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州。”
周青一听复州,心道这么巧?当下更是集中神识观察。
“仙师有何手段?”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冤家莫不是诳我?哪有人能呼风唤雨,说说你见过的手段。”
“我见过仙师百步之外随手便可发出火球烧毁一颗大树。”
陶四娘心中一惊,知道此时兀里珍只凭本能答话,断不可能欺骗自己,忙又问道:“还有呢?”
“仙师可于空中飞行数十步而不落,速度奇快。”
“还有呢?多说些!奴家爱听。”
“凤凰,凤凰!”兀里珍有些激动。
“还有没有?”
“没了,我只见到这么多。”
“耶律敏是你什么人?他知道仙师吗?”
“他是我少主人,自然知道。”
陶四娘又重复问了几遍,见兀里珍确实只知道这些,转身朝隔壁房走去,任由兀里珍独自气喘乱动。
陶四娘进了隔壁房,依法对耶律敏盘问,耶律敏知道的更多些,又说出了仙师还有丹药,一粒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询问完毕,陶四娘再将结果一五一十告知周青。
“奴家的手段还能入郎君眼目?”陶四娘媚笑道,若是当时梁依依不在,她定然不会让周青离开。
周青还未开口,颜素衣已怒斥道:“无耻!”
“吆,小妹妹,姐姐的手段你当真不想学?你虽比我年轻漂亮,论起对男人的了解,还差得远。小心姐姐那天勾走了周郎,让你后悔莫及!”
颜素衣大怒,冷笑道:“看我划了你的脸!”说罢挥剑朝陶四娘脸上划去,这一下速度不快,只是吓她,没想真伤她,若真花了她脸,怕她不肯带自己离开。
对颜素衣来说速度不快,对陶四娘可不慢。她心里一惊,暗道莫不是真惹恼了这位,忙往后一闪,一缕秀发飘落下来。这下垂鬟分髾髻,只剩垂鬟,分髾没了。
颜素衣收剑冷笑,说道:“别忘了自己命都在我手上,惹恼了我,杀了你还有老猴儿,我还不信你们这地道里人人都不怕死!”
陶四娘额头全是冷汗,干笑道:“姐姐天生就这么张嘴,管不住,妹妹消消气!”
颜素衣冷哼一声不再理她,对周青问道:“慎之哥哥几时竟认得梁大家?”
周青笑道:“还是当初怀信来江宁之时,洵美领我俩前去秦淮河,碰巧遇到了依依姑娘。”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劳周公子引见!”梁依依冲周青说道。
“莲儿姑娘,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姓颜,闺名素衣。素衣,依依姑娘自名莲儿,取自周元公《爱莲说》,你叫她莲儿吧。”周青介绍道。
“莲儿见过颜姑娘,姑娘人如其名,当真应了小山先生那句‘素衣染尽天香,玉酒添成国色’。近年来小山先生任东京判官,常来樊楼听曲,奴奴因而认得他。若他见了颜姑娘,定然吹嘘自己有先见之明。”莲儿冲颜素衣行礼道。
颜素衣连忙还礼,笑道:“梁大家谬赞了!倒是梁大家之名如雷贯耳,小山先生一首‘遍看颍川花,不似依依好’传遍大江南北。更听说大司乐常年的为梁大家作曲写词,关系非同一般,那句‘好风韵,天然异俗。虽然初见,情分先熟。’当真妙极。”她口中的大司乐就是当朝大才子周邦彦,近年升至大司乐,提举大晟府。
周邦彦与梁依依的风流传闻便是两年多前,颜素衣在深闺之中也有耳闻。她故意说出来,自然是说给周青听的。
梁依依虽年龄不大,却久在风月场,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一等一的,当然听出颜素衣言外之意,忙红着脸说道:“是大司乐抬举奴奴,奴奴自知身份,岂敢高攀。”她这句话也是一语双关,明确告诉颜素衣,自己没有高攀周青的意思。
陶四娘自然也听得出两人潜在意思,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颜素衣冷哼一声,陶四娘强止住笑,背过身去低头不语。
周青虽然心思细腻,却听不出女人家的小小心思,看二人见过礼,冲颜素衣说道:“素衣,这位仙师听着比张恒还要强上一些,这么巧就在复州,怕是躲不开他。若是拼斗起来,咱俩联手方能一战。”
“咱们何必躲他?正要从他身上打听去往那个世界的通道。到时将相思如梦剑给慎之哥哥使,威力更胜素衣数倍,定能制服他。”
颜素衣从未与人争斗过,平常只有周青与之喂招,刚才一剑便削去老猴儿四指,又挥剑削掉陶四娘秀发,只觉自己控剑自如,收发由心,不由得有些得意,认为那仙师也不过如此。仙师火球术可挥出百步,自己剑气也可发出二十余丈,虽不及他远,威力又岂是小小火球可比。
周青知她心思,也不愿打击她信心,笑道:“若真争斗起来,素衣为我掠阵即可,由我正面斗他。”
两人议定,周青又从包袱里掏出些饮水干粮予莲儿吃了,这才对着陶四娘说道:“陶四娘,想必你已猜出我的名号。你现在亲自送这位莲儿姑娘回东京,事情办得好了,既往不咎,但有差错,天涯海角也饶不过你。”
陶四娘心中另有想法,刚想拒绝,就听莲儿说道:“周公子,莲儿心中早已厌倦青楼生活,若能就此摆脱,正是梦寐以求。乞求周公子、颜姑娘收留!莲儿愿为奴为婢,此生伺候二位。”说罢,跪地不起。
周青忙侧身避开。
颜素衣将莲儿拉起来,笑道:“你好好的大家不做,跑来做什么丫鬟?你这般漂亮的丫鬟,我可不放心。”
“奴奴自知身份,只愿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断无非分之想!”莲儿说话间泪珠儿已往外泛。
周青心里不忍,说道:“这样吧,你先跟着我俩前往复州,返回之时再送你回京。你若不想为娼,我信宁镖行虽经营惨淡,还是能凑些银两为你赎身。到时凭莲儿姑娘的才艺,广阔天地,大有可为。至于为奴为婢,切莫再说。”
周青开了口,颜素衣自然不便反驳,只招呼陶四娘道:“快快收拾一番,将那两个胡人押了,咱们继续赶路。”
陶四娘前去客房,又各喂了兀里珍、耶律敏一粒药丸,才赶着二人过来。老猴儿挑了些干粮,打了个包袱,七人前后而行继续赶路。
老猴儿走在最前面,兀里珍、耶律敏次之,陶四娘、莲儿夹在当中,周青、颜素衣尾随。
行了一个时辰,地道又出现向下去的台阶,老猴儿介绍道:“此处便是巨马河南岸了,当年的通道因太宗挖水长城多次塌陷,雄州、永清两地先辈只能继续下挖,通道自那变得只容两人来往。两侧再用木桩联排刷漆加固,顶部用木方、木板刷漆支撑,全长三十里,花了四十年才修通。所以,咱们收些过路钱也是应当。”
“收钱自是应当,害命却是不该!”周青冷笑道。
“这里暗无天日,又是两不管,正是谋财害命的绝佳之地。”颜素衣揶揄道。
老猴儿不敢回话,领着几人下了台阶。越往下越阴暗潮湿,两侧果真是密密麻麻的木桩。通道狭窄悠长,整整两个时辰才堪堪走完。
再上了一处台阶,老猴儿说道:“咱们现在已经在北胡地界上了,几位若是赶往复州,无需走到永清,随意找处出口,出去直奔燕京,转道复州即可。两朝只在边境处查的严些,一旦进了内陆,反倒没人查了。再有这两个胡人引路,定然畅通无阻。”
“也好!”周青说道。
第26章 周青就计探九霞 四娘施色诱仙师()
老猴儿领着几人又一番拐绕,终于找到一处台阶。众人拾阶而上,到了尽头,老猴儿先轻敲三下,再重拍四下,而后再轻敲三下,封堵的木门才从外面打开。
开门之人四十来岁,见是老猴儿,玩笑道:“这趟生意不错,老猴儿有得好酒喝了。”
“少不了你一口,先送几位贵客离开,咱们稍后再续。”老猴儿笑道。
那人让开通道,老猴儿领着众人出了通道,再对周青抱拳道:“周大侠,之前多有得罪,老侯谢过不杀之恩。”
“尔等好自为之!”周青说完又对陶四娘说道:“将你控制这二人的法子说来!”
“哎呀,不是奴家不肯传,只是这法子男人可使不来,周郎不是都看到了嘛!要传也得传给颜女侠,嘿嘿,妹妹要不要学?”陶四娘媚笑道。
“呸!”颜素衣嗔道。
周青眉头一皱,心道难办,只能说道:“那就解去二人迷药,另施毒药!”
“奴家只有迷魂的药,可没有害命的药。哎!奴家就委屈一下,助几位顺利到达复州,如何?”
“你会这般好心?”颜素衣冷笑道。
“小妹妹,你哪哪都好,就是善妒!瞅瞅莲儿姑娘,低眉顺眼,多惹人怜爱!”陶四娘挑拨道。
颜素衣听罢,又自抽剑,冷笑道:“你真当我的宝剑不利?”
陶四娘忙跳到周青身后,笑道:“妹妹息怒,姐姐一番真心,哪有它想?只是心里有些好奇,想要见识下仙术,就让姐姐见见世面又有何妨?”
“管好你的嘴,少打歪注意!”颜素衣警告道。
“以后绝不多言!”陶四娘捂嘴说道。
事情说定,陶四娘又从袖带里掏出两丸药分别喂给兀里珍、耶律敏,接着在兀里珍耳边低语几句。
兀里珍接了命令,自行出去,过了两刻引来两辆马车。周青心道怪不得说北胡人都活在马背上,连这小小村落,也能租来马车。
兀里珍、耶律敏、陶四娘乘坐一辆先前带路,周青、颜素衣、莲儿另坐一辆随行。
北胡的马较之南朝马高大健壮,不仅速度快,耐力也好。不过两个时辰已行了近百里。眼瞅着太阳落山,车夫再加快速度,又行半个时辰,终于在天色大黑之前,进了燕京城。
找到客店,周青、兀里珍、耶律敏三人住一间房,颜素衣、莲儿、陶四娘住一间房,车夫舍不得花钱,单住了柴房。
次日一早,陶四娘给兀里珍、耶律敏喂完药,几人再次赶路。燕京距复州一千五百里,众人紧赶慢赶,第五天傍晚到了复州。
众人付了车马费,遣散车夫。周、颜二人准备养精蓄锐,于是找了家客店早早歇息。
第二日一早,众人吃罢早饭,从复州城西门出,一路往西步行而去。
行了一个时辰,耶律敏引着众人进了一座大山,此处已然紧靠渤海湾,水汽较别处重了许多。
那山陡峭挺拔,连绵不断,雾气蒸腾,气势不凡。此时正是暮春三月,山上千桃吐花,万树笼烟;更有水流之声潺潺叮叮,鸟雀之音呖呖嘤嘤。
众人也没心情欣赏美景,只小心赶路。再行一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处雾蒙蒙的山谷。
走到近前,才发现谷内尽是浓雾,视力所及不过三五步,谷前小路三条,往前走十步,又变三条,再十步又三条。耶律敏带着众人一会左一会右,走过三十三个岔路口才进了谷内,浓雾也随之不见。
进入谷内又是一番景象,山谷长宽约有两百丈,远处三层楼阁依海而建,阁楼两边尽是游廊亭榭。
中间一棵参天大树最是引人注目,两丈粗细,二三十丈高,树上正开着九朵白花并九朵黄花,个个都脸盆大小。大树周边又种有不少奇珍异果,两侧开辟了良田,有些田里刚发芽,有些田里已开花,俱是些没见过的植物。
周青自然顾不上细看,山谷不过两百丈,以他的目力,阁楼之上一只飞鸟也看的一清二楚,那仙师没理由发现不了他们。
果然,一道声音如雷鸣一般传入众人耳中:“各位,擅闯我九霞谷,该当何罪?”
周青凝目远望,但见三道白色身影自楼阁中飞速掠来。当即心里一惊,原以为只有一位仙师,怎么一下子竟冒出三个。眼下不容分神,强稳心绪,紧握手中相思如梦剑。
进谷之前,周、颜二人已将宝剑交换,皮囊则交给了颜素衣,关键时刻还有铁链、无鞘刀可用。
那三人在阁楼中便发现兀里珍、耶律敏被人控住心神,待掠至众人面前,其中一个又黑又壮的年轻人当先问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周青看那黑壮年轻人竟与张恒有几分神似,心里起疑,却不及多想,忙抱拳道:“我等来此有两件事,其一,这二人与我等路上偶遇,不知为何,竟出手袭击,反被我等制住。这二人说由三位仙师指使,我等仰慕仙人,特来拜访!
其二,在下有一义弟,二十六七岁,白白净净,甚是英俊,手中常执折扇,名叫楚怀信,前些日子独自跑来复州游玩,数月未归,怕是误入了山谷迷地,不知几位仙师可曾见过?”
那黑壮年轻人刚欲回话,却被身旁白净斯文、面相英俊的年轻人抢了先,说道:“咱们正是尔等口中的仙师,至于你那义弟,咱们并未见过。尔等欲见识仙法,倒也未尝不可,随我来。”
黑壮年轻人急忙阻止道:“陆师兄,这些人来历不明,还是赶出去的好!”
“张师弟,我自有主张,他们仰慕仙法,咱们自然要成人之美。再说,来都来了,还未请人入谷便赶将出去,有失咱们九霞门的体统。薛师兄你说呢?”陆师兄笑着向另外一个白胖矮粗的年轻人问道。
“都好都好!”那矮胖薛师兄从站定便一直盯着颜素衣、陶四娘、莲儿扫来扫去。尤其是陶四娘还故意冲他飞眼,时而搔首弄姿,时而媚笑盈盈,看得他直吞口水。
那三人便领着周青几人往阁楼走,陶四娘趁机向那薛师兄身边蹭了蹭,笑问道:“仙师,这棵大树这般雄壮威武,奴家从未见过,不知叫个什么?”
薛师兄被陶四娘一蹭,更是心痒难耐,趁着众人不注意,伸手往陶四娘屁股上一抹。陶四娘也不闪避,只白了他一眼,顿生万种风情。
薛师兄得意非凡,卖弄道:“这株神树,名叫二弦木,九年一开花,再九年才成果。二弦者阴阳也,阴阳者龙虎也。龙之弦气曰黄芽,虎之弦气曰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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