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待我施展一下清涤术,彻底驱除这些东西上的魔气,再交给你们随意使用。”谢天朗又对傅钧和秦湛和蔼地笑道,“我可并不是想独吞这些东西,你们莫要心急。”
“是。弟子不敢。”傅钧沉声应道。
“多谢长老。”秦湛也微笑着对答道。“弟子又岂敢妄以小人之心来猜度长老的好意?”
“至于其他,”谢天朗稍作沉吟,遂即笑道,“你们师父既已打算亲自教导你们了,那我便不献丑了。我那里倒是还有两套道法秘籍,不过得等你们修为境界达到意剑中期后,才能给你们修习。”
傅钧和秦湛再次出声致谢。
“而云晖,”谢天朗思考了一下,对着陆淮风半笑半叹道,“也难怪你平时不怎么奖励他了,仔细想想,我们几个此时能给云晖的奖励,还真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了。”
陆淮风尚未作答,一旁的谷玄忽然温言道:“谢师兄,我那炉清心炼魄丹昨日刚刚炼制成功了,可以给云晖服用一颗,增进一年的灵力。”
“哦?已经成功了?”谢天朗微微动容道,“那倒是个好东西。那便多谢谷师弟愿意慷慨解囊了。”
“岂敢当师兄之谢?若无师兄鼎力帮忙,我根本炼制不出这炉清心炼魄丹。”谷玄温和地一笑。
此时萧云晖也上前一步,向谢天朗与谷玄二人道谢。
之后既无他事,萧云晖便带头向陆淮风请示告辞。
陆淮风本来颔首淡淡一应,忽然却似是想起什么,又道:“云晖暂且留下一刻,傅钧、秦湛你们先去清灵池罢。”
“是。”三人各自遵命而行。
傅钧和秦湛先后走出正一宫,又向后山翠微林走去。
走至后山人烟绝迹处时,不待傅钧有机会询问,秦湛已经对他主动解释刚才在大殿上拿出丹炉一举。
“方才你是不是在疑惑,我明明很想要丹炉,为什么还是把丹炉拿出来呈献给师父?”秦湛微笑,见傅钧并不出声否认,便继续道,“我只是在想,万一被师父瞧出我私藏了法宝,未免因小失大。而且有谢师叔在场,谢师叔为人最是大方宽和,必定不会叫我们空手而归。”
傅钧扫视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行事总是会争取最多的利益,而旁人多半看不出来,还以为你无欲无求。”
“不错。”秦湛扬眉一笑,忽而声调变得低柔起来,“可我只会告诉你,我真正想要什么。”
傅钧不答,默不作声地行走了一会,忽然道:“方才在正一宫中,有关魔修测验之事,你是不是还有话未说?”
秦湛微微一怔,神色似有诧然,不答反问:“为什么有此一问?难道我有显露出很明显的遮遮掩掩之色么?”
“不,你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傅钧也觉得自己不该仅凭直觉二字便断定秦湛有事隐瞒,可是这种感觉实在太清晰太鲜明,让他无法忽略。“但我感觉到,你隐藏了心事未说出来。”
秦湛又似一怔,陡然却轻轻笑了,笑容却显得甚为粲然:“我的心思,果然瞒不过你。”这却是承认了傅钧的猜测。
傅钧身形一滞,不由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师父他们?”
秦湛轻叹道:“因为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谬,说出来只怕难以置信。”
“到底是什么?”傅钧禁不住短促地低喝了一句,神情显出几分迫切来。
秦湛对他的态度倒无丝毫着恼,面上只是露出微微难色,却并没有再做迟疑:“我觉得,谷垣他们测验的对象,可能不是丹霄派,而是丹霄派中的某个人。”
“你难道是指……”傅钧明白过来后,神色猛然一震,刹那间只觉得所有情绪俱已远去,唯独剩下了不可置信之感。
“嗯。”秦湛平静地点头,“如你此时所想,就是……大师兄。”
傅钧心下甚为惊愕,不觉微微失声道:“为什么你会如此作想?”
“我也很难解释为什么,只是忽然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而已。”秦湛沉吟道,“但你有没有发现,从第一个由凡人变成的魔修叶臻出现起,之后的每一次都是大师兄带头前去剿除那些魔修么?”
傅钧一顿:“那些魔修确是被大师兄亲手诛灭。可这又能代表什么?”
“倘若对方是要对付丹霄派,为什么不一次多放几个魔修出来?为什么不直接派那些魔修来攻打丹霄派?又为什么好像是刻意将魔修一个一个放出来,等待大师兄前去剿灭?”秦湛连问三句后,又颇似无奈地道,“若我说,我觉得对方似乎是故意锻炼大师兄,以这些魔修作为棋子,来帮助大师兄提升修为,你会不会相信?”
“……”傅钧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信。”
秦湛的推测,虽然匪夷所思,却又意外的……自圆其说。
秦湛对傅钧的答案似乎有点意外之喜,却是立刻绽放出柔和的笑容,双目盈盈如清泉荡漾:“好,有你这么说,那我便觉得自己不是异想天开了。”
傅钧仿若未闻,只是目光微垂,似在沉思,脚步却一刻未缓,静默了小半会,方道:“可是对方既是魔修,便不可能只是好心帮大师兄提升修为。”
“不错。”秦湛立即答道,忽又粲然一笑,眼中流动着喜悦分明:“真好,你没有认为我是在污蔑大师兄与魔修有所勾结。”
“……”傅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秦湛却又收起笑容,又回到正题上:“道魔双方自古以来势不两立,倘若对方不惜一时耗费如此功夫来帮助大师兄提升修为,那么所图谋的必然是更为重大的事。”
说到最后,秦湛眉毛也不经意地微微一蹙,似有忧虑之意。
第四十五章 日新月异()
“既然事态如此严重,那你为什么不将此事及时上报给师父?”傅钧眉头紧皱,想到前世萧云晖之死,心境着实激荡难安。“也好让大师兄早做提防。否则,若有万一……”
“这只是我的一时猜测,毫无凭据,整个丹霄派也大概只有你会相信我的话。”秦湛微微摇头,似乎看出傅钧心绪不稳,又温声轻语地安抚道,“我已经说了那隐身幕后之人恐怕是对整个丹霄派图谋不轨。师父对大师兄十分看重,又为避免打草惊蛇,多半会将此一任务交给大师兄处理,大师兄不会不做提防的。而方才在正一宫中,师父不就叫大师兄暂留片刻么?想必便是为此了。”
“……”傅钧心绪渐渐平和下来,沉声道,“但愿如此。”
秦湛察言观色,忽然轻笑道:“其实以大师兄的本领,你又何必太过忧心?大师兄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却已是丹霄派第九代弟子中第一人,修为境界已达心剑初期,整个丹霄派中修为能够超过他的,大约不足十人。”
秦湛顿了顿,继续道,“就算当真遇见了力所不及的强敌,以大师兄的能耐,让自身逃脱险境,回来向师父与几位师叔求援,应当不是问题。”
傅钧心知秦湛是在努力开解自己,稍作凝默,终是说道:“……我知道。”
秦湛忽然间又悠悠叹了口气,轻轻自语道:“你对大师兄的生死如此上心么……”
傅钧微微一怔,反问道:“不然呢?我难道不该关心大师兄的安危么?”
“我可没有说不应该上心。”秦湛摇头否认,又仿佛叹息似的低声道,“只是……明明你我的修为可都比大师兄差得远了,你却只是担心他一人的生死……”
傅钧闻言不由沉默了一瞬,道:“你需要我的担心么?”
秦湛微微睁大眼睛,眉梢亦渐渐扬起,似乎对傅钧的话感到十分惊诧:“怎么不需要?我又不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也会在强敌手下受伤流血,甚至哪一日不幸罹难也大有可能呢。”
傅钧实在是没法评价秦湛这种肆言无惮的行为,又是默然无语了一刻,方道:“你我如今行动都在一处,若真遇险境,我又不会临阵脱逃,见死不救。”
“好吧。”秦湛似乎并不完全满意,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眉宇间的哀怨之色瞬间后便被收了起来,又是一脸淡淡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傅钧见他恢复正常,心中着实暗暗松了口气——傅钧实在不习惯应付这样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般的秦湛,就算明知对方是刻意做作,也无法视而不见。
接下来,秦湛便语气闲适地聊起其他较为轻松的话题来。
比如“最迟明日,闻语那丫头必会找上门来,然后责怪我们怎么跟着大师兄下山除魔也不事先告诉她,你想好了赔礼道歉的话么?”。
傅钧只是随意应答了几句,便已在不知不觉中抵达清灵池。
两人照常在灵泉中沐浴三刻,吸收了充足的灵气滋补精神后,便又踏上返回前山的路。
途中遇见前来清灵池的萧云晖,萧云晖温言问过他们此时身体状况如何,又让他们回去好好睡一觉,午时过后自己才会去天清观拜访并致谢,而他们若是愿意,也可以一同去一趟。
秦湛立即含笑应允。傅钧本来对这些人情礼数之事无可无不可,但见秦湛既已答应了,又是萧云晖亲自开口,便也一样说去。
萧云晖见他们俱是答复说去,更显欣然,又挥手叫他们赶紧去休息。
傅钧和秦湛自是从命。
傅钧对天清观倒是没有什么成见,就算前世灵和真人曾将他一身灵力封印起来,但傅钧心中也不曾怨恨过灵和,因为灵和只是受人之托,以为他是杀害师父的逆徒。
但念及天清观、太华宫与丹霄派并称道修三大正派,而他前世的好友辛玖便是太华宫门下弟子,如今可以去天清观拜访了,却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去太华宫一趟?
傅钧一面行走,一面却不由稍稍陷入回忆中。
——辛玖在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拜入太华宫门下了吧?
傅钧记得辛玖说过,他是和自己同一年开始修道的,当时还觉得颇有缘分。
……但凡事总得一步一步来,自己日后总有机会与辛玖见面的,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前世的辛玖纯粹是被自己连累的,只要今生的自己与秦湛不再决裂,抑或是在秦湛变得毫无人性之前及时阻止他,便不会再次连累辛玖被害。
傅钧收回思绪,而此时恰好也已行至甲子居,便和秦湛各自回房安歇。
午后随萧云晖去天清观拜访一事倒是波澜不惊,萧云晖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天清观了,对此一行颇为熟门熟路,也叫傅钧和秦湛无需拘谨。
观主灵煦真人亲自接见了他们一行三人,灵和真人正好也在场,萧云晖便为傅钧和秦湛引见众人,又说了不少好话,两位真人俱都慰勉了傅钧和秦湛几句“少年英才,来日可获大成”。
之后萧云晖又带他们去谢过明仪,明仪倒是十分热情好客,只不过萧云晖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多做逗留,因此也就略坐了一刻,便起身告辞,归返丹霄派。
到了晚间,萧云晖亲自将秦湛在谷垣洞府里获得的法宝灵药送了过来,说是谢师叔已经在这些物品上施展过清涤术,彻底去除了魔气,以后可以随意使用了。
秦湛先谢过萧云晖,又向他询问这些法宝的名字,萧云晖笑言他已经用灵识术一一探查过了,玉尺曰玲珑尺,匕首曰龙牙匕,银针曰赤云针,丹炉曰昆吾炉,当然这些名字都是魔修谷垣取的,秦湛和傅钧若是不喜欢,也可以自行命名。
秦湛再次致谢,却说这些名字就很好,无需更改。
谷垣死后,丹霄派着实迎来了一阵风平浪静的日子,一如前世一般。
除了几个当事人以外,众多弟子皆以为那些不长眼的魔修已被彻底清除干净,纷纷向萧云晖称赞道贺,又得知傅钧和秦湛也出了大力,便也连带着他们一并赞扬。
而这个时候,秦湛已经几乎日日被陆淮风召至正一宫中,帮忙处理文书,而傅钧虽然去正一宫的次数不如他频繁,却也是每过三五日,便被陆淮风叫去询问功课进展如何。
也许是因为在谷垣这一役中表现突出之故,陆淮风已经开始渐渐重视他们,亲自给他们定制功课,又手把手地教授他们一些法术剑招,远比前世要早。
虽然傅钧心知魔修的事距离真正息止尚且远得很,而那个神秘的幕后之人至今不曾露面,未知是何身份,形势正是敌暗我明,故而也只能一面等待敌人再次出招,一面尽力提高自身修为,以备来日之战役。
也许是因为前世已经成功修炼过了一遍,纵然今世的修为无法一步登天,但傅钧修行功法起来,却可以避免前世走过的弯路,因此感觉到比前世的进境要快上不少。
前世的傅钧从意剑初期升到意剑中期,花了三个月,而今世的傅钧只花了五十九日。
前世的傅钧从意剑中期升到意剑后期,花了七个月,而今世的傅钧只花了六个月。
然而到了意剑后期之后,再往下面便是彻底突破意剑境界,升到心剑初期,这一道坎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跨过去了。
许多丹霄派弟子,毕生都在这道坎前止步,无法前进。
前世的傅钧虽然跨过去了,却也耗费了足足一年半的功夫。
而今世的傅钧,并不知道自己能将这份时间缩短到何种程度。
与傅钧相比,秦湛虽然没有多出一世的记忆,但却有极高的领悟力。
有些事情,傅钧虽然不会说——倒也不是刻意藏私,而是修行成功之法本来就难以用言语来描述,需要依靠自己领悟才行——但他的每一次行动却并不隐瞒秦湛。秦湛真要问他问题,他也不会说谎。
秦湛并非痴愚,相反的还比大多人都要聪明敏锐,岂会看不出来哪些方法容易获得成功,哪些方法纯属白白浪费时间?
而且自从秦湛得到谷垣遗留下来的昆吾炉之后,便向凝丹长老谷玄讨教了不少炼丹之法,开始炼制可以提高灵力的丹药。
虽说每次秦湛成功炼出了一炉丹药后,都是跟傅钧对半分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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