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一眼瞧去,大广场以绳索围起中间的空地,参加者围在绳圈之外,先来者占得最贴近绳栏的位置,后来的人便往他们挤,筑成人墙,此时在场者超过三万人,确是盛况空前,二十多个鬼使满场奔跑蹦跳,所到处阵阵骚乱,激烈有趣。
虽然这么多人,又没有人维持秩序,但人人遵守规矩,不会”争先恐后“,又或强要霸占有利的观礼位置,鬼使的四处捣乱,只像平静湖面偶现的小涟漪。
在绳圈内北边处架起一座祭坛,色彩丰富,鲜艳夺目,坛上供奉各式牲口,一队由十多个鼓手、锣手和钹手组成的乐团,在祭坛一侧起劲的敲击奏乐。
万千浮云叹道:“我的艳福始终及不上常爷,又不见那妞儿撞入我的怀里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强者为王的作风(求订阅、推荐、收藏)()
常惠闻言放下心头大石,朝星风血圣瞥一眼,后者向他竖起手掌表示庆幸,他关心的当然是王者天下归来这个“活藏宝图”。
小单于郅支纳卷入怀,目光投往不管城,射出憧憬仰慕的神色。喃喃自语的道:“就是有个被称为‘塞外第一美女’做妹子的那个沔城,对吗?”
常惠心中奇怪,沔城不是曾因师门遗命为壶衍鞮办过事吗?为何郅支说起他们兄妹却像毫不知情的外人,或许是壶衍鞮怕儿子像他般垂涎美色,故于此事上一概瞒着郅支,据以前得来的消息,壶衍鞮和郅支各拥重兵、郅支掌四万狼军,有自己的领地,今次因关乎到宗族祖先的遗宝,壶衍鞮不得不让亲儿负责主持,但动用的却是壶衍鞮的亲卫队金狼军,令郅支想私吞其中部分也办不到。
这个情报非常有用,尽显塞外游牧民族在欠缺中土伦常关系下强者为王的作风,即使父子也不能免。
郅支关注的是堪称塞外最珍贵资产的歌舞乐大家,反不在意手下的生死,正是塞外异族中人以己为重,漠视其他人荣枯的性格取向。
香文恭立垂头应是。
郅支冷冷道:“见到常惠的尸身了吗?”
香文和随他来迎者莫不现出羞渐之色,皆因他们连常惠到了哪里去亦没法交代。
香文避重就轻的道:“常惠于宝卷出现前的一刻忽然失去踪影,到现在仍不知去向。”
郅支现出思索的神色,沉吟道:“难道宝卷出现的时刻竟与他有关系?”
常惠心里大懔,郅支联想力的丰富,智慧之高,在他意料之外。但并不是说香文比他笨,只因郅支地位超然是“旁观者清”。
郅支又道:“上师有指示吗?”
听他不敢直接询问拓跋无量刻下身在何处、所做何事,可见拓跋无量在匈奴族内尊崇的地位。
香文答道:“上师现身和迦楼罗先生谈了一阵子后不知所踪。”
常惠开始有点弄不清楚郅支和香文的关系,后者似下属多于客卿的身份,郅支眉头紧锁之际,香文进言道:“不论常惠溜到哪里去,必会赶往魔鬼城与沔城会合,现在峡道已置于我军绝对的控制下,截断进往魔鬼城一众狂徒的唯一退走之路。魔鬼城六十里之内没有水源,慌忙逃命下这批狂徒没粮没水,绝逃不了多远,请小单于颁下进攻的命令,常惠将难逃劫数。”
郅支叹道:“香先生犯了其他人的通病,就是低估常惠。现时情况表面看来我们是“胜券在握”,事实上却是暧昧不明。弄不清楚多处关键,恐怕有些我们意想之外的事已经发生了。”
香文只有点头的份儿。他的确是有点因得到藏宝图而给冲昏了头脑。
常惠却对郅支“刮目相看”,心忖将来若在战场上遇上他,绝不可忘记此人乃“智勇双全”之士。
郅支忽然唤道:“杜俊!”
在他左边的大汉杜俊不露丝毫讶色的沉声应道:“杜俊在!”
在暗里偷听的三个人,没一个明白为何他会忽然呼唤得力手下,只知郅支肯定看重这个高手。
郅支问道:“如你有藏宝图在手,会怎么办?”
杜俊想也不想的答道:“我绝不会让第二个人有机会过目,还会将藏宝图在记牢后烧成灰烬。”
郅支道:“原因何在?”
杜俊道:“只有这样做,藏宝图方不会落入小单于的手上。来寻宝者‘龙蛇混杂’,谁敢保证我方的人没混进去,要起出宝藏非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那时我军杀至,谁能活命。来寻宝者全是痴心妄想的人。”
常惠虽听不到香文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精神的波动,显然这个奸鬼非常尴尬。
郅支“从容不迫”的缓缓道:“香先生勿要自责,不但因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且因先生不知藏宝图的缘起。据说此图出自汉朝公主手下一个随她从中土到戈壁来的家臣。此人精通土木之学,宝墓的兴建由他策划督工。用的全是中土来的工匠。就在墓穴完工的当天,先祖冒顿大汗将他们全体赐死,岂知独找不到此人,确是非常奇怪。”
常惠亦听得心里称奇,照道理所有建墓者不论身份高低,都被置于严密监视下,墓地又被沙漠环绕,应是“插翼难飞”,而郅支显然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心一想,此人既精通土木之学,该很易在制造陵墓弄时点手脚,让自己在“大祸临头”时躲起来或开溜。想到这里登时对王者天下归来的藏宝图信心十足。只想快点找到他,报上喜讯。
坡顶上一片沉默,各人默默听着郅支以他独特的语调道出“单于宝图”的“来龙去脉”,更知他尚有下文。刚才他说的是匈奴王族的秘密,但因藏宝图的事已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再没有保密的必要。
火炬在寒风吹拂下,“霍霍”作响。
此时离天明不到两个时辰,晴朗的星空已被密云遮掩,看来老天爷在酝酿着另一场风雪。
香文愧然道:“小单于说得对,是香文想得不够仔细周详。”
郅支道:“真的不可以怪你,我之所以会起疑心,皆因这张图绘得太精细了。”
常惠心中一动,想到王者天下归来曾拥有的那张藏宝图的粗疏简陋。
郅支续道:“最后终于找到此人,竟是逃返家里去,据传追杀他的高手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当他返抵家里时,追杀他的人只落后喝钵羊奶茶的工夫,找到的是他和妻子双双服毒自尽的尸体,唯一的儿子却不知所踪,教人‘百思不得其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哪来时间绘制至少需花数天时间才能完成的精美图卷。”
常惠朝离自己十多步躲在一株树后的星风血圣瞧去,这个楼兰族高手正双手抱胸,头往上仰,照他猜估该在感谢老天爷。
杜俊沉声道:“藏宝图既是假的,眼前的情况当然是假局,布此局者肯定是居心不良,请小单于指示。”
郅支叹道:“你有些让我失望了,都说的如此明显了,你仍猜不到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亲抬花轿进沙漠()
演技无情笑道:“这种事是羡慕不来的哩!山南驿的姑娘到今天仍对常爷‘念念不忘’。”
万千浮云一把搭着常惠肩头,转往右方去,认真的道:“过两招泡妞绝技给小生如何呢?”
常惠向演技无情笑道:“看!我初识万千浮云时他不懂半句汉语,现在却能‘出口成章’,真的不赖。”
演技无情向万千浮云道:“刚才的那种叫‘飞来艳福’,没得传授的,讲的是福缘。哈!”
三人谈谈笑笑,绕着广场外围走了半个圈,来到广场东北角,三人均是昂藏六尺之躯,立在最后方仍可越过如墙如堵的人群,大致看到广场上的情况。
常惠感到无比轻松,战争是“乏善足陈”,平常的生活却充满惊喜,像眼前“万人空巷”的节日庆典,过去的三个月每天都在“惊涛骇浪”般的情况下度过,忽然间战事已告一段落,且可预期与兄弟朋友重聚的一刻,生命至此,尚有何憾?
就在此时,他心湖凝起凯多圣女的形象。
常惠脱口道:“谢天谢地,她来了!”
两人学常惠般纵目四顾,万千浮云道:“在哪里?”
鼓锣喧天而起,节奏转趋急劲,二十八个鬼使从广场北的唯一通道,注入广场去,在祭坛前列成队伍,大跳其鬼使舞,惹得以万计的围观者忘情喝采,将气氛推上沸腾点。
常惠也找不到凯多圣女的影子,道:“暂时消失了,她会再来的。”
万千浮云问演技无情道:“接下来是什么表演?”
演技无情答道:“接着是大王偕妃嫔、儿子和族内的大酋和长老,举行祭祀仪式,仪式后是所有人围成层层圆圈,随锣鼓的节奏,尽情欢跳。此时不论内城外城,家家户户大开中门,任由族人或外客入内享用准备好的食物,庆典会持续下去,直至天明。难得才有这么的一天嘛!”
常惠看到解忧了。
在两个高举祭杖的鬼使引路下,翁归糜领着祭祀大队从北边的通路进入广场,登时惹得震动摇晃大广场的欢呼和喝采声,可知翁归糜受到民众没有保留的拥戴。
塞外的领袖不像中土般的君主继承,讲的是自身的实力,遇上战事时披甲上阵,临场指挥,差一点的亦会被取代或淘汰。
解忧落后三步的随在翁归糜后方,接着才轮到其他妃嫔,从其位置,可看出解忧成了翁归糜身旁最重要的女人。
常惠看着解忧,感觉像在看着个陌生人,以前他熟悉那个天真多情的小女孩再不存在,但她的确是“艳压群芳”,其他妃子都给她比下去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心有所感。
常惠探手分别抓着万千浮云等人肩头,道:“待会见。”
闪身便去。
常惠奔下斜坡、过桥,在横街小巷左穿右插,最后腾身而起,落在一座神庙的瓦背上,凯多圣女正背着他“轻松写意”的坐在瓦脊的位置,极目王堡,阵阵鼓乐声遥传过来。
常惠来到她身边紧挨着她坐下,还故意挤她两下。
凯多圣女冷冷道:“没有感觉!”
常惠失声道:“久别重逢,竟没有感觉?”
常惠贪婪的看着她的侧脸,阳光从另一边洒射过来,令她半边脸庞处在阴影里,特别强调了轮廓的线条美。
他有个奇怪的感觉,就是萧芳瓶只用一只耳朵来听他说话,另一只耳朵则去听别人听不到,只有她自己理解的声音。
凯多圣女“噗嗤”笑道:“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跟是否久别没半丁点儿关系。你这人呢!不知‘天高地厚’,真不明白你为何可以仍然活着。”
常惠‘心迷神醉’的探手搂着她香肩,道:“先亲个嘴,芳瓶的反应若够热烈,我就提供答案,解开芳瓶的疑惑。”
萧芳瓶没好气道:“你要人家‘长途跋涉’来见你,只是为亲嘴吗?”
常惠正要吻她脸蛋,给她用手肘撞了他肋下一下,痛得他慌忙缩手。
萧芳瓶轻描淡写的道:“还要攻打斯特林要塞吗?看你的模样神态,只像到大漠来胡混。”
常惠用手搓揉着被撞痛处,苦着脸道:“有可能吗?”
凯多圣女凑过来轻吻他一口,道:“天下并没有攻不下的城堡,何况是在沙漠之内,由于水源有限,斯特林绿洲仅能提供五百人的食水,还要省着用,须赖格伦部人从玛纳斯湖运水到斯特林去。如此一个要塞绝不能持久,想‘自给自足’吗?那驻军的人数便不可多过三百人,只凭你一个,如给你潜进其中一个堡垒内,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存亡。不过话又说回来,壶衍鞮现在明知你率军去攻打要塞,会准备充足,布置足够的人手,要你有去无常。”
常惠道:“原来斯特林要塞竟是虚有其名。”
萧芳瓶道:“又不可以这么说,斯特林要塞在某一形势下,能发挥的作用是难以估量,是针对乌孙人至关重要的一着。谁想过‘战无不胜’的李陵竟会垮在你的手里,现在斯特林要塞反变成壶衍鞮的负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还未答人家,究竟是否还要去攻打要塞呢?”
常惠凑过去咬着她的耳朵道:“不是小弟‘卖花赞花香’,和我生的女儿、儿子肯定是虎女、虎子。哈!我们的造人大计何时开始呢?今晚如何?哎哟!”
萧芳瓶收回在他大腿狠扭一记的玉手,“嘟”长嘴儿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一点不将斯特林放在心上,只懂色迷迷的来讨芳瓶的便宜。”
常惠扯着脸道:“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与芳瓶‘共赴巫山’更重要呢?唉!老子等得不耐烦了。”
萧芳瓶哂道:“你说起谎来面不改容,难怪这么多无知女子给你骗倒。”
常惠呼冤道:“我对芳瓶的诚意,老天爷可作见证,只要芳瓶肯点头,我保证亲自抬大红花轿深进沙漠去迎娶你。”
萧芳瓶白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道:“不再和你胡扯,找人家来究竟为了什么事呢?”
常惠道:“我想去寻宝。”
萧芳瓶双目采芒闪闪,沉声道:“冒顿和公主的合葬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发乎情止乎礼()
常惠道:“芳瓶也听过吗?”
萧芳瓶道:“不但听过,还去找过。”
又道:“先告诉我,你凭什么去寻宝?”
常惠答道:“凭的是一张简陋草率的藏宝图。”
遂将王者天下归来的得图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听到原图已毁,凯多圣女将玉掌递过来,道:“画在掌上给我看!”
常惠捧起她的玉掌,在掌心重吻一口。
萧芳瓶给他吻得娇躯轻颤,大嗔道:“想讨打吗?”
常惠道:“手掌是用来亲的。哈!想借芳瓶的玉背一用。嘻嘻!”
萧芳瓶拿他没法,轻扭蛮腰,改为背他坐在屋脊处。
常惠探手过去,手按在她灼热的小腹处,用大嘴在她的玉颈狠吻一口,知机地在她抗议前松手,然后在她香背画了令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山形。
萧芳瓶道:“是三峰山,你朋友那张藏宝图大有可能是真的。”
常惠喜出望外,道:“芳瓶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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