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善至的母亲之所以得宠,凭借的自然是一张令武帝惊为天人的脸,魏善至很好的遗传了母亲的模样,眉目修长,唇红齿白,加上肤色细腻,无端掩盖了他一身戾气,显得儒雅温厚——前世的慕云歌也正是被他这副温文无害的模样欺骗,死心塌地地信任他!
慕云歌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看来,想安然度过在碧凌书院的日子是不可能了。
她满腹心事,没注意到魏善至身边的魏时双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云歌怎么回事,老是盯着四哥看?莫非她更中意四哥?看来,要想个办法先把四哥弄走……
陈书晗在自家宴会上见过魏时和魏善至,也知道这两人的身份,显得格外冷静,她握着慕云歌的手低声疑惑地问:“奇怪,四皇子和五皇子怎么会跑到书院来?”
一握之下,只觉得慕云歌五指冰冷得格外渗人。
“云歌,你可是冻着了,手这么冰!”陈书晗惊呼出声。
这一声惊呼换回了慕云歌的心神,理智瞬间回到了脑子里。她生怕陈书晗惊动了魏善至,令他有了戒心,连忙左右看看。好在教室里的千金小姐们惊呼声一声接一声,魏善至正在观察其他千金,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边。
慕云歌松了口气,轻咬下唇,神色如常地摇头:“没事,估计在外面站久了。”
另一边,林长盛总算压制住了这帮喧闹的小姐,教室里安静下来,他就一一介绍先生:“大家都知道今年书院新开了几门课,这几位德高望重,都是书院专门为各位小姐请来的先生。这位是张先生,负责教大家书法;这位马先生,负责教大家算术……”
赵雅容哪有耐心听他说,激动地指着魏时和魏善至:“那这两位先生呢?”
说到魏时和魏善至,林长盛的老脸几乎笑开了花,巴结讨好的意思非常明显,他弓着身子笑眯眯地指着魏善至介绍:“这位是魏先生,他是京城里来的,精通玉器制作,以后就负责教大家雕刻。”
慕云歌面无表情地听罢,心中只余一股悲凉。
雕刻确实是魏善至的强项,听说他的技艺京城最好的玉舫也比不上。前世为了追求自己,他曾用拇指大小的玉石雕刻出自己的模样,可谓是巧夺天工,也正是因此赢得了自己的心。
听说,沈静玉封后大典上他送上的贺礼,是跟沈静玉真人一样高的石雕……
想到沈静玉,慕云歌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
沈静玉正呆呆地瞧着魏善至和魏时,紧抿的嘴角好似有无数的话语要说,眼中蕴藏着无限的委屈,随时都会崩塌。
好一副楚楚可怜!
慕云歌压住心中不断翻涌的冷意,心思通透,前世种种如同在眼前,她什么都明白了。
前世沈静玉也曾经上过碧凌书院,而自己却因为名誉尽毁,新开学之后再也没踏进这书院一步。大约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魏善至就曾经来过书院。他的目标是自己,然而自己让他的计划落了空。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从小被人践踏惯了,最见不得弱者,沈静玉无疑勾动了他心中不堪触碰的往事,两人一拍即合。
可怜自己无知,直到重活一世,才明白这其中许多关窍!
“那这位呢这位呢?”林长盛介绍完了魏善至,刻意卖了个关子,赵雅容等不及地追问。
林长盛咳嗽一声,才道:“这位是魏公子,他不是先生,是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听说碧凌书院找骑射先生没找到,魏公子一时无事,就来支援咱们啦!”
听了林长盛的介绍,慕云歌忍不住哈地笑了一声。
魏时真是又聪明又嚣张!
魏善至刻意不露身份地来书院当先生,他就反着来,大摇大摆地摆明自己的身份。按照这群千金的性格,魏善至在书院里十之八*九会无人问津,到时候做什么都对他造不成威胁了。
“哎……”书院里一片唉声叹气,众千金个个脸上露出后悔、失落的表情来。
陈书晗见状忍不住偷笑:“先前看不起骑射,现在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吧?”
赵雅容紧张地看着魏时的笑脸,心口砰砰砰直跳,她第一个举手:“院长,我可不可以重新补选课程啊?我……我想上骑射课!”
“还有我,还有我……”
“院长,我也要重新选!”
一时间,好多千金都举手了。
沈静玉也想举手,手怯生生地抬起来,被赵雅容一瞪,只得放了下去。
林长盛骑虎难下,光一个赵雅容他就惹不起,可书院规矩摆在这,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魏时见状,微微一笑:“院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教三个也是教,教三十个也是教,就让她们重新选吧。”
众小姐听罢,欢呼成一片,一拥而上围着院长要重新选课。院长无奈,只得答应下来。好不容易安抚了这群娇小姐,麓源书院那边还等着他过去安排,林长盛嘱咐她们不要乱跑,等着领今年的新书,便带着先生们去麓源书院跟学生见面。
魏时等人一走,这帮千金小姐就闹开了。
赵雅容双手托腮一脸红光地发花痴:“魏公子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回去我一定要让我爹打听打听!”
“是啊,魏公子这等气度,一定不是等闲人家的公子。”另一个小姐王倩莲猛点头:“你说,他也姓魏,会不会是皇子呀?”
“说到皇子,书晗,之前四皇子和五皇子来金陵你都见过啦,到底是不是呀!”陆令萱也好奇着呢。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陈书晗,陈书晗突然被点名,她从不说谎,这种时候更编不出什么谎言来,讷讷地小声说:“他们来金陵没有知会我爹,大概是不想被人知道吧。”
“真的是!”众小姐闻言都兴奋起来,蜂拥而出,去打听骑射开课的时间。
“他们?两个都是?”沈静玉低低地重复陈书晗的话,很快就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如果真是皇子,那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她能抓住,荣华富贵就不远了!
一瞬间,沈静玉的眼中迸发出无限的光彩。她连忙低着头,怕赵雅容看到,心中暗暗计较,学不成骑射没有关系,接近不了五皇子没有关系,还有四皇子,无论如何一定要引起魏善至的注意!
慕云歌一直在暗暗观察沈静玉,见她刚才一直目送着魏善至走远,如今又这般模样,心中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
她低低一笑,沈静玉想攀高枝,她就送沈静玉一份大礼。
算算时间,魏时他们也快回来了。
想到这里,慕云歌站起来,亲切地上前挽着沈静玉,笑道:“表姐,你刚来书院,对书院一点也不熟悉。走,我带你去领书!”
沈静玉正愁没机会脱身,当即笑了起来:“好,多谢云歌妹妹。”
领了书,今日书院的活动就算是完结,明日才正式开课。慕云歌和沈静玉都抱着书出来,时间掐得刚好,两个书院相连的侧门打开了,魏时和魏善至的身影当先出现在翠竹林中。慕云歌领着沈静玉往魏善至所在的方向走去,眼见转过眼前的拱门就要相遇,罗裙下的绣鞋悄无声息地伸到了沈静玉的脚下……
第123章 我帮你投怀送抱()
沈静玉脚下不稳,“啊——”地一声惊叫,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栽去。
该死的慕云歌,怎么带路的?这下子不摔一跟头才奇怪了!
想想刚刚被那群不要脸的千金小姐掐出来的青紫,还没跌倒,沈静玉就已经开始觉得浑身都疼,对慕云歌的怨恨直线攀升。她伸出手去,想拉慕云歌做个垫背,可慕云歌早有所觉,伸了脚身子就往后缩,她哪里抓得到?
跌倒的瞬间,视野倾斜,自然能看到青竹林边还有其他人……
魏善至?魏时?
这一下,沈静玉转惊为喜,对慕云歌反而感激起来,拼尽了全力硬生生在空中扭了个腰,面朝上往后摔去……
她紧闭双眼,一脸恐惧,心中只盼着这两人其中一个能接住自己,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都没接住,她也要以最美的姿态摔倒,充分展现自己的柔弱美,博得他们的同情和怜惜……
慕云歌双眼微眯,也发出一声惊叫,适时地往旁边挪开,让出魏善至英雄救美的空间。
魏时和魏善至一路结伴过来,看着旁边风度翩翩、谈笑自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魏时,魏善至心中说不出的憋屈。
他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样一个空缺,能够制造空子接近慕云歌,心中本是万分欢喜,才一路赶来金陵。他没有魏时那样雄厚的背景做靠山,也不像魏时那般得父皇宠爱,这次私自出京,因而是瞒着父皇,连身份也不敢表露。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学和长相,以先生的身份慢慢接近慕云歌,谅她一个小小商女,定然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哪知道满心欢喜进了碧凌书院,一抬眼却瞧见魏时被林长盛奉若上宾,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五雷轰顶什么感觉?魏善至当时的心情就是!
更过分的是,魏时竟也来了书院当先生,听说慕云歌没选雕刻,却选了魏时的骑射课。想想凭着魏时的身份地位,自己要接近慕云歌,只怕难上加难了!
恨、妒、怨、悔……
为什么魏时一出生就什么都有?明明都是皇子,可魏时却处处显得比自己强,父皇的宠爱,显赫的家世,连自己引以为傲的长相也被他死死压制……
一瞬间,魏善至心中五味杂糅,要不是碍于身份和计划,他真想一走了之。
偏偏魏时还在旁边不知好歹地跟他搭讪,手还往他肩膀上搭,推都推不掉:“四哥,你怎么也来书院当先生啊?嘿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看上了书院里这些娇滴滴的小姐?四哥不许小气,告诉兄弟是哪一个?兄弟先说,我觉得陆家那位小姐有些意思呢……还有啊四哥,我这次来金陵,说什么也要玩够本啊!你可不准像上次那样,不由分说就把我拎回京城,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我并未瞧上哪家小姐。”魏善至掩盖掉心中的不耐,勉强笑道:“我跟院长是故交,书院缺先生,我左右无事便来谋个差事。”
幸好去年碧凌书院上京时,他曾刻意跟林长盛拉过关系,这次才这么快得到消息,也给自己留了个退路。
魏善至眉目不变,端出一副常年不变的自嘲像:“我不像其他几位兄弟,只能自食其力,以免让父皇操心惹他生厌。”
“四哥这话说得……”这话魏时早已听了无数次,从暗卫手里得到的消息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四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副虚伪面容他也不点破,面上做出后悔的模样:“都怪我,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若不是怕魏善至怀疑,他还不愿跟这样的人多说呢!
魏时撇撇嘴,耳边忽听一声惊叫,听声音似乎是云歌。他早就看到慕云歌带着沈静玉往这边走,又往旁边躲闪,心念一转就知道这个小坏蛋又在算计人。
魏时站立不动,嘴巴却向摔倒的沈静玉努了努:“哎哟,不好,这位小姐要摔了……”
魏善至哪用得着他提醒,身体微动,已经一把将沈静玉接住。
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间,魏善至和沈静玉只觉得一股熟悉感蔓延全身,彼此那双眼睛好像前世见过。尤其是沈静玉,她的心砰砰砰地跳得厉害,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躺在魏善至的怀中,他的大手贴着自己的腰,她好像被捧在掌心里的雪,浑身都要化掉了。幸好理智还在,她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湿漉漉的眸子透着楚楚可怜,又惊又怕地看向魏善至。
慕云歌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指甲却在袖中无声地陷入了掌心。
心底迷漫出一股隐痛,血海深仇又在眼前滚滚而过,她以为刚才在书院里能够直视魏善至,自己便能平淡得好像局外人一样地对他,但自己高估了自己,骨子里带来的仇恨,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弭的,只有冷静、冷静、再冷静!
忽然,左手被人握住,慕云歌一抬头,魏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正挤眉弄眼地对她笑,那笑容透出无尽暖意。
说不上为什么,理智瞬间回到身体里,慕云歌从魏时掌中抽出手,飞快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心有余悸地走上前:“表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她声音甜美不失清脆,柔媚而不造作,魏善至顿时被这声音吸引,神色如常地将沈静玉放下来,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盈盈翠竹间,玲珑拱门处,慕云歌着一身白色素罗裙,外罩红色披风,身姿挺立,好像误入凡尘的仙子。视线上移,落在慕云歌脸上,眼前的少女面容宛若天成,闲静似娇花照水,淡然如弱柳扶风,竟是京中多少美人难以比肩的美丽!
“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情不自禁地,这首诗从魏善至嘴里冒了出来。
魏时目光一沉,四哥竟拿这首诗赞美云歌,莫不是也看上了云歌?
沈静玉离魏善至最近,自然也听见了魏善至的喃喃自语。又是慕云歌!又是慕云歌!为什么她跟慕云歌在一起,人人都先看到这个贱人?手绢几乎在手指尖绞烂,她沈静玉才不做别人的陪衬!
嘤咛一声,沈静玉身子微斜,难受地蹙起了眉头:“好像……脚扭了。”
她刻意压柔了声音,比之慕云歌又多了几分娇媚,听起来像水一样让人浑身舒坦。魏善至果然被她吸引,伸出手来虚扶着她,低头询问道:“还能站稳吗?”
这一近看,沈静玉小脸苍白,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仓惶,魏善至怜惜之心顿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一手托着她的身子,一边弯下腰去,伸手在沈静玉的脚踝上轻捏:“没有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应该就无碍了。”
沈静玉含着泪点点头:“多谢先生。”
魏善至安抚了沈静玉,心中却留恋着那张娇丽的脸庞,待沈静玉站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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