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呢。阿苏勒藏好宝剑,久久难以入睡,直到确实神思疲惫了,才勉强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奇怪!自己明明已经睡着了,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但是脑子还是那么清醒,而且隐隐地有个声音在呼唤自己。阿苏勒的神思沿着声音的来源飘过去。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目模糊,但是依稀可以看到竟然是死去的范文杰老先生的面貌。阿苏勒没有任何惧意,反而觉得老人面貌可亲。阿苏勒想靠过去,但是自己的神思却飘忽不动。隐隐听见范老先生闭着双眼,在反复诵读着一些字句。阿苏勒凝神细听,都是些中原文字构成的字句,自己不认识也不会写中原字,不知道老人在说什么。
阿苏勒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字句非常重要,说不定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练武秘诀。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要牢牢记住,寻机慢慢消化。只听老人反复念到:“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锦。手须握固,眼须平视,收聚神光,达于天心。进入泥丸,降至气穴。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丹田气暖,肾如汤煎。气行带脉,炼己功全。此为入门功法《洗髓经》,凡修炼者需日积月累,坚持日夜大小十六周天相辅相成。”
阿苏勒明白了最后一句话,原来这是一篇宝贵的功法,但是对于前面的字句却是一窍不通,但知道这异常难得,便生生背下来了。阿苏勒神思一惊,忽然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刚才确实睡着了,原来是在梦中学剑。他摸摸自己胸口的宝剑,发现宝剑变得更加冰冷,甚至还有嗡嗡的颤音,难道这就是自己与宝剑之间的联系吗?!
阿苏勒重复了很多遍,确保自己一个字不差的把这篇拗口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功法背下来。可是接下来问题来了,不知道这篇功法是不是适合自己修炼,更别提如何修炼了,而且根本就写不出来,更为尴尬的是也不能找别人替自己写。如果就这样去找别人帮忙撰写,肯定被识破,甚至可能有杀身之祸。那么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不能向身边的人求教,甚至不能原原本本地向别人求教,只能靠自己一句一句地去搞懂,这就是自己的新目标。
第十三章 听书伙计()
工城城北是一大片民居,既然是民居,就肯定有各类商铺,只不过和城南的商业聚集地不一样,城北的商铺主要是经营吃食、杂耍、衣物等的店铺,为工城的百姓们提供了较好的便利,也就是说如果要购买生活必需品就不用跑到城南去了。城北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三教九流杂居期间,中原过来淘金的,北蛮草原上失去牛羊的,以及工师与仓吏雇佣的一帮下属的家人们都住在这里。
茶砖茶叶在北蛮草原上是必不可少的,常年进食牛羊肉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因此利用中原才出产的茶叶泡水来解决油腻带来的各类问题在草原上就像一阵风一样地传开了。因此,工城里就聚集了很多的茶商,都是行商,从南边把茶叶运过来,把牛羊皮带回去,成为最简单的生财之道。但是中原遍布各处的茶馆在北蛮却很难兴盛起来,原因很简单,北蛮人没有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的习惯。
但是近几年来,工城的居民却发现有一家李记茶馆,却非常另类地有着极好的生意,经常是一座难求。原来这个李老板找到了一个让北蛮人愿意坐下来喝茶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李老板在茶馆中间搭了个戏台子,把中原司空见惯的唱戏说书引入到了茶馆里,结果就是银钱滚滚,百姓们一致认为这李老板做生意的门槛太精了。
李记茶馆贴出来详细的告示,每天上午唱戏,中午耍把式,下午说书,周而复始,常年不变。因此,想听戏的总是上午去茶馆喝茶,要看耍把式的最好是中午前往,听说书的只能下午去。这早中晚三场一比较,生意最好,人流量最大的还是下午这场说书的。
话说这个说书先生,来到茶馆已经两年了,他总是向别人介绍说自己叫姚安,字博文,其实是中原的一个读书人;因此,大家都叫他姚秀才。大家都很喜欢听他说书,但是说书的内容难免重复,翻来覆去多是中原几代王朝兴衰更替的事情,无非是贤王、猛将、智者、能臣的故事,偶尔也会岔开话题,讲讲烟花柳巷多情才子无情戏子的故事。时间久了就没几个人还愿意听王朝兴衰事,纷纷起哄让他开讲烟花之地郎才女貌之事,他总也能编排出几场新鲜故事,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短暂南来北往的过客,而本地人差不多都听过好多遍了。
台子上一拨又一拨的戏子、艺人与先生,使出十八般武艺,尽力地逗乐着大家;台下的客人基本都是三五成群,有的包一张桌子,有的人一桌一椅却就着两壶好茶。茶馆里掌柜的算盘成天噼里啪啦的,越忙越开心,脸上永远是一张笑嘻嘻的面孔。伙计们就不一样了,根本就忙不过来,更别提闲下来听人说书了;伙计们穿梭往来,有添茶加水的,有送小吃零食的,有帮客人代给赏钱的,还要帮客人代买吃食的。
最近茶馆里新来了个十几岁的小伙计,手脚干净利落,干活不拖泥带水,但又有一点和其他伙计们不一样,他总是每天下午才到茶馆里来上工,据说他只要极少的工钱,甚至不要钱都可以,只是喜欢听说书的人在台上讲那天南海北的故事。每次当姚秀才从台上表演下来,新来的小伙计总是第一个把他们领进后台,殷勤赔笑着,掺茶倒水。一来二去,新来的小伙计居然和姚秀才建立起了友谊。小伙计总是帮姚秀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还主动帮他取赏钱、传达客人们点单的书目等等。姚秀才能回馈给小伙计的就极为有限了,或者说可能根本找不到什么有效的方式。
姚秀才仔细观察小伙计的样貌,发现这个叫阿苏勒的小伙计更像是个中原人。阿苏勒也没有隐瞒,只是说自己是铸铁司的学徒,只会铸铁炼剑,不懂中原文字,但是自己虽在北蛮长大,毕竟是中原人,或许有一天机缘巧合,碰巧能够去中原看看,也算是了了自己一生的愿望。因此,在小伙计的无意透露下,姚秀才开始隔三差五地教他认识几个中原文字。但更让姚秀才感到惊讶的是,小伙计识字的速度太快了,往往只需要教一遍,会说会写再久都不会忘记。
寒来暑往,每逢闲暇时光,铸铁司的二年级学徒阿苏勒就变成了茶馆的小伙计。小伙计阿苏勒从姚秀才那里学到的中原文字日积月累,已经可以轻松成文,既然已经入了门,从此以后就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刻苦学习来提升对中原文字的掌握程度。阿苏勒却没有即刻离开,仍然天天下午都到茶馆来帮忙。姚秀才却看不过去了,自己随手教了他一些中原文字,阿苏勒也是为了感恩才继续留在茶馆当小伙计的,这样下去,自己已经教无可教了,因此姚秀才对阿苏勒开门见山地建议他今后不需要再当茶馆小伙计了。阿苏勒一来是个感恩的人,二来也不能表露出太强的功利心,因此只是逐渐减少了到茶馆来帮忙的频率,仍然不定期地来茶馆帮忙,并且一如既往地表现出喜欢听书的样子,顺便也不忘请教一些疑难文字和语句。
既要完成铸铁司的学徒任务,还要去茶馆当小伙计,更重要的是每天都必须学到的中原文字消化掉,终于有了收获。付出与收获总是对等的,尽管压抑的很辛苦,狠狠地没有表现出来,但梦里的那篇入门功法已经能够轻松写出来了。
整整半年以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夜深人静之时,阿苏勒拿出姚秀才赠送给自己的纸笔,将脑子里点滴记忆串联到一起,书写出了这部练功心法:“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锦。手须握固,眼须平视,收聚神光,达于天心。进入泥丸,降至气穴。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丹田气暖,肾如汤煎。气行带脉,炼己功全”。
阿苏勒欣喜不已,但接下来问题又来了,什么是“天心”,“泥丸”?又在哪里?习练武艺通常都是师傅带徒弟,可是自己这里没有师傅,也不可能去找师傅。自己该怎么办?要学习这篇功法,现在困扰自己的是没人把自己领进门,还有就是这篇功法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对自己是否有帮助,单单只有功法又怎么去寻找和习练配套的武艺?
第十四章 医馆杂工()
与李记茶馆相反,济世堂医馆经常都是门可罗雀。这济世堂医馆也在城北,而且就在李记茶馆的斜对面。大宅子的前厅就是一套医舍,医馆挨着药铺,医馆是诊病和重病病人休息之所,药铺却没有老板,仅仅是大夫一个人兼着,冷冷清清的。
济世堂医馆诊病的大夫也姓李,只不过工城的大多数人已经叫不出大夫的本名了,尊敬他的人称呼他“李华佗”,却又有一部分叫他“李疯子”。李大夫医术高超,但是行为怪异,是否诊病全凭个人喜好。王城的达官显贵请他诊病,不管是几大部落的头领,还是天可汗的亲属护卫,他从来不去,并且对外宣传,不管谁要看病就到工城济世堂医馆来。工城的显要们仗着就近的便利,以为只要亲自去济世堂医馆诊病就肯定没问题了,可“李疯子”一句话“除非马上要死人了,否则看不看病全凭自己的心情”。达官显贵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这个李大夫曾经诊愈过北蛮天可汗之疾呢。
这样一来,显贵们只要不是特别着急或者特别病重的情况下,尽量就不上门求医,可是这李大夫是火眼金睛,只是看一眼,冷冷一句话“既然已经叫庸医看过了,还来我这医馆干嘛”,直接送客;有时候老百姓来求医时,李大夫到时相对热情一些,但是一来老百姓口袋中的银钱有限,敢来诊病的人本来就不多,二来老百姓们把两个病人的药方一对比,一样的药方,但是银钱却从来都不一样。“华佗”与“疯子”就这样翻覆之间传遍了整个工城。
最近来求医问药的人发现药铺中多了一个管理药方药材的年轻小伙计。小伙计也不是天天能够见到,也不见小伙计到医馆帮忙,只是照看着药铺;小伙计话不多,来药铺取药买药验方的人也不多,只看到小伙计经常捧着李大夫药铺里的书在看,却不知道能不能看的懂。
这个小伙计就是不再去茶馆帮工的阿苏勒,由于偶尔帮助姚秀才求药拿药,和李大夫混了个脸熟,而且貌似李大夫和姚秀才之间本来就很熟稔的样子。要说整个工城书籍最多的地方也就只有这家济世堂医馆了,为了学到更多的中原文字甚至是中原文化,经过姚秀才的推荐,阿苏勒就顺理成章地来到了医馆,兼着药铺杂工的活计,学习着中原文字。
阿苏勒的本意显然不在这里,他的目的还是搞懂那篇入门功法中的那些奇怪词语,看了整整一个月的各类医书,才勉强搞懂了自己想学习的原来是“穴道”。可是没人指点,光靠自己看书,根本入不了门。
阿苏勒当然明白不能简单地求教于别人,在行家眼里,这样的举动太显眼了。于是本着勤能补拙的心态,阿苏勒翻看了大量的书籍,经常是拿一本文字版的,再拿一本图示版的,两相比对,但有的叫法不一样,有的写法也不一样,治不同的病对应的穴道更是千差万别。这样一来,阿苏勒学习的进度很慢很慢,经过较长的时间,也才搞了个似是而非,半懂不懂。
阿苏勒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找个机会求教于李大夫,先用旁敲侧击,再用迂回作战的方式。李大夫无法全身心地在病人身上施展自己的才能,反而对阿苏勒的勤奋刻苦起了恻隐之心,于是一问一答,慢慢地变成了尽心点拨。阿苏勒从长远考虑,没有仅仅速成地去学习与功法相关的几个穴道,而是从基础开始学习,试图掌握更全面的知识。
又经过了半年的努力,阿苏勒终于大致了解了想要学习的东西。原来这些穴道位于“经络”,也就是能量的通路;五脏六腑“正经”的经络有十二条,身体正面中央有“任脉”,身体背面中央有“督脉”,各有一条特殊经络,纵贯全身;这十四条经络上所排列着的人体穴道全部共有三百六十五处。
对于习武之人来讲,最重要的莫过于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与三十六个致命死穴。奇经八脉包括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十二经络包括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阴经与足三阳经。而三十六个致命死穴主要分布在头颈部、胸腹部、背腰骶部与上下肢等四个主要部位,三十六个要害穴如果受伤,轻者致残重者毙命。
与当李记茶馆的小伙计一样,阿苏勒是一边学习铸铁,一边到医馆帮忙,顺便学习医学基础知识的。阿苏勒学的很快,李大夫似乎也教的很开心,甚至在解答疑问的同时,会不经意地加入一些对医理病方的介绍与解释;甚至李大夫还漏了口风,愿意将自己的衣钵传承与阿苏勒。阿苏勒却婉言谢绝了,他坦诚地告知李大夫,自己受人介绍才到匠作院锻剑坊铸铁司来当学徒的,自己当学徒的目的主要还是报答自己的祖父,并且不能给介绍人添麻烦,并且学有所成,特别是称为匠户才是自己最大的期望;并且学习中原文字是自己无意中发现的一种爱好,也是给自己的业务时间找点事情做,等这里的书学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回去准备第二年的考核了。
一学一教之时,李大夫没有过多的去强求什么,却故意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感叹。原来李大夫从来不用自己的真名,背井离乡十几年,有家不能回,有亲人却不知道近况如何,医术精湛却仅仅只用皮毛之术行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阿苏勒已经熟知了人体的穴道与经脉,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了。李大夫怪人怪脾气,也不过问,送给阿苏勒几本书,算是曾经有过交集了。然而在学习之余,阿苏勒并没有简单地被自己的进步冲昏了头脑,他隐隐觉察到了一些不正常的细微的几乎不可查的问题,姚秀才和李大夫的关系非同一般,自己冒险向两个人求教却没有引起注意,反而学到了比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