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陆令萱和魏云逸后,慕云歌特意将慕瑾然叫到凝碧阁说话。
上上下下打量了弟弟,脸蛋黑了,手腕也细了,此时才觉得心疼,拉着慕瑾然的手轻声问“军中清苦,有没有受委屈”
“有郡主在,他们都对我很好。”慕瑾然扬着脑袋,小脸闪动着跃然的神采“再说,师父也在,总说别怕受委屈,姐姐不用担心。”
慕云歌连连点头,唐临沂真的把瑾然教得很好,这份恩情,她记得了。
“姐姐,萱姐成了婚,姐姐也要嫁给魏哥哥了,瑾然必须很快长大,才能保护爹娘和弟妹。师父说,瑾然要勤快地练武功,所以不能偷懒。瑾然一会儿就要去跟爹和娘告别,回军营去了。”慕瑾然晃着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姐姐可有话要对我说”
“保护好自己”慕云歌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含笑着说“姐姐等你回来。”
慕瑾然重重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跟她挥手,去拜别慕之召和肖氏。
看着幼弟踏上去军营的马车,慕云歌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细细一算,京中的平稳真是难得,她总算能暂时歇一口气。回到凝碧阁,慕云歌抄起许久未曾翻动的书册,开始认真的学习起来。
国事日渐紧张,很多大事隐隐比前世要来得早,她必须早作准备
陆令萱三朝回门后不久,淮南王也动身返回了淮南。这京城似乎真的安静了下来,沈静玉出了家,入住成宝寺;赵妍在宫中待嫁;穆如烟在大魏的势力被魏时清洗,被打击得一蹶不振;魏善至经过宫宴一事,在武帝跟前失了宠爱;魏无真已成为庶人;魏鄞依旧不涉朝政。如此一盘点,这京中看起来最为得利的,也就魏权一个了
可魏权吃的闷亏,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
第268章 南楚九殿下()
正因京中就魏权一人最为得利,在武帝的眼里,这个儿子也越来越成为皇位的威胁。中宫嫡子,地位本就比其他皇子更尊崇一些。再加上魏国最大的氏族赵家做靠山,朝廷上大臣们跟风倒的形式越发让武帝心中介怀。
一个皇帝,若不能掌控自己的臣属,他也就失去了对这些人的信任。
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在人前,武帝依然对魏权信任万分,宠爱有加。可在有意无意的,他也开始渐渐关注起其他皇子来。
魏无真他是不会想的,一个把他蒙在鼓里的儿子,一个背着他把他的天下搅得不得安宁的皇子,一个成为他的威胁的儿子,武帝这样的人,永远不会选择谅解。
所以,最佳的人选无外乎就三个魏善至,魏时,魏鄞。
魏善至
武帝想到他,下意识就想摇头。转念一想,这个儿子虽然是不受宠爱的丽妃所出,这么多年来武帝也没怎么关注,可除了宫宴上丢脸至极,以前他交给魏善至办的几件差事,都办得很是漂亮。在北方的战事中,诸位将士也对魏善至赞不绝口,这个儿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宫宴的事情不管是被人陷害,还是自己犯糊涂,都无疑证明了魏善至并非最佳的人选。
武帝犹豫着,将目光落在魏时、魏鄞两个儿子身上。
魏鄞,成年皇子中最小的一个,去年刚行了冠礼。其实但从长相而言,魏鄞是最像武帝的孩子,尤其是沉默的时候,真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武帝私心里是很喜欢魏鄞的,可要说到托付江山武帝摇了摇头,别的不说,他还真怕给了魏鄞皇位,他会给自己娶个男皇后回来,让列祖列宗在泉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算来算去,最合适的人,竟只有魏时一个。
魏时平日里就最得他喜欢,人也灵活,就是对这个天下的兴趣不大。不过,这也是可以培养的,等他意识到权利的可贵,就会有了争锋的心思。爱好嘛,魏时还不至于跟魏鄞一样荒唐,男人喜欢些美人美酒的,倒也正常,以魏时的心性,金銮殿上歃血为誓,他并不担心魏时会像夏桀商纣那般昏晕无道。
既然下了决定,武帝自然是要积极谋划,最大的改变就从朝堂上开始。
在以前,魏时想上朝就上朝,他从不过问,可自打魏无真倒台后,他开始逼着魏时按时上朝。
武帝是皇帝,为了不着痕迹,他用的法子很简单。每日上朝时,他就要问一句“时儿呢,怎么不来上朝”
皇帝问了话,御史大夫自然就要去提点魏时。若一日魏时不到,下午誉王府的门槛就会被踩破,逼得魏时不得不答应准时早朝,拜访才会作罢。一次两次,魏时也是怕了,心中隐隐猜到为什么,当真正儿经的去朝堂。
以前魏时上朝,经常哈欠连天,不理会朝廷官员的发言。武帝为了纠正他这个毛病,可真是用心良苦。
一日早朝,他进殿时就阴沉着脸,惹得人人自危后,又找了个岔子点了魏时来回答。魏时本就保持朝政不发一言的脾气,自然懒得说明。武帝立时以此为借口,向魏时发难,说是惩戒他的敷衍,以后上朝,中书官不必候着,给魏时笔墨纸砚,让他把大家说话的要点都记录下来。
这可苦了魏时,他最讨厌写那些没意思的文件,又怕武帝怪罪,只得乖乖听讲。
七天下来,魏时才装作恍然,武帝也便收了旨意,容许魏时回到自己的位置。
武帝对魏权的态度并未改变,甚至面上更亲近了些,魏权自然没有觉察,见魏时每日被整得蔫蔫的,还心生同情,劝魏时要想开些。
就在魏时在朝堂上开始崭露头角时,慕云歌交代唐临沂去查证的事情也渐渐有了回音。
“蔺居正在南楚。”唐临沂的飞鸽传书只有简短的两行字,第一行就写了这么六个字,第二行是一个具体的地址。
慕云歌拿着这封传书,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可她忍住了,蔺居正没事,对她而言实在太重要。只要蔺居正活着,南宫瑾的心才会活着
“备车,我要去郡主府。”慕云歌将信件揣在怀中,吩咐佩欣。
南宫瑾并不知道她过来,正在偏厅跟将士们商量军政。南宫瑾已认她做了军师,做什么都不避讳她,直接将她安排在了偏厅的屏风后,算是旁听。
眼见着天气渐渐寒冷,很多兵士在抱怨朝廷给的衣服料子太薄,不能保暖,光这个月月初就冻病了好几个。西北传过来的讯报里也说,军中老弱病残入秋后就病了不少,近来接连下了两场雪,已冻死了一些。
这些都是要钱的事情,朝廷不拨付银子,南宫瑾也没有办法,一边催着兵部要银子,一边给西北回信,让那边的将领将月俸先挪用,给战士们补齐装备。月俸的银子下月结算时,挪用多少由兵部填补。
另一件事,就比较紧要了。
南宫瑾回朝中的消息终于还是泄露到了赤蒙,安插在赤蒙的细作传回消息,说赤蒙国内蠢蠢欲动,显然随时都会有一场仗要打。
南宫瑾这次把手下都召集过来,也正是商量这一件事。
大家吵来吵去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制定了一个靠中的方案。加强防御,积极练兵以备不时之需。副将刘源拟好了呈报兵部和武帝的奏章,将军情分析和应对的办法说明,等待武帝阅览后给出意见。
好不容易开完了会,南宫瑾才长舒了一口气,陪着慕云歌出了偏殿。
慕云歌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南宫瑾,她看完,双唇的血色一下子全部退去,只余一片清白,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低声不太肯定的说“南楚,居正怎么会在南楚”
“个中内情我也不太知道。但当日与蔺二公子一同回来的既然还有别人,说不定正是这位奇人将蔺二公子带走的也未可知。”慕云歌含笑道“我能查到这些已是不容易,加上没见过他,无从揣测他的用意。”
“是我高兴糊涂了。”南宫瑾将她递来的纸条收好,双目失神,好半天才淡淡一笑“不管他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只要他还活着,我便高兴。”
“我看他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也未必是他自愿。”慕云歌摇摇头,叹了口气。
若真是自愿,为何这些年来半点音讯也无
南宫瑾俏脸微寒,沉声道“若他不是自愿留在南楚的,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可怎么去带,才是个问题。
南宫瑾是一品郡主,当朝女将,身份地位都很是高贵。在大魏,三岁的小孩都认得她,多半潜藏的南楚细作早就将她的肖像传遍了全国。只要南宫瑾踏上南楚的土地,前途必定渺茫而危险,这个责任,她们谁也担不起。
然而南宫瑾不去,谁又认得蔺二公子呢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都否认了几个可以替代的人选,最终都有利有弊。
南宫瑾目光黯然下去,捧着纸张呆呆失神。人们常说近乡情怯,她今日才有了独特的体会。
忽然,她抬头看下个慕云歌,眼睛一亮。
别的人她都信不过,可是慕云歌,她却是信得过的。眼前的女子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凭着她那一颗玲珑心肠,又有什么是她办不成的
慕云歌是三品贞淑,慕家嫡女,初来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多,由她前往南楚,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南宫瑾猛地握紧慕云歌的手,眼中盛满了恳请和期待。这样的南宫瑾是无法拒绝的,慕云歌来时的路上也做了这样的设想,并不意外。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来时,便道“好吧,我会尽力一试,不过南宫,如果我带不回蔺二公子,你也要快快乐乐的活着。”
事情定了下来,慕云歌很快就领着红衣出发了。
此时离肖氏的产期只有一个月多些,她们片刻不能耽误,沿途便不再坐马车,到了驿站换马,如此快马加鞭,不到三日就到了楚国的土地上。
站在似曾相识的地方,慕云歌遥遥望着池林郡跟大魏分界的界字碑,心中只余下茫茫的糊涂。
前世种种在眼前晃过,被欺辱、被追杀,佩英被活活打死,都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幸好时间不多,她并不能多做缅怀,离开池林郡的地界,便进了南楚边境卢溵郡。跨进城门,熟悉的风景陌生的人,红衣和她勒住马站在大门口,双双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后方一片尘土飞扬,有人快马而来,马蹄扬起的灰尘在身后掀起厚重的黄沙,背影模糊,行人避让。那马儿来得好快,转眼前就到了眼前,守城的两个士兵见了马上的人,齐齐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喊道“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了。”马上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勒住马扫了士兵一眼,又快速打马而去。
九殿下那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慕云歌低喝一声“红衣,跟上”忙催马跑起来,追着这位被称为九殿下的青年,往卢溵郡郡城里跑去。
备注今天回来晚了,不好意思,更晚了
。。。
第269章 抢人()
被称为九殿下的人年纪约莫二十七,着一身黑袍,束发玉冠仿佛荡着烟气,给他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神秘。他长得并不是很英俊,然而五官看起来说不出的和谐,白皙的面庞上总扬着笑脸,意外的亲切。
这很难让人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南楚皇室中人,楚皇排行第九的儿子段容瑄。
慕云歌和红衣一路跟着他,只见段容瑄骑着马儿一路沿着主街行走,在道路的尽头左拐,进了一条小巷。
到了巷子,他便弃了马儿,将马儿交给巷口的一家酒肆照看,自己则徒步行走。
慕云歌和红衣也不好再骑着马,马蹄声会露了痕迹,当即也将马儿丢给酒肆,紧随着段容瑄进了巷子中。
红衣武功好,搀扶着慕云歌的手肘,提起快步紧追,与段容瑄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段容瑄毫无所觉,越往巷子里走,他脸上的笑容越深,到了一座庭院前,竟哼起了小曲儿来。
慕云歌和红衣对视一眼,心都提了起来。
段容瑄上前叩门,庭院里立即响起了柔柔的女声“一定是殿下回来了,快开门。”
说话间,两个奴婢已打开了院门。
段容瑄哈哈一笑,摸了摸两个奴婢的头,迎着站在房门口的一位蓝衣女子走去,边走还边说“隔了那么远就知道是我,玲珑的耳朵越发好使了。”
被称作玲珑的女子含笑福了福身“殿下这么快就从京城回来了,想必是快马加鞭,一刻也没有耽搁吧”
“无妨。”段容瑄说着,身子往里屋探去,面上的笑容有些许凝滞“他怎样了”
“还是那样,不说话,靠在窗户边看书。”玲珑微笑着回答,眸中有一丝迟疑,还是很快说“前些天,玲珑一个不小心,没有看好他,让他听到了院外几个妇人的议论,说东魏的那位郡主沉冤昭雪,什么克星之言,全是皇室弄权的托词。他听了之后,当场落泪,一连几天都不说话,显然心事重重。”
“哼”段容瑄冷哼了一声“这么久了,他怎就忘不掉那个南宫瑾”
玲珑不敢答话,谨慎地站在一边,见他发怒,俏脸有些许害怕。
段容瑄心头一软,低声说“好了,你去准备晚饭吧,我进去看看他。”
玲珑挑起帘子,段容瑄便进了里屋,彻底脱离了慕云歌和红衣的视线。
红衣带着慕云歌立在墙角,不敢靠得太近,这个玲珑的耳朵太好,再靠近只怕会被发现。慕云歌挂心屋子里的人,有心想去看看,可也知道不能莽撞,随着红衣先行撤离。
唐临沂早先做了安排,两人从巷子里出来,领了寄养在酒肆的马匹,便有人带着墨门的信物前来,领着两人去落脚的客栈。这家客栈有三层,位置极妙,从慕云歌和红衣落脚的屋子里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刚才去过的那所院子。虽然隔得远看不清,然而眼力好些,院子里活动的人还是能看见的。
前来联络的是个中年女子,背有些佗,完全一副农人打扮,腰间挎着的大篮子里装了很多新鲜的瓜果蔬菜,领着两人走路时也在叫卖。
安置好了慕云歌和红衣,她就低声说“门主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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