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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爹住一起的,爹可都认识?”慕云歌摇摇头,又问:“在商会统领选拔的结果出来之前,爹可曾跟别人说起过咱们家的选品?”
慕之召说:“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听得后一句,心噗通乱跳:“我只跟金陵同去的仇老爷说过,今年咱们家是拿的丝绸布匹去竞选,他很感兴趣,多问了几句。平日里我们关系不错,我便说了……”
慕云歌心中有了数,开了张方子,让玉珊去库房拿药,又宽慰了慕之召和肖氏几句,心事重重地回听风筑。
她料想今夜魏时一定会来,点了灯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
果然,两更刚过,魏时就从窗户里进来了,见她等得已有困意,忙讨好的笑道:“不是我的错,都是梅少卿那个家伙,非要灌我酒……”
慕云歌早就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嫌恶地推了推,让他离远些,才说:“我爹在京城中了毒,不是吃的出了问题,我怀疑问题出在他住的驿站。我仔细查看过我爹的身体,发现他眼角特别红,怕是被褥枕头一类的才是元凶,我不能离开金陵,你能否帮我查看一下我爹住过的驿站?”
魏时满口答应。
他似乎喝了不少,脸颊酡红,醉醺醺地靠近慕云歌,撒娇一般地说:“今天早上在书院,你都不理我!”
“你醉了。”慕云歌耐着性子,柔声劝他:“让你的暗卫带你回去歇着吧?”
“没有,我很清醒呢!”魏时一听赶他回去,连连摇头:“我还记得来你房里的路,还记得答应过你的事情,你不是问梅少卿淮南王的事情吗?我就是来说给你听的呀!”
慕云歌知道这人执拗的性子上来了,劝不住,顺势按着他坐下:“那你说。”
“淮南王是我皇叔,跟我父皇是亲兄弟,先皇在位时,他排行第九,被叫做九皇子。先皇故去,我父皇登记,封了他做淮南王,封地就在淮南。你也知道,皇家那点事闹心得很,皇叔久居封地,我父皇自然也不会安心。皇叔膝下有三个儿子,都是我的堂兄弟,不过如今都在京城做质子。”
慕云歌点头,这些她略有耳闻,只是不清楚详情。
之所以想打听这些,只是想为慕之召的官途做好打算,扫平可能的障碍而已。
魏时说着,脸色忽而一变:“别的都好说,只是淮南王的三儿子魏云逸,你可千万别招惹了他。”
“他?”慕云歌愣了愣:“为什么不能惹,他不是被人称为废物三公子吗?”
第154章 丫头犯戒,暗藏祸心()
魏时见她终于有了兴趣,笑得见眉不见眼:“什么废物三公子,那还不是他自封的!他想瞒过父皇容易,想瞒过我还得下点功夫。”
“这么说起来,魏云逸才是三个质子里最让人忌惮的?”慕云歌托着脑袋,有点难以置信。
前世的记忆中,她对这个魏云逸的印象很是模糊,只记得他是京城四公子之一,也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三,被叫做“废物三公子”。她嫁给魏善至的第一年,武帝开恩,质子返乡,两人就只在婚礼当日隔着喜帕打了个照面。再后来,听说魏云逸几度入京,最终为魏善至夺嫡立了汗马功劳,可那时她已身在楚国,更无相遇的机缘。
直到她手刃沈静玉,也再没有见过这个人,更别提说了解他。
他……会成为自己日后的大敌吗?
慕云歌皱眉苦思,前世的魏云逸可是站在魏善至那边的!
魏时点点头,眉目间毫不掩饰对魏云逸的夸赞:“若说整个京城还有我魏时看得上的人,非他莫属!单看他在京中为质多年,父皇不但不戒备他,还对他宠爱有加,全然不像对他的两个哥哥那样警惕,就有几分了不起!”
“皇上很宠爱他?”慕云歌说着,心里已在盘算起来。
魏时道:“说宠爱也不尽然,但纵容还是有的。等你将来入京,见着了他,你就明白了。”
慕云歌垂眸,她想起先前佩英说的关于魏云逸的传闻:身有隐疾,暴虐成瘾,放荡风流,好赌好酒好色好玉,好收藏,好唱戏……但凡是纨绔子弟的恶习,他通通都有!
如果这些都是魏云逸装出来的,那他的城府又得多深?
这个人,不得不防!
慕云歌拿定主意,从今日起,一定要乔凤起严密监视魏云逸的一切。
魏时见她问来问去,都是关于淮南王的事情,面露委屈,泫然欲泣:“好多天没见面,你就一点都没想我,誉王妃?”
“谁是你誉王妃!”慕云歌面皮一红:“别张嘴闭嘴就乱叫。”
魏时一脸痞痞的笑:“还说不是,上午在书院我叫你,你不也应了我了?”
“那是因为……”慕云歌气结,上午的事情她还没算账么,要不是人多耳杂,她早就暴跳如雷了。
魏时忽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没说完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见慕云歌怒眉睁目,连忙柔声哄劝:“好啦好啦,不生气。迟早都会是的,早叫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我说过的,等你及笄之时,我便上门求娶。你说你不跟别人共用男人,我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滴血起誓,我魏时这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妻子,绝无二心。”
心,慢慢的柔软了,有什么落在其中,被紧紧包裹。
慕云歌推开他的手,哼哧了一嗓子:“没成亲便不是定局,不准你这样叫。”
“不叫誉王妃,那叫云歌?歌儿?云儿?”魏时知她心中别扭,依着她,自己也得寸进尺地讨要小名。
慕云歌白了他一眼:“我父母都是叫我云歌。”
“我也叫你云歌,岂不是跟所有人都一样?”魏时笑嘻嘻地,不容反驳地说:“我要跟别人不一样,我叫你云儿,就这样决定。”
慕云歌赖不过他,又不想跟一个酒鬼争辩,说不定他明日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呢?顺势依着他,哄得魏时笑颜逐开,终于把人打发走了。
魏时走后,藏在心底的那抹喜悦才慢慢爬上心头,慕云歌捂着自己发红的脸颊,抱着如风钻进了被窝里。如风湿漉漉地眼睛跟她对视,她亲了亲小狐狸,低声说:“你也觉得我有点傻,对不对?可是,他好像真的跟魏善至不一样……”
柔肠百结地躺倒,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如风的皮毛,慕云歌渐渐来了困意。
只是还没睡熟,佩欣匆匆来敲门,在门外说:“小姐,沈姨娘请你去一趟。”
慕云歌眸色顿敛,这么晚了,沈姨娘怎的会惊动自己?
她穿衣起身,带着佩欣往沈姨娘的院子里赶,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是沈姨娘身边的丫头水宝来跟奴婢通报的。”佩欣说:“她略略提了几句,说是抓到一个与外人幽会的丫头,沈姨娘不好惊动夫人,前来问小姐的意思。”
慕云歌心中有数,随着佩欣去往沈姨娘的院子。
沈姨娘这两日劳累,早早就睡下了,显然也是被惊起的,发髻没有盘起来,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慵懒。她见慕云歌进来,立即起身相迎,将慕云歌迎到主位,自己则立在下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这两日沈姨娘院中人来人往,事务也多,主子歇息了,底下的丫头们还忙碌着。
水宝将白日里弄好的剪纸一一收了,清点完毕,才发现少剪了两个窗花。不巧,今日里买的红纸用完了,想到明天布置要用,水宝不敢耽误,想着这会儿还不算太晚,求一求铺子的老板,还能买到彩纸,拾掇了一下,跟另一个姐妹水香结伴出门。
买了彩纸回来,水宝和水香路过东侧后院,忽听有个女人说话:“怎么来的这么晚,让人看到没有啊?”
随即有个男人回答:“放心吧,没人看到,我见东侧门开着,悄悄溜进来的。守门的看我穿着家丁的衣服,就问了几句,我胡扯就过去了。”
“下次别走大门,让人看见,你还让我怎么活?”女声抱怨。
男人嘿嘿笑:“那也不怕,有你偷偷给我的家丁服装,谁也不会起疑的。”
水宝和水香对视一眼,庆功宴在即,容不得一点岔子,若有人偷偷混了进来,岂不是十分危险?
两人不用商量,都是一个心思,当即悄无声息地靠过去,扒开树丛看看是谁。
只见前方的竹林里,一男一女靠得极尽,正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慕家的丫头不到年纪,是不允许跟人私会的,更别提还偷拿家丁衣服给外人,会带来多少风波?这丫头胆子也太大,这还了得?
当即水宝在这里盯着,水香悄悄离开,回来带了家丁,那两人还没分开,这才抓了个正着。
沈姨娘说吧,斟酌着问:“大小姐,你看要如何处置?”
“姨娘累了,也坐着吧。”慕云歌含笑着对她说完,才扭头看跪在厅中的一男一女。
男人穿着粗布衫,一脸老实憨厚的模样,此时正一身尴尬地跪着,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身边的丫头长相平凡,没什么出众的特点,倒是一双眼睛生得不错,黑黢黢的很有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
此时两人见她进来,男人没什么反应,那丫头却浑身发抖,牙齿直打颤。
慕云歌看着面生,便问:“这是哪个院子的丫头?”
沈姨娘谢过了她,坐在她的右侧,闻言便道:“这是上一批买进的丫头,一直在洗衣房做工,大小姐没见过她。”
慕云歌见这丫头的服饰并非打杂帮工的粗布衫,不由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小姐,沈家被烧了之后,沈夫人和沈小姐住进了赏梅庭,她们家的丫头也都变卖的变卖,伺候的人不够,这才临时从各房各院里抽调了些丫头下人去做帮手。”佩欣在她耳边说:“这丫头好像叫白梅,就是这次抽调去赏梅庭里的三等丫头。”
慕云歌了然,听见白梅是赏梅庭的丫头,眉头一挑,怎么这么巧?沈静玉才出了事,她的丫头就又闹出了幺蛾子,会不会这里面竟有什么阴谋?
她端着柔和的微笑,慢悠悠地说:“白梅,抬起头来。”
白梅依言抬头,见她目光温柔,一时也有些疑惑。
“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慕云歌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和蔼:“水宝和水香说,你们在后院里幽会,是真是假?”
白梅愣了愣,大眼睛弥漫起一股水汽,眨巴了下眼睛,两滴泪珠就落了下来:“大小姐,是白梅错了,白梅不该触犯慕家家规。不过大小姐,请你相信我,我跟虎哥就是见见面,什么都没发生!”
“哦?”水宝听不下去,跳出来讥讽:“见见面需要搂搂抱抱,差点贴在一起?”
白梅给她问得僵住,涩声说:“是我冷,虎哥才抱着我的。”
她这番谎话编得极差,漏洞连篇,表情也欠缺说服力,不用慕云歌开口,佩欣就冷笑道:“你冷?你裹得厚厚的,会冷到哪里去?”
慕云歌这才注意到白梅的穿着,已快四月的天,她竟还穿罩着一件披风,这会儿都快捂出汗来了!
顺势一扫她身边的男人,也穿得比一般人臃肿。
慕云歌沉眉,到底是哪里不对,这两人穿得好生奇怪……
“还有,在大小姐和沈姨娘跟前,一口一个我字,你有没有将主子们放在眼里?”佩欣快言快语,连珠炮弹地发声,逼得白梅小脸惊惧:“明知慕家家规还故犯,罪加一等!”
白梅伏在地上,哭泣着求饶:“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们一直生活在洗衣房,从来没见过主子们,‘我’是说顺嘴了,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有的。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你衣服里装的是什么?”她一趴下,腰间的臃肿就露出辙痕来,慕云歌终于想明白,展眉问道:“拿出来我瞧瞧。”
第155章 云歌惹火,静玉做套()
原来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这两人的穿衣打扮都跟天时不合,太过臃肿。再则,两人说是幽会,可未免穿得太过整齐,连头发都没乱一根呢!
慕云歌想来想去,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两人压根儿是借着幽会的皇子,在做些别的贼事。
话音刚落,白梅的背脊就狠狠顿住,凝声说:“奴婢身上什么都没藏。”
慕云歌使了个眼色,佩欣立即上前,抓着她的披风就要伸手去拿。
这下子,白梅可怎么也顾不了了,两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披风,连哭都忘记了,拼命想将怀里的东西藏着。她一个打杂丫头,年纪又比佩欣大,佩欣竟拽不动,跟她推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水宝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佩欣,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一拉一扯,白梅敌不过她,披风扯落在地,露出白梅臃肿的腰来。
水宝凶悍,年纪也大,白梅不是她的对手,不敢忤逆她,悻悻地收回了手。
水宝在她腰上摸了摸,入手柔软,似裹了几圈缎子,她一凝眉,伸手到白梅的腰里一拉裤带,白梅的外衫立即松散,原来外衫之下,还穿了别的衣服。就见白梅的腰间,叠着一条提花锦缎,正裹了两圈缠在腰上,外面罩上外衫和披风,外形上就看不出来了。
这提花锦缎呈上来,摆在慕云歌和沈姨娘跟前,沈姨娘不禁皱眉:“这缎子是今日才从庄子上送来的最新款,给下人们赶制香包,庆功宴上送给诸位夫人小姐的。”
“一共送了几匹?”慕云歌问。
沈姨娘道:“一共送了十二匹,今日用了一些,剩下的清点了都搁在库房呢。”
说话间,那男人的衣服也被家丁剥了,从他身上也搜出了一块布匹,是三色的“山色空濛”,正是今日里刚从布庄里拿回来的好货。
水香跑去库房看过,不一会儿回来禀告:“小姐,库房里之前清点好的布料少了一匹,山色空濛也少了一匹。”
沈姨娘听罢,哪还有不明白的,她第一次主次宴席就出了这样的事,心情好不到哪里去,怒道:“好啊,原来你是打着幽会的幌子,在做偷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