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处位置偏南,这边壶衍鞮绕丘杀至,那边已短兵相接。
从丘南绕来的敌方高手,哥舒领军,紧随在他身后的高手达十三人,他们只认得今早来下战书的大汉。
许延寿、陈汤等人别无选择下,拔刀迎敌。刀光剑影,堪堪挡着,但个个心知肚明,一俟壶衍鞮杀至,他们没一人可保得住命。
刘病已感应到沙丘后的拓跋无量,再次登往被削去尖峰的大尖塔沙丘。
只帮任何一边,结果仍没有分别。
许延寿招架不住,惨哼一声,踉跄跌退。全赖陈汤刀法开展,狠绝凌厉,接着哥舒和另两高手的狂攻,防线才不致被破。
不过后方的高手从西侧攀沙丘绕过来,一旦成合围之势,将难脱身。
赵广终着地,壶衍鞮的枪锋离他不到十五步。
刘病已和赵广对望了一眼,从赵广眼里他看到诀别的意味。
第四百六十章 惊天动地()
刘病已大喝道:“乘筏去!”
言毕他忽然转身,两手朝大尖塔沙丘隔空遥插。
一股至阳至刚,达至无极之境的阳神,从指尖斜斜刺入大尖塔沙丘的核心处。
另一股虽未成气候,却已具至阴无极雏型,精纯无匹的道劲,与阳神的锋锐在丘里相遇,“毫厘不差”。
天地无极立被刘病已点燃。
高达二十多丈、占地二亩多的大尖塔沙丘,其深处发出闷雷般的异响。
接着没人肯相信,刘病已也未想过的事发生了。
数万斤的沙,如没重量的羽毛朝四面八方激射,敌我双方,只要是在大尖塔沙丘附近,都无一幸免被沙流喷得东飞西抛。最首当其冲的是差点到顶的拓跋无量,连人带沙给送半天高,抛往远方。
方圆十多里的地方全被波及,尘沙漫空。
大尖塔沙丘,消失至不留痕迹。
附近十多座沙丘亦没法身免,被刮掉大半沙粒,无复原状。
有准备的,除赵广外,尚有许延寿,听得刘病已大叫“乘筏去”,又对沙丘出手,还不“心领神会”。
刘病已被沙浪冲得往西抛掷时,顺手一把抓着受创的兄弟,一起翻滚。
此时连自己置身何处,都无从考究,更遑论敌人了。
沙漠被惹怒了。
以万斤计的沙朝地面的每一个方向激溅,喷射百多丈的高空,等于在平静的湖水投进巨岩,搅动的是整个湖。
它的爆发以“电光石火”的高速进行,一下子把空气逼开十多里,然后空气又以眨眼的高速,重新填满空出来的广阔区域,于空间的某一点猛撞在一块儿,互相挤压,登时产生由此点开始的急旋,形成往四面八方流窜的大小风旋。
沉静的沙漠清醒过来,且是“勃然大怒”,旋风刮得沙丘群的沙粒卷旋而起,化为一股股的尘暴,本该从高空洒下来的沙子,一时间再没法重归地面,随风狂舞。
风势以眨几眼的速度往四周蔓延,力道有增无减,将所有人畜吞噬,没人能幸免。
人喊马嘶之声,在同一时间响彻尘暴核心位置数里的范围,情况混乱至极,至于如何混乱,则谁都没法真正掌握,亦不可能看得见,沙丘区已被转化为狂野疯乱的可怕异域,将任何置身其内的人畜吞噬。
刘病已也没想过其不成气候的“天地无极”,威力如此“惊天动地”,不单将整座庞大的大尖塔沙丘于瞬间化为乌有、夷为平地,更没想过等于点燃一场“无中生有”的大尘暴。
“天地无极”的力量虽由他一手启动,但其爆炸的后果却对所有人,包括他这个主子,“一视同仁”,不理亲疏。
刘病已是最接近爆炸点的人,虽心有准备,可是从大尖塔沙丘爆开去的沙子,粒粒含劲,冷无情,他虽实时转背,但首当其冲下,立把他重创,成为在场者为此喷血受伤的人,当他借势凭余力扑跌许延寿,两人一起随沙流在沙地翻滚不休,已陷半昏迷状态,不知人事。
幸好他尚有绝着。
这次他施展从战场领悟回来的,未成气候、阳强阴弱的“天地无极”,与以往不同,是蓄意在一击之内,没有半分保留,且又有“阳尽阴生”,“阴尽阳生”,“无中生有”的离奇特性。
翻滚不到一半,或许是十到十五丈,他已复元过来,回复清明。
感觉奇异之至。
本理该撞位于原大尖塔沙丘西面的另一座沙丘,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他和许延寿一路畅通无阻,而纵醒过来,一时仍没法改变滚动之势,完全“身不由己”,没法自主。
唯一可做之事,是将能由死到生的真气,“源源不绝”地送入不堪一伤再伤、昏了过去的许延寿体内,为他疗治。
狂沙盖天,眼所见处,尽为迷沙,往外不住扩展,他和许延寿若如没重量的飘羽,随沙抛滚,眨眼以十丈计的远距离,其势方稍减。
许延寿身有两处伤势,一在左肩,另一在右腿近股处。
左肩是刀伤,入肉不深,但刀气却侵入肺腑,差些儿震断其心脉,可见用刀者的功力何等深湛凌厉。腿的伤是给人用脚扫中,震破他护体真气,却只是外伤,肿起大块,积满瘀血。幸好刘病已刚才将他扑倒地,使他避过沙冲之劫,否则会要了他的命。
初生的阳神尤具疗效,到刘病已回复自主能力的一刻,许延寿体内真气重新积聚运行,同时回醒。
也不知滚离原大尖塔沙丘有多远,赵广从变成狂沙世界的右后方直滚过来。
此时眼所见仍是沙尘封锁笼罩的污浊天地,睁眼也是问题,遑论用眼睛去看东西耳所听尽为大小旋风可怕的呼啸声,在耳鼓内咆哮。
风势愈来愈猛,沙子从原先的一个方向,改为从不同方向,没头没脑的刮过来,转变的过程没界线可言,忽然间就是这个样子,似给刘病已引发了毛乌素一直蓄聚着的所有狂暴,将每一个人卷进沙的汪洋里。
刘病已一手探出,一把握着赵广递过来的手,两人互相用力,终在丘爆后首次停止下来。
沙子仍不住打在他们身,钻进衣服任何的隙缝,堵鼻灌喉,全赖运功阻截,更是没法说话,一说话沙子会寻路而入,确不是说笑的。
三个人倒在一堆,蜷曲身体趴在地,然沙粒立即在身旁积聚起来,时间够久,肯定可把他们活埋。
刘病已已完全回复灵锐,察觉到沙暴虽凶,还似“方兴未艾”,事实原先的狂暴已成过去,现时只是余波,从“前所未有”的沙爆,逐渐换回寻常的沙暴。不过,那也不是活人吃得消的。幸而此余暴亦已是“强弩之末”。
当他发功前,除刘病已外,尚有赵广和闻刘病已大喊“乘筏去”而别头来瞧他的陈汤、许延寿,他们之间有过商议,都晓得即将发生的事,也是在场者有预备的人。
陈汤填补了许延寿的空缺,接着哥舒的攻势,蓦地疾劈五刀,刀刀竭尽全力,全属以命搏命的凶厉刀法,令他心生忌惮。
第四百六十一章 暴怒的沙漠()
哥舒一方刚集中攻击,重创本“勇不可挡”的许延寿,取得骄人成绩,岂肯在占尽风优势,与陈汤来个“两败俱伤”。忙改攻为守,往后稍退。可想象他心里还暗讥陈汤的愚蠢,如此不留余力,无以为继时,势成他们突破的缺口,还累及其他兄弟。
何况他们一方后面的人,正从西面较远处绕攻,一待形成合围之势,众人将“插翼难飞”。
此时陈汤等人互相隔开寻丈之远,形成战线,敌方除非能像重创许延寿般成功突破,否则休想越雷池半步,将大尖塔沙丘和西面低矮近半的新月形沙丘间的通路,完全封锁着,不过敌方正采取此退彼进的战术,攻击力不住增强,令他们负伤系系,只是在拚死坚持,被攻陷属早和晚的分别。
陈汤使尽浑身解数的五刀连环劈出后,逼退的虽只眼前哥舒为首的三人,影响却波及全线,压力骤减下,刀势遽盛,使另外人亦不得不暂退,改攻为守,伺机再。
机会终现。
陈汤知机不可失,狂喝道:“仰跌!”兄弟压根儿不晓得会发生何事,但先闻得刘病已“乘筏去”之语,陈汤立即劈出毫无保留的五刀,虽不明白,仍晓得两者有关连,现在陈汤又大喊仰跌,若一切不变,等于找死。
兄弟间的情谊和信任,于此等极端的时刻,表露无遗,信任刘病已,也信任陈汤,同时往后仰跌。
哥舒等不明所以,可是在气机牵引下,自然而然由守转攻,蜂拥杀来。
就在陈汤等人背脊尚未触地之时,大尖塔沙丘爆发开来。
一切人的想法、行为、活动全体报销。激沙不分敌我的将原大尖塔沙丘西面的所有人,全送往远方去。
陈汤等人因及时仰跌,变成在沙面滚转,哥舒等则如落叶般被刮起,抛掷更远的位置。
当刘病已感应到时,他们在其西南方只二十多步的距离。
哥舒由十四人组成的敌方高手组,壶衍鞮亲自领军的十二人团,尽被送往至少三倍远的位置,“七零八落”的散布在刘病已此时位置的西北和西南方,“溃不成军”,一时再难威胁他们。
在更远的位置,本在北面和南面两边设立封锁线的金狼军,情况更为不堪。
即使受过严格训练,不惧沙漠,不怕战场的战马,仍抵不住超乎大自然,事先毫无征兆,迅若死亡,力能将整个丘区夷为平地的“沙爆”。
近三千匹战马,全陷进疯狂的混乱去,东歪西倒,或发蹄狂奔,跳脚如疯,两边封线不攻自溃,乱成一团,最惨是人马脆弱处遭激射的沙子溅进眼、耳、口、鼻来,比捱刀剑更难受。
刘病已虽未能依原意歼鸟妖,在这事先意料不到的情况下,却确确实实重创了此前只输过一役的金狼军。
赵广此时在他的手掌,写下“鸟妖”两字。
刘病已得他提醒,心儿立即活跃起来,旋又想到身旁的许延寿,暗叹一口气,在赵广的手掌答以“寿、等”两字。感觉如在绝对的暗黑里,藉在手掌书写来传话。
接着就地翻滚,下一刻已抵达挤在一起的陈汤等人处。
此时沙子仍困着每个人,急速飞旋,茫茫沙海风高沙急,淹没远近,短促有力的狂风不知从何处无法无天的袭来,沙粒飞扬,地面的轮廓模糊不清,沙面的沙子像在跳着最狂野的舞蹈,可是,比之初爆时的威不可挡,刘病已至少可作主移过二十多步的距离,未若先前般一切由沙漠主宰。
刘病已微启嘴唇,吐出“走”。
由状态最佳的赵广和另一个兄弟,左右搀扶着仍难快速行动的许延寿,陈汤则负责断后。
数人大有“劫后余生”的感受,只恨尚未逃离灾场。
不过走了百多步,步伐愈见轻松,虽然仍被浓重的沙尘包围,风沙活跃,但比之初起步时“步步维艰”,站稳身体成困难的举动的情况,明显大有改善。
涡漩式的风沙再不复遇,给卷往半天高的沙粒一片片的洒下来,风势不住减弱。沙暴该已过去。
由于人为的沙暴,兼之刘病已的“天地无极”又未趋于大成,远未至开启仙门的境界,故其势未能持久,范围也局限在丘域之内。
众人见势不妙,立即提速。
专程来围剿他们,分由壶衍鞮和哥舒领军的两组高手,开始从沙面爬起来。
刘病已转头一瞥,凭他的眼力,只勉强瞧见于西南方,离他们近二百步的远处,出现几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刚站直身体,脚步不稳,想必是仍然“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当他们回复正常,他们早走远了。
念头尚未完,异变忽至。
他绝非看到有人拦路,又或劲气袭体,而是从本身的变化,感应到不知给抛到哪里去的拓跋无量,在前方拦着他们的去路。
这变化非常可怕,没感到任何气场、压力,却忽然间所处空间像塌陷下去,本没那么昏暗的尘暴天地,变得如“伸手不见五指”般昏暗。
他想起曾经听常惠说过,当年常惠与拓跋无量之战中,便曾为对方特异的气场所制,先是没法掌握对方的位置,接而被对方的气场像个覆钟般罩于其内,感官全被克制影响。
与刚才立于大尖塔沙丘顶端的分别,是这位宗师级的武道巨匠,在脆弱的沙尖没法用足全力,只能以如丝如线的真气缚着下面的每一个人,被刘病已掌握,以能量破其气,照单全收。
此刻拓跋无量却是脚踏实地,功法全面全力的展开,如横亘前方以其独特真气凝结而成的高壁,截断他们的去路。
他如何能这么快回复过来,又懂得拦住六人去路,恐怕除他自己外,就只老天爷清楚。
若剩得拓跋无量一头拦路虎,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任他“三头六臂”,绝不可能顶得住他们的以众凌寡,只恨仍身处虎狼之域,拓跋无量需要的是拦他们一时片刻,待壶衍鞮、哥舒等赶来,他们将大限将至。
刘病已传音道:“爱卿们闯关,勿理朕!”说话时,放开许延寿,另一兄弟知机的代替他的位置,刘病已施展弹射,斜冲往前。赵广追在其后,陈汤则落在赵广右后侧。
第四百六十二章 无坚不摧()
劲气交锋,发出闷雷般的嘶哑响声,也惊动了如饿狼般寻找失踪猎物的敌人。
刘病已正是以己之异,制敌之长。
不论拓跋无量的气功如何精微独特、与别不同,就算是精纯的先天真气,但还是属于真气的范畴。
刘病已的阳神,却非凡尘的武功,而是超乎生死的能量,可渗透任何先天真气的“势垒”。因着有赵广、陈汤两大顶尖高手作后续,刘病已不须任何保留,化为能量投弹,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却是完全不同的手段,去破对方覆钟式的气场。
剎那间,拓跋无量的气场如被狂风吹散迷雾,像刚才在丘顶般,再难锁着奔杀而来的赵广和陈汤,变成与刘病已直面对决的特殊形势。
两人终于再次正面交锋。
刘病已此招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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