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风血圣叹道:“我首次感到要攻陷斯特林要塞,不再是那么不可能的事。”
王者天下归来有感而发的道:“然后我们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
沔城笑道:“王者天下归来兄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的宝藏。”
王者天下归来纠正道:“老哥你说错了,是我们的宝藏。”
常惠哈哈笑道:“宝藏属谁,须看老天爷的心意。酸少最习惯享受孤独的时光,就在这里留守,和敌方的探子来个互相监视。我们回去和各位兄弟商议,转头回来。”
留下酸雨心神,常惠四人掉头回去。
沔城、酸雨心神、王者天下归来和星风血圣沿着常惠抛下的长索,逐一登上山颠,像常惠般蹲着,目光投往西面捷道所在的山峦。
长风从沙陀碛吹过来,刮得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们分三程攀山,先由常惠凭弹射施展神索,登上山壁高处仅容数人立足的一块突岩,将一端有钢钩长达十五丈的临时特制长索垂下,供其他兄弟借力登上来。
过程惊险万状,换过不是常惠,又没有飞天百练索,根本不可能办得到。在风化作用下,这片连绵百多里的危崖笔直陡峭,他们从捷道的位置往东走了五里路,方寻到这唯一可供攀上去似如刀削的崖壁。
常惠将长索收回来,大捆的挂在肩膊处,道:“我们走。”
在“月黑风高”的山顶,他们“逢山过岭”,低的地方直接走上去,高的地方则爬上去,遇上深渊,常惠将长索一端绑在腰际,再由众人送他过去,系索为桥,以供众人借力飞渡,终于在离天明尚余一二个时辰的时侯,他们终于抵达可俯瞰捷道的位置,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漠丘部长老所形容般,捷道全程约两里,却绝不好走,形势险要,最宽处不到三丈,多段路窄至仅容一人通过,另一边下临百丈深渊,如有像拓跋无量般的高手拦路,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敌人只要占据高处,单凭放箭这招,已可教过捷道者全军覆没。
常惠愈来愈不敢小觑匈奴人。
当年他作为副使和苏武一起出使匈奴,被他们扣留在塞外,渡过了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应该说自认为对他们了解很深刻;可是当他首次与匈奴人正面交锋,就在龟兹城外吃了一场败仗,惨被敌人偷袭,能保住小命靠的是敌人不明白他的独门心法。
这次自己再度出塞,敌人布局深远、计划周密,自己能多次挫败对方的”阴谋诡计“,可以说是老天爷的保佑,每每在自己”千钧一发“之时涉险过关;然后又天降酸雨心神这个福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亡的陷阱()
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大汉皇朝在西域“声威远布”,对各国都建立了友好关系,他作为大汉的使节,能得到各族朋友的全力帮助;
还有就是自己让对手“无从捉摸”、似“天马行空般”的战略战术。这些因素综合起来才能取得现在的有利形势。
如果以上条件欠缺一项,他的首级肯定高悬在壶衍鞮单于的汗帐外。
随着敌我双方的接触越来越密切,壶衍鞮单于对他的了解程度也在逐渐加深,并且体现在了这次的追杀鸟妖行动里。
当壶衍鞮单于收到鸟妖求救的急讯,一边请出“无上师”拓跋无量亲自出马来对付他,另一边则着最出色的手下不惜一切来搜杀他们。
郅支确没有辜负壶衍鞮对他的期望,领着堪称塞外最强横的金狼军,兵分二路。
一方面由他率主力军攻打不管城,”里应外合“下,纵然发动于时机未成熟的一刻,仍一举粉碎寻宝者的抗力,逼得他们仓皇逃往魔鬼城,伤亡逾半。另一方面则派出精锐高手埋伏在劳拉捷道。
然而千算万算,仍算不过老天爷。
以拓跋无量“超凡入圣”的惊世武功,在常惠和酸雨心神智计百出的联手抵抗下,加上星风血圣这个计算之外的因素,也要落个”功败垂成“的下场。
郅支更看准常惠必会到魔鬼城去,如此看法,正是基于对他的了解,明白他可为朋友“两胁插刀”的性格。而其最高明处,是不让手下追往魔鬼城去,只封死他们返回不管城的后路。在缺粮缺水下,常惠等的唯一生路,只余劳拉捷道,但那已再非生路,而是死亡的陷阱。
郅支此着不可谓不绝,只没想过会被常惠凭智计骗走了整个沙骡队,就是这个郅支“始料不及”的变化,终于扭转了形势。
而常惠每次幸保不失,不但“得来不易”,且成败“间不容发”。而斯特林要塞这最后的一关,依眼前形势,“不容乐观”已是最乐观的看法,事实上是有败无胜之局,大有可能将所有人的性命全赔上去,皆因全无退路。
看着下方的劳拉捷道,常惠可预见将来的情况,继在腾格尔绿洲他第一次想到撤退后,他第二次起了退却的念头。
匈奴人实在太难缠了。
沔城在他耳边道:“来哩!”
常惠不用眼去看,已知己方人马从藏身处走出来,朝捷道进发,动身的是他们的“先锋部队”,只有一百人,欺的是对方弄不清楚他们的人数,装出”弃兵曳甲“,失去战马只能徒步”蹒跚而行“的颓废状态。
不到半盏热茶的工夫,捷道这边的敌人像从沉睡里惊醒过来,活动频繁。
常惠等连忙蹲下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耐心静候。
片刻后,常惠低声嚷道:“糟糕!”
众人均晓得他有远距离观察敌方的能耐,呆瞪着他。
酸雨心神首先猜到,狠狠道:“人声马嘶全集中在捷道外的野原,只有小部分人登上捷道,匈奴人这招很绝。”
常惠骂道:“摆明是在针对我。”
星风血圣沉着地问道:“来人速度如何?”
王者天下归来向他笑道:“星风兄也将常爷当作是半个神仙哩!”
常惠现出喜色道:“是全速奔掠,该为敌人里最强的人物。”
沔城大喜道:“有救哩!”
酸雨心神双目杀机剧盛。
不用首先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星风血圣说出来,各人均心意共通的明白了,来的人里面大有可能包括了敌方的主帅人物在内。
敌人的战略,比他们可想象到的更为完美,正如郅支说过的,要在一个地形复杂的环境里杀常惠,是“自讨苦吃”。这次敌人将主力全布在捷道外的平野,是要避开捷道的复杂山势,待他们抵达捷道外,方迎头痛击。
当然!敌人还以为他们在“饥寒交迫”、缺粮缺水的情况下”长途跋涉“的逃到捷道来,且要穿过“步步惊心”的捷道,早成“不堪一击”的疲兵。而对方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即使他们是处于最佳状态下,正面硬撼,常惠一方仍是有败无胜之局。
在这样的形势下,敌方的统帅有必要到前线去观察敌况,弄清楚常惠一方的虚实,才退返捷道外,拟定破敌之策,岂知常惠方最强横的五大高手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假设对方的主帅确为有“金将”之称的归恶,他便只走错了一步,就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里,予常惠等有可乘之机。
酸雨心神得意的道:“人道‘善泳者溺’,归恶的内家横练害死了他。”
五人闭住呼吸,收敛体气,默默听着下方三丈许处敌人掠过的破风声。
星风血圣朝前俯伏,探头下窥,待风声去远,才回到四人间蹲着道:“果然是‘金将’归恶,随行高手十五人,无不是一流高手,并不易吃。”
酸雨心神冷然道:“我需要的是一个机会。”
常惠提醒道:“归恶的武功或许及不上霓虹,但肯定比霓虹难杀死,而霓虹直至今天仍是活得好好的。”
酸雨心神颔首不语。
常惠续道:“归恶等一心去探路,拿手兵器都留在捷道外,只携马刀,且警觉性不强,可知早有定见,认为我们是‘饥寒交迫’的疲兵,故此只要我们能为酸少制造出最佳的刺杀形势,成功可期,随我来!”
进行刺杀的捷道位置,由常惠精心挑选,非是最险要之处,反而是敌人不会因地势而特别提高警觉的一段路。
长达二十多丈的斜坡,形势类近进入不管城的斜道,一边是崖渊,另一边不是雪林,而是由裸岩堆起高达二丈的山壁。
常惠和酸雨心神就埋伏在斜坡东壁岩石间的隐蔽处。
沔城、王者天下归来和星风血圣扼守坡道之顶,除非敌人走完整个坡道,否则不虞被发觉。
常惠和酸雨心神埋伏点的距离是丈许远,前者较近坡顶,置身离斜道高起逾二丈一块巨岩上,在黎明前的暗黑里,与岩石浑为一体。”
常惠一方面细心观察着归恶等人的动静,另一边用心思索着酸雨心神的改变。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万绿丛中一点红()
初遇此子时,酸雨心神是个完全不动感情的人,人生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竞技场,而他亦与常惠展开一场精神和武功上的角逐,看看谁是强者。第一个变化发生在山南驿外的战斗里,当他向酸雨心神递手,给酸雨心神紧握着的一刻,他们间首次展现出只发生在朋友间的信任和感觉。
酸雨心神虽然嘴硬,可是当被有足够能力杀他的拓跋无量,冤鬼索命般的追在后方时,这小子唯一想到能救他性命的正是常惠,并于逃近不管城的当儿,透过他奇异的“炼灵术”发出心灵的呼唤求救。
他们再不只是因利益而结合的伙伴,而是真正的朋友和兄弟。
酸雨心神倏地从他的感应网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彻底的程度连常惠也暗吃一惊,立即晓得从阎王魔爪里脱身的酸雨心神,其邪功异术的确攀上了一层楼,亦如酸雨心神所言的,常惠想杀他,再不是那么易办得到。
人声在耳鼓内响起。
常惠施展“凝听”,恰好捕捉到一个声音以匈奴语道:“我还以为常惠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一切均如小单于预料般,不得不朝劳拉捷道逃过来,这回他是死定了。”
猜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能在这里埋下伏兵,郅支必须于进入不管城前调兵遣将,由此可见郅支是多么有先见之明,更是小心谨慎,不容有失,先做好能做的所有功夫,然后收网捕鱼,而从此人的话,听出常惠等劫去沙骡队的消息,并未传到这里来。
听足音,敌方多出一人至总人数达十七人,多出来者该就是在捷道口放哨的高手。
另一个沉雄的声音以带点责怪的语气道:“常惠的首级一天未到手,绝不可以疏忽,前有风中狼王,后有李陵,开始时谁不是信心十足,最后落得个‘灰头土脸’。以鸟妖之能,也要吃大亏。”
从说话者的语调派势,该是“金将”归恶,因成败直接关系到他在匈奴族里未来的地位,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像先前说话的人对常惠掉以轻心。
此时敌方以归恶为首的一行人离斜道尚有百多丈的距离,再不像先前般全速奔驰,而是”不徐不疾“的走着,因晓得没有两三刻的时间,常惠一方的人仍未能抵达捷道。
如此速度,对刺杀一方最是不利,幸好常惠早有定计,风中狼王便曾说过,常惠乃天下间最可怕的刺客。
常惠心忖自己或该退位让贤,由酸雨心神坐上这个最可怕刺客之位,不是说他比常惠高明,而是酸雨心神的心态较他更适合当刺客,所以毫不犹豫将杀归恶的责任,交入酸雨心神手中。
又一人邪笑道:“据传鸟妖有好一段时间难复雄风,谁来安慰他那两个妖艳的夫人呢?当然是我们的副统领了!然后是我们一众兄弟。哈哈!”
众人陪他淫笑起来,当然压低声音来笑。
归恶没好气的道:“你们休要’痴心妄想‘,勿要以为她们只懂’搔首弄姿‘,事实上两人各怀绝艺,绝不易与。”
最先说话者的声音道:“我看她们最厉害的仍是帐内的功夫。”
众人都”忍俊不住“。
归恶也不例外,低骂两句后道:“勿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据传单于和她们也有一手,若给她到单于处告你一状,包保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常惠“心猿意马“般泛起两人身穿如雪般宽大的外袍,隐现撩人体态、”风情万种“的诱人神情,想象到仿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她们,在以男性为主的匈奴部队内惹起哄动的情况。
归恶等正踏上斜道。
虽未想过有伏兵,可是敌人全是久经战阵之辈,”自然而然“形成队形阵势,两人居前走上宽若丈许的坡道,手按刀把,负责探路开路,超前近丈。
其他人以归恶为中心分布,任何一方来的突击,先要过他们的一关,另有四人护后,他们发出的足音沉稳有力,每一步不论轻重、距离,均是上一步的重复,”自然而然“生出充满节奏感的强大气势,十七个人宛如一个整体,任何攻击惹来的将是对方整体的反应,在这样的情况下,逐个击破的可能性并不存在。
金狼军实力之强,是常惠未想过的,高手如云不在话下,领军者更是智勇双全,看归恶便清楚。而归恶之上,尚有个位居匈奴高手榜第二位的哥舒,武功犹在风中狼王之上,令人难以想象他厉害至何等程度。
常惠的真气不住运行上攀,蓄势以待,即使以他们五人之能,如与对方正面硬撼,未必能讨好,唯一稳夺上风之法,是以有心算无心,”攻其不备“。
常惠暗抹一把冷汗,如非敌方最强横的十七个人到前线察敌,双方不得不在捷道外的原野决胜负,他们的落败,将是注定了的。
敌人全体登上坡道。
常惠闭上眼睛,掌握着对方的波动,仅从足音,他已可清楚把握众敌的强弱、归恶的位置,当归恶来到斜道中段的一刻,就是他们发动的一刻。
就在此刻,埋伏稍低位置的酸雨心神以波动的形式,重新出现在他的感应网上,立即晓得酸雨心神正催动“血手奇功”。
敌人的波动立即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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