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予风提起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兰真再抬起头来时,已然怒不可解,他愤怒地站起来,猛地把手边的杯子狠狠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他对着予风远去的背影怒吼:“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本尊作对?!”
像是在问予风,像是在问天,也像是在问自己。
予风听见了声响,身子顿了顿。可他却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下一刻便消失在了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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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真来到荣妃宫殿的时候,荣妃刚刚洗漱完毕。
荣妃没料想到楼兰真会来,一下子又喜又惊。
她赶忙披上外衣到大厅去,并匆匆忙忙地朝着楼兰真迎过去:“臣妾不知道尊王殿下来了,臣妾。。。。。。臣妾。。。。。。”
要知道,楼兰真已经很久没有在荣妃这里过夜了。
楼兰真笑着打趣她:“怎么,夫妻二人之间相见还要提前通报吗?”
荣妃语塞,楼兰真揽过她的肩朝里走去:“外头凉,进去吧。”
寝殿里,荣妃屏退了侍女,关上了门,亲自斟了茶后坐在了楼兰真身旁。
楼兰真面容疲惫,看着荣妃的眼睛却溢出温柔。
荣妃心疼地抚了抚他的面颊:“臣妾知道最近一段日子尊王殿下被诸多繁事缠身,臣妾一介女流也无法为尊王殿下分忧。。。。。。”
楼兰真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谁说的?今天那崔东田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有你,本尊确实省心不少。”
荣妃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心中喜得要出蜜。
说着,楼兰真叹了口气:“说真的,本尊今天晚上确实差点没忍住,若不是荣妃,本尊可能很难控制住情绪。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小不忍则乱大谋。”
荣妃娇嗔一笑:“没有人比臣妾更了解尊王殿下的性子了。”
楼兰真也笑,并宠溺地摸了摸她垂顺披肩的长发。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苦笑道:“就是明天本尊那不省心的妹妹,恐怕是要来找本尊麻烦了。”
荣妃听了有些疑惑,半知半解地望着楼兰真,似乎没有会晤过来话中何意。
楼兰真却已懒得再去想,借着微薄的酒意,他一把横抱起了荣妃,在她耳边喃喃:“明天的事明天再想——**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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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差不多该就寝的时候,承欢殿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崔东田坐在大厅里,却到现在也没见着顾宛颜。
揽月这时候从里头走出来:“汾王,公主已经沐浴完毕了,汾王可以见公主了。”
崔东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笑言:“见佳人不易,但也不枉本王等了这么久。”
揽月面无表情地退下,顾宛颜便走了出来。
崔东田看见刚刚沐浴完毕的顾宛颜整个人眼睛一亮。他走近顾宛颜,忍住想要上前去摸她一把的冲动,道:“公主沐浴的时间这么久,想必真是疲乏的厉害。”
顾宛颜心里烦闷,她想着,以为以沐浴为借口让这汾王等到不耐烦他便会自行撤退,可谁知道他居然一直在这里等。
她藏起心中不快,道:“不知汾王深夜前来承欢殿是有何事?”
她刻意加重了“深夜”二字,希望汾王能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当。
崔东田倒是不在意似的摇摇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听闻公主病了,想着赶在第一时间来献个殷勤,以表对公主的挂心。”
顾宛颜听了他这番话整个人身上只觉鸡皮疙瘩直起。
她僵着笑说:“既然汾王已经看过本公主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还请汾王回吧。”
崔东田又饶有兴致地打探了半晌顾宛颜,那目光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简直让顾宛颜恶心。
“那公主可要好好歇息,本王告退。”
“揽月,送送汾王。”
承欢殿整个静下来了,顾宛颜一晚上什么也没做却觉得异常疲惫。
她独自回房,躺倒在榻上,闭上眼脑海里浮起顾漠的脸。
第九十章 旧日桃源再难及()
早朝过后,顾宛颜携着揽月,掐准了时辰前往御书房。
她一定要跟楼兰真说清楚,她不想见崔东田!不要再无故让她和崔东田单独见面!
去之前揽月千求万求才求得顾宛颜答应她,如果御书房有尊王的重客那就马上离开。
不过。。。。。。她们二人来到御书房门口时,意外地发现今日这附近居然都没有侍卫把手。
顾宛颜和揽月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她想,莫非楼兰真不在御书房?
正想着,顾宛颜隐隐听见御书房里传来了一声疑似楼兰真大吼的声音,她眼珠一转,回头嘱咐揽月:“你在这里候着,我去看一看。”
揽月想起了上次的事情,不禁冒了冷汗。她有些胆怯地说:“公主,里头好像有人。。。。。要不我们换个时辰来?”
顾宛颜说:“你看这边儿连个侍卫都没有,跟上次的情况肯定不一样,别担心。你在这儿等着。”
揽月心里其实急得很,她生怕顾宛颜又捅出什么大娄子。
可她终究拦不住顾宛颜,顾宛颜已经轻轻走到了御书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起了房里的动静。
刚刚那一声楼兰真的声音特别大,后来就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了。
所以顾宛颜费劲地听了半天,才已经能肯定楼兰真确实在里面,不过她似乎听见里面还有另一个人,主要都是楼兰真在说话。
又听了半天,她才听出来,另一个人是予风。
顾宛颜折回揽月身边说:“放心吧,里面是予风和尊王殿下,没事的。”
揽月还是很不安,她仍然企图把顾宛颜劝回去:“可是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
顾宛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真的没事,我跟予风圣师处的还不错呀,里面并没有什么外宾。”
说完,她已经提起步子重新朝着御书房走去。
顾宛颜轻轻叩了叩门,等了半天,无人应。
又叩了叩门,还是无人应。
看来里头连个守着的公公都没有,顾宛颜索性直接推门进去了。
“予风,本尊都说了这么半天了,你为何就不肯站在本尊的立场为本尊考虑一下?”
顾宛颜快要走到最里头的隔间时,听见了楼兰真的声音清晰传来。而且能听出来楼兰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她又往前轻轻走了两步,透过门帘看见了予风和楼兰真对立而站。
只见予风没有说话。
楼兰真又看起来似乎脸色不好,他口气无奈地说:“好吧——之前本尊见你阻拦公主嫁给崔东田,还以为你心里是护着公主的,还以为。。。。。。”
说到这里楼兰真停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毕竟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本尊从来没见予风圣师为任何一个人说过话上过心。”
这话传进顾宛颜耳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竟咚咚直跳起来。
就在这时,予风冷冷开口:“不,尊王殿下错了,臣对公主并无意,臣只是为了逝去的老尊王。老尊王是怎么想的,老尊王希望公主怎样生活,想必尊王和臣一样清楚。臣一生忠心于老尊王,就算老尊王人已去,臣的忠心还是不会变。”
楼兰真语塞,顾宛颜也听的愣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只呆呆站着,她莫名其妙地感觉好似有一盆冷水从自己头顶浇下。
予风接着说:“臣不仅对丛公主无意,臣还非常不喜欢丛公主。丛公主在宫中总是肆意妄为,目中无人,行事言语都没有礼数,更没有半点皇家后嗣的模样,令臣非常厌烦——所以,臣不想陪公主一起去汾国待三年。”
话音一落,顾宛颜这下才真正愣住。她从来没有听过予风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可刚才的话,确是出自予风之口不是吗?
楼兰真显然也没缓过来,他想了想,深呼一口气说:“好,撇开这些不谈。你不是说你忠心于老尊王吗?老尊王若是知道你本可以护公主周全却袖手旁观,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予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抱歉尊王殿下,公主已经找回,老尊王的遗愿便已达成。至于公主嫁给汾王一事,臣已经阻止过了,却无果。臣并不是万能的,臣也从来不愿受人勉强做任何事,即便是老尊王。臣能做的都做过了,相信老尊王在天之灵会理解臣。”
顾宛颜脑袋一片空白,她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绊倒了脚边的花盆。
楼兰真和予风听见声响皆警觉地朝着门外看过去。楼兰真大声呵斥:“谁在那里!”
说着楼兰真快步走了出来。当他拨开门帘看见顾宛颜一脸苍白时,愣了一愣,然后他脸上的怒意渐渐被一种无措所代替。
予风也走了出来,他看见顾宛颜的那一刹那,脸上也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错愕,不过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予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顾宛颜一瞬间只觉得脑袋有点乱,她看了看楼兰真,却没敢看予风。自己缓了半天,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起来:“我。。。。。。我。。。。。。敲门没人应。。。。。。然后,然后我就。。。。。。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的模样一定难堪而狼狈。在听了刚刚那番话以后,她觉得自己再站在予风面前,简直无地自容。
不等楼兰真开口,顾宛颜便深深低下头抢先着说:“臣妹告退,望尊兄恕罪,告辞。”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楼兰真扭头看予风,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自己刚才说的话并伤不到顾宛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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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正在御书房门口惴惴不安,忽然见顾宛颜从里头跑了出来。她立刻迎上前去,胆战心惊地问:“公主,怎样?”
顾宛颜脸色煞白,思绪也还没平复,可她却仍故作轻松地说:“怎样?什么怎样?挺好的。咱们走吧!”
揽月听得一头雾水,却没敢多问,跟上顾宛颜的步子一同回承欢殿了。
待顾宛颜走远了,予风也出了御书房。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一直盯着顾宛颜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变成一个点。
隔日,崔东田带着自己的人马大张旗鼓回了汾国。崔东田前脚刚走,顾宛颜后脚便向楼兰真请求,给她找一个能教她功夫的师傅。
楼兰真想了想,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然后从这一天开始,顾宛颜每天只做三件事——一是研制香薰,二是不断地读书写字,三是学功夫。
她基本已经不出承欢殿大门了——除了吃饭睡觉,顾宛颜不看书研香就学功夫,教功夫的师傅走了她就又开始看书研香。
这状态让揽月有点摸不着头绪。她看见顾宛颜整个人变成这样,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之前的丛公主,不爱吃饭,睡不好觉,每天一脸愁容,仿佛心里有许多事许多愁怎么也消散不去。
现在的丛公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面上的愁绪变成了没有情绪,她几乎一刻不浪费地在干自己的事情。
但是。。。。。。揽月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总觉得公主怪怪的。公主没有再对她笑过了,也没有再跟她闲聊过了,她总是在忙,专心致志地忙。
教顾宛颜功夫的是一个朝中武官,姓董。
董大人年近六十,自小习武,五十岁以前,董大人在宫中主要便是负责教宫中皇子们学功夫——楼兰真的功夫便是他所教。
董大人初听要教公主功夫时,不禁感到惊讶,他从没见过一个公主自发地想要学功夫。
现在顾宛颜每天唯一正眼瞧的人和说话最多的人便是董大人,她每天恭恭敬敬地称其“董师傅”。
一个多月过去了,顾宛颜拼了命似的练功夫,虽然第一个月只是反复练习基本功,但她居然已经练得令董大人很是满意。
顾宛颜又研出了几种新香,她吩咐揽月把香薰配方送去给楚澜衣,同时。。。。。。揽月带回了另一个消息。
——顾漠成婚了。
第九十一章 情深缘浅难相见()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重来一遍,所有心中有悔的人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喝上几碗孟婆汤,洗掉一切重新来过。
可是曾经的悔恨若是自己带给自己的,那么,即便是重新来过,自己又能阻止自己重蹈覆辙吗?
顾宛颜的答案可能会是,不能。
如果让不带记忆的顾宛颜再一次面对祭祖大典后,夫人恳求的那个夜晚,她也许还是会选择无条件地顺从,然后嫁给顾冉,然后死于柳凤仙之手,悲戚终了。
如果让不带记忆的顾宛颜再一次面对顾漠的满眼情深,她也许还是会忍不住沦陷,然后。。。。。。
所以,顾宛颜决定不做一个满心悔恨的人。
她明白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自己带给自己的不幸更是不能怨天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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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人今早有事迟来,一进承欢殿便看见顾宛颜在前院稳稳地扎着马步。
这日天色阴沉,寒风微凛,在风中站久了人都要被风刮得忍不住往屋里躲。
他远远地瞧见顾宛颜面色微红,头发如往常一般清爽地高高绾起,耳边碎发随风而动,前额上附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董大人看了半天后,走到一直隔着距离陪着顾宛颜练功的揽月跟前悄悄问:“公主已经扎了多久的马步了?”
揽月这才注意到董大人已经来了,她忙行了礼,然后颤颤答道:“回董大人,公主今日已经扎了比上次约莫多半个时辰了。”
董大人听了没说话。
他又凝神盯着顾宛颜纹丝不动的背影看了半天,然后背着手慢慢悠悠朝着顾宛颜走了过去。
就在董大人距离顾宛颜约莫只有一尺时,他忽然敏捷有力地横劈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顾宛颜的后颈砍去。
那速度快的令不远处的揽月几乎来不及反应。
不过就在揽月才刚刚有惊吓的意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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