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另一人喝道:“闭嘴!楼兰人都像你般多嘴多事吗?”
常惠“好整以暇”的道:“楼兰人有两种说话方式,一种是动嘴皮子,另一种是动刀子,你想听哪一种呢?”
众贼人人色变,于民风强悍的塞外民族来说,常惠的话等同公然挑衅,如非见过他可怕的刀法,肯定已拔刀相向。
足音传来,接近的超过十个人,人人足音轻巧,带着节奏感,显然来见常惠者,除鲜卑人的大贼头外,随行的全是一流高手。
常惠心中又涌起“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且是“名副其实”,上次对着楼兰人“功亏一篑”,这次能否成功,答案即将揭盅。
常惠听到对话声了,此时来者离他至少二至三百步远,但因被他掌握到足音,故轻易将他们间的说话声,从其它喧闹和杂音分辨出来,再以高度集中的凝听之法,化为清晰的声音,非常神奇。
一个雄壮的声音以乌孙语道:“星风血圣在弄什么鬼?刚拒绝了我的提议,又派个人来见我,这个家伙连羊皮水囊也没半个,是否有问题?”
从他说话的内容语调,此人即使非是鲜卑人的最高领袖,也该为谷内鲜卑人的总指挥,且性格多疑,或许是因“做贼心虚”。
另一人恭敬道:“照时间和路程计,楼兰人该离此不远,现在的楼兰人很像凯多族,‘神出鬼没’,我们的探子没发觉他们,并不稀奇。”
大贼头另一边的人道:“呼延荒和他的人至快也要在明天黄昏才到达雀河古道,但汉人离这里只是半天的路程,有楼兰人和我们合作,会大添我们成功的机会。”
常惠心中大懔,匈奴军、鲜卑族马贼和鲜卑人间,肯定有个高效率传递讯息的系统,令他们可清楚掌握各方面的情况。在中土,最快捷的通讯是飞鸽传书,这方法在大漠再行不通,那便该是“快驼传书”,由熟悉环境的人将消息传递,只要在关键地点设立驿站,或驼或马,可形成广被整个天山以南地域的通讯系统。
这解释了为何参荒牙的高手团能一直追贴他常惠,李陵的大军更可直追至山南驿。如此看,他的精兵劲旅团仍陷身于李陵精心布置的罗网里。
现在他正身在鲜卑人的营地里,也清楚楼兰人和鲜卑族马贼的位置,但对匈奴人仍是一无所知。李陵离开山南驿后沿天山西行,取的极可能是孔雀河的路线。
另一个疑问在心中涌起。
如果他们采取的路线是越过雀河古道,直线北上,敌人的布置岂非大部分派不上用场?
但他们的计划,的确是沿孔雀河北上,从龟兹和高昌间的古道直抵天山,该山区亦是天山族的势力范围。取得立足的隐秘据点后,他们会兵分两路,一路往车师城去,大肆捣乱,来个“声东击西”;另一路则潜往斯达林要塞之西,等待会师。
李陵能如此掌握他们行军的路线,有三个可能性。
一是认为他们真正的军事目标,乃壶衍鞮单于而非呼延荒。
二是随沔城到来的高手里有匈奴人的内鬼,通过特殊的手法,将他们的军情泄露。
第三个可能性,也是常惠最害怕的,就是敌人已晓得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斯达林要塞。与李陵多次交手后,他再不敢低估对方的军事才能和智慧。
这些想法“电光石火”般掠过他脑海,鲜卑人的领袖在十多人簇拥下,从后面朝他走过来。
第九十五章 怒斩大贼头(上)(求订阅、推荐、收藏)()
常惠立叫头痛,假如对方从后施袭,他的“夺帅行动”将变成被围攻,“远水难救近火”,自己能否脱身,他没有半分把握。
十多人同时止步,立于他背后七、八步处,坐在他后排和左右者同时移开去,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坐着不是,站起来更不是。这些马贼全是疑心重的人。
“不要回过头来!”
另一人喝道:“解下你的佩刀,抛到后面!”
围篝火坐着的二十多人,个个手按兵器,摆出“一言不合”就要立即动武的姿态。
常惠见对方没有动手,反轻松起来,从容解下弯刀,连鞘朝后方的大贼头抛去,准确无误。他感到身边的人全松一口气,可见他刚才快刀切肉的手法,令他们每个都感到他弯刀可怕的威胁力。
大贼头“当仁不让”的接个正着。
弯刀出鞘的声音轻响,接着是赞叹声。
大贼头的声音传来道:“楼兰的弯月刀果然名不虚传,我贾望月特还是首次见到这么薄的刀,如果可再长半尺,就更好了。”
他说的是匈奴话,常惠无需再半听半猜的去掌握他话里的含意。
常惠随口道:“这是最好的长度,过长会容易折断。”
大贼头和从人绕了个弯,来到他对面,常惠认出他正是当年曾经参与偷袭他的鲜卑人首领。其时雷雨交加,他只远远看过贾望月特几眼,但他的目力何等厉害,认出是他,但对方看他的眼神却只像看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本坐在对面的两排人连忙移往后方两边,腾出空位。
贾望月特坐在他正对面,手握的弯刀连鞘随意放在前方地面,随他来者却没坐下,立在他背后。
贾望月特是个彪形大汉,钩形鼻,留着山羊胡,只论体魄,便有种强者的气势,双目“炯炯有神”,使人感到他不单有过人的精力,且胆大心细,作风果断。
此时他露出个带着残忍意味的笑容,以像看待宰羔羊般的神情,狞笑道:“没有人敢看不起我贾望月特,你们楼兰人拒绝与我携手,是对我们的侮辱,你今次来若没有带着星风血雨的致歉,我会亲手扭断你的脖子,然后送你的尸体回去。”
常惠哑然笑道:“老大你恐怕仍未弄清楚现时的情况,更分不清楚朋友和敌人。老大可知在天山北山南驿的战事,不单参荒牙吃了大亏,折损一半的高手,李陵亦没法讨好,损兵折将的败走天山之东。现在常惠回来了,还给我们截着,后来给他以狡计溜掉。”
贾望月特盯着他道:“据我所得的最后消息,常惠正朝白鹿野的方向走,此后失去他的踪影。你们于何时何地截着他的?”
常惠浑身暗出冷汗,不由地大吃一惊。
以他的能耐,怎可能被人盯哨而没有觉察,他迷途的地域全是没有人迹、地形复杂的荒漠裸岩区,连横行荒野的恶狼亦没有碰过,除了间中见到在高空盘旋等吃腐肉的鹰群。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试探道:“想不到我们的超级探子也有失手的时候,常惠已离开白鹿野,在白鲁族战士的引领下,直扑骆驼山,我们就是在骆驼山西北方、雀河古道北面五十里的水井,将他截个正着,却被他利用山区的地形溜掉,现在他该已抵骆驼山。”
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超级探子”指的可以是兀鹰,也可以是指人,目的在套对方的话。
贾望月特勃然大怒道:“我要扭断你们每一个楼兰人的脖子,这么将他截个正着,等于告诉常惠我们有办法掌握他的位置。我操你们的娘。”
常惠知很难要这个暴躁的人“心平气和”地与自己交谈,从而套出对方的秘密和虚实。不动口便只余动手,笑嘻嘻道:“不要以为取去老子的弯月刀,就可对我随意辱骂,你当这么容易扭断我的脖子吗?呼延荒办不到,李陵办不到,壶衍鞮办不到,你更办不到。看!”
在贾望月特和众贼凶芒剧盛的数十双眼睛注视下,他将右手斜伸半空,袍袖滑下来,晶莹似玉的手在火光掩映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味道。
“锵!”
平放贾望月特身前连鞘的弯月刀,活了过来般,弹跳而起,越过两人间近八步的距离,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系着,落入常惠手上。
众贼全看呆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贾望月特不愧是众贼之首,最先醒觉过来,狂喝道:“杀他!”
常惠哈哈笑道:“迟了!”
弯月刀离鞘,刀光打闪,附近数人尚未有机会碰到兵器,已倒在血泊里。
叱喝声此起彼落,坐着的人跳将起来,包括贾望月特在内,本立于贾望月特后方的随从高手,从他两边扑过来。
“蓬!”
篝火如被人从底托起般,抛往上方六、七丈处,着火的柴枝木炭,暗器似的朝四周的营地洒去,常惠早撞入对方的高手群内,左鞘右刀,穿过处的四人溅血倒地,下一刻,他的弯月刀已朝贾望月特迎头下劈。
群贼见头子有难,发了疯的朝他扑来。
贾望月特狂喝一声,马刀前挑,迎上弯月刀。
“当!”
两刀交击,贾望月特虽然勉强挡着,却吃不住刀气、刀劲,闷哼一声,踉跄急退,两个手下不顾自身的从旁闪入两人间,两把马刀照面往常惠疾劈。同一时间,五把刀从两侧和后方向常惠招呼。
眼看陷身重围里,常惠倏地加速,一个旋身,硬撞入拦路的两敌之间,刀随身走,不但震开敌人临身的兵器,还以肩头碰得两人离地飞抛,狂撞在不幸的同伙处,两边立即有六人陪他们变作滚地葫芦,后方和两侧的敌人就差那么一点点,全劈斩在空处。
四周火花激溅,柴炭如火石般从高空洒下来,周围百步之内的营帐全被波及,风高物燥下,纷纷着火冒烟。
较远处的贼子一时哪弄得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刚听到头子大喝“杀他”,火雨已从天降下,全体盲目的朝这个位置抢过来,和平安静的营地顿化为灾场战场,乱成一团。
第九十五章 怒斩大贼头(下)(求订阅、推荐、收藏)()
常惠武功其中一个特性,是善于埋身搏斗,在这种场合最能将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使对上超级高手仍毫不逊色。现在加上利于近身作战的弯月刀,更是“如虎添翼”,猛兽出柙。
贾望月特还以为可喘一口气,岂知护前的两个手下连一刀都接不住,常惠森寒的刀气已将他锁紧死锁,背后拥上来的手下反成后退的障碍,别无他法下狂性大发,暴喝一声,马刀化为刀芒,迎上弯月刀。
常惠晋入状态,“目中无人”,有的只是波动,完全绝对的掌握敌势,包括每一把朝他斩、扫、劈、刺的锋利马刀。
远方传来敌人的惨叫声,连续密集,可知郑吉、沔城、许延寿、苏飞逸和擎天大佬已杀进“淡水井”,在营地左冲右突,制造更多的火焰和混乱。
“当!当!当!当!当!”
常惠在眨眼的高速里,连续五刀,忽起忽落,劈中贾望月特全力封格的刀芒上,每一刀采的均是不同的角度,缓疾无常,完全不予对方掌握刀路的机会。
每当弯月刀劈中对方刃锋,贾望月特便躯体猛颤,第二刀已令他口鼻渗血,至第五刀,手上马刀更被锋快如激电的弯月刀硬生生的劈断,大骇下再不顾颜面,猛退移后,撞往两个手下去。
如在正常情况下,身为鲜卑人首领的贾望月特实有与常惠一拼之力,可是马刀却非他拿手的兵器,其名震漠南的方天戟仍留在帅帐内,也是他武技精华之所在。同样情况发生在大部分鲜卑贼身上,拿手的兵器均暗藏帐内,只得随身佩备的马刀,变生肘腋下,只好用刀来应战。
常惠风车般转动起来,一边紧追大贼头贾望月特,另一边像变成有一百对、一千双手的神魔,弯月刀和刀鞘借着转动朝四面八方劈、挑、砍、扫,不浪费半分气力,攻来的马刀纷被命中,且用劲巧妙,以卸为主,不单劈断两把马刀,还令敌人被强大的内劲带得东歪西倒,既失去续攻的能力,又成为其它攻来者的障碍。故而敌人虽看似“如蚁附膻”的围拥着他来狂攻猛击,他却是履险如夷,狂咬着贾望月特不放。
“砰!”
一个成功插进他和跌退的贾望月特之间的高手,刀劈至一半,便给他击中小腹,骨折肉裂,人肉弹般往贾望月特掷去。
贾望月特仍未从翻腾的血气回复过来,怎堪附着强大气劲的手下后背撞个正着,终失去平衡,喷血后跌,累得另三个手下全与他看齐,成为滚地葫芦。
营地多处起火,过半营地陷入浓烟火屑里,本藏在帐内以避常惠一方探子耳目者,全奔将出来,一时间还以为敌人正全面攻打营地。
鲜卑人的整个布置本是“无懈可击”,但针对的是常惠一方大举来犯,所有布置,集中在淡水井的东面,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岂知常惠等早看破他们的伪装,故意由熟悉路途的擎天大佬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淡水井之西,再由常惠假扮楼兰人深入敌阵,制造大乱,让战友兄弟趁乱掩杀入内。
常惠更捏着敌人要害,誓要取贼首贾望月特之命。
贾望月特作战经验丰富,知机的先往后滚,忍受着来自被重创的五脏六腑锥骨的剧痛,只要稍微回气,可往侧滚避开去。
六、七个敌方强手,跃过首领,扑来阻止常惠继续追杀仍在沙地翻动的头子。
常惠知成功失败,就看此刻。
交战只不过七、八下呼吸的时间,但因招招均损耗真元,刀刀贯注真气,且须保持迅疾的身法,以他的实力,亦知捱不了多久。双方实力不成比例,他们胜在突然发难,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如让对方守稳阵脚,将轮到他们大祸临头。
唯一扩大战果的办法,就是斩下贾望月特的首级,令对方“群龙无首”,惹起最大的恐慌,使贼众不战而溃。
弹射!
今回非是往上射去,而是先朝前扑,避过七、八把攻来的刀,然后弯月刀爆起寒芒,趁浓烟弥漫,没人看得清晰的当儿,于离地三尺许处,炮弹投石般往贾望月特的位置激射。
三把刀先后劈中常惠,但均被他以真气鼓胀的外袍,凭疾冲之势卸开,只能造成轻微的损伤。
但被他撞著者却没有这种幸运,先被弯月刀狠劈,然后东抛西跌,使拦截的敌人乱上加乱。常惠敢保证,在这一角的战场里,除他之外,没有人能搞清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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