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哈哈一笑,藉击水之力凌空一个翻腾,避过香香能穿甲裂石的指风,投往香香后方远处。
尚未着地之际,赤着双足的香香已从后攻来,一对玉手使出一套细腻的指法,如蝶舞花间,好看至极,却也能轻易间”勾魂索命“,其后发先至更胜常惠一筹的速度身法,更令她能掌握主动,抢得先手,以常惠的本领亦被逼在下风守势。
常惠想杀她,她何尝不欲置他于死,刘病已和常惠已成了魔门窃夺天下的最大障碍。
从美人儿的真气波动,他首次感应到这个美丽对手武技独特之处,其看家本领正是这套指法,每根春葱般的玉指都能激射真气,且达至收发由心的境界,要知人的手指最是灵活,香香的纤指绝技,等若拿着十把利刃,可从任何角度、任何位置,“无孔不入”的攻敌制胜,配合她灵动迅捷舞蹈般的奇异身法,与她近身作战只是自讨苦吃。
真不知像香香这样一个大美女,是怎样练成如此的惊世奇技。
机括声响。
常惠飞天百练索电射而去,钩着前方一株老树的横干,足不着地斜飞而起,险险避过刺背而来的两道指风。
香香娇笑道:“小郑不想和姐姐好好亲热吗?”
常惠一边朝四丈外的疏林投去,心忖如果袭来的不是两道指风,而是十道,每道指风所采角度位置各异,除非自己是“三头六臂”,否则如何抵挡呢?一边笑应道:“难得姐姐肯‘以身相许’,小弟当然却之不恭,敢问姐姐这套指法有何名堂?”
香香裙裾飘飞、”如影随形“,足不着地滑翔赶来,柔声道:“姐姐此手指法有个漂亮的名字,叫‘纤手遮天’,小郑勿要忘记。”香香虽然处于高速的翔行中,但每字每音都吐字清晰,仿如符咒般钻入常惠的骨髓,柔软温适处,让常惠如置身于软床暖被,令常惠的战斗欲望大幅度降低,甚至想要脱掉靴子趴在上头做个好梦。
此时天色已全黑,明月在东边天际现出踪迹,温柔地光茫抚摸着溪岸旁的山麓野林。
常惠晓得她绝不会透露任何有关武技上的秘密,而其随口杜撰出来的名字,既好听又贴近现时的情况,可见此女的机灵,更显示她直至此刻与常惠的交锋仍是”游刃有余“。
最使他头痛是香香无可防御的“媚术”,咬字之间流泄出难以抑制的甜美,使常惠感到辣手摧花是”暴殄天物“,罪无可恕,本已坚定的心志因而被大幅削弱。
常惠宁愿对上拓跋无量,也不想对上她。
常惠收回百练索,跃上林颠,藉干枝的弹跳力腾空绕了个大圈,忽然下扑,迎上穿林而来的“玉女宗”无可置疑的头号玉女香香,正要来个正面交锋,对方横移开去,闪往一株树后。
此着出乎常惠预料之外,辛苦营造的优势立即化为乌有,暗吃一惊下“灵台”立即将处于半分离状态的“道心”纳进其核心去,灵觉登时朝上攀升,有力难施的难过感觉一扫而空,不退反进,似又要穿出树林去。
尚差十多步才掠出树林,常惠一个半旋,两手化为漫天掌指,迎上十指纤纤的美女香香。
数息之间,两人互攻了二十多招,大家都以快打快,香香的一双玉手宛如两窝被捣破了蜂巢的恶蜂,不断向入侵者追逐,忽东忽西,向常惠展开狂风暴雨似的狂攻,混乱中自带着精微的计算,“轻重缓急”,”千变万化“里隐含某种不变的至理。
“砰!”
两人以指对指,狠拼一招。
常惠如断线风筝的倒抛出林外,张口喷洒鲜血,直挺挺的掉往岸旁泥石地上。
本该乘势夺命的美女香香,竟仍立在原处,闭上美眸,娇体轻轻的抖颤着。
常惠费力地撑起上半身,朝香香瞧去,用衣袖拭去唇角的血迹,”嘻皮笑脸“的道:“姐姐被小弟强行占有的感觉如何?”
香香睁开美眸,森寒的杀机稍闪即逝,笑脸如花的道:“冤家呵,还用问吗?当然是‘如痴如醉’哩!”
尚未说完,已像被一阵风刮起来般,刹那间越过二十多步的距离,似喜似嗔的一指往常惠的眉心隔空点去,外人看来似是与情郎嬉闹,内里凶险之处只有常惠知晓。
常惠一句“迟了”施展弹射,就那么原地往后方斜射而上,直抵溪流上空,才翻个跟头。本来紧追在后的香香,忽然变得与常惠面对着面,他丝毫不理她攻来的玉手,飞起一脚,疾踢她小腹,摆明是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
香香的秀眉浅蹙,玉容难得的浮现出个”无可奈何“的生动表情,仿佛在说姐姐被常惠(这个可恨的小子)差些儿给气死似的,她的反应也是迅捷无比,掌化为指,改为点往常惠胸口的位置,另一手运掌下挡。
第一百八十章 你对奴家做了什么()
常惠着地后故意来个踉跄,又勉强立稳,挥动举起的右手,喘着气辛苦的道:“姐姐需求无度,令小弟元气大伤,剩下的二百回合,须留待下一次了。”
香香跺足娇嗔道:“你在人家身上弄了什么鬼?”
常惠笑嘻嘻道:“这招叫‘好花堪折’,又叫‘藕断丝连’,姐姐是否有种对小弟难离难舍的感觉呢?爽吗?”
又”左顾右盼“的道:“姐姐的爱鹰到了哪里去呢?”
今次轮到香香拿他没法,娇嗔道:“你不是要杀姐姐吗?怎可以说走便走?”
常惠睁大眼道:“亏大姐竟能将杀人放火的话,以撒娇的语气说出来,小弟‘甘拜下风’。唉!小弟肚子饿了,必须找个地方祭五脏庙,请恕小弟今晚失陪了。”
言罢一拳朝正越溪而至的香香击去。
香香早猜到他有此一着,亦想好要将他阻截的劲气卸泄,岂知直至抵达岸边,仍感觉不到丝毫拳风劲气,心知糟糕时,一股高度集中,无可泻卸的灼热拳劲已及体攻来,无奈下只好双掌齐推,与这可恨的小子硬拼一招。
“轰!”
香香应声倒飞的当儿,常惠早没入黑暗的山林里去。
常惠想起昨天也觉得好笑。
一心去追杀香香和她的灵鹰,结果竟是自己”落荒而逃“,不过常惠确是”别无选择“。即使他能狠下心肠,仍是”力有未逮“,与她纠缠下去,对他是有害无利,但硬捱她一指,送她一注至精至纯的“真气”,却是“妙用无穷”。
他”狼吞虎咽“地吃光第三碗风干肉面后,满足地拍拍肚皮,心忖只有经历过大漠的风沙后,方会明白坐在这露天食档的一角是多么动人的生活。通往赤谷城的古道横亘前方,这条宽达二丈的道路从东南方中土的敦煌跨山越岭、”万水千山“的蜿蜒而来,穿过莫贺延碛,抵伊吾,过天山,然后是通过伊犁河谷,直达目的地。
古道两旁由桦树和榆木夹杂成林,漫天飞雪的冬天已成过去,大地处处生机,微风轻啸,树声和应。
此时天色尚早,半个时辰前他仍在摸黑赶路,路边专做旅人生意的食档七张小圆桌,只三张坐着食客,常惠乐得清净,且坐下后便有点不愿站起来,又向食店老板要了一碗羊奶茶,用沔城给他的通宝付账。
赤谷城就在一刻钟脚程的近处。
赤谷城是这广阔区域内最具规模的城市,北靠沙陀碛,南为天山,紧扼着贯通东西古道的咽喉。
古道由敦煌至伊吾的一段,就是著名的河西走廊,这截长达数百里的路段,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给截断,中土将失去对西域的控制力。
冰雪刚融,道上商旅不多,路过的都是从附近村落往赤谷城赶集的牧民,却充满生气和喧闹,由近百头山羊组成的队伍,刚在不久前走过,小羊咩咩而叫的声音萦绕耳际。
他没有立即赶去与王者天下归来等兄弟会合,因为他要到赤谷城去寻人。
车轮声后远方传来,听声音约有七、八辆由骡子拉动、载着货物的骡车,还杂着马蹄蹄地的响声。
常惠朝东望去,已可见到林木上扬起的尘土。
他的心神又回到香香身上。
塞外魔门、香家和玉女宗三大势力的结合,其实力远在常惠估计之上,直至遇上鸟妖和香香,心里才能大致描拟出一个较清晰的轮廓。
在中土主事的是魔门和香家两大领袖,目标是将自己控制的人选送上帝座;塞外则由玉女宗的掌门美女香香负责,辅以鸟妖,以稳着和影响壶衍鞮为目的。两条线的发展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他现在已深悉香香的厉害,其以柔制刚的媚法,自己虽为她的死敌,仍感大吃不消,何况壶衍鞮。
香香至阴至柔的玉女功,使她能跻身于天下顶尖高手之列,绝不在拓跋无量之下,但于常惠来说,恰是她最大的弱点。问题出在“至阴至柔”与“至阳至刚”既是天性相克,又恰是天然吸引,情况异常微妙。
常惠难以掌握香香,因而被其精神大法所乘,差点“一败涂地“。同一样的情况,亦发生在香香身上,所以他拼着硬捱她一指,也要将“真气”送入她体内,而凭她真气的特性,想将“真气”排出体外,会是非常困难的事,且常惠更怀疑她会因再侦察不到“真气”,误以为“真气”已被她化掉。
正如以前曾想过的,要破玉女宗传人的一个方法,是令她动真情。听闻上一代玉女宗的传人就是因为动了真气,导致功力大幅削减。
骡马队驶至眼前,不论策马或驾骡车者皆为一般乌孙商队成员的打扮,不会特别惹人注目,但常惠却感到这二十七个乌孙汉子人人武功高强、目露凶光杀气,领头的两汉还装作不经意扫视路边档的客人,充满警觉性。
常惠收敛眼神。故意与对方目光接触,果然令对方对他不起疑心,看两眼后再没看一他。蓦地其中一辆骡车御者的侧脸映入眼帘,以常惠“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冷静,亦差些儿失声惊叫。
赫然是鲜卑族马贼的首领“贼王”呼延荒。
呼延荒因被注视,生出反应,别头朝常惠”心不在焉“地瞥上一眼,却没把他认出来,径自催骡继续朝赤谷城驰去。也难怪他,当年龟兹城外之战,虽然与常惠照过面、交过手,却是在”千军万马“惨烈厮杀、战个日月无光的情况下,兼之常惠现在”不修边幅“、满脸风尘,而他又欠缺常惠”过目不忘“的能耐,且没想过常惠会孤身一人在道旁食档”大快朵颐“,认不出死敌才”合乎情理“。
常惠差些儿抓头,呼延荒不在南方好好保住仅余的贼巢,还“装神弄鬼”远道跑到敌人势力最庞大的地盘来,究竟有何贵干?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给自己”阴差阳错“地碰上他,不是他的死期已到还可以是什么呢?他曾向皇帝夸下海口,会把呼延荒的头颅回去见他。目下看来还是能完成使命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将清白之身给你()
骡马队转眼去了,骡蹄马足踢起的黄尘,令食档老板狠狠骂了几句,不过常惠的乌孙语”马马虎虎“,听不懂他在骂什么。
常惠正要起身离开,忽有所感,又乖乖坐回凳子去,心呼甜蜜的烦恼来了。
身穿男装的香香,以帽子掩盖秀发,喜孜孜地坐到常惠身旁,怨道:“你这小子到这里来大碗酒、大块肉,‘风流快活’,我却要饿着肚子在后面追赶你,你还算是人吗?”
她声音甜美,说的又是汉语,登时惹得人人侧目,而只要不是盲人,也看穿这个作小伙子打扮的是个绝色美女,个个看呆了眼。
常惠细审她的如花玉容,立即对她全面改观,以前的她总是”浓妆艳抹“,予人”烟视媚行“的妖娆感觉,后来虽发觉此女气质特异,愈看愈是耐看,但仍远及不上她现在不施脂粉的“真面目”,所以她一向示人的形相,当为一种伪装。他奶奶的!现在她不施粉黛的天然美色,本身已是最厉害的媚术,常惠还发现她明亮眸神内的瞳仁,带着奇异的紫罗兰色,不知是否与她的心法武功有直接关系,而非天生如此。
香香不理常惠的注视,更对其他人的灼灼目光”视如无睹“,纤纤玉指点向食档老板,用纯正的乌孙语娇呼道:“给我一碗羊奶茶和两个烧饼。”
乌孙老板”如梦初醒“的跑去准备,能为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准备食物,他不知感到多么荣幸。
常惠忍不住的道:“我为何不算是人?”
香香微耸肩胛,“嘟”长嘴儿道:“中土的圣人不是有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吗?你既没有丝毫恻隐之心,还怎算是人?”
常惠笑嘻嘻道:“这叫‘入乡随俗’嘛!哈!幸好我还有‘怜香惜玉’之心,来个‘溜之大吉’,不用和妹子打生打死。”
香香失声道:“妹子!”
羊奶茶和烧饼驾到,当然由常惠这个”理所当然“的冤大头付账。
香香咬了口烧饼,”细嚼慢咽“起来,似忘掉了常惠。
常惠心中暗叹,这妖女吃饭的样子都这么美,嘴里却”不依不饶“道:“看看现在的你,真正的年纪比以前你作‘浓妆艳抹’时至少年轻了十年,亏你还敢自称姐姐,累得老子给你占尽便宜。”
香香的玉容浮现出个”得意洋洋“的调皮表情,又因口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道:“一天叫过姐姐,以后都是姐姐。嘻!让人家一点行吗?这般没有风度,枉姐姐对你‘情深如海’,还打算将处子之躯委诸于你。”
常惠失声道:“你是处子?那老子岂非童男!”
香香”好整以暇“的喝两口羊奶茶,笑盈盈的道:“有什么稀奇的,没有被男人碰过的女人,难道是残花败柳吗?我更是在投你们汉人之所好,只有女人须保持贞洁,男人的这方面却一字不提。你不信香香仍是处子吗?可以证明的呵!”
常惠头痛起来,与她如此纠缠下去,不知如何了局,肯定对自己有害无益,最坏的情况是保不住小命。看她孤身来找自己,白雪般的骏骥则不知留下在何处,可知她已发动了手上所有力量,务要置自己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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