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俩是青梅竹马。
云此方感觉近来张晓夜改变了很多，有时候也想跟他说说话，至少不要再显得那么生分，可每次张晓夜开口的时候，又总是很气人。
——
日落黄昏，夕阳烧透了云霞，大爷大妈也都感觉到累了，今天的夕阳红花灯告一段落，张晓夜没大没小的跟他们闲扯了几句，转身上楼回家。
小且拥挤的客厅里，妹妹张晓夜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吃着山楂片，盯着只有十四吋大的黑白电视，电视里播的是一部火爆全国的情景喜剧。
这已经是重播，娱乐节目不多的年代张晓汐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张晓夜则是直接回到卧室，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大布袋，里面放的是一个吉他盒子。
“哥。”张晓汐跟了过来，点着脚尖站在门口脆脆的喊了一声。
“干嘛？”张晓夜应一句，然后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吉他。
张晓汐古灵精怪的对他全身进行扫视，问道：“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又把这破吉他给翻出来了？”
“什么叫破吉他，明明保存得很好的，你看，灰都没有一层。”张晓夜说着弹了几下，又道：“就是时间放得有点长，音都不对了。”
张晓汐拉过办公桌的凳子，大咧咧的盘着腿坐在张晓夜对面，戏谑的道：“当初此方姐学钢琴，你死磨硬泡的缠着爸妈给你买了这把吉他，此方姐放弃了钢琴之后，你就把这吉他给封藏起来了，现在突然又翻了出来，难道不是受刺激了吗？”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张晓夜瞪瞪眼睛摆摆手，然而就算他将脸板得再难看，对张晓汐也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
“老哥，你心里有鬼哦。”张晓汐挤眉弄眼一阵，然后就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国文老师讲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想在弹吉他肯定还是跟此方姐有关。”
张晓夜就没好气的道：“你想多了，当初此方家里出了事，致使她不得不停了钢琴课，我是怕她难受才把吉他也给藏了起来，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自然就没有必要避讳啦。”
张晓汐一听忍不住直撇嘴，嘟喃道：“胆小鬼，男子汉大丈夫一点都不洒脱。老哥啊，你要是真喜欢此方姐就拿出魄力来，畏手畏脚的我看着都替你丢脸。”
“小丫头你怎么说话的？”张晓夜嘴角抽了抽，有点恼羞成怒了。
不过张晓汐说得确实也没错，他这都已经是重生了，已经是二世为人，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前世的时候，他都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自己是个文青所以不太合群，还是本身就不合群才成了一个文青，总之不管是学校还是在单位，都是不受关注的小透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才异常迷恋独自一个人徒步旅行，一个人去享受这个世界。
既然都重生了，是不是应该更洒脱一些？
张晓汐见他恼羞成怒，明白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嘻嘻一笑就道：“哥，在你唱歌给此方姐听之前，先把我来演练演练呗，我最喜欢听你唱歌了。”
想通了一些事，张晓夜年头通达，调好弦就道：“没问题，你想听什么尽管说。”
张晓汐拍着手掌，兴高采烈的道：“我最喜欢秋爽的白天与黑夜了，还跟同学借了她的磁带呢，你就唱这首给我听吧，此方姐肯定也喜欢。”
张晓汐说着还把磁带翻出来给他看，张晓夜一直在努力的了解这世界上他所感兴趣的一切，这位叫秋爽的东北大妞他当然也知道。
秋爽到现在已经发行了两张专辑，凭借《只要还有你》一炮而红，虽然地位还赶不上很多前辈，但也笼络了为数不少的粉丝。这不，张晓汐就是其中一位。
当然，这年头还没有“粉丝”这样的词汇，专辑也还是以磁带为主，黑胶唱片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vcd对普通人来说还很新鲜，人们听歌主要就是通过录音机。
《白天与黑夜》张晓夜也听过，不过还没有学会弹奏，于是就道：“女人的歌我唱什么，你哥我只唱原创歌曲。”
“吹牛，你什么时候还会写歌？”张晓汐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这表情跟云此方如出一辙。
“天生就会，只是你哥我一直都很低调，所以从来不显摆而已。”
“有本事你现在就写一首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你。”张晓汐可爱的翻翻白眼。
“那还不简单。”张晓夜想了想，随手弹出音符就唱道：“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
张晓汐听得乐不可支，趴在办公桌上笑得前仰后合，张晓夜哪还唱得下去，就道：“严肃点，你还想不想听了？”
“哥，你这歌太好玩了，还你是我的小苹果。哈哈哈……”张晓汐又笑了一阵，然后才勉强停住，说道：“不过真的很好听呢，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那当然。”张晓夜昂首挺胸，得意无比。
作为一个哥哥，张晓夜还是很称职的，将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张晓汐这个做妹妹的，对他也是无比的崇拜。
第五章 咫尺未必天涯（）
次日，果然还是重新分班了。
张晓夜背着吉他来到学校的时候，13班上已经贴出了分班信息，表格就贴在后黑板上，所有同学都围着找寻自己的名字。
既然要重新分班，看来今天上午是不上课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哪个同学分到了哪班，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找到自己的名字后有人欣喜，有人哭丧着脸，也有人满脸的无所谓。
张晓夜一走进来，韩磊就说道：“哥们，咱俩又是同班，都被分到八班了。”
清溪一中高三文科也就八个班，如果全部都是按照成绩来排的话，八班就集合了整个年级学习成绩最差的同学。
一二班是重点，八班那就是最不受待见的存在了吧？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老师懒得管了吧？咦，张晓夜你怎么还背了把吉他来上课？”
韩磊也愣了愣神，打量了一眼跟着说道：“你这是玩哪一出，装音乐才子？”
“哥本来就是，这还用装？”张晓夜抱起吉他就说道：“今天分班了嘛，虽然不是永别，可也有点咫尺天涯的意思，所以我是想专门唱首歌给我的同桌，云此方同学。”
“哟……”他这话一出，班上的同学都嬉闹起哄起来，自发的让开了一块空间，让张晓夜面对着云此方。
张晓夜前世比较沉默寡言，属于腼腆那一类，要是让前世的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还真拉不下脸，更重要的是他前世还天生就五音不全。
一个热衷音乐的人，乐器也玩得很溜，偏偏嗓子有缺陷根本就不适合唱歌，自己这一直都是张晓夜最大的遗憾，除了喝醉之后在ktv鬼哭狼嚎之外，他几乎从不在别人跟前唱歌。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没有语言天赋，死活都学不好英语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不一样了，这句身体没有失歌症，相反的嗓子很不错还全面，高音足够嘹亮，低音也够沉够稳，只要多练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提高。
或许这就也是天意，那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在同学们的起哄之下，张晓夜深情款款的看着云此方，一边弹一边唱一遍还踩着舞步。
我种下一颗种子，
终于长出了果实，
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摘下星星送给你，
拽下月亮送给你，
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
变成蜡烛燃烧自己只为照亮你，
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
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
生命虽短爱你永远，
不离不弃
……
张晓夜唱得很畅快，他一直很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前世没有机会体验，现在总算是做到了。
班上的同学叫好声一直没停，口哨声此起彼伏，等张晓夜将一首歌唱完，才安静下来全部都盯着云此方看。
云此方正在收拾课本准备去新的班级，她听得其实也很用心，故意放慢了动作，张晓夜唱完的时候她刚刚收拾完毕。
“无聊。”不过她给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评价，然后就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又失败了呢。张晓夜，你糗大了。”本来还叫好的一众同学，现在全变成了幸灾乐祸。
张晓夜笑笑不以为意，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小苹果》这样的歌曲拿来哄张晓汐效果是不错，但朗朗上口的歌词却太直白简单了一些，显然无法让一个文青满意。
这是一场游戏，云此方走得不急，张晓夜追得也不紧，等哪天走到了一起，也还得用一生的时间将游戏进行下去。
“还傻笑什么，走了，待会儿还要开班会。”韩磊一把将张晓夜从讲台上拽了下来。
起哄归起哄，临到分别这一刻他倒是让全班同学刮目相看了，“张晓夜，没想到你还会来这一手，之前迎新晚会怎么不见你登台？”
“你懂什么，这叫我的歌只唱给你听，显然只要有云此方这一个听众就够了。”
“可惜啊可惜，君在教室头，我在教室尾，从此以后就天涯相隔，从此思君不见君咯。”
“去去去，别瞎起哄。各位同学，虽然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但我想，无论如何我们依旧都是同学，你们说好不好？”
“好。”所有还在的同学都大声呼应，其实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也不愿意重新分班的。
煽情归煽情，可终究还是得去新的班级报道，突然大家都变得有些沉默，默默的收拾之后没在多说，带着不舍离开了。
张晓夜将吉他放在边上的桌子上也开始收拾，课桌里，云此方居然将那本《诗刊》留给了他，他怔了怔，然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又傻笑什么，赶紧的。”拎着书包站在门口的韩磊已经等不及了。
“急什么，又没有钱领。”张晓夜背起书包，拿上吉他这才走出去，这时候新分配过来的学生一见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三班，应该是只次于两个重点班之后吧，而八班则在一楼的最左侧，张晓夜和韩磊慢悠悠的到达之后，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一半的学生。
“以后还是我跟你同桌吧。”韩磊选了靠内墙的最后一排，张晓夜跟着过去就道：“我还有点选吗？”
原本三班分过来的同学也有好几个，不过他俩关系最好，理所当然的坐在一起。其他同学也都是一起分过来的，相熟的坐在一起。
教室里很嘈杂，但在这样的环境不少人脸色还是不好看，甚至有几个女同学在偷偷的抹眼泪，因为从今天开始，她们的额头上就被打上差生的印记了。
别看韩磊满脸的不在乎，反正本来学习就不好，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苦的。
基本上所有同学都是如此，只有张晓夜是两世为人，所以真的不在乎，可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唏嘘。
就算是后世，一切只以成绩而论，从来不管学生心理的情况也还经常发生，更何况现在还是九十年代，哪个学校会考虑学生的自尊心是否会受到伤害呢？
第六章 老师和学生（）
各怀心事的同学们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没过多久新班主任就已经走进了？13？？室，身材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手里拿着名册，黑着脸径直走上讲台。
张晓夜认识他，之前是一二班的历史老师，同时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名字叫王利民。
本来同学们此时的心情就很低落，王利民这一张黑脸更让他们感到苦涩，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王利民一上台就将手里的名册“啪”一下砸在讲桌上。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同时也是你们的历史老师。在这个班级里，有将近一半的人是特长生择校生，都是学习成绩最差的，所以你们被分到了一起。”
王利民看起来非常不情愿来做八班的班主任，在没有分班之前，他就是一班的班主任，现在一班被划分成了重点班，他就落选了，转而接手了最差的八班，这种落差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只怕是还牵扯到了切身利益，这年头老师的工资、奖金还和学生的成绩、升学率挂钩，作为重点班，学校对一二班寄予的目标是百分之百的升学率，八班显然比不了。
就算只差一个点，领工资得时候也要差上不少，王利民今年四十多岁，资历也算很老的了，心里怎么会痛快。
他将这些怒火都发泄在了学生身上，提高了嗓门又道：“你们自己也应该清楚，没人对你们抱有希望，所以在高考之前，我不希望还有人惹麻烦。”
“日，什么j8玩意儿。”韩磊不爽的嘟喃了一声。
教室里一阵窃窃私语，同学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管再怎么样，作为一个老师王利民这些话都太过分了。
作为学生，对老师天生就有一种敬畏，这种心态要到毕业之后才会扭转。在学校的时候，再胆大包天的学生也会害怕老师，只有毕业了才会不将老师当一回事儿。
值得敬重的，当然还是会很尊重，但害怕就谈不上了。
张晓夜已经是两世为人，畏惧这种心理早已经不存在，不爽就是不爽，直接就举手道：“老师，我有话要说。”
“你说，我倒是想听听你能说什么。”王利民扫了他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张晓夜就站起来道：“老师，我看不如干脆向学校提议，将我们全部开除吧。”
“你什么意思？”王利民一听，一拍桌子历喝一声，脸上的表情更臭了。
张晓夜就道：“你都说了没人对我们抱有希望，那还留着我们干什么？将我们都给开除更能提高升学率，也不会再有人惹麻烦了，你这个班主任做起来岂不是更省心？”
“你给我闭嘴。”王利民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涨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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