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一会儿的功夫,简秋就看见简于磊翻身下了马,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着黑马的脖颈致命处就是挺刀而入。
一声凄厉的黑马长鸣声突兀地响起,一下子就盖过了喧嚣的叫卖声还有众人的牢骚声。
猛地,就看见那健壮的黑马轰然地就重重地一头栽在了地上,抽搐着到最后一动不动。
脖颈动脉被划破,源源不断的血从黑马的身上流淌而出,满溢了一片的地面,浸染的官道一片血红,在明媚耀眼的日光照射之下,有着触目惊心的可怖。
简秋发现人群之中渐渐沉寂了下来,就连两道小贩的叫卖声都低了下来,更多的人是目光怯怯地打量着简于磊。
然而简于磊只是看了那地上的黑马一眼,兀自将刀重新收入刀鞘之中,目光朝简秋那处看了一眼,转身徒步离开了。
简秋看着简于磊隐没在人群之中,周围的议论声终于重新鼎沸了起来,却是几乎能听见的都是在议论简于磊。
李妈妈明显也是被惊愕道了,有些低声地说道:“这军爷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
简秋清泠的眼眸微微闪过一抹寒光,心中冷冷一笑,残忍?这词用在简于磊的身上丝毫不会过分,前世简于磊在对外征战,从来都是奉行占一城池屠一城,这样心狠手辣,残暴的人,对于眼前这样事,不就是司空见惯么。
今日这件事,这马车分明写着的显眼的简字,自己这位大哥倒好,直接屠了马,掉头走人,这便是表态了,很好,今生的初次见面真是别开生面,她简秋记住了!
“可是简家二小姐?”这时候马车的帘布外头传来了一道陌生带着询问的声音响起。
李妈妈先看了过去,却是将简秋护在了身后,微微掀开车帘一角,在看见了那人的样子之后,李妈妈才缓和了面色,侧身对简秋说道:“二小姐,是流彩阁的掌柜。”
简秋点了点头,重新将掉落的帷帽带好,才低声说道:“走,咱们下马车。”
李妈妈仔细替简秋再整理了一通,随后才撩开了车帘,自己当先走出了马车,随后搀着简秋一同下了马车。
流彩阁的掌柜邹青看见简秋这一身的打扮,一下子就明白了,赶紧就是作揖,再次询问:“小姐受惊了,敢问可是简家的二小姐?”
简秋微微撞了撞李妈妈的手臂,李妈妈看了周围还围了不少的人,简秋不方便开口,便是笑说道:“这是我们家二小姐。”
邹青已经带着几个店里的小厮出来,此刻正吩咐几人帮着简秋的车夫一同将歪斜的马车拉好,一面已经笑着让了让手,说道:“二小姐这边请。”
简秋点了点头,李妈妈一直护在简秋的身边,周围围观想要看看简家小姐真容的人始终没有看到,只得目光追随着三人渐渐走近了流彩阁中。
众人不由得有些噫吁,随后各自散去了。
有些因为黑马被惊的摊位被毁的狼狈不堪,可是却也是找不到人赔偿,只得自认倒霉,自言自骂的只好提前收摊位离开了。
进了流彩阁,掌柜邹青亲自带着简秋往贵客厢房而去。
进了屋,只有邹青李妈妈和简秋三人。
“二小姐请坐。”邹青让着身,笑说道。
简秋就着雕纹檀木椅子坐了下去,李妈妈安静地站在简秋的身边。
没有闲杂人,简秋这才将帷帽放下,清凌凌的眼朝着邹青看了过去,淡淡开口:“掌柜的应该知道我今日来是做什么,我前些日子让人来订做的首饰可好了?”
邹青看着眼前的少女,面容平静,姿态从容淡定,清丽的面容不似往常来自己这流彩阁的大家闺秀或多或少施以脂粉,这样的不点妆反而让人眼前一亮,五官也是精致出彩,心中不由想到,这简家的二小姐都这样的美貌,不知道传闻之中的大小姐又是该怎么样的倾国倾城。
心里打着嘀咕,面上已经笑着回答简秋的话:“二小姐吩咐下的,邹青自然时刻记在心上,已经打做好了,这就让人给二小姐送来观看。”
说完,邹青就朝门外唤了一声,就有少女端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少女低垂着眉眼,将匣子递给了邹青,便是退了出去。
简秋目光落在那红漆雕花纹路楠木匣子,上面的花朵样式雕的很是别致,不由的眼里划过一抹赞赏:“这匣子倒是别致。”
邹青脸上笑容更甚:“承二小姐赞赏。”
简秋嘴角勾了勾,这邹青年岁不大,约莫三十出头左右,样貌生也是不错,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似常人,一般都会谦恭一下,可见对于自己的阁中之品,邹青很是有自信。
下一刻,邹青已经将手里匣子放到了简秋面前的案几之上,缓缓打开。
厢房之中的窗棂尽数打开着,外头的日光照的这一方的厢房亮堂明媚,此刻光亮投射在那开启的匣子之上,尤其是打开的那一瞬间,有晃人眼目的夺人之艳。
适应了金灿和碧绿辉映,简秋看清楚了匣子之中的首饰,嘴角微微勾起,一旁的李妈妈眼露惊艳,哑然地张了张口。
简秋伸手将匣子之中的步摇取了出来,迎着日光,周身金灿的步摇簪身,簪子的前段雕刻着层层开出的碧绿缀着金黄的芍药,尤其那花心的一点,是堆缀了一点银华,映着阳光,泛出柔和的光彩,步摇摇坠之下,却是一只小巧的羊脂玉雕成的精巧兔,怀中抱着却是一点红宝石嵌入的雕琢萝卜状。
细细地观摩着,简秋加深了唇边笑,开口道:“流彩阁果真是名不虚传。”
邹青微微躬身,抬眼之间,没有一丝谦虚,笑着说道:“多谢二小姐夸赞,不知道这步摇二小姐可还满意。”
简秋翻弄着手里的步摇,那玉兔随着翻动摇曳灵动,华美之中不失俏皮,简秋笑着将步摇放回了匣子之中,侧身看向李妈妈:“妈妈拿银票给邹掌柜吧。”
李妈妈当即将怀中的银票取了出来,上前一步交到了邹青手中。
邹青笑着接了,然而当目光看见那银票的面额,顿时不由的微微皱眉,有些诧异地看向简秋,见简秋正兀自端起桌旁的茶盏,轻轻研磨着,顿了顿,终究笑着问道:“二小姐这钱额多出了一倍啊,是不是弄错了?”
简秋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看向邹青,嘴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就是多出了一倍才是对的。”
邹青一怔。
简秋将手里的杯盏搁置在桌上,转而从长袖之中取出一方帕子,随即就着那雕花楠木匣子的旁边展开,淡淡说道:“因为我还有一件东西,要劳烦邹掌柜再替我订做。”
邹青皱眉,却是上前一步,朝着那方延展开的帕子看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漆黑的眼中眼瞳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简秋。
可是却见少女还是淡然的面色,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然而邹青多年来见过不少的纹样,虽然只是订做首饰,早些时候确实会其他的技艺,包括雕刻更为精巧的物事。
那一方洁白的锦帕之上,方方正正绣着的纹案,他不会看错,那样式若说有用处,那么就是用作……兵符!
然而眼前的少女分明是个闺阁之中的女子,怎么会见过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因为丞相府的千金这层缘故,见过也不该寻人刻复,还有,她又是怎么知道他会这门技艺。
几个疑惑堆在了一起,邹青不由的再次开口确认:“二小姐真要邹青雕做此物?”
简秋还是一样的回答:“邹掌柜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我要邹掌柜做的就是此物,而且我知道,偌大的京都之中,也只有邹掌柜这儿能做出此物来,毕竟……”
说着,简秋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帕子拿起,径直方才了邹青的手中,声音还是清浅,甚至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邹掌柜不是大岳人吧。”
只是这样的话在李妈妈听来是一头的雾水,在邹青听来却是犹如惊雷响彻耳际,心中满是震惊,他不知道,这个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的少女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简秋看着邹青徒然变色,只是静静地看着邹青,没有再开口,她知道邹青,是的,前世她就从诸葛晏那里知道了邹青的底细,这兵符,他邹青不做也得做!
这兵符至关重要,她,势在必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揭穿()
下意识地,邹青变得十分的冷沉,手里也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那一方简秋塞进自己手中的帕子。
邹青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简秋,想要出简秋的眼里看到一丝的逞强和谎言的虚心,在心底,他始终不相信,这样一个丫头片子,竟然会知道他守了十几年的秘密。
单单这丫头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不说,更是十几年前保不准都还未降生。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简秋知道,那么一定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
那么,既然是从他人的口中得知,那自己如今也就不会安然地在这京都之中安然无事地生活着。
更何况这丫头还是丞相府的千金,极有可能得来的消息便是从如今的左丞相简荣越的口中得知,然而如果简荣越知道,自己只怕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左思右想,邹青始终无法相信简秋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家乡来历,可是有不能解释通为何简秋会莫名说起自己不是大岳人的事。
在大岳他生活了十几年,生活习性还是口气腔调,当初的时候无一不是下了苦功夫去钻研和学习的。
真是太奇怪了!
而最让邹青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他阅人无数,却是一点没有从眼前这个幼龄少女的眼瞳之中看到一丝一毫的虚心和闪烁。
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
不是真的?可是又说不通?
真是青天白日的见鬼遇怪事了。
邹青双眉皱的更紧了,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抱着一丝的侥幸,笑着说道:“二小姐,您这如今要让邹青刻印定做的实在了,邹青怎么会不是大岳人呢?”
心微微提了起来,邹青心中忐忑着,不管怎么样,先死咬着不放试试,毕竟这私自刻印兵符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他邹青同样是性命不保,不仅如此,只怕还有搭上流彩阁上上下下数百人的性命。
简秋只是定定地看着邹青,也并没有因为邹青这句话,而立刻出言反驳,反倒是问道:“既然邹掌柜这样说,那我问几个问题可否邹掌柜的替我解了心中的疑惑?”
一听简秋这话,邹青心中微微一喜,或许这丫头真是瞎猜的,当下就是说道:“二小姐且将,但凡是我邹青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妈妈在旁边看着,怎么听都觉得两人的话说的怪异的很,不过只要简秋没有示意自己什么,那么她便是一直静默着站着看就是了。
简秋微微一笑,开口问道:“邹掌柜说自己是大岳人,邹掌柜本家在何处呢?”
邹青早就料到简秋会这样问,当即便是将很久之前为了应付官差的说辞搬了出来:“实不相瞒,邹青当初不过是一介贫贱的流浪小儿,五岁就流落街头,一直四处漂泊,后来随流到了京都,蒙好心人收养,教习一门技艺,十数年的拼搏,凭着一点小聪明和运气这才有幸摸爬到了如今的境地,终于过上安静祥和的好日子。”
“五岁就流落街头,一直四处漂泊……”简秋状似若有所思地又问道:“难道邹掌柜到过边辽。”
邹青听着简秋状似不经意说出的这话,心中一个咯噔,口上没有多想就冲口而出:“没有!”
话答得很急,不同于方才的语调,这样就会让人越发觉得怪异还有真实性。
就连李妈妈也是多看了邹青一眼,眼露探究。
邹青也是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话说的太过急切,反而是刻意的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微微轻咳一声,笑着继续说道:“曾经听人说起边辽交境,太过混乱,许多百姓无辜也会被残忍杀害,小时候一次夜里,有老人说起边辽的数万一夜被屠杀而死的惨状,后来便深深记住了,对边辽心中自小就生出了抵触。”
说话,邹青仔细打量着简秋的神色,见简秋状似明白地轻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这么说,邹掌柜是没有到过边辽的意思了,那么邹掌柜对边辽了解多少呢?”
见简秋一直抓着这个话口不放,邹青心中微微排斥,却已经不会像方才那样莽撞了,当下就是摇头:“除却那一个关于边辽的战争惨状故事,其余毫不知晓。”
“一点都不知道?”
“一点都不知道。”邹青答得斩钉截铁。
简秋骤然看着邹青就是灿然一笑,看的邹青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哪里十分的不对劲,下一刻就听见简秋轻柔的声音带着诘问:“既然这样,那么流彩阁可有人熟悉边辽的?”
邹青皱眉,为何还是这个,却是一如方才的强硬口气:“邹青本就不喜边辽,自然不会让熟悉边辽之人入流彩阁做事,再有,二小姐,边辽在京都本就是一个禁令,有相关之人,必定要锒铛入狱。”
简秋低低就笑出了声,深深看了邹青一眼,邹青啊邹青,这可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话堵死了,那就不能怪她了。
勾了勾唇,简秋微微挑起眉梢:“原来邹掌柜很清楚京都这条禁令呢,那好,简秋还有一个疑问!”
说着,简秋兀自将桌案上的匣子关上,径直取了过来,举到邹青的面前,甚至凑到了邹青的眼皮底下,纤细的手食指定定按压在那镂空却雕刻精细的纹案之上,似笑非笑地道:“拿邹掌柜可否告知我,这匣子上头的花为何会是开在边辽之地才有的浅筱花。”
邹青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却还是强自要辩解:“二小姐看错了吧,这分明是芍药。”
“芍药么?”简秋再次挑高眉眼,却是指着另外一处,低声说道:“这花芯的地方最是辨别两花的差别,到底是不是,邹掌柜,不用我再说的很仔细了吧。”
简秋说着,目光看向李妈妈,将匣子朝李妈妈递了过去,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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