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泽!这里!”
徐谦泽回头。就看到探出头来冲着他挥手关晓琪,脸上带着些许兴奋。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徐谦泽都深深记着这一幕。她红扑扑脸蛋上,洋溢着简单笑。关晓琪,单纯却又懵懂,有些被动地接受着他们之间暧昧与温情,可是偶尔。她也还是会小心而矜持地露出一些小渴望,就比如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那一刻。对于他来送她。她心里是高兴,可是昨天见面却并不提出来,甚至他今天如果不来,她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他来了,看到就是她淡淡却真实开心,甚至从车窗里探出来。
只是这刹那时间,火车速度已经渐渐提起来,而徐谦泽也离着关晓琪越来越远。再说什么,她听不清,他也不愿这公共场合大声呼喊,不愿去做那傻乎乎追着车子跑幼稚举动。又不是生离死别,这么做显得忒矫情。脚下停下来,冲着越来越远关晓琪挥手。
关晓琪关晓琪挥着手回应,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有些嗔怪。可是徐谦泽即便听到了,也绝对无法回答了,只能加用力地挥了挥手。是太晚了,等他回来得好好赔礼了。
只是,有些事晚了一步,也许就是一辈子。可惜彼时,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你跟谁说话?有人来送你了?”宋伟明问,梁晨靠车厢门口,也不说话,只看着关晓琪笑,她总觉得他有点不怀好意。
“一个朋友。”关晓琪并不想深说。梁晨都明白,宋伟明,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明白他们俩关系。
他们到了省会火车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关晓琪本以为到了这里,梁晨就得转车去找他堂弟了。可是梁晨并没走,而是跟着关晓琪和宋伟明找了个地方睡了一夜,然后再第二天赶早早班汽车,颠簸了三四个小时到了那个江南小镇。
关晓琪有些意外,不过梁晨说是他要跟着来认认门,等他找到堂弟之后,就再过来接着她一起回去。但是关晓琪也明白了,他肯定是想着先了解一下情况,看有没有能帮忙。只是不知道是官博恒德嘱咐,还是关怡正嘱咐。
不管关晓琪还是宋伟明想到了所有凄凉困难情况,却惟独没有想过会有眼前这样情况。原本宋家院子,院墙都被推倒了,门板倒一边。原本整洁院子此时也是一塌糊涂,地上散落着各种器具碎片,一排狼藉。屋子里就不要说,地上乱七八糟,连一些衣服毛巾都被丢地上,如果不是隔着门帘房间里还隐隐传出些熬煮中药味道,只怕他们都要以为这个院子已经荒了。
“爸爸!妈妈!”关晓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丢了手里行李就冲了进去。宋伟明也是一脸青白,跟关晓琪身后冲了进去。
房间里,原本是宋华强与张敏卧室,也许是这座房子里唯一一个还算干净整洁地方了。而电话里说了出了车祸,这会本应该医院里张敏却正躺床上,脸色青白,连呼吸都显得微弱至极。而宋华强则一腿盘床上,抽着烟袋,一边照看着面前正熬煮着中药砂锅,砂锅冒出热气蒸腾了他满是皱纹脸,那些沟壑这热气蒸腾下,越发朦胧起来。
“爸爸!”宋伟明进门就喊了一声,而关晓琪则直接跑到床边,看着躺床上张敏,眼泪忽然就落下来,砸张敏脸颊上,关晓琪赶紧帮张敏擦去,可是眼泪却越发汹涌起来。这哪里还是那个照顾着她,心疼着她张敏?虽然以前张敏因为生活拮据面色免不了蜡黄,可是可以看出她是健康。而此时张敏,脸上已经呈现青白色,这是很不好现象,尤其对于她这样遭遇了车祸伤患。
“兰兰,你也回来了!”宋华强看到关晓琪,眼圈也红了。前两天张敏还能醒过来,可是这两天却多是昏沉。他怕张敏挺不过去,就特意打电话叫了宋伟明回来。他知道她肯定还想兰兰,可是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来。兰兰一个人他们家都不知道处境如何,人家必是不愿她跟这边多多联系,所以宋伟明到底是没有说。可是兰兰还是回来了,这个孩子,还是他们好孩子啊!
关晓琪这才擦了眼泪,转身看着宋伟明叫了爸爸。又看看躺床上张敏,只说了一句,“爸爸,我们点送妈妈去医院吧!再这样下去…”关晓琪想哭,这就是贫穷。因为没有钱,只怕到头来就要搭进去一条命。
“爸,您怎么能把妈妈带回来?医药费事您不用担心,学校里是可以兼职,我手里也有钱。”宋伟明也看得明白,都是这个家里出去,家里情况什么样,心里都有数。却也正是有数,也才心酸。
宋华强使劲抹了一把脸,叹气:“哪里是不住院?是不能住院啊!”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宋华强就有点说不下去,看着床上被伤痛折磨地几乎没有了生希望老伴,宋华强眼圈红得厉害。
关晓琪看了宋伟明一眼,这里面竟然还有隐情!还有车祸,张敏是怎么出车祸?肇事车主又是谁?还有这满院狼藉?所有这一切,搭配着此时宋华强语气,都隐隐有了些缘由。
宋华强说,出了车祸时候,大家伙就拦着那肇事车主,并且把张敏送到医院去了。张敏是村子边出事,所以一出事立马就惊动了村子里人。大家自然不能放过那肇事司机,当即就把人围起来,并且找人把张敏送去了县医院。可是哪想那人来头却是大得很,村子里人困着不让走,他们也不着急,没多久镇上派出所就来了人,这肇事成了受害者,伸张正义村民却成了刁民,肇事者硬是被平安送走了。
宋华强心里不服气,而且家里连张敏医药费都交不起,当即找了有关部门去。开始有关部门只是不理,后来看宋华强三番两次过去讨说话,就有些不耐烦。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仗势欺人()
家里没有多少家底,张敏伤得有些严重,又是住院又是治疗,几乎只两天就没了钱。医院里立马把人给赶了出来,连通融都没有。宋华强只得先带着张敏回家。却没想这前脚回来,后脚就又来了一帮人,进来什么也不说,看见什么砸什么。那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宋华强赶紧护着张敏,张敏这个样子可是再经不起他们折腾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必宋华强解释得再清楚,大家也明白了其中关节。
宋伟明脸色铁青,一拳头砸旁边柜子上,“他们欺人太甚!还有没有王法!”
宋华强吐出来烟浓,几乎淹没了他。
“我要去告他们,我就不信这里就一点说理地方都没有了!”说着,宋伟明就要往外冲,被站门口始终一言不发梁晨拉住手臂。
“哥,现不是说理不说理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妈妈点送到医院去!”即便是这么闹,张敏都睡着,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关晓琪眼泪一颗一颗滴下来。
“对!去医院,我们现就去医院!”
“都闭嘴!”宋华强终于又开口,把手里烟袋放一边,垫着毛巾把一直小火炉上熬煮重要砂锅端下来,“我找镇上华大夫给看过了,药也开了不老少。”他没说是,家里哪里还有钱?进了医院处处都要钱,不然之前他们也不会回来了。
关晓琪不知道,宋伟明却是清楚得很,那所谓华大夫不过就是比那行脚大夫好一点而已。母亲伤得这么重,哪里是华大夫几剂中药就行,“爸,我知道您是惦记着住院费事。可是我妈都成这样了,只要能把她救回来,什么都不算事!钱事,我来想办法!”
“啪!”宋华强手里碗掉地上,好这地上拼着砖,这碗粗瓷厚,地上滚了两滚,倒是没碎。
“哼!你说倒是轻巧!为了你去上学,咱们家里能借亲戚都借遍了,你想办法。你能怎么想办法?!”宋华强弯腰把地上碗捡起来,拿旁边桌子上水壶里水冲了冲,“咱们庄稼人。命贱人结实,谁家有个头疼脑热不是找华大夫解决?”
“爸,我妈这不是头疼脑热…”
“你妈会熬过去!”宋华强把药倒出来。
关晓琪上前一步接过宋华强手里药,“爸,我妈妈这不是头疼脑热!她受伤了。她需要去医院,接受医生治疗。”
宋华强手里一空,心里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连站也站不稳,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腿碰床沿边。一手扶着床边缓缓坐下,“晓琪,这些事。你别管,你别管。”
“爸!”关晓琪走过去蹲宋华强面前,“再没有什么,比我妈妈健康还重要!我必须得送我妈妈去医院,接受治疗!”
宋华强手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何尝不想送张敏去医院接受治疗?可是他没钱,宋家没钱。兰兰关心张敏。她要带着张敏去医院,可是这钱还不是关家来?关家一定不会高兴兰兰跟自家走得这么近。兰兰,或许这次就不该回来…
“爸!”关晓琪摇了摇宋华强搁膝盖上手。宋华强慢慢地挣开,一边床上摸索,似乎是找他烟袋,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宋华强手停了一停,然后就捂住了额头。
关晓琪站起来,“哥,你出去找辆车,我们现就送妈妈去医院!我家里收拾些东西。”
宋伟明点点头,就准备往外走。宋华强一手拍大腿上,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你阿根叔家车子今天应该家。”
关晓琪分明看到,宋华强眼圈里泛着点点水光。
关晓琪抹了一把脸,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
车子很借来,一起来,还有阿根叔。阿根叔看到关晓琪,愣了一愣,“兰兰?这是兰兰?你也回来了?”
“阿根叔!”关晓琪并不认识来人,不过应该是刚刚他们口中阿根叔,跟着叫总没错。
阿根叔点点头,“好孩子,好孩子啊!你妈妈没白疼你。”
把张敏送到医院时候,关晓琪都看得出那医生面上一闪而过讶异。这讶异有点意思,病人来医院找医生,很奇怪么?偏偏这个医生就表现出一副你们怎么还会出现这里表情。是啊,当初都被赶出医院人,此时竟然还能再来医院?
那医生纵然诧异,可是病人来了,他总没有不接待道理。还是接管了病历,宋伟明跑上跑下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一个特别靠边角病房里找了一个床位。真是边角,要去护士站找护士都得走好一会。
把张敏安顿好,宋伟明上上下下办手续已经跑了好几圈,这周边环境已经摸透了,脸就绷起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关晓琪自然看出宋伟明脸色难看,趁着出去打水功夫把宋伟明叫到一边。
“你怎么了?是妈妈情况不好么?”
宋伟明使劲呼出一口气,“不是!”
“那你怎么了?妈妈这样,爸爸够难过了,偏偏你还摆着一张臭脸。”关晓琪揉揉宋伟明脸。
宋伟明笑不出来,伸手拉下关晓琪手,皱着眉头,“你看看他们给安排这个病房!离着医生值班室和护士站远!有什么事都不方便,明明其他病房还有床位。你知道那护士背着怎么说?她们说,能住几天还不知道呢,还要求这么多!”宋伟明拳头使劲握起来。
关晓琪脸上笑淡下去,伸手包住宋伟明拳头,“哥,这事才刚开始。这还不算完,咱们就这等着他们找上来,以逸待劳!”
宋伟明看了一眼里面坐着梁晨,悄声道:“我一直没问你,他是你特意带来啊?”
关晓琪摇摇头,“哪里,他本来是打算去找他堂弟。至于跟过来,估计是我那个哥哥意思吧。现那边也不是很顺遂,抽不出来人,正好梁晨也过来,就托了他跟着一起过来。不过也正好,不然这事光咱们手里,还真是有点麻烦。”
宋伟明点点头,就没再说下去。
关晓琪想了想,还是觉得得跟梁晨通个气。
梁晨那样玲珑人物,从到了宋家再到送着张敏来了医院,这里面事哪里还有不明白?没等着关晓琪开口,他自己就表了态,“来之前,关叔叔还交代我,既然送你过来了,怎么也要带着你去拜见一下翟叔叔。这边安顿好了,咱们明天就过去看看吧。翟家跟咱们几家是世交,翟爷爷跟关爷爷还有我们家老爷子都很熟。”
关晓琪一听就明白了,自然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关晓琪就嘱咐了宋伟明要好好照顾张敏,又把手里钱全都交给了宋伟明,告诉他如果有什么事,千万别跟他们争什么,让怎么做便怎么做,有什么事都等着他们回来再说。宋伟明都一一应下。
关晓琪把这边都安顿妥当了,才跟着梁晨坐车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关晓琪想着既然是要去拜访翟叔叔,总要买些东西带过去,却被梁晨拦住,“你得了吧!你是想被翟叔叔给轰出来啊。”梁晨抖了抖手里包,笑嘻嘻道,“有翟奶奶准备这些东西足够了,你就别再去弄别了,假!”
关晓琪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你早准备好了不告诉我一声。”
梁晨收了笑,慢慢道:“其实这些,都是关叔叔交代。关叔叔知道你爸脾气,恐怕不会愿意接受他帮助,这才特意让我跟着过来。就算不是为着今天事,也是想着给你们跟翟叔叔那边牵个线,往后你哥哥只要这个地界上,干什么事都方便。”
关晓琪顿了顿,叹道:“我走得时候,他什么也没跟我说,也没交代。”
梁晨拍了拍关晓琪肩膀,又恢复了一副笑嘻嘻地模样,“翟叔叔跟咱们两家都很熟,翟爷爷跟关爷爷都是一个军里出来。进去时候你就跟着叫翟叔叔就成,翟叔叔很好相处。”
边走,梁晨又给关晓琪简单介绍了一下翟景严。了解一些,一会说话招呼也才便宜。
有了梁晨之前解释,关晓琪对于接下来去见翟景严一路顺畅一点也不讶异了。既然官博恒来之前就安排了梁晨带她去见翟景严,那么她一点也不怀疑,官博恒肯定也已经跟翟景严打了招呼。
果不其然,办公室见到翟景严时候,没等着关晓琪自我介绍,翟景严就笑呵呵地道:“这就是晓琪吧?!上回关伯伯大寿时候我这边脱不开身,说来今天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呢!”
“我是关晓琪,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