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以精骑破十万狼军的历史重演,那时壶衍鞮不心急如焚才怪。愈躁火愈易犯错,爱卿又于那时离寨突袭,壶衍鞮还可坚持多久?”
张安世担心的道:“霍去病的兵力,是你们现时的几倍。”刘病已道:“加鸡鹿塞,我们的实力再不在当时的霍去病之下。”
张安世双目明亮起来,道:“对!微臣是关心者乱,陛下更只在霍去病之而非在其下,此计确切实可行。”接着话音一转,铿锵的道:“微臣立即着人把敌寨夷为平地,并从无定堡运送粮货物资到鸡鹿塞去,派出匠人看有没有须修葺的地方,加强鸡鹿塞的抵御力。现成的有挡箭车,箭矢的补给亦非常关键。”
“就这样决定。”刘病已仰首望天,从容淡定的道:“壶衍鞮来哩”
张安世循他目光往阳光灿烂的蓝天瞧去,两头猎鹰在高空自由写意地盘旋。
接着的五天,消息雪片般送往鸡鹿塞,让他们晓得壶衍鞮大军的动向。
小长城不时有鸟妖的猎鹰飞过,却在数百丈以,众人虽瞧得牙痒手痒,却是莫奈其何。
这段时间,亦是难得喘息休养的宝贵空隙。
小长城可供改善的地方并不多,纵有大计,亦不可能在几天内完成。最大的改善,是在墙头通往两边角楼的入口,与十二座地堡的门洞,装蒙着生牛皮、能防烧的坚固木门,门设有可供射箭的活窗,平时可以封闭。
从莫和达部队得来的大批木材,大部分给切割为一丈以内、大小不一的“檑木”,收置在角楼顶和楼内,余下的小部分,为长逾一丈、较重和粗的木干,就放在墙头,又或以之加固土墙的防御力。
他们的浮沙内壕,只有半天一夜的寿命,早太阳出来,大地,不到一个时辰将壕内的水蒸干,毫不实际。
面对毛乌素,壕堑的作用不大。风沙猛的一天,沙尘滚滚而来,二、三天的时间,可将壕坑填满沙土。故此众人想出在坑内种柱成墙之计,沿坑边深种长木干,成排成列。木材始终有限,故此木土墙只设于两道内壕,横竖土墙之前,高出地面约五尺。
坑子、土泥,加矮木排,形成强大的防护力,可让兄弟们躲于其后方射箭,御墙和马面墙堡之间有二丈多的空间,供众人安全活动。至重要的是可保护成为命脉的水井。
水井换新的木盖,若铺沙子,保证敌人除非踏足其,休觉有异。此为小长城最关键的秘密,敌人如认定小长城没有水源,肯定千方百计截断小长城对外的交通,好令他们缺水时活活渴死。
人可以数天不进食,可是在干旱炎热的沙漠地带,无水半天都捱不住。血液变得稠浓后,“午间的恶魔”将到来作恶。
天气变化,大地步入冬天,日间仍热得要命,晚却冷得要死。风势明显转强,尘暴转趋频密,有一个早,达三场风沙之多,虽是躲在小长城内,众人仍须吃苦,然而甜在心内,因沙漠和风沙成了他们的护身符,敌人攻打小长城,吃的苦头远大多了。
补给方面,最重要的是弓矢,除一般的长箭外,还有大批短弩箭,足供他们使用,在未来两个月内,没缺箭之虞。
第五天,壶衍鞮的先头部队抵达无定堡外北面的敌寨。
在鸡鹿塞赶工的三百匠人,全体撤返鸡鹿塞,刘病已等重过初抵鸡鹿塞时的日子,四周茫茫荒野、沙漠,不见人踪,陪伴他们的惟只横亘南面的长土丘。
边防军的探子依令离开已成险地的荒野,消息中断,并不好受,有点眼盲耳聋的不安之感。
莫和达等缩在寨内之际,刘病已等多次出动,摸清楚远近形势,对无定河一带成识途老马,亦深深迷了这道剩是名字,已蕴含苍悲凄美、神秘幻变的奇异河流。
刘病已从未见过一道河流,可以如此顽强地和沙漠纠缠抗争,留下巨大而执拗的河曲。于其流经的地域,有壮丽的峡谷,与流水缠绵的岛,若如明镜的湖,葱绿的田野。带来的生机,与沙漠成分庭抗礼之势,用它柔能克刚的方式,拒沙漠于其外。
迎着黄土高原的寒风、毛乌素的风沙,越过沙漠和无数丘陵沟谷、山头梁峁,始于游的红柳河,北弯经无定堡后方,横过鸡鹿塞之南,过鸡鹿塞,最后南下投入大河的滚滚洪流。
第四百四十九章 半个神仙()
离开长安,过潼关进入大河,刘病已便与大河结缘,直至今天,仍没片时可离开大河的血脉和怀抱。
刘病已等人瞧着第一线曙光出现东边天地交界处,天色仍暗沉沉的。
赵广道:“今天有可能下雨吗?在沙漠地带,不下雨犹可,下起雨来,比任何地方要大。”
刘病已记起穿过塔克拉玛干后,在其北面边缘区遇的那场大雨,确如赵广所言,像天崩塌了的样子道:“或许会下大雨,却不是今天。”
陈汤道:“如陛下能借阳神预测下大雨的准确时刻,我们可借势突袭,趁雨攻,借雨遁,好似天兵天将。”
刘病已晓得他对准确预测雪停印象深刻。事实,预测何时下雪,会比料得哪刻停止,容易多了。待要答他,许延寿登楼来了。哈哈笑道:“老兄愈杀愈狠,又手痒哩!”
许延寿两手探出,搂着陈汤肩头,道:“看!我们是如何臭味相投,人人好勇斗狠,其他人对匈奴狼军闻风丧胆,避之则吉,我们则不放过任何寻他们晦气的机会。他奶奶的!我们何时可去寻乐子?”
陈汤接回先前话题,问刘病已道:“有可能吗?”
刘病已欣然道:“当然可能!不这么做正是蠢材。下大雨固然机会难逢,风沙亦然,不过却须在敌人重重包围小长城的情况下,方有可乘之机。如对方远在乌水或无定河,抵达前雨早停下来。”
陈汤道:“微臣的意思:如果陛下预先掌握何时下雨,我们可在雨前半个或一个时辰出发,下雨方动手。”
刘病已苦笑道:“像那次般的准确,只能在福至心灵下,偶一为之,否则朕至少是半个神仙。”
赵广问道:“听陛下刚才言下之意,似认为壶衍鞮不会像莫和达般包围小长城。对吗?”
刘病已反问道:“爱卿自己怎么看?”赵广双目闪闪生辉,俯瞰远近,徐徐道:“这么样一片荒漠,不可能长期包围,像莫和达般捱足一天半夜,已是极限。我可肯定现在莫和达悔恨得要命。希望壶衍鞮没斩他的头,斩了没我的份儿。”接而又道:“壶衍鞮压根儿不用围城。”众人目光落在他身,听他解释。
赵广沉声道:“有两个原因,每一个都是可令我们致败的因素,且是明知如此,仍然没法改变。”
石医师等正在下面水井旁闲聊,给许延寿俯头打手势,召他们来共商大计。
听到赵广最后两句话,陈汤讶道:“赵兄弟为何变得如此悲观?”赵广淡淡道:“因为我们已入了局,这局游戏的玩法,全围绕着我们的陛下来进行。”
陈汤瞧瞧刘病已,大讶道:“看陛下的神情,竟是连他也猜不到赵爱卿葫芦里的药。”顿了一下,又轻松的笑道:“赵兄弟想的东西从来异乎常人,猜不到很正常。”
刘病已欣然道:“有一点赵爱卿确与我们有别,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深陷在战争内,满脑子攻守打杀,唯独他一人,可从战争的泥沼抽身出去。”众人齐声起哄,闹成一遍。
陈汤奇道:“赵兄弟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难道给陛下说中了?”
赵广瞪着刘病已,问道:“陛下究竟是猜出来的,还是来自感应?因为微臣确是受到了启发。”
众人静下来,事情忽然变得“离奇荒诞”,“引人入胜”。
他们固然猜不到赵广提出却未解释的两个致败因素,更不明白刘病已看似说笑的话,却是“一矢中的”,却惹起各人的兴致。
赵广道:“陛下先答微臣!”
这句话是对刘病已说的。
刘病已摊手道:“确属感应。”许延寿兴味盎盎的道:“这么说,赵兄弟亦是忽然想到,而非经“深思熟虑”而来。”石医师喝道:“谜底!”
赵广“好整以暇”的道:“就是陛下两字。”刘病已吁一口气,悠然道:“朕开始有点明白。”
众人目光集中往赵广处。
赵广道:“刚才我们谈论到,若要将鸡鹿塞重重围困,是自讨苦吃,人多只是多些人受苦,实愚不可及。”
“奴家知道了。“原来许延寿扮作娇声喔喔、”扭扭捏捏“的女声弄出来,令人人听得“寒毛倒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众人先是一怔,接着完全失控地爆起震城笑声。
赵广也忍俊不住,笑了好一阵子,没好气道:“你好像不晓得,最关键的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中,还在装神扮鬼?”
陈汤抹掉呛出的泪水,喘着气道:“轮到我开始明白,你们以前打仗的日子是如何过的,即使生死攸关,但没一个人真的放在心。”
赵广道:“说到底,仍是个知己知彼的问题。壶衍鞮现在已肯定,皇帝陛下霸着鸡鹿塞和他作对,如仍像莫和达般不知门路的来惹陛下,那他本身固然是蠢材,下面的将领则全是废物。到今天,恐怕这里人人都晓得陛下是何等样人,匈奴人受过这么多教训仍不清楚吗?”
刘病已带头鼓掌道:“说得精采。这是我们没法改变的弱点,是敌知我而我不知敌。”
陈汤不解道:“问题在纵然知道,知的只是表面的东西,以微臣的感觉,陛下就像一口永摸不到井底的深并。”
刘病已叹道:“摸不到底又如何?在现时的情况下,晓得水并大约的位置已成,也是我们现在处境最精确的写照。如真有、中、下三计,下下之计,就是来包围鸡鹿塞,所以壶衍鞮不会这么做,也犯不着这般做。忽然间,我们变成在守株待兔,可以做的事,是在推测对方可以怎么做,而非逼得敌人如何做,不做不行,像我们对付莫和达般。”
许延寿道:“确然如此,匈奴人若不再在我们南面无定河或海流兔河设营立寨,而改在无定堡外,我们势没法如前般直接威胁敌人。”顿了一下道:“可是,陛下在壶衍鞮心内的重要性,该远在无定堡之,甚至在大汉任何人之。干掉陛下,中土再无可抵抗狼军的人。”
第四百五十章 脑洞大开()
赵广冷哼道:“壶衍鞮当然恨不得将陛下煎皮拆骨,碎尸万段,问题在他晓得陛下再飞不出他的指隙,只要全力攻打无定堡,陛下和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瞧着而袖手不理吗?”
陈汤道:“那时我们便可以奇兵袭之,配合大帅数路进犯,看壶衍鞮能支持多久。”
赵广道:“这就来到我说第二个致败的因素。壶衍鞮最害怕的,是我们不出鸡鹿塞半步,因没法长期围着我们的小长城最欢迎、求之不得的是我们离城去攻他。让我说清楚,在鸟妖三双高空的眼睛监视下,没有奇兵这回事,那时壶衍鞮只要派出由哥舒率领的三千金狼军,再加一批有拓跋无量在其中的高手,我们肯定没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陈汤反驳道:“我们和大帅一起进军又如何?”赵广冷冷道:“那我们就要面对狼军名慑天下的平原马战,若交锋失利,又侥幸能撤返鸡鹿塞,无定堡将守不住,无定河的控制权势入壶衍鞮之手。”众人默然无语。
赵广说的全为事实,即使有他们助阵,仍是以壶衍鞮的赢面大多了,边防军一旦元气大伤,将没法如目前般支持无定堡。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赵广有“明知如此,没法改变”的说法,关键处是对方晓得有刘病已和他的兄弟在鸡鹿塞,明白刘病已为人行事的作风,故可从容定计,不愁刘病已不当。
许延寿狠狠道:“一天不杀鸟妖,我们难以安寝。”石医师道:“我是最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是否有鸟儿,却看不到半个影子。问过值夜的兄弟,亦没发现鹰踪。”
许延寿道:“这家伙的操鹰之技,天下无双。”刘病已不由想起香香的灵鹰,心忖香香的控鹰之技,当是从鸟妖学来的,说不定鹰儿亦为鸟妖所赠。
香香和鸟妖在一起,是否因要从他处学晓这门独家绝技?
鸟妖为何肯传她此术?
陈汤的声音在他耳鼓震荡着,道:“延寿说得对,一定要干掉鸟妖,愈早愈好。”各人都有点不知说甚么才好,皆因”一筹莫展“。
当年常惠远征西域之役,鸟妖孤身一人,仍然这么难杀,现在藏身于壶衍鞮的雄师内,更令人无从入手。可以这么说,即使击溃壶衍鞮,仍未等于能干掉鸟妖。
陈汤顿了一下后问道:“是你想出来的,有何好主意?”
赵广坦然道:“套句我们的惯话,现在我们是入了彀,击败莫和达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身份曝光,使敌人掌握到我们的虚实,也令壶衍鞮晓得有张大帅在背后支援。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则有备而战,双方均是全力争锋,没有退让的可能。鸡鹿塞被攻破,中土危矣壶衍鞮兵败,动辄亡国灭族。在这样的情况里,如相持不下,究竟对敌人有利,还是我们有利?”
陈汤道:“依兵法,当然不利劳师远征的一方。可是现在由于我们情况特殊,拖下去,不用太久,如一年半载,对我们已是有百害,无一利。”
顿道:“尤可虑者,是匈奴人战前对捜集陛下的情况,做足工夫,清楚陛下在中土的处境,若然未够清楚,香文亦会向鸟妖补充,因而清楚当中的微妙情况。我虽然未见过他,可是听你们的叙述,知此人非常奸狡,岂会放过整治陷害的机会,只要设法知会北帮的人,将会带来不测的后果。赵兄弟说得对,这是个环绕陛下的游戏,我们如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仍没法拿陛下来造文章,我们便赢了。”
刘病已鼓掌道:“精采!朕终于想到办法。”赵广赞叹道:“陛下竟仍有解救之法。”他本身亦为才智之士,可是“捜索枯肠”,仍“一筹莫展”,故此,对刘病已能有破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