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颜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予风的身影,她左右看了看,还没看见予风在何处,视线便被一张令人厌烦的脸占据了。
崔东田带着一脸笑意站在顾宛颜跟前,道:“王妃辛苦了,本王这就吩咐人带你寝宫歇息。”
说着,他凑近了些,贴在顾宛颜耳畔补了一句:“寝宫可是早早就为王妃备好了。”
顾宛颜悄悄退了半步,竭力掩藏着自己内心的厌恶,只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汾王允许。”
崔东田见顾宛颜主动提要求,有些兴奋,忙说:“王妃请讲。”
顾宛颜说:“初来乍到汾国,内心有些生疏,也听不惯被人叫王妃,不知道能不能请这汾王宫里的人仍唤我一声丛公主。”
崔东田愣了愣,眼珠一转,想,只是个称谓而已,并非什么大事,便爽快地应了:“好好,王妃,啊不,公主若不习惯,以后再慢慢改,只是称谓而已,我崔东田岂是在意这些拘节之人!”
顾宛颜颔首又抬头,算是回应。
随后,她便随着宫女去了自己在汾王宫的寝宫。
寝宫门前挂着大大的牌匾写着“承欢殿”三字,令顾宛颜有些诧异。
揽月瞧见了,撇嘴,想了想低声说:“这汾王倒也有心,用了公主以前宫殿的名字。”
顾宛颜不屑,径直往里走。待安顿妥善后,她忙问这殿里的宫人:“你们可知随我一同前来的予风圣师和穆卫官在哪里?”
被问的宫人说:“回公主,予风圣师在另一个殿,穆吉卫官将被安置在宫外的一处府内。”
顾宛颜不乐意了,立刻说:“这可不成!予风圣师是尊王殿下派来护我周全的,穆吉卫官更是我的贴身侍卫,告诉你们汾王,我必须要让他们常伴我左右,他们的住处与承欢殿不能超过三里地。”
宫人有点为难:“这。。。。。。”
揽月说:“丛公主是汾王的夫人,她的话岂有你不听之理?公主的意思你只管传达给汾王便是。”
宫人胆怯地应下,然后匆匆退下了。
不过倒也出乎意料,崔东田对顾宛颜的这个要求又是爽快地答应了,他承诺隔天便会将予风圣师和贴身侍卫穆吉的住处迁至顾宛颜宫殿旁。
夜里,崔东田忙完了政事,直接来了承欢殿。
他一来就屏退了全殿的人,意图十分明显。
顾宛颜坐在房间里,心咚咚直跳,直到她听见了崔东田推门的声响。
“夫人。”崔东田好像喝了些酒,摇摇晃晃进来走到顾宛颜身后,话中也带着微醺之意,“近日实在事务繁多,你可有怪我刚接你回来便冷落你一人用晚膳?”
顾宛颜听得背脊发凉,她僵硬地转过去,话中不带语气:“汾王多虑了,并无责怪——只是我长途跋涉的倦意还没褪去,旧疾有些复发,今天想早点休息,想必汾王也累了,若无事的话请汾王也去休息吧。”
崔东田一听这话,酒好似醒了三分,他忙关切地扶着顾宛颜的肩问:“旧疾复发?夫人可要医者来诊?尊王之前就嘱咐过我你的旧疾易发,发时必须静养容不得他人打扰。。。。。。是本王顾虑不周,应该让行程拉长些的,要不是这么匆匆往回赶夫人的旧疾怕也不会复发了。”
顾宛颜愣了愣,顺着崔东田的话说:“是,所以汾王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这逐客令一下,崔东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心里恨得牙痒痒——什么旧疾,偏挑这个时候复发,坏了老子的好事!
寒暄了几句后,崔东田怏怏离开了。
顾宛颜看他走了,整个人才长舒一口气。
可是她心里也着急了起来,称病一段时间也许还奏效,可时间一长该怎么办?
唉!不管了,熬过一天是一天!
隔天,顾宛颜见到了予风,予风的宫殿果真就邻着承欢殿。
她看见予风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顾宛颜在予风的新殿里转了好几圈,感叹:“要是你不在,我恐怕连觉都睡不着!”
予风却是话锋一转:“此来汾国,感觉不对劲。”
顾宛颜立马提高了警惕,她在确认这房里没有其他人后,紧紧关上了房门,低声问予风:“怎么说?”
予风正色道:“昨天我独自在这王宫里转了转,注意到了这宫中的兵将十分之多,按常理来说一个郡国王宫里是不该有这么多兵将的,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个个都是精兵。一般来说,普通的侍卫守卫王宫足矣。”
顾宛颜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
予风继续说:“况且单是宫内就有这么多精兵,我担心崔东田私下拥有更为强大的精兵部队。”
“他想谋反?”
予风点点头:“崔东田想谋反早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没想到他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恐怕要强。”
顾宛颜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予风颔首:“我们不能怎么办,崔东田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但你也要顾好自己的周全。其他的,尊王殿下自有安排。”
顾宛颜点了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
三年,楼兰真承诺她三年后便给她自由,也就是说楼兰真有信心在三年内解决掉这乱党叛王。可若汾国可以早点被解决呢?那她岂不是可以早点获得自由?
想着,一盘不小的棋已经在她心中慢慢铺开。
予风斜眼看了顾宛颜一眼,似乎已经把她心里的小算盘看穿了:“你可别自不量力,就凭你是不可能可以打垮崔东田的。”
顾宛颜一阵脸红,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予风冷冷说:“只是提醒你只需要顾好自己即可。”
顾宛颜敷衍地答应了,心中却怎么甘于此?
她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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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王殿里,崔东田和自己的同盟同党们又开始计划着下一步打算了,胥东也是在场的。
众人交谈之余免不了提及这新嫁王妃,有人认为用公主和亲是楼兰真的缓兵之计,代表楼兰真害怕了。
纵是如此,大家也都想要见一见这个从皇宫里来的公主。
崔东田向来自负,为了炫耀自己的新妻,加上众人的鼓舞,他也便大大方方地说:“那本王明日设宴,各位一同前来,王妃也会出席!”
众人应好,崔东田却捕捉到了胥东的心不在焉。
待众人离去后,他悄步走到胥东跟前,低声说:“胥东兄近日可是有心事?”
胥东一晃神,说:“算是吧,一位朋友最近出了点事情。”
崔东田皱眉:“可需要本王相助?”
胥东摇摇头:“多谢汾王好意,只是这事恐怕我自己解决会好一些。”
崔东田说:“看你近日都是在东城和汾国之间来回奔波,实在辛苦。明日设宴一块儿去吧?见见那丛公主。”
胥东一听这丛公主的名字,想——本来她是该死之人却没死成。
他又摇摇头婉拒了:“不了,明天我还有其他事,就不去了。”崔东田不再多语,嘱咐了两句两人便散了。
胥东一人烦闷地走出了汾王殿,踱步在夜里。
他双眉紧锁——为什么,这都多久了,却仍然打探不到一丝一毫顾宛颜的消息?她一个人又会去哪里?
边想边走,胥东一抬头,忽然好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瞧见一个侍卫装扮的人匆匆走过,那人的背影竟有几分像曾经打过交道的楚澜衣。
可胥东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楚澜衣早已被斩首示众,又怎会出现在这汾国王宫?
再回头,那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 兵戎刀戈将相见()
一连好几日,顾宛颜都称病卧寝,崔东田来探她是连连吃了好几个闭门羹,却还是每天坚持不懈地往承欢殿跑一趟。后来忽而连着三天,崔东田都没有出现,却反倒让顾宛颜疑惑了一把。
她问殿里的小宫女:“这汾王这几日可是忙的很?”
小宫女回答:“回公主,汾王前天就和其他大人们一同出宫去了。”
顾宛颜又问:“出宫做什么?”
小宫女摇头不语。
顾宛颜想了想,眼珠一转,说:“揽月,我们去一趟予风圣师那里,我有要事商议。”
揽月还没反应过来,顾宛颜便已经快步走远了,她忙捞起地上的弯弯跟了上去:“公主等等我!”
予风的殿就邻着顾宛颜的承欢殿,和在皇宫中一样,他的殿里每天除了有人清晨来打扫以外,便没有多余的人了。
顾宛颜来时看见予风正在书房捧书端读,她吩咐了揽月在门外守着,自己则抱着弯弯进了书房,并悄悄掩好了门。
予风抬头见是她,默不作声地继续看书。
顾宛颜刚想开口说什么,予风竖起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顾宛颜先不要吭声。
顾宛颜只好老实闭嘴,只见予风目光有些凌厉地朝着四下扫了扫,又闭上眼好似在努力地听着些什么。
半晌,他才睁开眼道:“说吧,什么事?”
“你这是。。。。。。难道隔墙有耳?”
予风淡淡点头:“没错。毕竟我们身处异乡,这不是自己的地盘,隔墙有耳很正常。”
顾宛颜忙提高了警觉,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你发现过有人监视你?”
予风慢慢地合上手中的书:“监视也说不上,介怀于我的身份,那汾王可能是想多留个心眼,偶尔派人打探我的动态罢了。”
顾宛颜压低了声音,不敢大声说话:“你确定今日此处无人?”
予风点点头。
顾宛颜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定是汾王的探子日日在你这里只听见翻书倒茶声,半点人声都没有,被无聊的受不了了不想再来了。”
予风脸色微变,板着脸不语。顾宛颜见他好似有些生气,便敛起了笑意,回归正轨:“好了不打趣你了。今天找你是有事想问你。”
予风不吭声地看着她。顾宛颜接着说:“你可知道崔东田和他那些心腹死党们这几日齐齐都不在宫内?”
予风说:“知道。”
顾宛颜在屋内来回踱步:“我说说我的想法——如果当真像你说的,崔东田有蓄意谋反之心,那么倘若他汾王殿里的大人和崔东田一起消失,他们必是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了。那你说,什么关于谋反的事情必须要去宫外做呢?”
予风斜眼睨她,刚想说些什么,顾宛颜抢了话头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军队!一定是军队,我推测崔东田手上一定有实力不凡的兵力,而秘密练兵,是他们最有可能去宫外做的事情。”
弯弯顺势爬上顾宛颜的肩膀,小眼睛瞪得溜圆,似乎很是同意顾宛颜的推测,一同点头。
予风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有些严肃地看着她:“我承认你的脑袋很聪明。这些东西你说的应该是**不离十。但是,我们只需要想办法把这些信息传递给尊王便可,其他的事情,你便不要多想。”
顾宛颜被予风击中了心里的小算盘,有点心虚地点点头:“我知道。”
予风说:“我再次声明,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能做的,尊王殿下自有安排。”
顾宛颜有点沉不住气了,她反驳道:“其实在我看来,崔东田不过一介武夫,有蛮力而无头脑,我并不认为凭着你我在这汾国帮尊王扳倒他会是件多么难的事情。”
予风垂首:“你看人倒是准确。不过。。。。。。”
顾宛颜歪着脑袋问:“不过什么?”
予风说:“不过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顾宛颜问:“怎么说?”
予风说:“你说的没错,崔东田是个没脑子的人,他没那个本事可以威胁到楼兰国的并离。在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高手在帮他策划一切。”
顾宛颜不觉皱起来眉头,意识到了事情确实并非那么简单。
“观近年,崔东田一伙人的势力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他们在楼兰国明目张胆拉帮结派,他们的足迹遍布政界商界,影响着整个楼兰,也越来越狂妄嚣张地明着向尊王提要求。这一切,凭他崔东田一己之力当然是做不到的。”予风目光中掩藏着一丝担忧。
顾宛颜不解:“那这个幕后一人究竟会是谁?”
予风摇摇头:“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尊王那边一直在查,一旦知道了崔东田背后的靠山,那么摧毁旧汾国反叛势力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顾宛颜陷入了沉思。
予风劝她不要再想:“行了。这些我都会想办法告诉尊王,还是那句话,你要顾好自己周全,毕竟我。。。。。。我能力有限。”
顾宛颜想起予风已经没有了灵力的事情,心里有点苦涩,应声答好,然后便准备带着弯弯离开了。
刚要走,予风叫住她,欲言又止。
顾宛颜疑惑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你说。”
予风迟疑半晌开口:“那随你一同前来汾国的穆吉,正是楚澜衣,这事我是知晓的。”
顾宛颜一惊,心中暗骂该死,楼兰真明明答应过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她原以为予风乃高高在上的圣师,而楚澜衣只是一介常年流落民间的逃犯,这二人怎会打过照面,还以为把楚澜衣带过来是安全的。
予风走近她,面无表情:“别琢磨了。不是尊王告诉我的。”
顾宛颜不敢吭声,更加疑惑了,不是楼兰真告诉予风的,楚澜衣面上还戴着密不透风的面具,予风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予风锁眉:“有时候我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你可知道楚澜衣是什么人?”
顾宛颜犹豫地点点头,想了想说:“我知道他是朝廷重犯。可是他曾救过我一命,我现在是还他一命。曾经的楚澜衣已经死了,现在有的,只是穆吉。更何况他不会伤害我,他若是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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