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和大少爷还未回来。大夫人已经过去了,请了大夫,奴婢便赶来请大小姐了。”听画哽咽着,眼圈依旧红红。
说话间,已经到了谢府。谢长宁下了马车,也顾不得惯来保持的仪态,拎起衣摆便向清微居跑去,听画与浅碧、绛朱一路跟着,气喘吁吁。面上俱是焦急之色,其余下人见了,纷纷让路,这关头,若是不小心挡了路,怕是就遭灾了。
谢长宁到了清微居,便看到外间聚了一群人,四房能到的人,全都到了。
“谢大小姐真是姗姗来迟,此时还沉得住气真是让人佩服。”说话的是一名杏黄衣衫的少妇,眉眼含春,一字一句皆是娇嗔,是三房的正室宋氏。
“你闭嘴!”谢长宁怒极,原本不常见到还好,如今在这种关头见到了,她却还能说出这般薄凉刻苦的话,真是让人生气。
“宁儿,怎么和长辈说话呢。”王氏坐在正位,端庄得体,看着谢长宁,隐隐威慑,原本以为她懂事了,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孩子气。
谢长宁努力压了压怒气,低头冲那宋氏谦卑行礼道:“长宁刚刚心急口快,冲撞了三婶,望三婶见谅。”
“起来吧,”香帕一挥,她看也不看,继续道,“我可受不了你谢大小姐的礼,怕是要”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就看到谢长宁已经无视她站直了,快步走到王氏身边。
“祖母是怎样了?”
王氏抬眼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叹了一口气,默默摇头。
谢长宁见状,心里一沉:“大夫怎么说的?”
“先熬了一副安神药给你祖母喝,但是大夫说”王氏说到这里,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谢长宁这个残忍的消息。
谢长宁吸了一口气,觉得肺都疼了:“大夫说了什么?”
“说老夫人是气血攻心,头部血液外溢,怕是”她语气一沉,“怕是熬不过去了。”
谢长宁忽然红了眼睛,死死咬住嘴唇,双手握拳,这就熬不过去了?她明明记得祖母还有很久的时间啊。
都是他们她忽而转头,双目充血,死死地瞪着三房:“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祖母!你们还我祖母命来!”口中喊着,她便扑了上去,一双拳头雨点般砸在宋氏的身上。
“你这丫头疯了,来人啊,快来人拉开她!”宋氏吃痛,喊了出来。而这外间里,谁还敢帮他们三房。
老三谢恒冷眼看着,忽然伸手使劲推了一把谢长宁:“你别在这里发疯。”
谢长宁稳不住,跌倒在地,呆呆地看着写文,双目空洞,谢恒心里发毛。
“疯丫头你看什么!”他没有底气地喊了一声。
谢长宁忽然跃起,扑过去咬了谢恒的手,谢惟吃痛,顿时呲牙咧嘴,伸手意图扯开她,却没想到她却越咬越紧,恨不得将他一块肉咬下来一样。
见状,他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五指微拢:“松不松嘴。”
谢长宁此时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即使这样,她依旧不撒嘴,喉咙发出呜咽声。
终于有人在这场令人震惊的闹剧中反应了过来。
谢惟慌张上去掰开了谢恒的手:“三哥你干什么!宁丫头还是个孩子!”
谢长宁忽然松嘴,一头扎在了谢惟的怀里,大哭:“四叔我怕!”
“不怕不怕,四叔在这里。”谢惟鼻子一酸,一下一下拍着谢长宁的后背,恨恨地看着谢恒,外间所有人都用憎恨地目光看着谢恒,他在这里,格格不入。
谢恒冷冷扫视一圈,轻哼一声:“我说的,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可不陪你们闹了!”
“我还没有好好陪着祖母,我好恨我自己啊!”谢长宁此时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趴在谢惟的怀里,泣不成声。
“祖母那么疼爱我可是我还没有好好孝顺她我每天每天都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前还有人夸我孝顺,我要是真的孝顺,就应该好好陪在祖母的身边,怎么能给别人这么气到她!”
谢长宁一想起来这些,泪不能止。
“祖母一心想让我找个如意郎君,可是她还没有看到我出嫁,怎么可以”她咬着牙,如果她今天没有突发奇想去端王府多好,这样,三房来了祖母这边,她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心中悔恨不已。
“你祖母那么疼爱你,不会怪你的。”谢惟压抑住哭声,声音低沉嘶哑,他拍着侄女的后背,更在反省自己。母亲素来疼他,不忍他为官场所累,每每遭受父亲的责怪,他便刻意躲到母亲身后,任母亲挡住那些狂风暴雨,久而久之,父亲便也放弃教养他。都说他天性风流不喜官场,其实是在母亲的庇护下,一意孤行,懒散成性。
其实,他知道,母亲一心为他担忧,大哥已经不在,二哥又远在边疆。若是有一日,老俩都不在了,便再也没有人能护住他如此逍遥了,可是他仍旧熟视无睹,若是母亲能好起来他愿意他愿意立刻就去入仕!
叔侄两个在这里相对哭泣,就连侍女见了,也尤为不忍,忍不住嚎啕大哭。王氏伏在桌子上,身形颤抖起来。
过了许久,谢长宁才逐渐平复了下来。她从四叔的怀中挣扎出来,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强自冷静道:“我去我去看看祖母你们先不要进去了,免得打扰到祖母。”刚说了两句话,声音又哽咽起来。
她低下头,脚步匆匆便往后面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沉重了写。换个话题换个心情。
今天忽然想起来初中时候有个男神,那可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不仅长得帅,花花也好看,写文笔优美,比女生还细腻。
十七那个花痴他啊,当时是06年吧,他写全息网游,还有异世魔幻这两种题材。十七村通网,都不知道能上网看说,都是拿个本子自己写写,然后班里会有人喜欢看。看了他写的,各种自惭形秽,就觉得果然是立意新颖构思精妙,但是全都是坑!我绝不会说我本子上留了一堆一堆青春疼痛。
后来和男神讨论一个话题――从一个人的行文中能看出他的大致性格。
男神白了我一眼:确实,一看你就是小女生,奇奇怪怪,还带点矫情,尤其立场不坚定。
我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现在我想说,我改了啊喂!
第63章 病重(二)()
谢长宁跪倒林氏的床边;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平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眼皮微动;似乎不安。
她的心好似被揪了起来,吸了吸鼻子;将老人垂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这双手已经干巴巴的;布满了褶皱。曾经不止一次;这双手爱抚着她的脸蛋;拉着她的小手;温暖得好似就要到心里去。
可是;如今;这手却是凉凉的;没有祖母特有的温暖。将手放好;刚要挪开,那只手却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祖母?”谢长宁惊喜地抬头,却发现林氏依旧昏迷着,没有清醒之人的半点征兆。心尖颤了颤,眼泪又止不住留了下来,祖母这是不想让她走啊。
“祖母别担心,宁儿就在这里陪着您。”她安抚似的反握回去,再也不将手抽开。
好像能将谢长宁的话听进去一样,林氏的呼吸都变得平稳了许多。她就一直跪在地上,双手握着祖母的手,目光痴痴地看着祖母慈祥的容颜。不珍惜,就真的快要失去了。
祖母的病来得十分急,能否熬过去尚是未知,可是谢长宁也知道,老人到了这么一把岁数,就算熬过去了,怕也不能言语,不能行动,如同废人了。
“大小姐,”听棋眼眶红红的,“大夫为老夫人施了针,说已是尽力,能否熬过去,就看老夫人的意志了。”
谢长宁低叹了一声:“祖母,您可不能抛下宁儿啊,宁儿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您拿主意呢。您要是去了,宁儿该怎么办才是?”
林氏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谢长宁呼吸急促了起来,祖母能听到她的话,她正要再接再厉。
匆匆脚步声传来,谢熙年与谢长君惊慌失措地进了屋。谢长宁愕然回头,发现就连一向刚毅果断的祖父都红了眼圈。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在这里陪陪你们祖母。”谢熙年缓慢地坐到了床边,目光便放在老妻身上,再也移不开。
谢长宁张了张嘴,最终咬唇,缓慢站了起来,却还舍不得抽出自己的手。又深深地看了祖母一眼,将手抽了出来,为祖母将被子噎好。和谢长君一起,从屋中退了出去。
“你的脖子是怎么了?”谢长君不过一瞟,就看到了妹妹白皙修长脖子上的掐痕。
谢长宁摸了摸脖子,忽然想起来在前面外间发生的一切,不由面露凶狠,将事情道给了谢长君听,没有半分遗漏。
“谢恒。”说起三房的名字来,谢长君也是咬牙切齿,再也顾不得平日的礼让与尊卑,“早就晓得他对祖母太多不满,却不想竟然禽兽至此!”
原本,谢恒还是个礼敬长辈,才学出众的好后生,祖父也还算看重他。虽比不上文武双全的父亲和二叔,但说起来也还是个有为青年。可是自从他在京中谋了职,这底气是越来越足,越来越不将其余人放在眼中。大有想自立门户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庶子,祖父略有后悔,想将他打压下来,却不想谢恒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政绩更是中规中矩,令人挑不出错处。原想着他资质不过中上,却没想到他行为处事如此聪明。尤其是善于伪装,竟然骗了祖父的眼睛那多年,也欺骗了那许多外人。若是强行打压,只怕要让众人笑话谢氏大族欺负庶子。
“他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分家出去单过么。他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谢长君一个气不顺,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谢长宁默然,若是再早些,他打这个主意,祖母怕是巴不得。而今,谢家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却是如履薄冰,若是这个时候庶子分家出去单过了,难免不会让人多想什么。以往看不过谢家的,偏偏与谢恒还算交好,恐怕也不会动他。
这个时候,他下了一手好棋。如此一来,谢家纵然算不上内外交困,也要费上一番心力。只是不知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可以煽动。
“大哥,别气了。如今不是生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气时候。”谢长宁干脆连名字都懒得称呼。
“早知道,当初便早早将他轰出家门,没想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祸患。”
谢长宁咬了咬嘴唇,她亦是看错了谢恒,原本想着前世之时,谢恒不过就是在谢家快要不行的时候,想尽办法将自己摘了出去,他们本来就无甚亲情,他这样做也是意料之中。却没曾想,今生竟捅了这样一个大篓子,是她害了祖母。
“多说无益,如今谢家是再也留不得他,只是还要等祖父亲自定夺。”谢长宁回望一眼,只怕祖父现在也是伤心难耐不能自已吧,又哪里顾得上那个混帐呢。
王氏依然坐在前面,震着一群丫鬟仆妇不敢乱动,卫氏见惯了大风大浪,坐在旁边更是不言不语。一个小小的身影,自己坐在大大的椅子上,表情严肃,另外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就站在一边。
谢长安见到谢长宁出来了,眼睛一亮:“大姐,祖母怎么样了。”
见到小大人一样,依旧冷静的谢长安,谢长宁心中忽然十分平静,不知为何,她只觉得万分放心,弟弟都比她靠谱了许多,不是么?
谢长宁走过去,谢长安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将他抱住:“长安,告诉姐姐,你怕么?”
“姐姐,我不怕。”谢长安一本正经,说得格外坚定。
“好孩子,”谢长宁后退了一步,捧起谢长安的小脸,手指摩挲着他的眉眼,“记住你今天的话,也记住姐姐的话,无论今后如何,都不要害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好娘和亲人,知道么?”
如果上天终要降下对她的磨难,她并不惧怕,她亦希望,谢家子弟都不会惧怕。
“长安知道!我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帮助大哥,为谢家增光添彩!”谢家芝兰玉树,便是如此长成。
谢长宁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眼眶依旧红着的母亲,心下难过:“您身子一直不太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是啊,大嫂,这里还有我呢。”卫氏叹了一口气,仔细劝道。
王氏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老夫人重病,身为主母,怎可不在这里伺候。”她本应侍奉在婆婆窗前,却接二连三绊住了脚。等公公离开了,她还是要进去的。
谢长宁噎了噎,也沉默地坐到了旁边。忽然,她便想起了柳风絮,若是柳风絮在的话,祖母此时便不会这样危险了。想着,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王氏晓得自家女儿心中忧虑,便忍不住时时看向女儿,一下子又想起来了三房的那一闹,瞅向女儿脖子的时候,眼中更是带着心疼:“要不先让浅碧给你上些药吧,都淤血了。”那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样的印儿还没下去。三房是忒的狠心,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不用了。”谢长宁摆摆手,摸了摸脖子,眼睛眯了眯,“母亲放心,女儿总会还回去的。”今日所受之痛,必然百倍千倍加还与他。
谢长君看了,默然摇头,久久才道出一句:“这些事情你便不要管了,没得让你不开心。”
在场之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让一个庶子,翻出来了这么大的浪。谢长宁不由心想,果真谢家数百年来都太宽容了,对待子弟一视同仁,不然怎会接连两代都出了如此心大,妄想取而代之的货色。
只是谢恒却不同于谢长蕴,谢长蕴平时便不太惹眼,谢恒却是朝廷命官,处理起来,太过麻烦。可是对付这种人,不过就一种方法:他在意什么,就夺他什么。若是他分家出去了,谢家也无须顾忌。纵然他身边有人帮忙又怎样,百密之下尚有一疏。
王氏沉沉叹息一声,这些孩子,心思都太重了,大家族,竟然是这样的残忍。想到这一点,她不无艳羡地看了一眼卫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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