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过分美丽- 第16部分

　　　　于是祝易山进来感叹了一句：“你怎么说也是个腕儿，他们就给你这样的休息室？”

　　　　“这里清净点，”祝亦阳把报纸放下来，“雪君回去了，没人给你泡咖啡，所以长话短说，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他打算怎么做？”

　　　　祝易山随手把西装脱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捏了个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小圆球把玩着，沉默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知道了这件事，打算怎么做？”

　　　　“老爷子到底还是心慈手软，当初那件事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倒是拿为欢跃拼死拼活那么多年的老员工开刀，这件事当时我就反对，现在的态度还是一样，”祝亦阳揉着眉心安静了几秒钟，“他到底想干什么，其实老爷子心里很清楚，要么索性直接给他，现在这样既不想给又容着他这么闹怎么行？”

　　　　“你的意思是，容不了他这么闹下去了？”

　　　　祝亦阳伸长腿坐得更随意了些，再开口语气也轻松了一点：“难道你能容？”

　　　　“不能，”祝易山笑起来，“老爷子也到了临界点，他闹了这么久，祝家算对得起故人了，不然……殃及无辜就不好了。”

　　　　“无辜？”祝亦阳冷笑了一声，“沈黎在他眼里大约不是无辜，当年想和阿姨抢男人，现在又想和我抢女人，他也不想想，在沈黎走到我身边之前，他有至少四年的时间可以追她，就算沈黎进了欢跃之后也有这么多年，他真对她有意思，早干嘛去了？”

　　　　好像事关沈黎，两个人都不太理智了，祝易山觉得有些头疼，“亦阳，你为了沈黎要重返舞台，老爷子都没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他不是真的支持，只是在那个谁的事情上他自觉理亏作出的退让而已，你别犯糊涂。”

　　　　“他都直接把股份给沈黎了，是不是只打算退一步，你比我清楚。”祝亦阳起身去抽开一个屉子，从里头拿了份文件出来递给他，“我之所以肯让沈黎接，他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不能再三挑战底线，他到底想干什么早就已经明朗了，这次舞台剧巡回演出结束之后，是不是有必要请警方介入……”

　　　　祝易山猛地一下抬头看他：“他到底姓祝，这件事是家事。”

　　　　“是不是祝家人，dna验过才算，是不是算作家事……”他顿了顿，“我说算，那才算，大哥，这么多年了，祝家只有你和我，当年我爸没有承认他，今天我也不会，老爷子要认他可以，我走。”

　　　　“这就是气话了，”祝易山真的头疼起来，“二叔当年也是……”

　　　　“一时糊涂？你知道的大哥，我妈走得早，阿姨对我视如己出，他在阿姨悉心照顾我的时候让外头的女人怀孕了，”祝亦阳说到这里停下来，停顿了很久之后才继续说，“阿姨到死都没原谅他。”

　　　　祝易山很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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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浪微博：作者麦小冬

第八章　【爱的试用期】（1）【4000＋】（）　
最后祝亦阳嘲讽地笑了一声：“说真的，他算哪门子祝家人？我妈走得早，老爷子看得起他才让他继续姓祝，他是怎么对祝家人的？就算外头那个真是他的儿子……又有什么资格姓祝？”

　　　　事关长辈，祝易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把文件合上：“股份的事你也清楚，老爷子就是知道你不会要才曲线救国给沈黎的，这也就是说老爷子承认了沈黎的身份，外头那个再怎么耍花样，老爷子那关他过不了。”

　　　　“他做的事已经不仅仅是影响了祝家的利益，真的有违法犯罪行为，必须报警，”祝亦阳站起来，“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就这样吧。”

　　　　好像说了挺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祝易山走的时候提醒了他一句：“攘外必先安内，你还是好好看着沈黎，别让她着了人家的道。檎”

　　　　沈黎给自己规划了一条相对保险的策略，那就是保持清醒头脑和祝亦阳谈恋爱，万一哪天崩了，千万不要让自己沦落到为他要死要活的地步，咱当粉儿也好，当女朋友也罢，不能太脑残啊，不然会给偶像很大压力的。

　　　　但是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所谓保险的策略其实一点儿都不保险，大前提就有问题，和祝亦阳谈恋爱，怎么可能随时保持清醒头脑？

　　　　非但谈恋爱做不到，现在工作上都容易出差错了，幸好重新检查的时候发现给祝亦阳安排的两次会议时间点重合了，于是赶紧各方协调，搞得一身大汗才算完，唐秘书最近也挺忙的，抽空还来嘲笑她：“你最近这是怎么啦？谈恋爱分心也不带这么分的吧？做错事老板可是会公私分明的啊！”

　　　　其实唐秘书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挺心虚的，因为祝亦阳这个人原则性虽然强，可你很难摸透他的原则啊，说不定他就好烽火戏诸侯那一口呢魍？

　　　　但沈黎对她这句话倒是非常认可，她还很认真地回答了一句：“是的，我最近状态有点不好，我会努力调试的，他批评我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唐秘书哑口无言，正准备安慰她两句，就看到沈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是这次错误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啊，我及时发现并且改正了，唐秘书，打小报告可不是好习惯哦，老板很不喜欢的！”

　　　　唐秘书：“……沈小黎你去死！”

　　　　事不关祝亦阳，沈黎觉得自己的应变能力还是很到位的。

　　　　舞台剧现在已经由杜凯演出了三场了，虽然到场观众不如祝亦阳出演男主角的时候多，但确实如他所料，风评还不错，沈黎去看过一场，最后的时候杜凯和顾柔柔情绪上来了，甜蜜拥吻，观众都被感动到，她也很感动，直到晚上还在和祝亦阳感慨：“他们真的好配啊，而且剧情走到最后，真的就应该有这样一个吻！”

　　　　然后祝亦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给她就这么低头吻下来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时还故意问：“就是这样的一个吻吗？”

　　　　沈黎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彻底忘了节操二字，一个劲捂着嘴点头。

　　　　都说爱是有试用期的，沈黎有的时候忍不住想，自己真的算是挺长情的一个人，当初把祝亦阳奉为偶像，把他照片贴得到处都是，被同学朋友嘲笑的时候，还小傲娇地为自己辩解：“你们以为我真的这么喜欢他吗？其实并不是！我喜欢的是我心里的那个他啊，都不一定是真实的他啊，你们知道的，明星都是被包装过的啊，我只是把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倾注在他这个载体上，喜欢的其实是我自己啊！”

　　　　那个时候说得多理直气壮啊，后来……

　　　　后来费尽千辛万苦真的走到他身边来才发现，他确实和自己先前认知里的不太一样，可是，自己对他的感情竟然是，更加喜欢了呢。

　　　　一个人其实是很容易有热衷去做的事的，可是热衷之后是不是能下定决心去做好它？下定决心之后又是不是能真的做到？做到之后是不是符合自己的期望值？

　　　　沈黎自问不是个容易半途而废的人，可绝大多数时候需要鞭策，有的时候是有其他人鞭策，有的时候是有某件事去鞭策，完成一件事永远缺乏主动性和恒久性，唐秘书曾经感叹过：“你和老板真是天生一对，他喜欢鞭策人，你喜欢受人鞭策，感觉我就是个抽不动的骡子，一辈子输在懒字上头。”

　　　　和身体上的懒相比，或者心理上的懒更容易被人鞭策？

　　　　眼下她们口中那个喜欢鞭策人的老板正在开一个视频会议，唐秘书进去过几次，沈黎一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资料，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会议才终于结束，祝亦阳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在电脑面前打字，看表情不像是工作，倒像是……和人聊天？

　　　　聊得还挺愉快的。

　　　　于是不动声色地靠近，页面上刚好只剩下她发出的三个字。

　　　　祝亦阳。

　　　　他愣了愣，然后很快微笑起来，然而这笑容还没来得及放大，就看到她急匆匆地又打字发了一段话过去：我是想骂你‘猪一样’的啊，祝亦阳是我们大老板的名字，发音一样而已啊。

　　　　祝亦阳：“……”

　　　　一直憋到她和人家聊完，才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沈黎对他的声音很敏感，几乎是立刻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弹起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老板我错了我不该上班时间聊天的！”

　　　　祝亦阳再次：“……”

　　　　关于“猪一样”事件，沈黎给出的解释是：“你看我输入法都默认你成你的名字，可见我心里都是你啊老板。”

　　　　祝亦阳表示基本满意：“最后那两个字换一换就完全满意了。”

　　　　沈黎扭捏着不肯再说，可她扭捏的反应祝亦阳也满足了，这么多年打磨下来，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很多事没办法打破砂锅去问到底，问到底的结果只可能有两个，要么人家难堪，要么自己难堪，何必？

　　　　祝亦阳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颗心全在热恋上头，心里很清楚这样她害羞一下就翻篇儿是最合适的处理方式，如果真的要去较真，那么她该怎么回答直到今天和人聊天，还是只介绍祝亦阳是“大老板的名字”？

　　　　大家都是成年男女，更何况祝亦阳性格也很照顾别人的情绪，既然这样的节奏还是觉得快，那就……慢慢来吧。

　　　　慢慢来，你肯花十年时间走到我身边，我就该有耐心，等到你开开心心地来和我并肩。

　　　　沈黎对于现状非常满意，虽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恋爱过，不过唐秘书安慰她：“就算谈过恋爱又能怎么样？你还指望老板表扬你恋爱经验丰富啊？没事的，他不知道多高兴自己是你初恋呢。”

　　　　话是这么说，但她和远在北京打拼事业的闺蜜秦楚电话聊天时，秦楚却表现出相当大的忧愁：“傻丫头安安分分活了二十多年，就这么交代给个情场老手了，以后那还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啊？我看你那位老板兼新晋男友不是个简单角色，你还是留点心眼儿比较保险。”

　　　　这说法沈黎觉得新鲜：“你怎么知道他是情场老手？这么多年你见着他什么绯闻了吗？”

　　　　“那人家公关做得好不行啊？没曝光不等于没有好吗？”秦楚听她说话就语气就来气，“对了，祝融不是去你那儿了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跟他擦不出来点爱情的小火花呢？瞅瞅人家，大学教授，知识分子，和你也算是郎才女貌，比你那个戏子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你怎么就看不上他？”

　　　　沈黎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却是替祝亦阳解释：“不是公关做得好，他真没和什么异性有亲密往来，我当了他这么久的助理，什么都得从我手上过，谁还能比我更清楚？”

　　　　然后秦楚就愤怒了：“我说你怎么就学不会抓重点呢？我是问你祝融差在哪儿！”

　　　　“他哪儿都不差，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以前就你最爱瞎起哄，下个月同学聚会你可别再乱说了，这样我会很尴尬的。”

　　　　“哟，你还知道尴尬啊？上大学那会儿就你俩没舞伴，你把人家晾一边儿的时候考虑过人家尴不尴尬了吗？”

　　　　沈黎说不过她，索性换个话题：“对了，你上次不是说喜欢那个演电影的小鲜肉吗？我跟祝亦阳提了一下，他说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呢，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

　　　　一提到这个，果然戳中了秦楚的死穴，她立刻在电话那头嚷嚷：“真的吗真的吗？那下个月同学聚会我提前过去找你一起吃饭行不行？”

　　　　沈黎笑话她：“不嫌人家情场老手啦？”

　　　　秦楚顺水推舟：“哎呀再情场老手又怎么样？还不是折在你手里？对你说的话这么上心，好啦，加分加分，满意了吗？”

　　　　满意，沈黎默默笑起来，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沈黎记得，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祝亦阳的时候，他正在跳舞，那时满场喧哗，人声鼎沸，音乐声大得有些让人头疼，身旁还有一群神情兴奋的伴舞，但是那一刻他的脸上却是深深深深的孤独。

　　　　是的，沈黎看到他第一次舞动的时候，从他脸上看到的是孤独。

　　　　明明在那么热闹的场合里，明明身边有那么那么多的人共舞，他却只觉得孤独。

　　　　再后来，在另外一个访谈节目的最后，应主持人邀请，他再次跳了同一支舞，这次没有喧闹的音乐声，没有耀眼的闪光灯，没有跟随他一起舞动的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这一次沈黎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寂寞。

　　　　和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孤独，一个人的时候他寂寞，这个每天生活在聚光灯下的天之骄子，为什么会有如此深的孤独感和寂寞感？

　　　　再再后来，无论看到多少次他跳舞，沈黎总觉得他不是在跳给任何人看，而只是在取悦自己。

　　　　他其实最适合跳拉丁，无论是否有舞伴，他都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角斗，把不甘、不平、不忿，都用舞蹈表达出来，最后，看似和人生讲和，实则豁达通透。

　　　　沈黎一直以为他没有和任何女孩子走近，是因为他内心强烈的孤独感，并没有找到归宿，却没有想到，最后给他带来皈依感的，竟然是她。

　　　　她记得几年前他接受一家杂志采访，记者把整理好的文字材料发给她检查，她特别注意到了他提到的一件事，他说以前很喜欢一位教授，一边做着生意，一边做着学问，用教授的话说就是，用左手经商赚来的钱去扶持右手去握紧笔杆子。

　　　　说的是教授还是他自己？结论不得而知，但沈黎一直觉得，他退居幕后其实和身在台前时没有太大区别，就像这篇访谈的最后配的那张照片一样，他背对镜头，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明明毫无光源，偏偏自带光亮，一袭白衬衫和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交相辉映，目光所到之处，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的征途，从来都是星辰大海。

　　　　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和她在一起，沈黎有时候会困惑，她究竟何德何能？

　　　　以前是个纯粹小粉丝的时候总是想，以后他得和什么样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