,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方今之时,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有主公这真命天子,我大汉中兴有望矣!
痛快痛快,今日将浮一大白尔!“
雷虎抬杠道:”我说林军师呵,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酸,喝酒也能说的这么斯文。“
林竞笑道:”今天是我们主公的大喜之日,商行所有人听着呵,今天好酒好肉管够,不醉不归呵。“
大伙满场喝彩声中尽饮杯中酒。
新皇帝登基,是皇汉天下的特等大事,各地官员张罗的贡品、各种奇珍异果,好玩有趣的玩意不断地呈现到皇帝面前。
未央宫里更是歌舞升平、夜夜笙歌,各种联欢会层出不穷,各种见面会让刘病已忙得不可开交。
刘病已在会上就是万人瞩目的焦点,各种莺莺燕燕看他出来就开始大呼小叫,有事没事都想往他身边挤,都想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人物。
没方法,谁叫刘病已年纪轻,人长得又帅,有智慧,有武力,论起身份他还是至尊。
这放在后世妥妥就是霸道总裁的范,不迷他难道迷那些老头子么!
刘病已当上皇帝之后的最初一段时间,主要从事社交活动。
更重要的是,刘病已登基不久,就赶上了一个大日子——皇太后过生日!皇太后上官虹现在升任为大皇太后,也就是皇帝刘病已的奶奶。
而上官虹还不到二十岁!前面已经说过,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是太皇太后的外公,所以,按辈分,霍光实在太高了。
皇帝奶奶过生日,那也是朝廷中的头等大事。
刘病已亲自吩咐,按最高规格给太皇太后过生日派对。
刘病已不傻,联谊会也是新皇帝跟朝中大臣们搏感情的好时机、好机会,自己要表现得既有威严又有亲和力。
见皇帝对自己的外孙女这么好,霍光自然很高兴,朝中大臣们知道霍光的地位,同样不敢马虎,
太后生日聚会,满朝文武皆大欢喜。
就在此时,有人出来扰局了,这个人就是严延年。
严延年的职务是侍御史,也就是御史大夫下属的检察官。
严延年一下子将一个难题扔到了刘病已面前,他站出来,检举霍光!
说霍光擅自废帝,实在是大逆不道,皇帝应当处置这样的人!
第二十四章 参奏霍光()
一个是新上任的皇帝,除了至尊的身份之外,没有从政经验和政冶势力;
另一个是在朝廷拥有最大影响力,能轻易废立皇帝的人物。
在这歌舞升平的场合,刘病已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严延年将一道政冶难题尖锐地丢到了刘病已面前。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尴尬起来!跟刚才的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厅里一片寂静,上官虹满脸惊恐之色的左顾右盼;
霍光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是一脸悠闲而又饶有趣味的看着皇帝;
田延年满脸怒色,手已经按到剑柄上;
丙吉,张安世也是面露紧张之色的看着皇帝。
隔了好一阵子,刘病已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说道:“朕刚坐上了皇位,还没有什么经验,外朝的事儿问丞相,内朝的事情找大司马大将军,宫中的事情找太皇太后,各位爱卿,这件事就这么处理吧!散了吧”
皇帝这么走了,大家不禁面面相觑。
心里面都在想:别看他年纪不大,这皇帝够精明的,
首先将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的,事情都是你们来做,自己只当仲裁者。
在场的所有人中,霍光对皇帝这样干最满意,毕竟,当官的什么都不怕,就怕认真,一旦调查起来,没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
霍光原本以为皇帝当时就会处罚,没想到却将这件事儿按下了。皇帝的这种做法确实很聪明啊。
严延年是不是疯了?他明知道霍光是朝堂上的一头巨鳄,随时可以把你吞食连渣都不留,他真把自己的脑袋当身外之物?
对于严延年参奏霍光这件事,历史上也有很多分析。
主要的观点是,严延年针对的是皇帝刘病已,刘病已是平民出身,当时的人等级观念是很严重的,对此颇为看法,
同时,将这样的大难题扔给刘病已,可以看看刘病已究竟怎么样处理?
第二种观点认为,严延年针对的是霍光,同时可以提醒皇帝刘病已,霍光在朝廷中地位太高,是会威胁到皇权的。
严延年参奏霍光,是不是不顾个人安危了?不是,正是因为参奏,霍光更不能将严延年怎么样了?
第三种观点认为,严延年在新皇帝刚刚登基时来这么一下子,纯粹是为了自己的理念和信仰,在他看来,霍光废帝这事儿太不地道!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发生了,刘病已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这个政治考验化解掉了。
听说皇帝要丞相审理霍光,很自然的,丞相杨敞病了!
而且上折子说病得不轻。确实,杨敞一把年纪,有个病痛的也很正常;
丞相不行,调查审理的事情就落到了外朝御史大夫蔡义身上,审理朝廷第一号大佬?得了吧!
蔡义心里那个郁闷呵,赶快上折子,说那天走路不小心,把脚崴了,不能理事。
好么,还没开始朝堂上的三巨头,病了两个,接下来,霍光自己审理自己吧!
霍光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杨敞、蔡义在我的威势下,能不生病?
刘病已这么聪明的人,何尝不知道是这个结局?
老霍有些上火的是严延年这厮竟然敢这么大胆,跟我老霍叫板,真是胆大包天了!
正在这时候,霍光的副手田延年来了,田延年一开口就说:“严延年这小子,吃了豹子胆,杀了他!要不,以后严延年只会更加放肆,那样对大司马大将军将很不利啊!”
老霍何尝不恨啊,问题是严延年是一个言官,说话是他的本职工作呵,如果贸然杀之,只会更加增加皇帝的疑虑,此事先这样,等等再做决定。
这天,霍光去看外孙女,也就是太皇太后上官虹读书,上官虹的老师,奇葩人物夏侯胜也在,
霍光心想,这人看事情很透彻呵,不如请他说一说究竟怎么办!
夏侯胜头也不抬,一副拽到不行的样子,神秘兮兮地对霍光说:“好人会有好报的!”
霍光琢磨了半天,什么意思啊?
夏侯胜道:“其实严延年这事儿,一样。大司马大将军上下嘴唇一碰,他就扑街去了,比捏死个跳蚤还容易。
问题是,将来是不是要还,以及怎么还,这就是个问题了哦”
隔了好一阵子,霍光终于明白了,夏侯胜是要自己不杀严延年!
至于夏侯胜是不是这个意思,谁也不知道,神叨叨的夏侯胜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老霍也只能瞎猜。“好人有好报!”这句话让严延年的脑袋没有搬家!
于是霍光大摇大摆回到家,胡吃海喝一通,用严延年递上来的奏章把嘴一擦,舒舒服服睡觉去了。
此后,也没有因为这件事件追究过严延年。
霍光这一手干的太漂亮了!多少权臣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想方设法除之而后快,唯独霍光当成耳边风。
这不是没道理的,事情正如夏侯胜所分析,出来混总要还,你现在杀了人家容易,日后也不排除被别人杀,
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盛极而衰,有善才有恶,有明才有暗,
如果把所有的反对者都杀干净了,自己不就成了威胁大汉皇权的唯一目标?
那还能有善终么!
所以,反对党必须还要留下几个分散大众视线。而且正如丙吉所说,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官儿,又没啥同党,大方一次何妨?
严延年弹劾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满朝文武虽然暗中挺佩服这小子不要命的精神,但也清楚地看到了一件事情——
大司马大将军已经拥有了一种非凡的自信,不论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谁有不满就去告呗,搭理都懒得搭理你们!
刘病已郁闷不已,在返回宣室殿的路上问身边的侍中:“那个严延年是何人,气节倒是可钦可惮,竟敢当庭奏劾大将军!”
左右回顾,金城则始终保持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一言不发,幸而张彭祖伶俐机敏,应答道:“御史严延年身兼执金吾一职,陛下若要出行,当可留意到他。”
停顿了会儿,小声的添上注解,“他是刘贺的岳丈。”
原来他就是刘贺的岳丈!
刘病已恍然大悟,点头道:“这样就说得通了,难怪这般义愤填膺。”想起自己那位被放逐的堂叔,不由好奇询问:“刘贺现下如何?”
张彭祖瞥了金城一眼,金城扭头看向别处,只作未闻,张彭祖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回答:“据说回山阳后偶染中风小疾,不是太严重,无性命之忧,只是……”
刘病已疑惑的道:“嗯?”
“只是落了足疾,行步不便。”
中风是世人多发的毛病,或轻或重,重者风瘫丧命,轻者也总要遗留下一些残疾。
刘病已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平静如镜的沧池,缄默不语。
倒是一旁的张彭祖忽发一声冷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刘病已轻轻叹了口气:“走吧。”大步往宣室殿走去。
刘病已希望一个新的开始,从何处开始呢?
定年号吧!
反正干其他事儿总会牵涉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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