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谢长生也分辨出,在那院落中的梧桐树下站着两个人,影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暧昧又缠绵。她惊讶地捂住了嘴,想到大姐带她来的目的,几乎瞬间就想到,那是
“长蕴,天色已晚,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谢长宁就站在院落门口,冷眼看着那两人迅速分开,似乎很是吃惊。
“怎么会是你!”戚洵带着几分醉意,可是他就算是醉了,也看得出门口打着灯笼的才是谢长宁,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的,根本就不是!
“戚表哥”谢长蕴惊慌出声,“我”
“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戚洵使劲推了一把谢长蕴,她跌倒在地他也不顾,跌跌撞撞地就向院落门口走去,在看清谢长宁嫌弃的神色时,忽然就停下了脚步,“长宁你听我讲,我还以为”
“表哥,我要带长蕴回去了。”谢长宁打断了戚洵的话,给浅碧使了个眼色,浅碧立刻领悟,走到谢长蕴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此时,这姑娘已是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了足以心生不忍。
谢长宁没有看她,也没有再多看戚洵一眼,冷着脸就往回走。
一直回到谢长蕴的住处,谢长宁都没有说话,同行的几个人更是被这气场压得大气也不敢出,本来委委屈屈的谢长蕴都止了哭声。
进了屋后,谢长宁始终背对着几人,没有回头。
谢长蕴终于被这气氛吓得够呛,忍不住开口:“大姐,我”
“跪下!”谢长宁忽然冷厉出声,连在一旁的谢长生都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谢长蕴脚下一软,立刻跪了下来,同时呜咽出声。
“谢长蕴,我问你,”谢长宁终于转过了身,看到谢长蕴身上穿着件玄色襦裙,不禁冷笑出声,“我谢家姐妹来灵音寺所为何事?”
“为了”谢长蕴哆嗦了一下,怯怯道,“为祖母祈福。”
“可你来后不思祈福却只知儿女情长,是为不孝!”谢长宁沉声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怒气与压力。
“我再问你,”谢长宁盯着谢长蕴,见她不肯抬头,连看她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真是丢谢家的人,“佛门清规你可知晓。”
“知晓可”谢长蕴急急抬头欲争辩。
“可什么?”谢长宁打断了她,“我们未曾出家,可你不知道到一个地方就要遵守一个地方的规矩么?明知故犯,扰乱寺中清修,是陷谢家于不义!”这话说出来,谢长蕴的泪珠又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你今日所作所为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他们将如何看待谢家,如何看待谢家女儿?”谢长宁一甩袖子,“不孝不义,你当真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浅碧,将家法请出来。”这次,她可没准备不了了之,再纵容这谢长蕴,不知道会整出点儿什么事情来。
很快,浅碧就捧上来一把细长的戒尺。
谢长宁是谢家嫡长女,此次王氏又未曾跟随出来。谢长宁有足够的权力惩戒谢长蕴。
“伸出手来。”谢长宁抓起戒尺,冷冷地看着谢长蕴。
谢长蕴眼中含着泪光,粉拳紧握,使劲摇着头。
“绛朱。”谢长宁有些不耐烦了。
绛朱立刻走到了谢长蕴身边,强行将她的手掰开,摊平在谢长宁的面前。
谢长宁抬起戒尺来就要挥下,谢长蕴却忽然爆出了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大姐!大姐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大姐!”这一声声的,叫得别人心颤。
谢长宁的动作也仅仅是顿了一下,就准确无误地抽在了谢长蕴的手心里,这一下,连谢长生看了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更遑论谢长蕴自己了,登时疼得什么似的,可是任她怎么哀嚎谢长宁都没有停手。
抽到第二十下的时候,谢长蕴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谢长宁也终于将戒尺放下。此时再看谢长蕴,没有一丝一毫楚楚可怜的感觉,头发凌乱,眼睛哭得红肿,整张脸就像皱在了一起,被打的左手也是肿成了猪蹄一样,甚至渗出了血丝。
谢长生惊悚地看了自家大姐一眼,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这次记住没有?”谢长宁见谢长蕴缓过来了气才开口问道。
第19章 夜访()
谢长蕴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泪水又止不住流出:“记记住了”说着,身体还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谢长生寻思着,大姐下手是不是忒黑了一些,可是,她纠结地看了一眼谢长蕴身上的衣服,这丫头明显就是想顶着大姐的名义去勾搭戚表哥,说来实在是不成体统,也难怪大姐会生气。
她的视线在谢长宁和谢长蕴之间逡巡了两次,又乖乖闭上了嘴,她又不傻,何必这个时候撞枪口。
谢长宁这才面色稍缓:“回去之后,我会请位嬷嬷,专门教你规矩,若是再犯,还要罚。”何止罚谢长蕴,李姨娘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教成这样,该把她们拆开了。
“长蕴知道了。”此时谢长蕴怕的都快抖成筛子了,同时心里委屈更甚,大姐这是什么心理,她不喜欢戚表哥,竟然还不许自己去找戚表哥么。
谢长宁瞥了一眼谢长蕴的侍女,吓得那个小姑娘身子往后缩了缩:“伺候好你家小姐。”
她走到谢长蕴的身边,停了停:“这些日子你就在禅房里待着,不要乱跑了。抄十遍金刚经给我。”语调淡淡的,就似说着一件极正常不过的事情。
谢长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谢长宁也不做理会,直接就走了出去,谢长生见状,赶紧跟上。
几个人刚刚出了房门,谢长蕴便瘫软了,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就是想不通她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是不是非要她也荣华富贵了,这些人才能高看她一眼。她要让这些人后悔,后悔曾经轻视、辱没过她。她咬着牙,身子一抖一抖的,连她身边的侍女看着都觉得十分害怕。
却说谢长生跟在谢长宁身后,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得劲,才开了口:“大姐,你今天这么对她,就不怕她更加闯祸么。”据她看,这谢长蕴真不是什么省心的。
谢长蕴冷笑一声,“就怕她不闯祸,”看了谢长生一眼,知道她心中不解,才开口,“大房如今不比二房,母亲能少操心便少操心,大哥又管不了内宅,就算过年就回娶回晗姐姐,只怕也压不住这个蠢货。”
谢长生了然,大伯已经去世,大房的两根支柱就是大哥和大姐了,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大房出乱子,只怕大姐也有故意放纵谢长蕴,想狠狠压制她一回,让她翻不了身的意味。
“给她找个人家嫁了不就得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再祸害也掀不到谢家。
谢长宁叹了口气,“你与我都未曾定下,那些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哪里肯松口。”随后又是沉下了脸,“再说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嫁出去了,恐怕其她姐妹就不要想再嫁了。”
想到谢长蕴扮成谢长宁的样子跑到戚洵院子里的作为,谢长生也是心有戚戚焉,她扶着额头,“还真别说,这几个姐妹里,确实她同你长得更相似一些,可惜性格太软,不得大姐半分韵味。”
谢长宁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谢长生,抿了抿嘴唇,没有开口。
谢长生忽然捂住了嘴,完了,说错话了。
谢长蕴再像大姐有什么用,在大姐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长相最像大姐的,明明就是谢长乐啊。谢长生心里感叹了一声,不再多嘴。乖乖的低下了头。
“长生。”谢长宁轻声软语地叫道,这是她今夜第一次如此好脾气。
“嗯。”谢长生依旧没有抬头。
“如今谢家长房嫡子仅有大哥和长安,嫡女只剩下我。二房嫡子便是二哥和三哥了,可他们还不比戚表哥大,嫡女也仅仅剩下你。四叔至今不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长生心中一悸:“谢家嫡系,年轻一辈仅剩我们六人。而如今,也只有大哥才支撑的起未来的谢家。”谢家再辉煌有什么用,也抵挡不住嫡系在凋零的事实。
“谢长蕴不过是一个庶女,她再惹事,那也是后宅的事情,能教训最好,不能教训就是弃子。而我们,无论身份还是地位,无论嫁的人是何身份是何地位,都要警醒着。”谢长宁抬头一看,皎月无瑕,而世间却暗藏污秽。
谢长生当然明白,可是前面有嫡兄嫡姐在,她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大姐一把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才发现如今嫡系的任务有多重。祖父已年迈,父亲在边疆,双胞胎哥哥才学武功虽好,却还未曾步入朝堂。而大哥如今一人支撑着谢家又是多么累。她不敢想象,若是大哥垮了,谢家会如何。
百年大厦,一夕倾塌。
“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时时自省,谨慎言辞。”谢长生正色应下。
“不,”谢长宁立刻否定,“我是要你珍惜你的命。”谢长乐就是她心中的痛,恐怕到死,她都还会继续痛下去,可是没关系,她会一直记得,谢长乐当初的选择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谢家。
“我们的命,是每一个为了谢家而死的人,铸造了如今的谢家,我们都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不能让谢家的辉煌到她们这一代截然而止。谢长宁深深地看着谢长生。
谢长生被谢长宁这一席话说得心潮澎湃,她忽然就找到了身为谢家嫡女的责任感。大姐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也可以,她要和其他人一起守护这谢家。
看到谢长生的眸中渐渐燃起斗志的火焰,谢长宁才点头:“回去早休息,今日长蕴的事情大可告诉其她妹妹,让她们引以为戒,切莫再惹是生非。”
谢长生点点头。
“长久是个聪明的,你可以多带在身边提点些,只是莫要惯出来了。”越是大家族,越忌讳狐假虎威,一着不慎即会惹来是非,谢长宁如此说,谢长生也自然是明白的。
谢长宁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浅碧和绛朱向谢长生行了一个礼也匆匆跟上。
谢长生看着谢长宁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清荷。”她随口叫着身边侍女的名字。
“奴婢在。”
“你说如果遇害的是大姐,活下来的是二姐,又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别的不敢说,至少二姐不会同她说这样的一番话,更不会如二姐一般想得全面,二姐再好,那也仅仅是一个闺中女子。
“奴婢不知。”那侍女此时安安静静,寡言少语,许是知道谢长生的本意根本不是为了问她。
谢长生侧头看了一眼,见她依旧低着头,嘴角撇了撇,也回了自己住的禅房。
谢长宁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禅房还亮着灯,门也是开着的,她询问地看了浅碧一眼,浅碧也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明明记得临走前将灯熄了的。
谢长宁无奈,只得站在原地,示意绛朱先过去看看。绛朱刚一走过去,到了门口便站住了,迟疑地看了门里一眼,又看看自家小姐,心里那个苦。
谢长宁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怎么了?”
“哟,长宁怎么才回来啊。”里面正襟危坐着一名贵妇人,看到谢长宁回来,顿时笑意盎然。
这贵妇人不是别人,竟是江阳王妃戚夫人。
“戚夫人。”谢长宁忍了忍,这人什么毛病,别人不在她不仅找过来,还自来熟一般地坐在这里,好似自己家一样,“方才妹妹那里有些事情叫我过去,让戚夫人久等了。”
随即,她又扭头冲浅碧道:“还不快为戚夫人戚杯茶来。”这三更半夜如此登堂入室的作风,让谢长宁连声伯母都不想叫了。
浅碧应了一声,连忙去取茶叶。
“不必忙活了,我讲两句话就走。”戚夫人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您请讲。”谢长宁依旧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只怕今夜的事情,戚夫人都是知道的,现在却跑来这里找她麻烦。
“我不知道你谢家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戚夫人话说得傲慢,“只是我江阳王府非嫡女不聘娶,要么你嫁过来,要么让那个贱妾肚子里出来的东西离洵儿远点。”
谢家打得什么主意?谢长宁真是要笑了,江阳王府到底是多好的地界儿似的,好像他们谢府就巴不得要将女儿送进去一样。
“戚夫人多虑了,”谢长宁压了压怒气,要不是敬她还是长辈,真是要轰出去才好,“舍妹一心仰慕表哥,一时失了规矩,长宁已经教训过了。戚夫人不必忧心。”
“仰慕?”戚夫人嗤笑一声,“仰慕洵儿的多了去了,你以为什么货色都能进我江阳王府?”
戚夫人将这话都说出来了,谢长宁也懒得应付:“长宁已经将话说明白了,舍妹的事情不劳您操心,我自会管教。您还请吧。”如此,已经是下逐客令了。
“你”戚夫人咬了咬牙,猛地站起来,“哼,目无尊长的东西,谢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说罢,甩袖便走。
“入夜已深,不请自来,江阳王府的规矩也不过如此。”这戚夫人真是在江阳王府做主习惯了,就觉得普天之下的小辈儿就该任她牵着鼻子走,那也要看她谢长宁愿意不愿意。
戚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并不占理儿,又冷哼了一声,出了门,步伐极快。
“小姐,您这样就不担心得罪她啊?”江阳王妃毕竟在贵妇之中极有地位,出去跟那些妇人一嚼舌根,自家小姐哪里还能讨得了好。
谢长宁自己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长蕴去私会表哥,你认为是表哥告诉她的?”
“当然不会了,”绛朱开口,“世子哪里是那样的人。”
“那你说,戚夫人怎么知道的。”谢长宁轻笑一声
“小姐你是说”浅碧睁大了眼。
“当娘的天天盯着自己儿子身边有什么人,一不对付了还去找别人家人。而且还三更半夜跑到未出阁姑娘的房里,一待就不走了。她一说出去,还有哪家愿意把自己闺女嫁到江阳王府。”
谢长宁既然肯这般待戚夫人,看准的就是这戚夫人不敢将这些事宣扬出去,这样不好相处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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