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听罢,纳头便拜,说道:“奴家多谢五爷抬举,奴家一定伺候好钱爷,绝不给五爷添乱。”
“嗯!怪不得阎姑姑一直夸你,你很不错!记住,在这州城之内得罪谁都没关系,千万要伺候好钱爷。去吧,这两日好好陪陪弟弟。”
卿卿喜出望外,忙回去又换回素净衣服,再出门往家赶。到了家中,夏生正在院中看那本地玄术,见姐姐再次返回,奇道:“姐,你不会是专门来监督我的吧?我可一刻也没耽误,回来就开始修炼。”
“哈哈,没错,我就是来监督你的,还要监督两天。”卿卿笑道。
“太好啦,我终于可以再吃上姐姐做的饭啦。”夏生开心道。
“那要看你练得如何,练得好自然好吃好喝,练得不好,哼哼,喝西北风去吧。”
“啊……这好坏可怎么区分?地玄术玄奥无比,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练上一天,你硬要说不好,我还真去喝西北风啊?”夏生垂头丧气说道。
“少来贫嘴,快快修炼,好坏我分不出来,认不认真我还辨得出来。”卿卿嗔道。
夏生不敢再说,索性看到中午,午饭只简单吃些。到了晚上,卿卿却拾掇了一桌子好菜。
夏生急不可耐,抓起一直兔腿就往嘴里塞。
“嗯,姐姐的手艺果真了得,谁若是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九世积德。”夏生赞道。
卿卿听罢,眉头一皱,心道似自己这般的人,又有谁肯娶,强笑道:“吃你的罢,好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一桌子菜九成都进了夏生肚里,菜足饭饱之后,夏生才摸着肚皮说道:“姐,你不知道,东山里的苦梨花都开了,可漂亮啦,好些公子小姐都去那里赏花,咱们也去看看吧?”
“哦?你不在家好好修行,几时又去了东山?”
“啊,还是…还是上次打猎之时去的,只远远瞧了一眼。”夏生急中生智,心想反正打猎被知道啦,索性都往打猎上推。
“我看你是相中谁家姑娘了吧?”卿卿笑道。
“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小,还小。”夏生干笑道。
“哼,我看你心可不小。好好在家修行,哪也别想去!”卿卿瞬间翻脸。
“姐,你有所不知,修行不能一味打坐,也要感悟天地。我看了一天的地玄术,至今仍是懵懵懂懂,再看下去也难有进展,倒不如去放松心情,开阔视野,说不定会有所悟。”夏生解释道。
“果真如此?为何你之前修行莽原决时并无这种说法?”卿卿半信半疑道。
“莽原决只是基础功法,入门简单,再加上爷爷与爹爹都有习练,上面写有注释,修炼起来当然不需自己感悟。这地玄术可不一般,本就比莽原决高深,又无人注解,才需自己感悟。”
卿卿心说也有道理,于是说道:“好吧,明日一早我与你同去东山。若是发现你骗我,我就…”
卿卿话还未说完,夏生已接口道:“一头撞死嘛!我哪敢骗你,真是如此,姐姐你平日劳累,也需要放松放松!”
“哼,知道就好!快去修炼,我来收拾。”说罢,手脚麻利的将饭桌上碗筷收拾起来。
第二日早起,两姐弟便前往东山,卿卿怕有人认出,特意带了帷帽。
步行一个多时辰,远远看到自山脚往上百余丈白茫茫一片,再往上郁郁葱葱,绿色再上又是一片白茫茫,再往上已入云中,肉眼难见。走近了才知道山下那一片白茫茫正是万树开花,山上那白茫茫一片却是积雪未化。
山间溪水淙淙,林中花香浓浓。蕊间彩蝶乱飞,群蜂喧闹;树下公子眉欢,佳人眼笑。
卿卿进了苦梨林深吸口气,只觉胸中压抑尽除,再看那一对对公子佳人,不禁心生向往,一时竟看得痴了。
夏生不解姐姐心中苦楚,只道她是被美景惊住,笑道:“没骗你吧,这苦梨林姐姐小时候常来吧,我还记得三岁那年姐姐因为偷偷跑来此地,被父亲痛打一顿。那时可没今日这般景象,听说是有人打理。”
“这野林子谁会打理?”卿卿奇道。
“我也不知,听虎娃说得,他只远远见过那人,也没上心看。”
“哦,定是位闲情雅致之人,这里苦梨不下万株,个个都修剪的如此精美,当真要花不少功夫。”卿卿笑道。
“是呀!咱们往里走走,自上往下看定然别有风韵。”
二人说说笑笑又往山上行去,越往上苦梨树越多,人也越多。幸好卿卿带着帷帽,一路也没遇见熟人,倒也玩的开心。
到了中午,游人陆续离开。卿卿难得出来一次,夏生是修炼苦闷,二人准备晚些再走。
站在山坡往下看,果真感受不同。由下往上看时由于那些苦梨树较为高大,难以望清全貌,只觉得个个精美;由上往下看竟觉棵棵蓬勃向上、姿态飘逸,连在一起又如龙虎遇云风,气势万千。
正自感慨间,卿卿眼中看见一位熟人,山脚下推车走来的不正是秀帷楼周三吗?
第39章 笑脸迎人属无奈 恶语相向为哪般()
卿卿忙拉了拉帷帽,又自觉好笑,心想他离我还有百余丈之遥,我在山上,他在山下,如何瞧得清我。
只见那周三推车到苦梨林边,先卸下车上四个大木桶,再将一个个木桶往林中抱。卿卿心说这周三该不是将秀帷楼中粪便拿来施肥吧?此地离秀帷楼将近二十里,何至于要运来此处,别人都是就近倒入河里,或是交于村民肥地。
卿卿远远望着他,心说只是施肥还能理解,若这万余棵树也是他修剪的,那这人就不简单啦,至少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般简单。
周三待将比他身体还大一圈的四只木桶一一往林中抱了三四十丈,才返回车上拿来小木桶,再爬上大木桶,从里往外提。提出来的果真是粪便,大小便混在一起,兑了水之后,更是臭气熏天。
周三也不蒙嘴捂鼻,只一小桶一小桶的捞出粪汁浇在树下,整整一个时辰才将四大桶粪便浇完。再用另一只干净木桶自远处溪水中打来清水刷洗干净,才推车回去。
卿卿时不时的望向他,夏生疑问道:“姐,你认得他?”
“啊…!不认得,不认得!”卿卿慌张回道。
“不认得就不认得,慌个什么,这人长得可真丑,一张脸邹邹巴巴,脸皮都要掉下来啦!”夏生嘀咕道。
“莫在人后说是非,当心飞祸从口出。”卿卿嗔道。
“姐,你为何总这般小心翼翼,这人麻绳一般,一根指头也能打趴下。再说,他生的丑还怕人说?”夏生不以为然道。
“夏生,咱们自小没了爹娘,姐姐一直拴着你,就是怕你年轻气盛,不知深浅。莫说蓬瀛域,便是这涟源州也卧虎藏龙,真人岂可貌相,海水怎能斗量!”卿卿温言说道。
“这些道理我都懂,姐姐不用每日里念叨。”夏生语气生硬。
“还是那句话,若是爹娘还在,自然轮不到我念叨。而如今爹娘不在,你若不想我念叨,除非我死啦!”卿卿怒道,心想弟弟终究是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男孩啦。
她想着若是父母还在,又该如何管教他?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眼泪随即流了下来。泪眼朦胧中再看那些苦梨花,正如当年那个大冬一般,白皑皑一片。
那个大冬之年,一年之中四分之三都是冰雪覆盖,地里庄稼不产,山中鸟雀不生。父母为了养活儿女只能往深山中打猎,结果一去未返。
那一年她十四,弟弟只有四岁。姐弟二人难以生存,只能东家讨西家借,然而山民能有什么存粮。卿卿只能带弟弟去州城乞讨,奈何州城内也怕灾民闹事,早早闭门,幸而有人于门外施粥,卿卿便带着还不懂事的弟弟前去讨粥。
施粥的正是阎姑姑,一眼就看中了卿卿,将她姐弟俩带进州城,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卿卿对阎姑姑感恩戴德,阎姑姑便设法引诱。起初卿卿死活不肯为娼,阎姑姑也不急,一不打骂,二不威胁,只说她前途已定,她弟弟却不该困守山中。阎姑姑说弟弟是个好苗子,若是尽心培养,自然有大好前程。正是这句话让她答应下来,因为她爹娘也这般说过。
她是女子,又五行杂乱,注定了一生平凡。爹娘只是教了口诀,让她自行修炼,就再不多管。她进秀帷楼十年,更是没有时间修行,现在想想连口诀都记不清了。人人都知修行好,却总要受种种条件制约,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修行又有何用?她此生无望,就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
每次听到别人叫她卿卿,心里就觉得恶心,她常回村中就是想要听到乡亲叫自己秋娘。是的,她的名字叫秋娘,虽然意思只是秋天生的姑娘,小小村里就有三个重名,每每听到,仍觉得欢喜。
秋娘想入了迷,就连弟弟一直在旁道歉也充耳不闻。她在想,若不是那年的大冬,自己早就嫁人了吧,自己的夫君又该是什么模样?像父亲那样山一般高大,还是像刚才那位林中公子一般俊美?
“姐,我错了,再不跟你顶嘴啦。你别吓我!”夏生看姐姐一直不理自己,只顾流泪,呆视前方,仿佛魔障一般,忙摇她手臂。
秋娘被弟弟一摇方回过神来,泪眼含笑看着弟弟,说道:“姐姐没事,只是想起爹娘,若是爹娘还在,哪轮到我操心。”
“姐,我真知错了,你管教我是为我好,是我不懂事,害得你伤心。”夏生心生惭愧,诚心说道。
“夏生,你长大啦,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只是姐姐在州城摸爬多年,深知人心险恶,福祸难定。做人要有谦卑之心,万不可张狂,似你刚才说那人丑陋,又怎知他不是刻意藏拙,若他生出怀恨之心,日日算计你,你如何防他?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何必非要徒口舌之快,为自己惹来无端麻烦?遇人便说两句好话又有何妨,他人辱我几句又能怎样?”秋娘语气虽温柔,意味却深长。
“终有一日,我要高高在上,再不让你如此谦卑!”夏生默默在心里发誓,嘴里却说:“姐,我懂啦!”
两姐弟冰释前嫌,又游玩一个多时辰,直至腹中作响,才下山回家。
第三日傍晚,秋娘回到秀帷楼,搬进小院。饿了有人送饭,脏了有人清扫,倒也过得舒适,又过了七八日,钱立元才来。
正赶上秋娘在吃晚饭,钱立元进门就笑道:“卿卿,吃得什么这般香甜?”
秋娘忙站起身来,又惊又喜又带点哀怨说道:“呀!爷您终于想起奴家啦,奴家还道爷又有了相好,忘了这小院之中还有人苦苦等候。”
钱立元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卿卿,亲了一会才说道:“卿卿宝贝儿,爷怎舍得忘了你,只是店铺初开,事务繁忙,一直无法抽身。”
“爷,您吃了吗?”
“爷现在别的吃不下去,就想吃了你!”钱立元笑道。
“不知爷是想清蒸了吃,还是红烧了吃?”卿卿在钱立元耳旁轻语道。
“爷一不清蒸,二不红烧,扒光了囫囵个吃。”说罢便拉开卿卿纱衣。
一番疾风骤雨过后,钱立元才觉腹内空空,卿卿忙又唤下人重新上菜,片刻过后,又换了八菜两汤,外加一壶一元初。菜中清蒸䰿鱼、油炸菌狗自不可少,难得仍与当日大小相当,想来是秀帷楼专门养起来以供钱立元享用。
酒足饭饱之后,钱立元梅开二度又与卿卿云雨一番,事后才道:“让人收拾了吧!”
“爷,这般好菜倒了可惜,留给奴家明日再吃。”卿卿光着身子躺在钱立元怀中说道。
“怎么?秀帷楼苛待你?我予了龙虎帮诸多好处,莫非他们连好酒好菜也舍不得?”钱立元笑脸一变,问道。
“爷想哪去了?秀帷楼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万万没有苛待之处。只是奴家小户人家出身,看不得浪费。”卿卿忙解释道。
“随你,记住啦,你是我的女人,若秀帷楼有慢待之处,千万告知于我。嘿嘿,我让他生死两难。”
卿卿柔声道:“奴家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能做爷的女人。爷这般对奴家,奴家真不知何以为报。”说罢又摸向钱立元下@体。
“你这小妖精,看今天到底是爷吃了你,还是叫你吃了爷。”说罢强运真气集于下@体,提枪再战。
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直到黎明时分才息鼓鸣金,草草睡下。
卿卿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起床收拾,先将还剩多半的䰿鱼、菌狗折入一盘,再将其他饭菜折入汤盆,又叫来周三将便桶收走。临走时,唤住周三,说道:“三哥,这些饭菜只吃了两口,你若不嫌弃,就拿去吃吧。”
“谢谢姑奶奶,姑奶奶真是菩萨心肠。”周三笑着接过一大盆饭菜。
“哦?菩萨心肠是个什么说法?”卿卿疑惑道。
“呃,哈哈,是小人家乡的说法,就是好心肠的意思。”
“拿回去热热再吃,免得吃坏了肚子。”
“不敢劳姑奶奶操心,小人理会得。”周三低头说道。
钱立元一夜奋战,直睡到正午方醒,醒来后竟有些懊恼,心道若每日如此,岂不是误了修行。自己在这涟源州可以称爷为尊,在门派内还不是像狗一样摇尾乞怜,须得好生修行才对。六年后大考,非得前十才能进入内门,这里灵气稀薄,须得从中多捞些丹药灵石才是。见卿卿打来清水,这才笑道:“卿卿,爷修行不够,还是被你这小妖精给吃了。”
“爷说的哪里话?爷龙精虎猛,奴家到现在还双腿发软!”卿卿媚笑道,说罢拧干了面巾,帮钱立元净手搽脸,又帮他盘好发髻,穿好袍服,才依偎在他怀里说道:“爷要走啦?”
“哎,事务繁忙,不容有失,爷改天再来。”
“爷的改天是几天?一天还是十天?”
“就以十天为期吧。”钱立元想了一下说道。
“哎呀!十天太久,奴家相思难熬,爷怜惜怜惜奴家,三天如何?”卿卿哀求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