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在地底深处,又在地气最浓郁的地方,实力不够的人,根本深入不到这里。
地底深处,石门上的阵法禁制被人破解,石门缓缓的洞开。
当一群人看到里面有一座石碑,周围是一列列书架时,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有人先进去了,却什么危险都没有出现,后面那些谨慎点的修士,也是在忍不住了,跟着冲了进去。
等到所有人都冲进去之后,石门轰然关闭,石碑上的内容也开始变化……
这些人里,大半都是不精通阵道的,余下的水平可能有不错的,但这都不重要。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都凉了。
随着石门洞开,故地里一处山谷,几个忙着寻找蛛丝马迹的散修里,一个一袭白底蓝边,一头白发的女子,缓缓的抬起头,向着远处忘了一眼,神情有些迷惘,有些疑惑。
“长夏,怎么了?”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没……没事。”长夏回了一句,失神的双目,慢慢的恢复,她望着身前的大地“你们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么?”
“哪有什么不对劲,这些宗派、权贵的人,可太霸道了,我们喝点汤都不行。”她的同伴随口抱怨了一句,继续向着远处探索。
长夏望着身前,距离她一步之外的地方,有一块丈许大的地面,弥漫着一层昏黄的淡淡微光,如同水面一般缓缓的泛着涟漪。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孩子,你姓沐么?”
“不,我叫长夏。”
“姓长么?罢了,你进来吧。”
长夏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么明显的变化,为何别人都察觉不到,莫不是幻觉不成?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到不寻常的地方,要么是有巨大危险的机缘,要么就是危险。
长夏再次后退一步,想要远离这里,然而,她再退一步之后,脚下的大地,却骤然化作了虚无,她的身体向下坠去,她想要反抗,却毫无作用。
不稍片刻,她坠入一座十数丈大的空间,前方一扇石门,那个呼唤她的声音,就在石门之后。
她以为那股力量会控制着她,可谁想进入这里,那股力量便消散了。
“你有沐氏的血脉,虽然陷入了沉寂,可终归是有,进入这里,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也会帮你唤醒你的血脉,你可以自己选择。”
长夏站在原地,后退了一步,却又立刻走了回来,望着那扇石门,神情有些迷惘,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些回忆。
“睡吧,睡一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从今往后,过往一切,都烟消云散。”
“就叫长夏吧。”
“季无道呢?”
“死了。”
……
“唤醒了血脉,能拥有力量么?”长夏忽然开口问了句。
“楚朝沐氏,你不会从来没听过吧?你的血脉,可以祭炼斩颅飞刀,你的血脉,会让你拥有极强的阵道天赋,我只能给你机会,不能给你力量,而且,只有属于你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好。”长夏迈步上前,再无犹豫,直接推开了石门。
里面的石室,空荡荡一片,只有一块玉简和一副卷起来的古画。
玉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到长夏体内,而古画则飞来,自动钻进了长夏的储物戒指里。
“回去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动着长夏回到了地面。
眨眼间,长夏已经回到了之前站着的地方。
她的同伴从远处走来,脸色难看的道。
“我们走吧,那些人可真够霸道的,竟然要清场!”
长夏神情有些恍惚,混在一群敢怒不敢言的修士里,也不显的有什么问题。
一直到离开,长夏自己找个了借口,自行离去,自己找了个客栈,拿出了古画和玉简。
玉简内的记载只是些普通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
“把你的鲜血滴在玉简上。”
长夏照做,之后再次探查玉简,其内的内容,就变了,率先入眼的便是四个大字斩颅飞刀。
一门神通结合法宝的古怪法门,而且还是修行的法门。
古画展开之后,画上只有背影的水墨画女子,从画中走出,她伸出手,摸了摸长夏的脑袋。
“我以为沐氏的血脉彻底断绝了,没想到,还能让我遇到一个,虽然血脉稀薄,而且已经陷入沉寂,可终归还是有希望,只要唤醒你的血脉就好,你还有亲人么?”
“没有,很早之前就全部死了。”
水墨画女子也不深究,伸手一挥,一片虚影浮现在长夏面前。
这是一个长相普通,身材普通,从眉眼到气质,各方面都平凡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只不过这个男人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微微翘起。
长夏看着身前如假乱真的幻影,神情平静,然而,当她看到这人的手之后,瞳孔瞬间一缩,整个人也忽然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这人的手。
这人盯着身前,右手的拇指,无意识的搓着手指,从食指到中指,再搓了搓小指的指甲,而后四指一起擦过掌心,如此不断的往复。
“这人是当年沐氏某个弟子的后人,与沐氏一般无二,沐氏留下的阵道传承,都在他的手上,你找到他,他会给你阵道传承,我能教给你的,只有沐氏的斩颅飞刀,你……”水墨画指着幻影道,话说到一半,便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意外的看着长夏。
长夏望着幻影中的人,看了看对方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个欣喜的淡笑。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两行热泪咕咕而下,哭的伤心欲绝,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偏偏嘴角不可抑制的翘起,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怎么都藏不住。
她没有理会水墨画,只是盯着幻影,近乎呓语的喃呢。
“我就知道,他怎么会死,怎么可能会死的,他还活着呢……”
“长夏,这……”
“他还活着!”长夏忽然拔高了音调,打断了水墨画的话,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没忍住。”
水墨画没在意长夏哭哭笑笑的无礼,心里反倒是彻底松了口气。
既然那人认识长夏,看来的确是当年沐氏某人收的弟子的后人,沐氏能有血脉传下,那人应当是出了很大力气了,长夏自己都不知道。
再看长夏,水墨画更为满意了。
原本长夏身上总有些近乎沉郁的气质,整个人都如同蒙了一层灰雾,愿意推开门,也只是因为会有机会获得力量,水墨画颇有些担忧,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今再看,长夏身上蒙着的那层灰雾,如同被泪水冲刷,整个人都变得鲜活,如同,真的活了过来一般。
水墨画很明白这是为什么,那是一种找到了意义的鲜活。
再看幻影中的人,水墨画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一丝暖意,他是那个弟子的后代,已经无关重要了,纵然是当年,沐氏的弟子之中,能做到这些的,都是屈指可数。
这个孩子,为了保住这最后的沐氏血脉,付出了何等代价啊。
“我不能经常出现,会给你带来危险,除非必要,我不会出手帮你御敌,你去找到他吧。”水墨画摸了摸长夏的脑袋,伸手拭去了长夏的眼泪,语气温和。
水墨画回到古画之中,重新钻回了长夏的储物戒指。
长夏擦去了眼泪,眼神如洗般明亮,嘴角无法隐藏的翘起了弧度,整个人变得明媚到耀眼。
……
“阿嚏……”
秦阳摸了摸鼻子,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打喷嚏,检查了一遍身体,健壮如妖兽,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是谁在背后诅咒我么?嘿,无胆鼠辈,有本事来让我活活打死。”
秦阳嘟囔了一句,躺在躺椅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又忍不住坐了起来,在船头上用半吊子的占卜手段,试着占卜了一下。
结果凶中带吉,秦阳继续重新占卜,结果变成了吉中带凶,再继续试了一次,又成了大凶……
半晌之后,秦阳面无表情的将占卜工具收起来,随手从船头丢了下去。
一炷香的时间,他竟然将所有的吉凶都轮了一遍。
玩呢!
算了,蒙师叔的本事,他学不来了,有些事还是别勉强了。
第五一二章 随身的老奶奶,发狠的贾福德()
秦阳跟一条快要晒干的咸鱼一样,躺在飞舟的船头晒着太阳,打发前往东海的这段时间。
他可不知道,当年做了好事,救人一命,并给对方开启了新的人生,而那位已经对于沐如心这三个字极其陌生,现今名为长夏的女子,好死不死的还就是沐氏的后裔。
哪怕她的血脉极其稀薄,血脉也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沉寂,若无意外,永远都不可能觉醒,也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沐氏血脉。
若是没碰到秦阳,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可能已经陷入到离都的泥潭,最后香消玉殒。
若没碰到秦阳,她也没机会挣脱那片泥潭,以长夏之名,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当然,这些秦阳都不知道,他已经忘记了。
身为一个做好事不留名,急公好义之人,秦有德从来不惦记着被人回报。
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长夏已经认出他了。
虽然当年季无道死的毫无破绽,是“死”在了死亡仪式上,从天地之间抹去了季无道这个人,无论是谁,用何种秘法神通,都只能得到一个结论。
季无道死了。
哪怕是秦阳,如今也无法再次穿上这个马甲。
细数过往的马甲,秦阳最确定的就是季无道,但是最可惜的,其实也是季无道,好不容易有个身份够高,后台够硬,可以放到台面上的马甲,就这么没了。
偶尔想起,心里也有些心疼,当时为了完美一点,可是付出了好大的代价。
……
楚朝故地里的密室里。
毫无意外,那些冲进去的倒霉蛋,一个不剩的全死了。
秦阳当初可没破掉红水阵,只是将阵图了然于胸,诸多变化演化,都已经入门了之后,轻松从阵中走了出来而已。
那些人里,的确有两个阵道实力不弱的,可惜,他们的实力不够,他们没法在扛住红水威能的同时,破解阵法。
也可以说,他们的阵道造诣不够,他们若是能一眼看穿,也不需要修为太强,就能从里面走出来。
一群人全死了,还在那里的人,有些实在是怕了,斟酌之后还是离开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里去没有冷清下来,反而愈发热闹,来的人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不少许久都没有露过面的阵道强者,也随之来到这里。
一时之间,死的很是热闹。
只是他们可不知道,那里已经被两个人光顾过了。
唯一留下的一座教学红水阵,只要他们破掉了阵法,那就真的是一根毛都没有了。
随身带着老奶奶的长夏,也在水墨画的指引下,向着东境而去,踏上了寻找秦阳的道路,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的路。
可她却觉得很好,至少感觉到了一点希望,时间长短都不再是问题。
她虽然斩断了过往,以一个崭新的身份,开启了新的人生,可是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整日里郁郁寡欢。
过往没什么可值得她惦念的,唯独惦念着季无道,想到最后一次见面,她想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说,从此就再无机会了。
她曾用过各种手段打听过,季无道缺失死了,连五行山都确认了。
可她不信,季无道能有手段,让她改头换面,甚至神魂本相都变了,让沐如心彻底消失,魂灯熄灭,印记崩碎,让她完完全全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他肯定会有能力,让自己也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知道他的手段,不费一兵一卒,甚至没有正面交手,就让两位神朝重臣死不瞑目。
最后他怎么会死的那么容易。
她不信,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不信,她一直想找到他。
而这一次,她无比确信,那个人肯定就是他。
见到珍贵的宝物,见到稀有的典籍,甚至有一次谈话的时候,提到了某位强者陨落,尸身正准备下葬时,他都会那样搓着手指,大拇指会轮流搓过其他指头,可每一次都会绕过环指。
也正因为大拇指每次都不会搓环指,她才会注意到,当时想问又没好意思问。
这一次看到幻象,长夏就觉得,仿佛看到当时的样子,他一定是看到了这里的无数典籍,才会如此欣喜。
跟当年一样,哪怕住在吉祥街,也还是喜欢看书,没事的时候都会抱着一本书看,无论是珍惜的秘法,还是一本偏僻地方的游记,他都是这般欢喜。
当初吉祥街里盛传,他还是童子之身,以至于不少姑娘,后来竟然会拿着少见的书籍去勾引他,他会欢喜的收下书,倔强的非要给些别的东西当回礼,然后被姑娘追的狼狈而逃。
想着想着,长夏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是她被卖到吉祥街之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晦暗,内心充斥着绝望时,第一次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长夏?”
山洞里,水墨画望着不知何时走神,忽然间笑出声的长夏,低声喊了一声。
“啊,兰姨,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长夏回过神,手忙脚乱的站起身,红着脸道歉。
“没事,坐下吧。”水墨画微微一笑,并没有怪罪长夏,反而温柔的拉着长夏的手,让她重新坐下,揉着长夏的一头白发,水墨画柔声道“怎么?又担心他了?那个孩子能找到故地,想来是个不迂腐的聪明孩子,他又能通过沐氏留下的考验,一身阵道实力,天下大可去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没担心……”长夏低着头,下意识的回了句,而后才忽然发现上套了“也没想了。”
“行了,你们这些后辈孩子,当年我见过不知道多少,你的血脉虽然不强,可终归是有,修行沐氏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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