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听到赵雅容一把火烧了沈家,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赵夫人捂住嘴巴,眼泪滚滚落下,直摇头:“不会的,我的雅容不会这么做的,这孩子最是心善,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会……怎么会……”
沈静玉听赵夫人这般说,明显是偏袒那个可恶的赵雅容,眸中染上汹汹怒火。
赵雅容做的事情比这个更恶劣千倍万倍,她绝不会原谅赵雅容,死了也绝不原谅!
慕云歌撇了撇嘴,未及说话,魏时又打着扇子轻笑:“这么说起来,沈小姐跟赵小姐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由来已久。赵小姐在赏梅庭出了事,沈小姐的丫头却出来作证,是慕家丫头杀了人,这……只怕有点耐人寻味了呀!”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诱惑的毒,将大家的思想都不约而同地带到了一个点上——沈静玉杀了人,指使自己的丫头栽赃陷害!
只是……单凭几句猜测,这要如何定罪?
佩蓉眼珠乱转,瞬间就找到了话语圆谎,抢着说:“白梅若真得了手,慕小姐撒手而去,到时候慕家大乱,谁又会查到她头上?等风声过去了,她再把毒药拿去丢掉,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慕云歌不可置否,她抬头看见院中来人,心中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唐临沂一袭白衣,轻裘缓带,闲庭漫步一般慢悠悠地走来,可转眼间就已移步到了厅中,身姿优美至极,好似莲花绽放,七分出尘中自带了三分诡异,夺人眼球。加之他气度清雅,容色英俊,犹如谪仙一般,他一进来便人人侧目。
魏时沉下眉头,这人身法太过惊人诡秘,就连武功已有了一定境界的自己也看不透他刚刚进来的步伐,云歌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
他握在手心的折扇一紧,目光狠狠扫向角落里的一个家丁,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这些个饭桶,办事越发不牢靠!凭着唐临沂这身诡异的武功,还有这张妖孽的脸,会是无名之辈?这人蛰伏慕家这么久,难道他们就没觉察到一点不对吗?还有,这人长得这般好看,又跟云歌貌似很亲近,要是一个不察,云歌给人拐跑了怎么办?
看样子,慕家的这批暗影是该换换血了!
魏善至更是心惊,只觉得金陵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如此人物绝代风华,就是不知是什么身份!
“唐先生。”唐临沂一来,慕瑾然便挣脱了丫头红罗的手,跑来牵他。
唐临沂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慕之召夫妇做了个揖,才抬头对慕云歌柔柔一笑,声音柔软好似能把人融化掉:“老爷,夫人,小姐,时辰到了,我来接少爷去我的院子。”
“慕小姐,这位是?”魏善至按捺不住好奇,率先发问。
慕云歌福了福身:“这是唐先生,是慕家请来教幼弟习武的。”
她避重就轻地回答,微微侧身挡住魏善至的视线,看向唐临沂,目光好似在问怎么样。
唐临沂拉了慕瑾然,嘴唇轻掀,丝丝密音传递到慕云歌的耳朵里:“都查清楚了,白梅家有个病重的母亲,此番偷取山色空濛,就是想变卖了换银子给她母亲治病。跟她一起偷东西的是她自小订婚的未婚夫,她未婚夫说,白梅也不是有意想去偷东西的,是沈静玉指点她的这一招。我还打听到,沈静玉杀人之时,赏梅庭里有个叫冬青的丫头瞧见了。”
慕云歌眼角一跳,不必唐临沂细说,她便能猜到沈静玉是如何引诱白梅去行窃的。
只需要三言两语,旁若无人地跟佩蓉说说山色空濛是如何值钱,慕家的管制又是如何松散,不愁走投无路的白梅不动心思!
魏时高高在座,见两人站在一起,心中不由冒起了酸疙瘩,眉目间三分幽怨地盯着唐临沂一瞧,又极度震惊。
唐临沂在跟云歌说什么?
唐临沂的嘴皮只是轻抖,云歌也好像漫不经心,可他也是武学高手,怎会不知道唐临沂用的这一招,是西方传过来的武学,名叫密语传音,没有高深的内力是办不到的!
唐临沂真的是个教习先生吗?回去可要让暗影好好查一查!
慕云歌听完了唐临沂的话,说冬青是目击证人,顿时大喜,侧身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吩咐:“师父去找冬青,让她到茅房附近等着,务必要装作害怕的模样给人瞧见。”
唐临沂轻笑:“放心,此时她就在屋子里。”
慕云歌得了承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略微点头,便道:“瑾然也到了该去习武的时间,这就跟先生过去吧。”
慕之召和肖氏没有异议,慕瑾然又是个孩子,在此处也不妥当,大家都没意见,目送他们离开。
两人刚走,就见王倩莲和岳林英同时面露古怪之色,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原因无他,两人腹中一阵翻搅,同时放了个响屁,。
刚才她们都顾着担心赵雅容,虽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这会儿不知怎的,这股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浓烈了,竟接连又放了几个屁,伴随着这令人尴尬的响声,一阵恶臭在厅中迷漫。
可两人都顾不得尴尬,王倩莲小脸上隐约密布细汗,紧咬下唇苦苦忍耐,看起来极为难受。岳林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肚子痛得厉害,小腹处好似被刀绞一般,难受至极,一股温热直冲菊花。
两人抱着肚子团团转,揪着肖氏身边的玉珊,苦着脸不好意思地问:“请问,贵府茅房在哪里?”
若非场合不对,这群丫头只怕都要笑破了肚皮,玉珊也是绷着笑说:“在这边,两位跟我来。”
慕云歌等两人走了,才含笑着扫了一眼佩蓉,佩蓉跟她目光相撞,只觉得小姐的眼眸好像一滩深泉,幽暗不见底,那一抹微光更像暗夜里不怀好意的幽灵,令人毛骨悚然,身子一颤,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只听慕云歌不骄不躁地说:“你若是白梅,你会蠢到在赏梅庭杀人,还把毒药藏到自己屋子里?这院子里的丫头们大多去了庆功宴,随便往谁的院子里搁包毒药,谁又会发觉呢?”
佩蓉硬着头皮说:“许是她杀了人,心慌意乱,一时想不到呢?”
“说到杀人,”慕云歌古怪的低笑:“倒让我觉得白梅并非凶手,你们刚才见到白梅也瞧见了,她刚受了杖刑,屁股开花,路都走不稳。而赵小姐呢,赵小姐与我们一同在书院学习骑射,是五皇子亲自教习,早已小有所成,手上的力道并不小,大家可以想见,一个伤残的白梅怎敌得过赵小姐?”
“奴婢也说了,白梅是偷袭,从背后将赵小姐打晕的。”佩蓉豁出去了,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慕云歌:“慕小姐这般不肯相信奴婢,是要存心包庇慕家的杀人犯,不肯还赵小姐公道吗?慕小姐这么做,就不怕夜半睡不着时,冤死的亡灵找上门来吗?”
“我不怕。”慕云歌看着她,笑意敛在嘴角。
佩蓉给她一噎,尤其见慕云歌眸色暗藏挑衅,也不禁有些焦急,她暗暗告诫自己,决不可自乱了阵脚。
好在慕云歌很快转开了头,将目光移向沈静玉。沈静玉垂着脑袋,并不与她对视,她也不知道沈静玉究竟在想什么、算计什么。最终看向肖姨妈,只见肖姨妈唇色苍白,双目有些微的失神,正盯着小榻上赵雅容的尸体看,她拉着沈静玉的手指节发白,显然不知不觉中用了力气狠扣沈静玉,奇怪的是沈静玉也没觉得疼,并未挣脱她的手。
这母女两的反应倒是给了慕云歌一个提示,让她心头的谜团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原来她们三个人定下的计策竟是如此!
这是一个计中计:沈静玉故意引诱白梅偷窃,由佩蓉负责制造机会让白梅被发现,以慕云歌的脾气,白梅十之*会被责罚。在慕家庆功宴上,肖姨妈用甘心草和苦莲心下毒毒杀她和娘,再将这两种药粉藏在白梅的房间里,同时,沈静玉会引导白梅在宴会开始前去一趟伙房,让傻丫头张灵珊瞧见,而那个引诱白梅去伙房的人,自然是佩蓉……如此一来,人证物证都有了,大家就会以为是白梅怀恨慕云歌从而下手,不会疑心到她们的头上。
慕云歌的眼珠飞快地转动,一抹狡黠闪过,她附耳跟佩欣吩咐了几句。
佩欣大喜,连连点头,快步从赏梅庭离开,去往安置宴会吃食的伙房。不多时,佩欣带着一个碗,再次回了赏梅庭。
一见到碗里的东西,沈静玉就暗叫了一声:坏了!
第171章 姨妈露陷,谎言被顶()
“这是什么?”宋亚明等人见突然又将先前的食物搬了上来,不由奇怪。
“四皇子,五皇子,宋大人。”慕云歌笑道:“这是先前在宴会上,我们那一桌没吃完的食物,劳请梅公子看看,这饭菜之中是否含有苦莲心和甘心草。”
梅少卿依言接了过去。他略略一闻,随即皱眉,细心察看很快就发现了鱼肉上暗藏玄机:“慕小姐,这食物真是你们那一桌的?这肉中可有不少分量的苦莲心呢!这是谁的饭菜,可曾动过?”
肖氏脸色发白,身体微颤,玉珊连忙扶住她。
肖氏稍稍缓过劲来,目光如电射向肖姨妈,推开玉珊的手福了福身,才道:“这是我未曾吃完的饭菜。”
别人不明个中关窍,陈书晗却是知道的,她亲眼所见,肖氏碗中没吃完的东西,正是肖姨妈夹给肖氏的鱼肉。想到那粥中有甘心草,这鱼肉中有苦莲心,而云歌又中了毒,陈书晗再愚钝也反应过来,这是肖姨妈处心积虑想要谋害云歌母女两的性命!
“我可以证明,这鱼肉是沈夫人替慕夫人夹的!”陈书晗义愤填膺,站出来说。
魏善至的心猛地一颤,他比这些人都聪明,转眼就想到了厉害关系,自然也明白,今日这一出戏,他们都被人当了枪使。
他看向沈静玉,目光中的失望之意,真是难以遮掩。
魏时却摇着手中折扇,嘴角的笑容极是淡然,他低垂眉目,这种小场面云歌是能自己应付得了的,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办法,将赵家这一腔的仇恨都转移到沈家去,而不牵连慕家……
这厅中诸人谁都是大浪里淘过的,陈书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又不明白,这下毒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呢?
一时间,人人目光复杂而鄙夷地看向沈家母女。
肖姨妈给这阵仗吓住,手心里虚汗直冒,后背冰凉一片。若非沈静玉撑着,她早已倒地不起。饶是如此,她的手也在沈静玉的掌中抖个不停,舌头僵直几乎说不出话来:“静……静玉,怎么办,娘要怎么办?”
“怕什么,死也要往白梅身上推!”沈静玉紧紧盯着慕云歌,恨声说。
“可是……”肖姨妈急得差点哭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想往后躲,偏给沈静玉拽住了,只得立在当场,求助地看着她。
沈静玉容色狠绝:“要么她死,要么我们死,娘,你还犹豫什么?”
肖姨妈本也是不怕,可一想到现在沾上了赵雅容的人命,凭着赵家的关系,还不是要自己生就生,要自己死就死,这底气怎么也足不了。
“沈夫人,你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吗?”久等不到肖姨妈出来解释,宋亚明等不耐烦了。
玉珊跟在肖氏身后,闻言就是一声冷笑:“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夫人真是好本事,我家夫人对你掏心掏肺,你转身就将这些个好心通通喂了狗。你平心静气想想,我家夫人对你怎么样?你没房子住,夫人把慕家最好的院子给了你;你将全家当输了个精光,没银钱用,偷拿府里的东西去变卖,你卖了慕家那么多古玩,夫人可曾对你提一句还钱?对我家小姐和夫人下毒,呸,亏你想得出来!见过吃里扒外不知好歹的,可玉珊今日开了眼界,竟被你这种无耻之徒贼瞎了眼!”
玉珊一席话含枪夹棒,直说得肖姨妈抬不起头来。
倒是陈夫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一出,不由细问了一句:“竟有这等事?”
“家丑不可外扬。”肖氏脸色难看,勉强笑道:“这都是前些天的事情了。”
慕云歌见时机成熟,肖姨妈已进了网里,站出来扶着肖氏,绝美面容全是委屈和伤心:“姨妈,你怎能这样对我和娘?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她说到这里,似乎伤心得难以继续,别开了头。
陈夫人少不得打听:“沈夫人都做了什么,怎会跟慕夫人结怨如此之深?”
佩欣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挑了几件事情说与几位夫人听,把肖姨妈自打来到慕家做的丑态都宣扬了个遍。
沈静玉站在旁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错事虽然是肖姨妈做的,可她是肖姨妈的女儿,这臭名昭著的名声少不了她要共同担着。这些个夫人哪个不是在金陵城里尽得人脉,经过她们的嘴巴,以后她沈静玉想翻身,就难如登天了!
沈静玉心中的怨恨像火山爆发,转眼就充斥了整个胸腔。她看着讷讷不能言的肖姨妈,终于敲定了一个主意。
肖姨妈也着急,此刻再不为自己辩解,只怕从下午开始,她肖清茹就休想踏出房门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眼珠飞快地转动,还真给她想了个法子。
“四皇子、五皇子、宋大人,你们要给民妇做主啊,民妇是冤枉的!”肖姨妈旋身跪在几人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着诉说:“民妇心知做错了事情,这才想着弥补万一,宴会上没有丫头布菜,民妇心疼姐姐和云歌,才给她们动了几筷子。民妇一不知道这菜里有毒,若是知道了,借民妇一百个胆子,民妇也是不敢的!”
“那你又如何解释,别的菜里都没有苦莲心,只有你夹给慕夫人和慕小姐的菜里有这味药?”宋亚明不信。
肖姨妈哭道:“许是巧合呢!”
“哎哟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幼年丧父,青年丧夫,带着女儿来投靠,又被人冤枉成杀人犯!”不等大家质疑,肖姨妈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叫:“如今好心给姐姐夹了一筷子菜,又要被怀疑,我……我还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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