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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私自带她来此,你若要见怪,就快点醒来治我罪。”魅珞移至床前,语带暗伤。
落烟楞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为何受如此重的伤?”半响,落烟才挤出几个字。
魅珞望着无名继续道:“明知死灵之梦不可闯,你非要动用魔剑硬闯。救她却不让她知,我又岂可让你独自舔伤?”
落烟突觉眼眶湿润,百般滋味无一味可用言语形容。
“那日从花之妖死灵梦里出来,他已重伤在身,只是在你面前勉强撑着!”
难怪当时他不让她多动一分,多看他一眼。而她怎会如此迟钝?
“五百年前那场神魔之战,你们神君需五百年修复。他又能好到哪里?”魅珞凄然应答,“百年来他未曾动用过魔剑噬魂。昨日为救你,不惜走魔道从地狱入死灵之梦,导致魔剑共鸣欲重出他身。”
“那……剑?”落烟打个冷战。她记起梦境里见过无名所用之剑,是从肉体而生。
她禁不住走近无名,只见他如孩童般熟睡,古铜色肌肤泛着蓝光,神情安静祥和。此时在落烟眼里他也不过一凡间男子,惹神怜爱罢了。她伸手微探,感知他心跳平常,已无大碍。
“噬魂剑藏于他心万年,无影无形,只有用时才随念成形。”魅珞望着她,神情疑惑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姐姐,都说你们认错神了。师父在落烟幽湖拾到三岁的我,从那以后我一直和师父幽居神界天倾殿。前段日子才初入凡间,却被你们强行抓到此地。我留着也只是想找机会求你们救救我们的新神妃。”落烟摇头苦笑着。
魅珞沉思片刻,自语道:“文长老不会弄错。”
“文长老?”落烟思量半晌就是无法想起这又是何许人也?不过若是救对神倒好说,万一他们要发现救错?
那日回途,他杀狐妖老少一家,可曾皱过眉头?花之妖罚于血池画面依然残留,而刚才看魔妃着急之态,还不知他如何处罚自己儿子?如若真是错救自己,更不知要如何待她?想到这里落烟心底惧怕。不如趁他重伤未醒,自己逃之夭夭?回头大不了求师父来救治,也算还他救命之恩。
042 残城旧忆()
“魅珞姐姐,你看,留我这里也无济于事。不如让我请来师父。天地间没有师父治不好的伤。”落烟缓和语气商量道。
岂知这魅珞也不是好惹角色,只听她笑答:“这倒不必。无彦会的我们文长老也会。既然他说无名明日会醒自然会醒。我带你来此,只是心知他若醒来,最想见的是你。”
落烟无语。
魅珞补充道:“这石林宫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你不怕我趁机杀了他?”落烟突然手出无形线,紧套住魅珞。只能出此下策,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魅珞惊讶不已,正想开口,落烟一道神咒封住她嘴,让她呀呀不成语。
“你不会死。”凝望着那张俊美面容,落烟轻声道,“即便你死了,我也求神君让你重生。不过现在……”
她得意一笑,双手银光微闪,俯身抱住无名。可无论她增加多少神力,无名身如巨山扎根于地。她心一急,什么狠招都使出,拉手扯脚搬头弄身,忙得满头细汗,可惜还是无法移动他半分。
之前她想得太简单,带他一起走,有谁敢拦?
魅珞禁不住笑着“吱唔”。突然两个黑影闪入,速度之快仿佛从地里直接冒出。落烟根本不及应对,其中一个已锁住她双手。另一黑影急步闪到床前,细心查看无名。
“神锁!”落烟诧然,接着又是一惊叫,“姜黎!”
只见姜黎脸上一抹邪笑,应答着:“我当谁呢?居然敢动魔皇之躯。害我急速赶来,吃到一半的地瓜也扔在半路!”
“你!妖魔!野兽!”她气急大骂。
姜黎只当未闻,顺手解开魅珞身上无形线和声之封印。而后听魅珞轻语:“上善,无名不会有事。她伤不到他。”
上善?落烟好奇望向床边那黑影,正巧碰上他回望眼神,写满惊讶。落烟心叹:又一个可怜错认神的妖。上善虽未有无名俊朗,却也是出众之色,妖族上品。
她怒目转向姜黎,心里暗骂:你非妖族,为何处处和神族作对?
姜黎继续忽略落烟,朝魅珞浅笑道:“你带她回去。这里有我和上善足矣。我只能锁住她,却封不住她。”
魅珞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决定有点鲁莽,未曾料到落烟乃上品神者自是不可小看。而落烟如此给呵之来去,心里极其不服,怒瞪姜黎就是不肯离去。
“你是要这里等无名醒来?”姜黎单手撑于下颚,不怀好意邪笑着,“无名最恨别人弄乱他的头发。到时我们只好实话上报,无名肯定会说:‘你们都下去,就她留下。’”
他学着无名口吻,说着另一只手还晃悠着指向落烟。
这招管用,落烟嘴里狠狠道:“别让我再见到你!”脚却迫不及待跟着魅珞离开。
“这天下敢动邪念,如此折腾魔皇之躯的,你怕是第一个。”魅珞忍不住笑道。
落烟没好气应着:“他对自己儿子尚能如此狠心,万一发现救错了我,还不知会如何?是你难道不想逃?”
“你说冷儿?”
“看魔妃那急切样,不知多狠心。其实不过是个孩子,个性如此嚣张,做爹的才该罚。”落烟坦言。
“冷儿不过给罚扫魔书院数月,魔妃不能探访而已。日日宠儿成习惯,少数月不见自当是大事,却未曾想过对其他性命,玩如儿戏又是何等恶迹?”
落烟哑然。
“冷儿也可怜。”魅珞摇头道,“这百年来无名修心养伤,为一统妖魔两界常年在外,却是冷落了他们。”
“他们家族之事无需相告。我终会回天界,这妖魔污秽之地不属于我。”落烟及时打断她。
“污秽之地?”魅珞脸色顿变,看似被此话激怒。
她双指放入口中,发出厉声口哨,一匹黑马疾驰而至。她猛抓落烟跃上马背飞驰而去,去的却不是悬崖居。此刻落烟仍受姜黎神锁所困,只能听之任之。她们一直沿谷底往南走,看似已出妖魔谷。
飞马急行约莫几个时辰,她们来到一片旧城废墟。诺大城池只剩残垣断壁,枯木野草。城中损毁的楼阁街道,满目皆是,青苔斑驳空无一影。整个城池静得可怕,只有风吹着地面沙石枯叶,低吟。
无名之城?落烟脑中冒出这样一个名字。
这里,曾经是一个世外桃源?落烟头开始作痛,那感觉如此可怕。她想逃,却无处可躲。
魅珞策马直奔入一座宫殿遗址,最后呵斥黑马停在一巨大广场。她把落烟扔下马,不留只言片语扬长而去。手受神锁所束缚,落烟费不少劲才吃力坐起,好奇环视四周。
这是个古老的祭祀场。四周是阶梯看台,一半已倒塌。祭台正中巨坑无数碎石成堆,似强力冲撞而成。
此地曾有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决斗。
然千年岁月残痕如迷雾越集越厚,仿佛万斤重压,缠绕着落烟。她意念逐渐模糊,似有股强大神秘力量在体内无主游荡,炽热如岩浆,极力想冲破某种禁锢,爆发出来。
“呼哈!呼哈!……”狂笑,呐喊,唱着,跳着……
她周围看台上,突然云集上万妖魔人兽,热血沸腾,兴奋超越极点。
“万尊的神啊,请接受我们的虔诚,接收这纯净之躯,保我一方平安!”一黑衣黑袍老者高立石台,如唱诗般动听的声音,此时却只剩下残忍。
落烟眼前大火焚烧,火舌如妖孽般试图舔舐她身躯。她惶恐绝望想后退,却无耐手脚束缚无法动弹。狂笑呼喊最终隔离在火焰之外,她眼里再也没有上万妖魔围观,只剩一白衣女子,带着满心伤痛跃入神火。
“我——不是——菱兰!”那女子最后回眸,极力呼喊,身上长裙尽退,肌肤如雪却瞬间隐于火海。
那女子最后回眸遥望的,是看台上毅然而立的——无名!王者之尊,美俊无双却冷若冰霜。
那是绝望地火池一跃,她用最美的躯体,诱惑他最后怜惜的一眼?如此美丽之躯,万尊之王,你可舍得毁于火海?
那女子的前世之忆,为何她可感知?
千年前那一刻,她拼命想活;而此刻,落烟只想死去。她体内烈焰翻腾,心神煎熬却欲吐无物。如此沉痛的回忆,她越恐惧越回避越深陷其中……
羽铃花——
她忽然看到神族之花——羽铃花,洋洋洒洒飘落。白瓣如雪银光微闪,如天使之羽漫天轻舞,仿若动了天铃,欢快之声阵阵。
此花随心而生,随意而安,只有神族长老才拥有能力缔造此花。
一白衣背影,遥立花羽下,衣襟随风摇曳。
“恒天?”她念着。
“为何回来?”他声如轻铃,真切抚过她耳畔。
“……”她无法回答。
这可是千年前的对白?为何她记忆全无?心却极力想靠近他。
白衣身影缓慢转身,她看到绝美的脸——却不是恒天!
空中传来她的心声:如若,你是那个被诅咒的神,我愿用我的一生为你解开这咒语。
……
“落烟!”随着一声急呼,一股强力冲撞而来,如隔山之坝,稳住她体内翻滚热焰。
身体剧痛略微舒缓的她睁眼,早已泪湿双颊,仍吃力挤出几个字:“无名,我不是她!”
来者正是无名。他只紧紧揽她入怀,沉默无语。
“你若不是她,何来如此强的感应?!”魅珞声音突然传来,“那日你散尽七魂六魄,只为救无名。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又怎会放弃我那上千年的妖妃权贵?”
落烟此时才看到站在无名身后的魅珞。她面无表情,话语冷艳。他们身后是两匹骏马,满身尘土,定是疾驰而来。
“是谁都不重要。”无名抱起落烟跃上马匹,而后冷声道,“我知你想帮我,但如此错误不可再犯!”
魅珞冷哼一声,跃身上马先他们而去。
“可否,让我睡去?”落烟请求着。她如此身心疲惫,在他怀里却无法平静。回忆又要蹿出,无止尽纠缠着她。
如不想追忆,何不睡去?也许只有沉睡,才可换得暂时宁静。
一阵花香,带着熟悉的味道,她感激他的成全。
魔剑噬魂,见血追魂,食魂而忠,逆之而叛!
故名——噬魂剑!
此剑藏于心,无念无影,随念成形,神妖魔皆殇!
“收此孩童为徒,我便是你的。”那女子手起纱落,黑发微散,艳容惊四方,却冷煞天地。
“哈哈哈哈哈——”一声声狂笑,如哭似狂。一干瘦男子幽灵般闪现,黑风如魔手卷帘而过,女子瞬间落入他手心。他面容并不可怕,只是双眼无神,如盲瞎一般。
“你终归是我的!”同时一道黑光直入男童心脏。男童眉头紧皱,却不啃一声。
那年他三岁。生为妖,师从魔。从此那把魔剑种于他心,无根无影,却永世追随。
魔剑噬魂。
他独留古林百年,因饥饿求生而杀生。万千生灵魂归噬魂,练就剑气却也成就他的魔性。
她,轻羽,原为他的一个祭品,本该火焚。如若那日,她如一个凡人一样死去,他们之后也不会如此痛苦地活着……
画面如流水,在落烟眼前不连断闪过。她痛苦地感应着——
043 魂魄散尽()
天旋地转,眼前布满黑暗飓风漩涡,只见无名口吐鲜血。他突然侧望,落烟心头刺痛。不知何时魅珞已站于她身后,心领无名之意,猛抓落烟向远处跃去。余光之间,她看到无名噬魂剑飞离身体刺向魔头,他曾经的师父。而噬魂在魔头身前却停止不前,反道如箭刺向他,那时他已体力耗尽,身上只泛着弱光却坚持不肯倒下……
她毫不迟疑甩开魅珞,眨眼之间,噬魂已深入她心脏。魂魄瞬间脱离消失,吸入剑体……
“无名!”
她从梦中惊醒,心口堵满郁闷之物,似淤血未散。她拼命呕吐,却无半点杂物。她突然清醒,作为神者,躯体高贵,何来这些污秽之物?
她斜靠床榻,思绪未能平静。梦中所见如此真实。
原来,神封之城——无名城,最后那场决战,不是神族和妖魔族的血战,而是无名和魔头之战!噬魂尝过轻羽的血,却未能收取她的魂。“食魂而忠,逆之而叛!”最后,轻羽以七魂六魄祭剑而亡,此剑还能不忠吗?
“无论是人,还是神,自始自终,我不过是你剑心的一缕魂。”
落烟无法忘记,轻羽躺在无名怀里留下的人世间最后这句话。无论轻羽是谁,与她纵有千般牵连。无论师父封了谁的记忆,她都无法再逃避。
“这次醒得挺快。”魅珞声先入耳,随后身影跨入竹门。
落烟未移动身体,只闭眼相问:“无名呢?”她之前环视小屋,心知是回到悬崖居,屋里却只剩她。
魅珞轻笑道:“他出谷了。现在你想见也无法见到。”
落烟睁眼望向魅珞,轻声问:“如我真是轻羽,你觉得我还想见她?”
“为何不?”
落烟微笑回应:“我只有五百年记忆,而这些记忆力只有师父和神族。他们疼我护我,你们自是神族仇敌。你觉得我会留恋此地吗?”
“这可由不得你。”魅珞冷然,“无名想要的,即使是神也无奈。”
“我倒要看看他能怎样?”落烟不示弱冷笑道,“神族不好对付吧?”
无名日日出谷,除了神族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头疼?
“你那恒天,无彦不也到现在都无头绪?”魅珞悠然应答。
落烟翻个白眼,不再搭理。她何尝不担心师父和神君,可又能如何?
“五百年来,无名大多时日在修炼。当然重创的神族也是沉静无声,消息都封得紧。”魅珞踱步到床前坐下,不紧不慢道,“直至不久前才传出神君恒天大喜。凡间消息只知娶的仙子居于仙羽山。无名错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