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地位特殊,不能轻易有所损伤,否则必给慕云歌带来麻烦,虽然不服,倒也没有反对。
只是在大营前跟自己的两个好友陈书文、林明同道别时,想到好朋友们都上了战场,他在这军营里孤单一个,还要被人保护着,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陈书文比他年长几岁,今年已经十四岁,身强体壮,不像一般人家十四岁的孩子;林明同今年十三岁,生得比他们两个都文弱,看起来反而比慕瑾然还小。他武艺不怎样,不过师从蒋益华,他师父知道这个小家伙胸中自有丘壑,带他虽说是历练,实则也是有商有量的意思。
林明同知道慕瑾然的满腔愁绪,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你也不用沮丧,郡主这边目前虽然没有仗可打,但也未必就是一直太平。”
他饱读诗书,师父蒋益华多年从军,对整个军政非常了解,林明同耳熟目染,也明白不少其中的弯弯拐拐,靠近慕瑾然,低声说:“依我看,郡主这边的局势也不见得能安稳多少。慕容凯如今在跟西赵拉关系,西赵的齐皇后是慕容凯的表妹,慕容凯又许以重利,看如今西赵按兵不动的意思,就有些想要策反的征兆。你看着吧,西赵安分不了几天,一旦穆如烟拿下了西赵的朝政,她第一个要动的便是郡主。”
慕瑾然深以为然,他记得穆如烟跟南宫瑾的仇恨,非一朝一夕就能冰消瓦解,加上穆如烟厌恨慕云歌,若那个狠毒的女人掌政,自然就会选择跟姐姐的敌人结盟。
陈书文头脑比两人简单一些,觉得很是奇怪:“就为了个男人,女人们竟然连国家都不顾了吗?我觉得不可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慕瑾然摇摇头:“你说的这话不对,你看我姐姐,郡主,淮南王妃……她们哪一个是罔顾国本的人?说到底,还是穆如烟自己的品行问题。”
林明同笑道:“所以啊,你明白穆如烟的野心,就当知道,你留在西北,实则是大有用途。瑾然,下次在京都见到你,怕你已是军功累累的少年将军了!”
“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定数,不提也罢。你们随军出征,要保护好自己,我希望咱们京中再聚时,你们没缺胳膊少腿,天下人人都已知道你们的威名!”慕瑾然哈哈大笑,搂着两个小伙伴的肩膀,三人握拳约定:“光宗耀祖,戮力同心!破敌保家,扬我国威!”
三人这番豪言壮语旁人不知道,南宫瑾却是知道的,她在给慕云歌的信中略有提及,慕云歌便跟慕之召说了。
这番话让慕之召感到十分骄傲,他的儿子不依靠他这个光芒万丈的爹和尊贵非凡的姐姐,立志要打出一片天下,他自然是十分赞同的,在督促西北军需时,想到儿子的安危和抱负,自然要上心得多。
此时魏时问起,他想起慕瑾然,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点表情的变化全落在魏时眼里,用脚趾头也知道,慕之召是关心慕瑾然,不禁也笑道:“瑾然在军中历练也有些日子了,南宫的奏章里总夸奖他,你放心吧。”
“多谢陛下关心!”慕之召满怀喜悦,看了看魏时身边跟着的慕云歌,刚刚升起的热情就有些回落。
他靠近了魏时一些,低声问他:“陛下初回京都,还请多多照看娘娘,她近来……不太好。”
不太好……三个轻描淡写的字,却让魏时心中一颤。
刚刚从銮驾下来,他就发现了慕云歌的消瘦,看到她脸上涂抹的脂粉,便猜到前些天从京都发去的密信并非虚言。只是,云歌一直不提,显然是要让他宽心,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背地里却想尽了法子。
他捏了捏慕之召的手,微微颔首:“朕知道了。你放心。”
慕云歌低垂眉眼,有些走神,两人的对话听得不太真切,也只当他们是在聊军务,趁机稍稍歇息,以免太过倦怠让魏时看出来。
回到皇宫,魏时见她已是累得睁不开眼睛,便遣散了文武百官,将班师回朝的庆功宴改在第二天晚上,自己抱着慕云歌去中宫歇息。
慕云歌在他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不多时就沉沉睡去。魏时这才松了口气,一直堆着的笑也彻底垮了下来,吩咐佩英将裴永图留下,自己安置好了慕云歌,连衣衫都来不及换,立即奔往英乙殿会见裴永图。
一见面,魏时就直奔主题:“人找到了?在哪里?”
“前些日子,探子得知他在南楚出现,似乎是去了一趟南疆十万大山,不知是去干什么。隔了大半个月,他才重新出现在南楚卢溵郡。不过,他一到卢溵郡,就被人拦住了。劫持他的人比我们的人还厉害,臣无能,跟丢了……”裴永图说着抹了一把汗,对自己这个外甥感到格外抱歉。
魏时满脸失落,揉着眉心叹了口气,低声重复了一遍:“跟丢了……是什么人,在南楚还有这样的手段?”
“臣让人查证过,并非南楚皇室做的手脚,也不是南楚的任何一个江湖门派。”裴永图躬身回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魏时,才说:“探子说,那些人可能是咱们东魏过去的。”
魏时一愣,眸子豁然睁大,闪出一丝亮光来。
东魏过去的,又势力庞大深不可测,能躲开裴永图的探子,还有本事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南楚的地界上……
墨门!
魏时脑中只想到这一个词,立即就站了起来。他有些兴奋而紧张的抓着裴永图,颤声问:“一直寄居在慕府的容夫人,近来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容夫人冬月时去了成宝寺,说是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祈福,至今还在成宝寺中。”裴永图想了想,才问:“会是容夫人吗?”
魏时瞬间笑了出来。
关心慕云歌的生死的人,可不止是他一个,云娆现在的心情也多半焦躁至极。以她的行事作风,是多半等不及别人的消息,只有自己出马,她才真正信得过。看样子,道真先生此时多半已到了京城!
备注:十七明天出发去哈尔滨,东北的妹纸们,有缘说不定会遇见哟~~~
第373章 年宴()
能在东魏掀起风浪,从裴永图手中劫持道真先生的人,除了云娆不做第二人选。她找道真先生做什么,若说不是为了慕云歌,恐怕也没什么人相信吧?
云娆是怎么知道道真先生的事情的,是否又知道了慕云歌现在的情形,魏时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才不相信是慕云歌告诉云娆的!
揣着满心的疑惑,魏时吩咐裴永图:“道真先生现在就在东魏,不必再费力寻找了。这段时间国内不太平,你抓紧时间把派出去的人手都收回来,尤其是京都,给朕挨个查,一定要把这些明里暗里的细作统统剪除!”
“是。”裴永图应了声,等了一会儿,见魏时没有别的吩咐,这才告退出来。
临走前,他忍不住又多看了魏时几眼,确定他的确没有别的话要说,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了大殿。
他至今还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逃过了一劫,还得到了掌握京卫军的特权。纵然早就心存感激,心中认定了魏时是个仁德的君主,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如坠梦中。
走到宫门时,慕之召还没走,正站在那儿同慕云歌的婢女佩青说话,见到站在大殿门口怅然若失的看着魏时离开的方向,忙吩咐了佩青几句,走上前问裴永图:“陛下还未回中宫,仍旧在殿中吧?”
“已经回去了,皇后娘娘凤体不虞,陛下委实挂心,吩咐了我几句,就匆匆离开了。”裴永图说着,眉头不由紧紧蹙起:“平国公等在这里,是要见陛下吗?若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情,国公大可不必去了,陛下早已经知道了。”
“陛下知道?”慕之召吃了一惊:“既然陛下知道,在城门前为何又会刻意避开皇后娘娘,绝口不提此事?”
“国公糊涂了不成?”裴永图浅笑着拍了拍慕之召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皇后娘娘怕陛下分心,在战事中从不提起自己的病情;陛下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不戳破这层皮,难道不也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宽心吗?其实,早在月前,陛下就知道了,他特意传信给我,让我四处寻觅良医奇人,只求能治愈皇后娘娘。”
“难怪裴国公前些日子总是往外跑,原来是为了皇后娘娘的病!”慕之召总算是想通了,点了点头,随即,心中难免又是一紧:“那可找到了?”
“这……”裴永图感到有些为难,魏时没说准他透露,他也不方便说,却不忍拂了慕之召对女儿的关心爱护之情,顾左右而言他:“不瞒平国公,我虽是一品朝臣,但你也知道,我以前并非是扶持陛下的。陛下虽然把这么要紧的事情交给我去办,说起来,我往往还拿不准陛下的意思,无从揣测。就像这事,我至今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裴永图不说,慕之召心中反而有了数。
按照魏时的性子,若是没找到人,他定然要掀得天翻地覆,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翻出来。可如今一回到京都,就如此安宁,那只有一个可能。
陛下肯定是找到了要找的人,至少,已经有音讯了!
慕之召愣了一下,心中松了口气,抿唇一笑,笑声爽朗而利落:“裴国公说我糊涂,其实裴国公你才是真糊涂呢!咱们陛下的心思其实最简单不过,不外乎‘实干’两个字,就好比人间路走过,那些坎坎坷坷之后,大约会有一段平坦无碍,一眼看得到头,让人觉得清楚明白。陛下想什么,在慕某看来不必揣测,只看天下人希望得到什么,百姓盼望拥有什么,就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了。当然,陛下也有些小性子,咱们只要明白他的底线,不去跨越那个禁区,就算是勤勤恳恳了,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这些,就不再看裴永图,做了个揖,走过去跟佩青说了几句,就径直出宫去了!
裴永图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长久以来如坠迷雾的心终于拨开烟云,从所未有的通透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中宫,裴永图突然悟了,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
裴永图大步流星走出皇宫,当夜,裴永图彻夜不眠,将朝廷弊端、对应的改革政策一一阐述,历时三天三夜,终成数万字奏章上交魏时。
魏时以裴永图的谏言为蓝本,择优选取,挑选当前最为迫切又具备可行性的政策作为实行范本,推行行政,几年时间,将东魏从长久的混乱泥淖中拯救出来,使得全国的气象由此焕然一新,一跃成为第一强国。当然,那是后话。
此时的魏时,满腔心思都缠绕在慕云歌身上。盘问了裴永图后,他便去了中宫。
慕云歌早就歇下了,见他进来,披着中衣坐起来,在床榻上支起下巴含笑看着魏时。见他进来,身后的内监抬着一个大盒子,不免心生好奇,指着巨大的木盒问:“什么东西?看起来很沉呢!”
内监退下,魏时将慕云歌从床上抱起,径直抱到大盒子前,示意佩英打开盒子。
佩英吃吃笑着,上前打开木盒,赶紧小跑着退下。
木盒子里是一块做成盆景的奇石,形状如笋,嶙峋怪状,格外别致,慕云歌不由吃惊:“这就是南楚那边的石笋?”
“是呀!”魏时笑着点头:“我在九岭郡修建沟渠的时候,发现那边的山中有一个溶洞,士兵进去看过,说非常美丽,从中搬了一块出来给我瞧。我觉得不错,就让工匠做成了盆景,想起离京时你说想看,就让人一路带了回来。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他亲自带来的,怎能不喜欢?慕云歌点头,又觉得有些奇怪:“这石头挺好看的,佩英为何像见了鬼一样,跑得那么快?”
“你现在哪里?”魏时无奈了。
慕云歌无所觉察:“我在自己宫里啊。”
“那我在哪里?”魏时开始循循善诱。
慕云歌白了他一眼:“你也在我宫里呀。”
“所以,确切来说,此时你是在我的怀里。”魏时说着,将人抱回了床榻上,这么一折腾,慕云歌中衣松散,露出隐隐约约的白皙皮肤,格外诱人。魏时呼吸粗糙起来,整个人将慕云歌压住,一手拉着她的手,滑下了某个不能说的地方,他坏坏的笑:“你在我怀里,这里又太想你,不肯听我使唤,你说……她敢看接下来的事情吗?”
“哎呀!”慕云歌惊叫一声,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缩回手,轻捶魏时的胸怀:“起来起来,我有事跟你说。”
魏时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含糊不清的低喃:“待会儿再说。”
他的吻如同他的人,热情洋溢,缠绵不休,慕云歌给他吻得晕头转向,浑身发软,不由自主搂紧了怀里的人。
衣衫滚落,两人很快就陷入了粉红色的仙境里……
算起来,两人自从五月十七成亲,魏时七月离京,相处不过短短一个多月。魏时等了慕云歌多年,早就饥渴难耐,此时终于将梦中人抱在怀里,哪里忍得住?若不是顾忌慕云歌身体不好,他真想就这样死在她的身体里。他卖力的将人送到云端,亲吻着她的面颊,陶瓷娃娃的肌肤让他留恋,更不忍让她就此离去。
没得到之前不忍,得到之后,又如何能放手?
看着慕云歌昏睡过去的容颜,魏时暗暗发誓,就算是要逆天改命,他也一定要将云歌留下来!
魏时的回归无疑给了混乱的朝廷信心,他在南楚战事中的胜利,又鼓舞了北线作战的士兵们,东魏人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到振奋。这一年的新年,虽是大孝在身,东魏上下仍是选择了低调的欢庆。
往年武帝在时,年宴无疑是最为热闹的宫廷宴会,绵延餐桌要从正大光明殿一直蔓延到乾德殿,文武百官都携带家眷参加,皇后也在后宫之中设宴,宴请朝中命妇和后宫有分位的妃嫔。
今年大丧,一切从简,魏时又只有慕云歌一位妻子,登基第一年不宜太过张扬,加上今年实行女子科举,男女之间的避嫌不必再像往年那么泾渭分明,两人便决定,年宴时,文武百官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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