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临阵磨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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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临阵磨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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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长生却在纷纷乱乱的垂死回忆中,听见一个熟悉嗓音响起,铿锵无情,冷淡无绪,便如一柄锋锐厚背的长刀低低震鸣,“你想死想活?”

    展长生眼前已是灰暗一片,影影绰绰间,便瞧见一道黑影立在眼前,灰黑背景下,仿佛鬼魅降临。

    展龙仍是一板一眼问道:“你若想死,我便送你一程;你若想活,我便救你一命。”

    展长生紧盯那黑影,脑中却乍然浮现起那红发的魔军将领,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厉声道:“我要报仇,我……想活!”

    他只道自己嗓音凄厉刺耳,落在展龙耳中,却不过一点自血浆中涌起的模糊声响。

    展龙道:“既如此,可愿意与我立下血契?只需入我门下,助我恢复原身,我便救你性命。”

    展长生只觉这声音犹如恶魔絮语,要同他定下交易。他却别无选择,走投无路,只道:“我愿意。”

    展龙通身黑袍被灵力吹胀鼓起,额间乍然闪现一道寸许裂缝,裂痕中银光刺目,射出万丈光芒。

    展长生顿觉身体一轻,眨眼间便置身在一片火红花海中间。

    疼痛无力感消失无踪,展长生抬手举足,只觉灵便轻巧,连衣衫也完好无缺。他便环视一圈,却见置身在河岸边,青蒙蒙光芒不知自何处而来,映得足下花海愈加浓艳。

    那花朵艳红而纤细,一朵一朵,无枝无叶,孤零零盛开,展长生却认得,此花名为石蒜,又名曼珠沙华,传闻盛开在三途河畔,是为,死者之花。

    花海中四处散落了人群,一言不发,静静朝同一处迈步走去。目光所及之处,一座青灰拱桥跨越长河,桥上行人鱼贯而行,安静异常。

    展长生悚然一惊,便知晓此地乃幽冥界入口,名为忘川。

    那长河宽阔幽远,正是阻隔人、冥两界的三途河,身死之人由冥使引导,穿过奈何桥便步入死者之界,再不能回转。

    展长生将将醒悟,便见眼前有两列白袍白发的冥使簇拥一人行来,为首老妇人着一身云白直裰,鸡皮鹤发,手中握一柄龙头拐杖,立在展长生面前,声如老鸦噪杂,“后生,为何还不走?”

    展长生只觉那声音如冰雪划过后背,全身激灵,却肃声道:“大仇未报,心愿未了,我不能走。”

    那妇人面容呆板,只道:“你既到得此处,未报便是报,不了亦是了。时不我待,速速启程。”

    她身后两列冥使一甩手中铁链,便要上前锁他。

    展长生急忙后退两步,后背便撞在一人身上,正是展龙,扶住他肩膀,沉声道:“随我回去。”

    那老妇人却顿时脸色剧变,厉声道:“三世无常斩龙枪!你为何在此?此人并非你主,切莫多生是非。”

    展龙却摊开手掌,掌心里一点银色碎片,不过小指甲盖大小,刹那间化作无边光华,将三途河畔照耀得犹若人界白昼。

    他又沉声道:“我同此人已结下血契,这现世之刃足以换他一次活命,若再阻拦,格杀勿论。”

    几名冥使闻言,大怒而上前,那妇人倏地将龙头拐杖一斜,制止一干人行动。她嗓音沙哑凄厉,穿透了不知从何而起的狂风呼啸,“三世无常斩龙枪,穿阴阳,勘生死、断因果、斩仙途!你前主人不自量力,触怒神王,已遭天谴。你却仍不知悔改,四处作乱,合该毁在神王手中!如今靠着一点现世之刃残片,扰我冥界,夺我因果,此仇不报,冥界不宁!”

    那龙卷风呜呜作响,卷起三途河畔成千上万红花,仿若一条猩红瀑布自天而降,银光照耀下,纤细花瓣轻轻起伏,盘旋,盛开,化作朵朵红莲,环绕在展长生同展龙二人身周。

    展龙将展长生环抱怀中,拔地而起,在成千围下,距离地面愈来愈远,但见三途河畔亡者如织,渐渐化作蚂蚁大小的碎粒。

    展长生却忧心道:“竟与冥府结仇,却如何是好?”

    展龙冷嗤道:“色厉内荏之辈,愈是叫嚣,愈不足畏惧。不多这一人。”

    头顶天光照下,展长生挣开双眼,却见自己仍旧躺在死寂的清河村中,却是疼痛消散,全无半分伤势留下。

    展龙立在面前,沉声道:“我已灵力耗尽,要休养些时日,你好自为之。”

    话音才落,那男子刹那间消散踪影,玄色黑衫与亵衣自半空缓缓落下。

    展长生目瞪口呆,却见面前石地上多了一根满是细密裂口的黑棕长棍。

第七章 九王子() 
那长棍一人多高,儿臂粗细,通体棕黑,又弥补无数裂口,其貌不扬。若是平日里落在地上,只怕被当作破旧烧火棍,无人肯多看顾一眼。

    展长生站起身来,将那烧火棍握在手中,入手时猛然一坠,竟极有分量。质地非金非木,却又似金似木,坚固非常,沉重非常。

    手指甫一握住那长棍,展长生便觉一股洪流涌入识海,展现开纷繁画卷,便令他对展龙的来历弄得清清楚楚。

    上古时代,人间界仍是一片洪荒,有群魔作乱,肆虐横行,尊魔龙“显”为王。那魔龙法力高强,性情残暴,又嗜食人肉,令得人间民不聊生。

    凡人三百六十支部落同仇气慨,联手抗敌,历时九十九年,以百万天陨晶、盘古神木、冥海铁诸般天地精华打造了一柄神枪。

    那神枪通体漆黑,重三千九百六十九斤,长六尺六寸,集百名勇士合力方能扛动。出炉前更以百人血祭,更得燃灯道人九十九日诵经加持。

    枪尖为主刃,四周环绕三柄副刃,是为常世之刃、现世之刃、来世之刃,正对应凡人三世,故而得名三世无常枪。因其得了上仙加持之力,强横非常,传闻出炉时天地变色,风云惊惧,正所谓“神枪出,万鬼哭”,说是天下第一枪也不为过。

    神鸟择木,灵枪择主,三世无常枪现世两年有余,方才选中一名男子。那男子以武修入道,天生神力,与显王大战九十九日,终将那魔龙击杀。洪荒显王一死,万魔溃退,凡人方才得了喘息之机,繁衍生息至今。

    神枪之主一战成名,得了屠龙仙人之名,其本名却已不可考。

    故而神枪亦更名为三世无常斩龙枪,此后随屠龙仙人征战十洲,而后渡劫成仙,威名赫赫,惊动三界。

    只可惜这屠龙仙人是个武痴,一味追求力量,最终闯下大祸。

    原来那仙界同神国之间,有一道无垠墙相隔,欲要通行,便非经过封神台不可。

    屠龙仙人修成金仙之身后,难逢敌手,最终将主意打到了无垠墙上,竟将那亿万年来从未被武力突破的壁障捅出个窟窿。

    这等忤逆之举,自是神王伏羲雷霆震怒,将屠龙仙人剥夺仙力,困在弃绝崖下受无尽酷刑,又命火神祝融烧毁神枪。

    祝融以天地真火烧了九天九夜,斩龙枪枪刃炸裂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十方三界。

    然则纵使一柄残枪,仍旧有绝强力量,引来各方修士觊觎,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斩龙枪性情高傲,不愿被迫择主,在三界辗转逃亡,杀灭无数生灵,欠下累累血债。

    又因三刃被毁,镇不住血孽凶煞,一旦凶暴,便不分敌我强弱,大开杀戒,上古神枪最终堕落,化为灭世魔枪。故而树敌无数,更是屡屡遇险。

    如今几经波折,这杆魔枪便落入展长生手中。

    展长生被众多画面撑得脑中胀痛,立在原地,恍然失神了许久。

    直至夜风乍起,带来几声凄凉狼嚎,展长生方才陡然清醒。

    奇谲诡丽画卷云消雾散,满地横尸重又落入眼中。

    火焰燃尽,暗夜里唯有几点暗红火星,哔哔啵啵作响,仿佛深冬时分,村民拢火烧田的余烬。

    只是彼时火焰,烧的是育田的肥料,此时烈火,烧的却是家宅与尸骨。

    展长生手提无刃长枪,在村中废墟里游魂般穿梭,寻找娘亲与宁儿踪影。

    足下却一个踉跄,踢在沉重球体上,展长生茫然垂目,便见漫天星光照耀下,展小七的头颅缓缓滚了两圈,仰面停在青石板路上。面色青白,两眼圆瞪,全无半分人色。

    展长生只觉五脏六腑紧紧收缩,两手紧紧握住枪杆,跪在小路中间连连作呕。

    许是村中血腥气味引来狼群,黑暗中渐渐传来野兽喘息声。

    展长生紧握枪杆,连指节也发白,待要与狼群决一死战。

    说时迟,那时快,地面骤然振动,雨点般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狼群顿时失了斗志,转身纷纷逃窜,没入夜色中没了踪影。

    一列身着永昌青色军服的骑兵仿佛从天而降,涌入村中,手持火把,四处梭巡,火把明黄火焰影影绰绰,照亮满地尸骸。

    为首将领骑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黑发高高束在脑后,又以白玉冠收束。那青年年纪约莫二十许,面容清俊,身着绛红战袍,外覆黄金盔甲,雪白骏马徐徐停下,立在展长生面前,身后十二骑兵如扇形展开。

    展长生被团团包围,只能紧握住手中枪杆,如临大敌。

    一名先锋飞马自村中折返,利落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那将领马前,抱拳禀道:“将军!村中人已被屠尽,另有一名天孤城血牙骑尸首,已气绝多时。”

    那青年将军眉头微皱,抬手示意先锋退下,视线方才落在展长生身上,“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展长生学那先锋,只立在原地,手臂环住枪杆,两手握拳,“草民展长生,是这清河村的村民……”

    他将村中发生之事禀报一遍,只略去自己击杀那血牙骑兵,继而被那红发魔将射杀之事。只道因入山查看猎兔的陷阱,碰巧躲过一劫。

    那青年将军又细细问他魔将形貌,而后道:“天孤城魔军败退,竟以屠村泄愤。罢了,传令下去,将这村中之人尽数埋葬。其余人随我先行。”他又看一眼展长生,“你可愿参军,为乡亲父老报仇?”

    展长生本就多番留意军务,先前不过是情绪激愤,一时未及深思。此时被铁骑包围,便强压了心头剧痛,冷静思忖。

    清河村隶属长宁州辖下,那长宁州乃边境要塞,由永昌九王子夏元昭统帅镇守。今日庆贺边关大捷,正是夏元昭大胜天孤城魔军。

    如今胜勇追穷寇,连累清河村遭遇池鱼之殃。展长生却怨不得长宁军,被那将领一问,立时咬牙答道:“若能与天孤城一战,展某不才,愿投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

    那青年将领便自怀里掏出块羊脂玉牌,遥遥一扬手,便稳稳抛向展长生,沉声道:“若要投军,三日内携带此玉牌前来长宁州军营报道。若是后悔,拿去换些银钱,寻个平安地方安身。”

    展长生接住玉牌,只觉入手温润滑腻,玉质上佳,正面阳刻了一个昭字。

    他正自讶异,又听那青年将领仍是语调沉稳道:“来日方长,你且宽心,清河村数百条人命血债,我夏元昭定向天孤城讨回来。”

    这青年将领竟然是长宁州驻军统帅,永昌国的九王子殿下。

    展长生听他允诺,终是痛哭出声,跪在地上,嘶声道:“我——定要亲手讨回来!”

    夏元昭安抚他一句,轻轻一踢马腹,率领士兵去得远了,不过须臾,满村骑兵立时撤离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一支十人小队,在村口寻了处平地,挖坑掩埋尸首。

    展长生哭过一场,方觉心头冰冷郁结消散些许。又寻到了娘亲同妹妹的尸首,单独掩埋在烧成废墟的家中后院。随后便同留守士兵一道,将满村人尸首一一掩埋。

    及至天色微明,小队任务已了,便同展长生告辞:“我等有军务在身,先行一步。若是有缘,长宁州再聚。”

    展长生亦是恭声送行,随后提了枪杆,折返后山取出那储物袋,又在家中翻检了些得用之物后,出发往长宁州军营去了。

第八章 军中小试() 
永昌西北有两座要塞,其一为琼英,其二为长宁,两城相距不过三百余里,互为依仗、若逢大战,更是守望相助,同甘共苦。

    长宁州驻军素来骁勇善战,前任统帅乃赫赫有名的镇国侯周廷赞,麾下大军被百姓传诵,称其为护国神盾。

    两年前镇国侯重病不起,统帅一职便交予九王子夏元昭,授镇西将军。

    夏元昭以弱冠之年担此重任,引来各方非难。就连天孤城魔军亦生了几分轻慢之心,整备军队前来攻打,三日后大败而归。

    夏元昭一战成名,震慑边疆,护国神盾威名亦是五十年不坠。

    长宁州名为长宁,实则长年不宁,月月小斗,年年大战,故而苍青城墙高耸坚固,伤痕累累,处处有火燎斧凿的痕迹。

    展长生两日前抵达军营,便在夏元昭副官引荐下,加入伏魔十五营旗下,做了一名新兵。

    每日四个时辰操练,两个时辰习兵书,令这十六岁少年疲于应付。每日待息营鼓响起时,展长生便顾不得回顾家破人亡的悲痛,只忍着通身酸痛疲累,沉沉睡去。

    饶是如此,他仍旧勤修不辍,每日晨、昏皆要抽出半个时辰练习七禽诀,从不间断。展龙依旧静默无声,只做不起眼的烧火棍模样,靠在他床铺边上。展长生又是愧疚,又是担忧,生怕这堂堂灭世魔枪当真就此死去。

    如此一晃便是七八日,展长生已摆脱了最初的疲于奔命。每日三十里负重急行军,亦是从当初跌跌撞撞掉队,变成能紧跟大队末尾、甚至追上队伍中腰。

    展长生入营半月后,恰逢每季末小比。各营先各自选拔,挑选百名精锐参与全军比试。

    伏魔营乃是步兵,十五营中又泰半都是新兵,营尉罗厚却一视同仁,第一日,全营五十里急行军,淘汰过半;步兵虽不考骑射,却多了一项布阵行阵地演练。需看红、黑、绿、白四色旗帜指挥,疾步变换阵型。

    第二日,则两两抽签搏击,胜者再抽签搏击,如此往复,直至剩余百人之数。

    夏元昭身着轻软书生长衫,正在书房内借一盏油灯写奏折,忽听门外卫兵禀报道:“禀将军,伏魔十五营罗营尉求见。”

    夏元昭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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