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是南唐新皇登基满一年,年轻的皇帝下令放烟花三日以示庆祝,盛京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上到街头,欣赏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
而这七天,安清尘一刻也没闲着,就在南风玉的别院,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黑衣刺客到访。令清尘感到好气又好笑的是,这些刺客根本不是来要她性命的,因为每天来的人,身上根本没有杀气,而且来的时间都相当固定,都是在她晚膳之后半个时辰准时出现。来人的武功路数各种各样,有使刀的,用剑的,用软鞭的,还有善飞刀的
而且,来的这些人都是与她对上百招就自动消失,且从来没有一人伤到过她。每次这些人来,弦儿就在旁边观战,表面上虽装作很是紧张,实则丝毫无动于衷,这一点清尘看得真真切切。
于是,趁有一天玉宁来别院,安清尘忍不住问道:“你这别院天天晚上都有黑衣人来报道,你可知晓?”
南风玉摸摸鼻子,道:“弦儿已经跟我说了,我今日就下令他们加强守卫。”
清尘心中疑惑,又道:“玉宁,这些人难道不是你派来的吗?”
南风玉知道瞒她不住,只得老实答道:“被你看出来了。本以为还能撑些时日,他们也太不争气了!”
安清尘好笑地道:“玉宁,就这些个人你都是哪里找来的啊,看起来武功都不弱啊,虽没有伤到我,但也从来没有被我伤到过,显然是保留了实力的啊!你们家是不是还经营了一家杀手组织?”
南风玉一惊,她的直觉也太灵了,看来,只得坦白了:“是是经营了一家杀手组织,不过,你可千万别报官啊,我们不杀人放火的,就是有时用来要要债,吓唬一下别人”
她只是随口说说,竟然真的被她猜中,她也是吓了一跳,随口而出,道:“你们家的杀手组织不会正好叫烈焰盟吧?”说道烈焰盟,安清尘又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但她就想不起来,她到底想要抓住什么。
南风玉立即否认,道:“没有,没有,那烈焰盟可是出了名的凶狠,我家那些三脚猫的武师怎能与人家烈焰盟相提并论。”南风玉掌心已是汗涔涔,若是清尘继续追问,他恐怕就会忍不住合盘脱出。
“那你为何要让你们家的打手天天来找麻烦。”说打手实在是太有辱他们的实力了。
刚要进门的弦儿一听此言,也是“噗嗤”一笑,烈焰盟中的各大高手若是知道自己被称作打手,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我见你每日甚是无趣,一天到晚只知喂鱼,我那一池锦鲤都快肥的不成样子了,所以只好找人来陪你练练手,让你消消食。”
清尘见玉宁说得好笑,便也不想再深究,转换话题道:“明日是不是就是烟花大会了的日子了?”
闻言,南风玉终于松了口气:“对,就在明日,我们今日午后就出发去盛京,在京中的玉家老宅住一晚,顺便带你游览一下盛京的夜景。”
安清尘点头道:“好!”
南风玉则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到时,一定要严加防范,不能让人揭穿了他的身份。
第七十四章()
三月三,草长莺飞天,一辆马车悠悠然地行进在洛城的官道上。马车前,是一位年轻男子,骑马而行,马车后还跟着三位侍女,也是打马缓缓而行。清尘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外面的风景,玉宁就过来道:“外面有风,清尘还是先忍一忍,等到了盛京,有的是大好景致让你看。”
清尘只得无奈地放下帘子,继续看手中的闲书。玉宁这次出行,看着随是简简单单几人,实则阵仗颇大,清尘只需细细一听,就能感觉到周围隐隐的气息,估计跟在她们身边的暗卫不下十人。难得出行,清尘本想骑马,但是玉宁以她余毒未尽为由,坚持让她坐马车,使得她现在如此憋闷。想到此处,清尘抬手再次欲掀帘子,谁知不知从何处射来一颗小石子,擦着清尘的手而过,清尘怒道:“玉宁,你莫要逼人太甚,让我看看风景怎么了?”
南风玉心中暗笑,只得行到马车旁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顶面纱,掀开一截帘子,道:“将这个戴上。”
清尘一看这面纱,简直无语,这么厚的面纱,比马车的帘子还要厚实,清尘手上一使内劲,面纱就朝着玉宁脸上呼啸而去安清尘旨在打掉他那一脸傻笑。南风玉继续苦笑,弄出这么大的声响,生怕他听不到,他微微侧脸,那面纱就随即飞向路边梧桐树,在树干上一撞而落。
清尘气得脸都歪了,他玉宁还是一脸假笑,清尘拿起小几上的茶水,大饮一口,之后“咣”的一声,将茶盏往桌上一放,以示生气。
就这么走走停停,大概走了半日,清尘就觉得马车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嘈杂起来,接着就听到玉宁的马蹄声往她的马车而来,果然,没多久,就听玉宁道:“掀开帘子看一看吧。”
清尘很听话地掀开帘子一望,只见一座巍峨的城门映入眼帘,城门上,“盛京”两个大字苍劲有力,丝毫不亚于大周京都。不过对于安清尘而言,无论是是大周京都,亦或是南唐盛京,她都只是异乡人而已,如一浮萍,飘零天下。想到此处,清尘就懒懒地放下帘子,继续躲到虚幻的文学世界。
盛京地界,地方颇大,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才最终到了玉宁口中的京中老宅。两个丫鬟下马将她扶出马车,安清尘都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娇弱了,下了马车,玉宁的手就很自然地伸过来,想要牵住她的,安清尘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最终还是没有伸手,他于她而言,只是个过客,何必牵扯太多。更何况,她此次来盛京,其实还有其它目的,若是拖累了他,就不好了。
南风玉也不在意,对于安清尘的冷淡,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心中不免落寞。但他依然笑笑跟上。一旁的弦儿却是看得真切,他家如此高傲的少主,遇到了平生克星。
安清尘本以为玉家老宅该是气势恢宏,但到了才知这老宅,确不愧为“老宅”之名。青石的大门,青石的墙,青石的桌子,青石的廊。清尘直感叹,这么多青石,他们是哪里弄来的。
在玉宁的带领下,安清尘来到了宅子的东边,东边是一个幽静的小院,有个圆洞门,上书“留尘居”三字,清晰地映衬在青石之上,显然新刻不久。清尘抬眼看看玉宁,玉宁则是一脸无辜。
他们进去之时,弦儿与两个丫鬟已开始洒扫,这留尘居内树木颇多,且都是大树,进去一阵凉风,令人心旷神怡,更令人惊叹的是,就在离居所不远,有一石头堆砌的小池,池水不深,但咕咕地冒着水泡,清尘伸手一探,居然是温泉!看来这玉家老宅当年选址时还费过一些思量。
南风玉摸摸鼻子,道:“在此沐浴,颇为舒爽。”
清尘不语,与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子在温泉边谈论沐浴如何舒爽在清尘看来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
南风玉见清尘不语,就带着她到了她这几日的住所。弦儿见两人进来,行礼道:“少主,小姐。”
南风玉一抬手,弦儿就领着两个丫鬟出去了,清尘看着室内的陈设,有点愣神,那淡淡的紫檀香味暗示着这房中一桌一椅不菲的价格,清尘仔细辨认了一下,这香味是从中间的雕花圆桌上散发出来的,桌子后面就是一大面山水屏风,画风大气,显然出自大家之手。清尘忍不住问道:“这画”
南风玉接道:“乃是家父遗作。”
清尘诧异:“原来玉伯父也是风流人物。”
南风玉听闻南唐上一代的帝王,他的父皇,被称作“玉伯父”,心中总觉怪怪,但也不觉违和,欣然接受道:“家父唯独爱画。”
清尘不再多言,发现屏风后面还大有乾坤。她往里一步,发觉檀香味越浓,循着味道望去,只见窗口有一个大大的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大铜镜,镜中人影清晰可见,竟不输她的琉璃镜。
梳妆台边又是一道隔扇,状如花架,架上是各色玉器瓷瓶,花架之后隐隐露出一截秀床,青色纱帐,影影绰绰,人一走动,檀香气味更浓。这小小留尘居,竟比大周皇宫星月居丝毫不差。
清尘见玉宁盯着铜镜中的两人似有所思,忙道:“我有点口渴,想去外面喝口水。”南风玉一惊,知自己失态,俊脸微红道:“也好。你先休息,晚膳我再派人来叫你。”
玉宁走了,清尘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独自一人对着铜镜。说实话,这留尘居很是合她心意,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有这么个院子她肯定心满意足,但是,在这古代,居所越是豪华,她的心中反觉得越是不安。玉宁对她处处用心,而她却处处逃避。安清尘越来越弄不清自己的心了,她为了躲避周筱千里迢迢到了南唐,现如今,又有一个玉宁如此对她,她知道玉宁并非如他自己所言,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但是,无论他隐藏着什么,她都不在意,因为她本就不打算在南唐久住,她只是想趁烟花大会,亲手杀了鬼面将军南风玉,为墨轩然报仇。至于玉宁,她不能连累他。
第七十五章()
是夜,玉宁本打算带安清尘看看盛京的夜景,但见清尘满腹心事,也只得作罢。用完晚膳,清尘便想早早地便回留尘居,她只觉得一身疲累,许是坐马车累了,许是心累。听玉宁请来的御医说她体内余毒已尽除,只是脸上还留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清尘本人是毫不在意,反正这具身体本也不是她的,但玉宁坚持让御医开个方子调养。御医沉思良久,才道,这疤恐怕一时除不干净,只能慢慢调养,还道,消炎美白的最佳方法便是日日用温泉水洗面。
玉宁听了颇为不悦,那御医也是战战兢兢,倒是安清尘,安慰玉宁道:“无妨,又不打算再嫁,一条小疤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玉宁脸色更黑,那御医吓得差点下跪,却被弦儿一把扶住。玉宁道:“有劳御医了。”然后吩咐弦儿赠了些银两,送走了老御医。
御医一走,玉宁就拉起安清尘直奔留尘居,清尘甚是不解,到了温泉池边才明白玉宁的用意。
清尘死也不肯解衣下水,就这么点小疤,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吗!玉宁一挥手,招来弦儿及服侍的丫鬟,吩咐道:“服侍小姐泡温泉,每日务必泡到一个时辰,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说完就先行离去了。清尘简直无语,这古人未免太卑鄙了吧,看着弦儿与两个丫鬟水汪汪的眼,清尘只得无奈地踢掉绣鞋缓缓下水。谁知她刚浸入水中,玉宁又不知从何处冒出,道:“别忘了把脸浸入水中!”
清尘真是又急又气,背对着他怒吼:“玉宁你这混蛋,竟敢偷看本小姐沐浴!”
玉宁却一本正经地道:“又不是没看过。”
清尘随手拿起一颗石子就朝声音传来方向射出,使出了八成功力,玉宁也不躲避,任由石子打在自己身上,佯装受伤,大喊一声,欲往池中栽来。清尘忙出一掌,用掌风又将他推到了岸上。
“玉宁,你别得寸进尺,装装样子也就算了,你若真进了这温泉池,本小姐就让你跳着进来,爬着出去!”
见清尘恼了,玉宁也不再戏弄,道:“好好泡,若是因为这疤嫁不出去,就只好便宜本公子了!”说完,笑着离去。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如此活蹦乱跳的安清尘了。
清尘为了这几个丫头的腿,只得老老实实地泡足了一个时辰,走出温泉池时,夜已深。一到屋内,清尘倒头便睡。不知是这檀香床的功效,还是温泉的作用,亦或是被玉宁这么一闹,使得她暂时忘却了烦恼,她这一夜睡得香甜。
待得醒来,已近午时。安清尘拉开幔帐一看,妆台上已放好了洗漱的温水,还有一盒珠钗。透过半透明的屏风,还可以见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清尘叹口气,感叹,玉宁这是要把她当猪养啊,这种日子过久了,整个人都懒得不像话了。怪不得林黛玉整日里哭哭啼啼,顾影自怜,原来都是闲的!
听到秀床上的动静,两个丫鬟立马上前伺候。清尘过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忽然多了两个人一刻不离地跟着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对着这两丫头道:“你们下去吧,以后不用在我这留尘居伺候了。”
两丫头一听,吓得不轻,忙跪求道:“小姐,是嫌奴婢们伺候的不好吗?小姐若是不留奴婢们,少主他他定会”
话未完,玉宁的声音已到外间:“怎么了?这两丫头伺候的不好?”
两丫头一听,顿时脸色刷白,哭求道:“少主饶命,少主饶命!”
清尘听不下去了,只得开口:“与她两无关,是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给她们两人另外安排差事吧,以后也不要再派人来了,只留弦儿就够了。”
玉宁一听,道:“也罢!你们两,自己下去领三十板子,以后在后厨帮忙。”
两丫头千恩万谢,磕头谢恩,清尘却是吓了一跳:“好好的,为何要领三十板子?”
“这是府里的规矩,奴才伺候主子不力,均要受罚。三十板子还算少的,原本是要打五十板子的。”
清尘跳下床,怒道:“这是什么破规矩!此事与她们两人无关,为何还要受罚?”清尘起得太急,以至于忘了自己还身着寝衣这个事实。玉宁绕过屏风,看到刚睡醒就一脸气鼓鼓,娇俏可人的安清尘,哑然失笑:“若是清尘想要改改府上的规矩,本公子是完全同意的。”
清尘一听,脸一红,道:“我只是只是打抱不平”话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赶紧又跳回床上,道:“你快快出去!没见本小姐还未梳洗吗!”
玉宁边往外走边摇头道:“那还请安大小姐快着点,烟花大会就快开始了!”
清尘望了一眼窗外高悬的日头,回道:“太阳刚刚升起,急什么!”于是,开始曼斯条理地洗漱
至于跪着的两个丫头,清尘直接吩咐她们去了后厨,见玉宁也无异议,两丫头感激地看清尘一眼,快步而去。
见清尘许久不曾出来,玉宁不得不站起身来往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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