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常惠体内蔓延,伸展往四肢,下一刻他已在“草原”上狂奔,金黄色的雪花停止了,代之是深黑的夜空和漫天星斗,香香香唇吐出来的吟咏转趋高亢,进入他耳鼓化为长风的呼啸,常惠被迷惑的一半感到自己已“脱胎换骨”,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愈走愈快,愈走愈热,热力令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麻木,精力飞快地消耗。
常惠的“灵台”知她出手在即,毒簪可在任何一刻从她的手中飞来,没进自己的眉心去,取他的小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媚功的至高境界()
香香的“玉女功”实在太厉害了。
直至此刻,常惠自己知道,单论目前的形势,他并不能“稳操胜券”。
他的凡心凡体,的确被对方的“玉女功”遥制着,因眼、耳、鼻、舌、身、意的六识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七情六欲遂亦完全由对方作主,更令他的“道心”和“灵台”处于分离状态,换言之,等于破了他的“万物振动”。
他唯一平反之法,就是令“道心”和“灵台”重新结合,而结合的方式和结合的时间,正是胜败之所系。
结合有两个形式。
第一种方式,也是最直截了当和肯定最具神效的,是由晶莹剔透、完全不受对方心功媚术影响的“灵台”进占“道心”,保证可立时晋入他“万物振动”臻至的最颠峰状态。不但能应付香香向自己下毒手,还可以趁势反击,大有可能取她一命。
可是他直觉这般做会是“后患无穷”,因逆转了主客之位,变为以后由“灵台”当家作主,“灵台”以强势进占“道心”,再不是在“道心”的土地上萌芽茁长的果实,变成一头独大,令他常惠沦为灵台的奴隶,后果难以想象。
另一个方式是由“道心”退据“灵台”,此法万无一失,但实行起来异常困难,必须有足够的心志,于香香因要运功射出毒簪的刹那间,心神现出破绽漏洞的一刻。
常惠抽身急撤,道心与灵台结合,形与神合。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香香领会,她玉手一挥,毒簪像一道闪电般照他眉心疾射而至。
毒簪刺破皮肤前,被常惠捏在两指之间。
香香娇躯微颤,张开檀口,喷出一口血雾。
常惠“粗暴地”切断她与他的心灵连结,等于精神的反击,创伤了香香。只可惜“精疲力竭”的虚弱错觉仍缠绕不散,使常惠未能“连消带打”,“一鼓作气”的反攻,“坐失良机“。
常惠从眉心的位置移开右手,香香的如花玉容映入眼内,在夕照的余晖里,阳光将她的倒影投往溪水去,玉白的俏脸抹过一阵艳红色,瞬即消去。
他有点“不由自主“地用神打量她,那是基于对敌手评估的需要,更因自己刚刚被她“击倒”,不得不重新估量对方。
香香有种与别不同的气质,就是端庄与妖媚的完美结合,修长苗条、活泼迷人,每个细微的表情,神态的变化,均呈现了“千变万化“、“难以捉摸“的韵味,又带着放任和慵懒的意态,令人愈看愈感到她”引人入胜“之处。除此之外,最使常惠心有所感的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深邃而慑人、似发自心底最深处荡漾于眸神中的异采,为她平添谜样般的神秘感。
从未试过一刻,他这么用神看她。
这一切本应在山南驿时掌握,但正如香香所指的,他因怕了她和艳艳的媚术,下意识地不敢细赏秀色,导致作出错误的判断,幸好尚未铸成大错。
香香收回玉指,两手轻轻将垂肩的秀发拨拢,伸展腰肢,立即将她动人心魄的线条“恰到妙处”的展露,只是这个优美的动作,足令任何人包括女性在内,没法对她兴起攻击的念头,何况她的举动如此“浑然天成”,不现任何可乘的空隙破绽。
常惠心叫厉害。
她的“心魔大法”或许仍未练到极致,可是与媚术和《智经》内的“炼灵术”糅合后而发展出来的“玉女功”,却使她能攀上如拓跋无量般的高度,特别在领教过她的“妖术”之后。
常惠表面不动声色,还露齿赠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暗里则催发灵台,以激起经脉内的劲气。
香香垂下双手,扭动娇躯,不用任何语言,便像通过身体的独白,诉说出芳心内向情郎撒娇的情绪,柔媚动人处达到极致。
她像个恋爱中的小女孩,不依不饶的道:“你这个冤家呵!明明可抵御人家的心战之术,为何不早点说出来?还累得姐姐受伤,你怎样赔偿人家的损失呢?”
常惠听得“目定口呆”,这般“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的言辞,偏偏从她的嘴里说起来时,又是如此的”理直气壮“,如溪流淌水般自然流畅,他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失声道:“大姐有在动手前预先警告小弟吗?教我如何早点说出来?”
香香毫无愧色地白他一眼,俏皮爱闹地微笑着,悠然道:“那就暂且不和你算这笔帐,姐姐又有个新提议,赤谷城就在一天的路程之内,我们一起投店,到床上再比拼一场,看看谁高谁低,好吗?”
虽然晓得她在施展攻心的媚法,常惠依然没法厘定防线,守无可守,唯一清楚是没法生出动手的念头,惨被逼处下风。
常惠明知她满口谎言,偏让人感觉到她的话,字字发自真心,言辞着充满关心和深刻的感情,每句话均能扣入他的心弦去,就像一支能撩人情欲的“狐狸精”。媚功至此,确已达到“出神入化”、能“倾国倾城”的至高境界。
有她在壶衍鞮单于身边的一天,壶衍鞮单于会对她的话信而不疑。
这个想法令常惠心中暗动杀机,扳回少许劣势。
常惠苦笑道:“大姐一法不成又施另法,如果与大姐欢好之后,发觉元阳尽失,小弟岂非成了塞内外最大的冤大头,又有谁来赔我的损失?”
香香似变成了个毫无心计的天真小女孩般,俏脸闪亮,充盈青春的活力和气息,娇憨的道:“你这个冤家呵!都说是决战呢!当然有胜有败,难道还有别的更刺激和更迷人的决斗方式吗?人家提出的是最佳的建议,你却‘畏首畏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常惠哈哈一笑,想都不想的顺口答道:“老子从来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只因大姐对我的认识时日尚浅,不知老子乃‘不折不扣’的无赖。”
语毕他从蹲处弹起,往香香投去。
他立下决心,他们两人间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这个玉女宗的传人,实在太可怕了,必须铲除不可。
第一百七十八章 和姐姐来个鸳鸯戏水()
就在常惠双足离地的刹那,香香濯在溪水里的一双纤足,轻巧地朝水面疾踢,两股水柱离溪而去,往空激射,同时娇吟道:“冤家呵,终于按耐不往了,想和姐姐来个鸳鸯戏水吗?”
常惠在发动之前,已预想过对方种种反制的手段,包括借水为攻击的利器,只是仍算漏了香香对自身的真气竟能控制得精微至此。
如果只是两股含劲的水箭,不论如何精准猛烈,杀伤力强大,他仍可轻易化解,至乎借去其劲力,来个“见招拆招”,“连消带打”。岂知此两股水柱,蕴含的力道殊不简单,一反一正,依他弹射的速度,先至的水柱会照头照脸的洒来,是拉扯吸啜的力道,且以脚背发劲,粗如壮汉的手臂,夹杂激溅的水珠,范围笼罩了他横空越溪的前路,令他避无可避。
另一股水柱则是“名副其实”的水箭,以脚尖吐劲,纤细如箭锋,射往他胸口要害,尖锐难挡,具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常惠尝过她的精神大法后,对她再不敢掉以轻心,但仍未想过香香可将真气运用至如斯的“入微”境界。
她的反击无情狠辣,但说话的语调声音却仿如枕边私语,注进耳鼓时,形成温柔而又低沉悦耳的天籁之声,具有销魂蚀骨的媚态诱力,直钻入常惠的心坎去,能将男儿钢铁般的意志化作“绕指柔”,肯定是“媚术”的一种厉害手段。
常惠从未遇过如此全面的反攻,连“七情六欲”亦成为被攻击的对象,于离水面二丈的空中处,左手五指箕张,朝粗水柱探手铁抓,笑道:“我的小美人儿,难得这么乖,还你!”
就在探爪的当儿,挟在指间的毒簪卯足劲道激射向美人儿的面门。
“轰!”
劲气爆破。
常惠用的也是拉扯的力道,但纯以指尖吐劲,接着再由掌心凝起封挡的魔劲,看似简单的一抓,却同时包含着内拉和外推两股力量,比之香香的左右脚正反力道更为精妙,是被她逼出来的。
常惠的“灵台”初成之时,有如未经雕琢的稀世璞玉,雕琢令其成形成器的唯一方法就是与敌手的战斗,对方愈厉害,愈能发挥“灵台”潜藏的力量。故而修炼的方法,就是和武学高手的血战交锋,像早前与拓跋无量的生死搏斗,裨益之大,到此刻仍弄不清楚。
香香以一双美足发出的正反力道,开启了常惠武功心法上全新的天地,由脚背和脚尖不同身体部位运劲的微妙分别,拓展了他在武道上的视野。
常惠若用的纯是拉扯的劲道,虽能抵销香香的吸啜劲,不致“半途而废”的掉往溪水去,但肯定会被水柱溅撞,后果难测,受点伤是“在所难免”。此刻却是先化去对方的啜劲,然后封挡水柱。
水柱应抓化为往横溅曳的圆轮,在夕照下水珠反映阳光,煞是好看。
常惠另一手探出中指,刺戳在照胸射至的水箭箭头处,同时借力凌空后翻,返回溪水的另一边。
在如此的形势之下,常惠是不得不退。
常惠着地时,香香已俏立石上,以一个无比优美的姿态,将没收于玉指间的发簪,重新固定在秀发里,不单像尚未曾动手过招般,还似正沉浸在“顾形自怜”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此时香香的神态,有种令人不忍破坏、珍贵易碎的动人感觉。
两人间的交锋乍看是“平分秋色”。
香香以她的奇招,既粉碎了常惠的越溪攻击,也使他因招式用老,无以为继。
常惠却清楚自己被逼落下风,如果不是有毒簪可当作暗器使用,香香会趁他身处上空难以借力的当儿,凌空迎战,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玉女宗的武功心法与他的灵台天性相克,气机对应,故能作出最准确和迅速的反应,如此相克的效应,在近身搏斗里最能发挥奇效,所以他不得不暂且抽身撤退,怕的是在劣势下被她在半空缠上。
香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翦水双瞳射出凄迷神色,“柔情似水”地道:“常惠呵!你可知道换过是另一种形势下,你正是姐姐‘梦寐以求’的情郎。”
常惠整个头皮在发麻,不是因眼前美女表达不知是真是假的绵绵情意,而是此女的心计才智。
她在试探自己,看他失神下的反应,又或会否若先前般因“作贼心虚”竭力开脱。
任何一句普通不过的话,配合她的“风情万种”,总蕴含着难以言述的强大媚惑力。玉女宗的上一代掌门得此传人,可无憾矣。
常惠苦笑道:“原来大姐出自魔门,难怪奇功异术层出不穷。看招!”
常惠双手盘抱,积蓄至顶峰的气劲于两掌间卷旋而去,朝离他逾两丈的香香洪流狂暴般狂冲直击。
此女太厉害了,今天若杀不死她,将是“后患无穷”。眼前的香香,在他心内的比重,绝不在拓跋无量之下。更清楚在她的“玉女功”下,此女已从被他们”生擒活足“的天山族兄弟处,尽悉他们今次远征西域的虚实。
香香白衣飘扬,虽仍保持俏立的姿势,却犹如乘风而来、在水边行走,并吟着(悲伤的)诗的美丽幽灵,因发现在溪水里的倒影而倾迷,茫不知对岸狠心的男子正要置她于死地,而即使知道,也不愿离开,只以“此情无以倾诉”的幽怨眼神,深深地瞥了常惠一眼。
常惠本是“一往无前”的如虹气势,立被她美态媚姿削弱大半,这肯定是“心魔妙舞”的颠峰功法,如若从虚无缈冥中破空而出,似实还虚,使他难以掌握厘定接着该用的手段战法。
于气劲及体前的一刻,香香双手交叉护脚,赤足以拇指撑起娇躯,旋动起来,以至阴至柔,对抗常惠的至阳至刚。
常惠的气劲被带得从她左右两旁泻泄,可是身体却不住颤动着,可知她虽可化泻真劲,仍没法卸开能渗入任何气垒的真气,要凭体内的真气宣泄化解,否则必可于常惠旧力刚消、新气未生的一刻全面反攻,把常惠逼在下风,直至他落败身亡。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难得肯以身相许()
香香倏地静止下来,秀眉浅蹙的道:“这就是你对人家表白情意的回应吗?”
常惠收回双手,哈哈笑道:“香香大姐言重了。”
下一刻他已越溪而去,全力攻击。
常惠对香香可说是使尽浑身解数,也仍是拿她没法,奈何不了她。主要的原因是先被她以“玉女功”算倒,破了他的“万物振动”,令常惠神气分离,其后虽凭“灵台”的特性,反破香香的心功,可是常惠的“道心”和“灵台”尚未能回复先前的巅峰状态,相当于威力大减,及不上动手前的水准。
在”无计可施“下,终给常惠想出没有办法里的办法,就是将自己投进动辄丧命的危险里,藉香香之手,在短时间内臻达之前的巅峰境界。
这正是兵法里有云的:”置诸死地而后生“。
唯一的问题,就是常惠能否捱至那一刻。
常惠于离香香尚有丈许距离的上空,双掌推出,却非攻向香香,而是重击水面。
平静的溪水立即水翻浪涌,激起近丈的狂浪,朝立在岸边石上的香香打去。
香香低骂一声,往后腾空退避,仍可保持舞蹈般的曼妙姿势,同时往常惠探指戳去,破风之声立即“嗤嗤”响起。
常惠哈哈一笑,藉击水之力凌空一个翻腾,避过香香能穿甲裂石的指风,投往香香后方远处。
尚未着地之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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