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放下碗筷,飞快的切了上去,虎口张开直往那人的脖子上抓去,一片树叶还没落在地上,霍元甲以到了他的身旁。
那人弓着身子看着霍元甲的手掌,从胸口摸出一把匕首,正面往手上扎了过去,霍元甲手掌翻动,绕过匕首往那人手上轻拍一下,匕首失去了束缚,在重力的作用下掉在了地上。
看到匕首被击落,那人踹出一脚,想借着反弹的力道逃离这个地方,可惜脚踹在霍元甲身上,就像牛入泥潭一般,完全没有力道反馈回来。
“啊”那人本想借着力道离开,没成想是这样的结果,惊呼一声,用剩下的一只脚和双手往地上一拍,身体直往后退去。
瞳孔不断放大,看着霍元甲的身形逐渐笼罩整个视野,一只手毫无反驳的掐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好像认命一样散去了全身的力道,任由霍元甲提着他来到院子中间。
这时候吴贵才发现,他身上染满了鲜血,并不断的有血从胸膛留出来,血流处有一只断去半截的箭支,随着他的身子不停的抖动。
“说,你来我霍家干什么?”霍元甲将他丢在地上,随口问道。
那人歪坐在地上,低着头看着胸口流出的血,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渍,双手往血渍里摸索了一会,轻笑一声,没有回话。
“我大哥问你话呢,来这里干嘛?”吴贵凑了过来,跟着问,要是他再不回话,吴贵打算一脚踢上去,让他知道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是你。”那人听到吴贵的声音陡然抬头说。声音中听的出喜悦。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吴贵疑惑的说,伸手解开他的面巾,惊讶的说:“刘兄,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了。大哥,快点拿些疗伤的药过来。”
“不用了,我这伤我知道,活不了多久了。”刘天盟拉住吴贵说,“你听我说,听我说,你愿意帮我吗?”
“愿意。”看着刘天盟希冀的眼光,吴贵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刘天盟咳嗽几声,“看来我的仇有机会报了。”
“别着急,慢慢说,还有时间。”霍元甲给他把完脉后,伸手在他身上连拍几下,拍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你这伤我救不了,不过给你让你多活点时间还是做得到的,有话慢慢说,不用着急。”
霍元甲话说完,刘天盟站了起来,胸口的血没在流出,脸上也显出一丝红润,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喝酒了。”
霍元甲的家人被支开,三人坐在桌上,看着刘天盟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连饮五杯,脸上变得通红,接着说:“可惜不是几十年的老酒,不过在死前能喝这样的酒,也算不错了。”
“我七岁开始学拳,到现在三十二岁,整整二十五年,也才刚刚跨入暗劲,要是我的武艺在强上一些,也不会落成这样的下场。”
“我师父从小就说我贪玩,不把心思放在武学上,浪费了一番天赋,你们知道吗,小时候我师父很器重我,后来看着我这样不求上进,也就对我失去了信心,又收了其他的徒弟,继承自己的武艺。”
“等我成年之后,受不了练武的苦楚,我就跑了出来,回到家里取了妻子,生了两个孩子,我孩子很可爱的,为人机灵的很,在家里也听话,我和家人都喜欢这两个孩子,指望着他们光大门楣。”
“我武艺能到暗劲,也是我没想到的,回到家后,我经常出去跑动,我这人嘛,虽然成了家,也还是闲不住,经常跑东跑西的,我妻子常在这方面说我,但是人嘛,总有些自己的性格不是吗?”
“哦,对了,那次我在船上的时候,我是要去哪的,哎,忘记了,反正当时船走得好好的,天空就下起了暴雨,船长说,不想死的就去帮忙,没想到我帮着收帆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进入了暗劲,你说有趣没趣。”
“师父他老人家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到达暗劲,你看我这不就到了暗劲了,回家呆了几个月,等摸清楚了暗劲的奥妙,我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我师父面前炫耀去了。”
“整整半年,我都没在家里,路上的时间和在师父那呆的时间,哎,半年一晃就过去了,我那师弟也却是是个好性子,没辜负师父的期望,这方面还好一点,总算没让师父的道统穿不下去。”
“回去的路上,我高兴的不行,还给家人买了各式样的礼物,打算就这样安稳的过下去算了,没想到,没想到。”刘天盟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泪水不受控制的流,用手擦了几次,一点用都没有。
第二十四章 传功()
“刘兄弟。”吴贵举着杯子对着他,“喝一杯吧。”
“见笑了。”刘天盟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豪迈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晶莹的泪珠在月光下变得透亮,“说了些不相关的说,看在我就要死去的份上,就不要计较了。”
吴贵霍元甲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有一股哀伤,表情平静,一句话不说,看着刘天盟接着往下讲。
“我回家才发现,我父母、妻子、儿子早就不见了,就连我居住的村庄也被一把火烧个干净,我在村子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他们的尸体,有的只是被火烧过的废墟。”
“那时候正好在闹义和拳,战乱年代,总会有人死的,只是这次死的是我家人而已,你说我这想法是不是很,很窝囊啊。”
“不管窝不窝囊,我那时反正被伤痛蒙蔽了心智,每天只知道饮酒买醉,就像想在一样。”刘天盟又喝了一杯,将杯子往地上一摔,刺耳的声音在这样的月光下传了出来。“喝的够多了。”
“之后我才了解,我家人都是被周大庆他爹周世贵给杀的,仅仅是为了些功劳,一个村子的人都给杀完了,你说他怎么做的出这样的事。”
“从哪之后我就开始谋划,想看看怎么才能杀了他,不知是杀人心虚,还是真的怕死,他身边总跟着人,而且自己的武力也还过得去,我没有信心,就想先潜伏都他身边,等他落单了在杀了他。”
“之后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了,我跟在周大庆身边,在他家摸清了他的习惯,他晚上总喜欢去她小妾哪里,一个人折腾许久,我就趁着这个机会摸了上去,打算结果了他,给家人报仇。”
“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在他家他都设了机关,我一推门就被他给发现了,我用剑砍了他一下,被他从窗户跳走了。”
“原来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小妾,是个被强来的良家子弟,我打算带着她离开,没成想被她用剪刀扎了一下,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帮着她的仇人来对付我。”
“之后我就被围住了,好不容易突围出来,你们看,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刘天盟摊开手苦笑一下,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仇恨,“你要是愿意帮我的话,就帮我把周世贵杀了吧,也算是为我和我一家报仇了。”
“这个畜生,知道他的事,就算不是帮你报仇,我也会去杀了他的,这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吴贵怒气冲冲的说。
“行,有你这句话,我死也能瞑目了。”刘天盟从怀里摸出一张绢布,递到吴贵面前说“这个绢布上标着高人的墓穴,我曾经去探过一次,得了一颗丹药,我能突破暗劲,估计有那颗丹药的效果。”
“拿着吧,我本来想以后有机会再去探探,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刘天盟将绢布塞到吴贵手中,“能不强破就不要强破,里面有机关,如果强行破关,那些奖励就都给毁了。”
“多谢。”吴贵给他行了一个礼,真诚的说到,一颗能让人进入暗劲的丹药,不用想就知道有多么珍贵了,哪怕只能起个引子作用,也是极为了不得,更别说按照一般的做法,越后面得到的东西越好。
“不用谢,记得帮我报仇就好了。”刘天盟站了起来,胸口的血又一次的流了出去,一步步的走到院子中间,在路上留下一滴滴血迹,“看好了,这算是我最后给你的一些报酬了吧。”
琥珀色的月光落在刘天盟身上,给他披上一件丝织的外衣,空中的风穿过庭院,独独落下了刘天盟所在的位置,一身黑衣紧贴着身体,整个人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在吴贵的感知中,刘天盟的生命气息完全消失了。
“别,看好。”霍元甲拉着想要上前的吴贵,小声的说,“想不到他和你还是同门,留神看清楚点,对你以后有好处,也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刘天盟动了,身上的月光像波浪一样抖动,之前没经过的风好像一下子涌了过去,身上的衣服在互相交击中发出呼呼的声响,声音越来越大,就像天上的雷声一般,轰,伴着声音来到最高点,拳头像闪电一样在吴贵眼前划过,刺的吴贵忍不住的闭上了双眼。
轰,等吴贵睁开眼睛,刘天盟的身体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倒在了地上,一片树叶被扬起的风吹了起来。
“可惜了,这样洒脱的人竟然死在那样的人手上,真是该死。”霍元甲一挥拳带着怒气的说,“三弟,这次可不算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大哥你想什么呢,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吴贵笑了下神情又变成严肃,“周世贵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哪还分什么你我。”
“嗯。”霍元甲应了一声,“我去找个棺材,还是让他早些入土为安。
一晚上,寻棺木,找埋葬的地方,挖坑都是两个亲手做的,不是不能找其他人代劳,但是受了那样的恩惠,总想着做些事情来弥补一番。如果他还有亲人亲族,或是知道他的家乡位置,免不了要让他葬在家乡,魂归故里。可现在在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将他葬在霍家的祖地,这样的人葬在这里也算相得益彰。
立一块碑,霍元甲用手在上面写道,义士刘天盟之墓,辛丑年葬于此地。为人通达,有君子之风。
两人站在墓前,将一坛二十年的老酒倒在地上,各举着一碗酒,仰头喝完,对着墓碑说道:“希望你在那边过得好些,下辈子依然能有这般风度。”
等忙完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吴贵来到这里后,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彻夜未眠了,幸好都是兄弟,不会埋怨些什么。
到家正准备休息,看门老人走了过来,对着吴贵说:“吴先生,外面有人找你,说是城外的人。”
“那劳烦您帮我把他带进来。”看着老人去带人进来,吴贵心中无端的升起一股怒火,认识的人就这样死了,也没法怪人,如今这人进来免不了要受到迁怒。
要是昨天早点过来通知的话,我或许就过去把人救了下来,吴贵这样想着,看着跟着看门老人身后的人,怒意已经从脸上露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威胁()
“吴先生。”来人看着吴贵恭敬的说。
“我想我需要个解释。”吴贵等看门老人远去后,盯着来人阴沉沉的说。
“昨天晚上太晚了,我怕打扰吴先生休息,所以今天一早就过来向您汇报。”
“是吗,你就不怕我这么早还没起来吗?”
“吴先生说笑了。”来人看着吴贵阴沉的脸色,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战战兢兢的说。
“我也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吴贵一脚将来人踹飞三米远,用手衣袖扫扫裤腿上的灰,清声说,“看来你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不过昨天真的是太晚了。”来人连忙赔着笑说,“下次一定及时来报,绝不拖延,绝不拖延。”
吴贵上去对着他的左腿踩了上去,来回撵了几下,低头对他说:“这算是给你个教训,谁叫你运气不好,今天独独派你过来。”
“好了,你可以滚了,要张显今天晚上等着我,我到时候在找他慢慢的算。”吴贵又一次的往来人胸上踢了一脚,这次控制了下力道,只是将人踢飞,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看到那人连滚带爬的离开霍家,吴贵独自来到木人桩前,手臂与木桩产生砰砰的响声,一整个上午吴贵都在木桩前,对像狗一样苍茫的天气,对像瀑布一样倒流的汗珠毫无反应。
直到中午被人喊着吃饭,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心里产生了一丝丝后悔,不该那么对那个人的,好端端的废了他一只脚,虽然做他那行的少有无辜的人,可因为迁怒而伤害别人,却也不是一个武者该做的事情。
要做就等发现他的恶行,或是在生死斗争中了结对手,这样算什么事,算了,也不可能赔他一只脚,还是买点礼物,送点银子表示歉意吧,虽然有些伪善,但也只能这样了。
月黑风高,吴贵踏着月光走在荒野的小路上,身边的树影绰约舞动,在风的指挥下跳着欢迎的舞曲,林中各式样的生命出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游走在树林里。天空不时飞过一只鸟,黑色的身影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更加阴森。
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庙宇,此地是幽暗晦涩的树林,站在两者交界处的吴贵停下了脚步,盘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双手在身前抱圆,调节自身的呼吸。
脑中不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滑过,接着又像镜子破碎一般,露出镜子后面的支架,不过这个支架是黑色的,纯粹的黑,黑的看不见尽头。
鼻子嗅到花香,忍不住的抽动鼻子,脑中又有几篇花瓣划过,像桂花又像芍药,和雪一样白,在一片黑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鲜艳。
乌鸦的叫声传入脑中,就像山洪爆发,雪山崩塌一样,脑中的图像从上而下的涌了出来,繁杂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吴贵的大脑一下子死机了,半点信息也没有处理储存到。
睁开眼睛,用手擦了鼻子里流出的红色的血液,抬头看向天空,那只在天空飞着的鸟,仅仅向前飞动四五米的距离。
“我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吴贵一拍脑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在他的记忆里,只是莫名其妙的坐下,再莫名其妙的站起。中间没有白色,没有花瓣,没有血迹。
推开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