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驱梭一阵剧烈的颠簸晃荡,她飞离火力密集区,赶紧趁机颤抖着站了起来。
灵力只能抑制住伤口的扩散,剧痛和麻痹仍然在持续,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她只能将重心尽量放到右腿上,小心翼翼地操纵着天驱梭。
紫红色的火焰似乎是随着闻人场心意而动的,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火舌便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乐郁清。
她多次险之又险地冲出烈焰,渐渐地掌握了诀窍,不再被火焰擦到。她甚至瞅准空隙,发出了几道剑光反击。
青色的剑光巧妙地绕过了火舌,直取闻人场。
场下的观众们又适时地发出了惊呼。
乐郁清没指望这两计剑气能够对闻人场造成什么伤害,她的目的是干扰他对火焰的操纵,但闻人场的对应却大出她的意料。
他微微勾起唇角,紫红色的火焰竟从脚下升起,如同实物一般将他托了起来。
乐郁清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驾着天驱梭在场地外侧游荡。
妖异的火焰在闻人场的脚下与剑上燃烧,诡异的紫红色光影照映着整个场地,引起一阵惊呼。
而在与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天驱梭稳定而顺畅地喷射着灵力,在空中拖出一道长长的青色尾巴。
天青与紫红在场上交错辉映。
在场上气机变化的某一瞬间,两人身影挟着泾渭分明的澎湃灵力,同时向对方激射而去。
第六十章 白色的地板()
尖擂台的一角,紫红与天青色的灵力交错辉映,原本站在别的观看席的人也被吸引了目光。
场中,两个人影在半空中高速飞行,一方浑身缠绕着妖异的紫红色烈焰,一方拖着青色的残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往往等观众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就已经又一次交错了身影,刀剑相击声姗姗来迟。
明明应该只是一种化学反应的火焰如同实体一般,拖着闻人场在空中飞行,让他看上去好像是来自阴间的使者。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嘲讽弧度被紫红色的火焰映照着,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他的每一击都又重又沉,偏偏速度上没有落下半点,身形敏捷,毫无破绽。乐郁清不得不承认这种力度就是闻人场的普通攻击,而非牺牲防御的重击,这种实打实的实力差距让她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
那紫红色的火焰就如同它看上去的那般危险怪异,它蕴含着恐怖的灵力,每一击缠绕着火焰的攻击都会对乐郁清造成巨大的冲击,她不得不耗费大量灵力来抵挡。
她隐约感觉到紫红色火焰的属性不仅仅只有普通火行法术的那些“高温”、“灼伤”之类,而是含有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如毒素般的力量。每一次交手,哪怕没有被破防,那股噬人的力量都会往她的身体里面钻。
光是避开火焰并不能阻挡这种物质的入侵。发现这一点后,乐郁清当即打开了护身罩。
它成功完成了乐郁清希望它完成的使命。但同时,防护罩的能量有限,这就意味着乐郁清不能靠它去防御火焰的直击或是直接来自闻人场的剑击。
所幸,仗着移动速度上还算占优,她尽量避免着与闻人场的太多直接交手,思考着对策。
好吧,现在原先的计划又还剩几成能用呢?
虽然这种情况早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气闷。
在这种情况下,击败对手还是可能的吗?
不,但她能够选择的目标只有这个。不然呢?如何保住脸面地输掉?
乐郁清拒绝这个提议。并且永远都不会接受。
那么,要打败敌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方法……
乐郁清绷紧了神经,将“与敌人周旋”这个任务的一小半托付给了自己身体的反射性行动,并在发现这个方法可行后渐渐调整倾斜的比例。
在瞬息万变的决斗场上,她总算分出了一小部分神经思考战术,于是便再没有一丝半点的多余精力关注敌人之外的东西了。
所以她没有发现,随着自己一次次闪开闻人场强大致命的火焰攻击,并一次次从他沉重迅猛的剑下逃生,场下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用紧张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能坚持多久?什么时候会染着鲜血坠落?总不可能能一直坚持下去吧?
在持续却高度紧张的交手中,场外的人们如是期待着。
敌人的实力强于自己,且战斗经验丰富,所以出其不意一击制胜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
她必须创造一个机会。让闻人场来不及躲避或是防御、且确确实实能够突破他的防御的强大攻击。
乐郁清突然从思绪中被拽了出来。
乱舞的火焰安静了下来。它们静静地****着卷发少年的脚底,让他稳稳地站在空中。
闻人场一脸厌烦,扬了扬头:“啊。真无聊啊,我玩够了。”
乐郁清的脑海中警铃大作,神经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而在少年话音落下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紫红色火焰炸裂开来,像是空中裂开了一道通往地狱的裂缝。从那道深渊中,一个披着熊熊烈火的身影穿破空气。
乐郁清其实只看到了闻人场留下的残影。
躲不开!
她的大脑其实并没有及时认识到这一点,但乐郁清仍然采取了相对正确的行动。下意识运动起来的身体后仰,她双手持剑在前,护住要害,将姿势向一个下意识的防御状态靠拢。
裹着诡异火焰的纯白色剑尖刺破她的护身罩,后者就像一个掉到地上的鸡蛋蛋壳一样,没能怎么挣扎,便被无力地打破了。
嗤——
黑剑划过白剑,白剑穿过黑剑剑身的推格,仍然向乐郁清的身体次来。
没有任何力量与速度加成的虎穿剑只起到了微乎其微的格挡作用。
但至少,它成功使白剑剑尖偏离了心脏,扎进少女左侧锁骨。
乐郁清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灼烧般的剧烈疼痛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蔓延开来。
一双凌厉地吓人的眼睛近在咫尺。它们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扎进乐郁清的脑海,让她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贯穿。
白剑剑尖从她的身体传出后,闻人场的右手做出了一个翻转的动作——
乐郁清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瞪大。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恢复了行动能力。
危险!
机会!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不知是对是错的话语。但她还是依照它行动了。
“啊啊啊——!”
她奋力扯起自己的左手,让它按住白剑的护手。剧痛又增,已经超过了乐郁清所能想象的程度,白剑锋利的剑刃切开手指的感觉让她感到恐慌,她拼命让此时的自己认为这只手臂其实不是自己的。
眼前那双总是目中无人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
乐郁清在折磨着神经的剧痛中感到一丝得意,而她的反击还没完。
她扭转身体。这个动作上穿过锁骨的剑进一步撕开了她的身体。
因疼痛而流出大量汗水,她却仍然让尖叫着的神经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所谓的“攻击”——
若是被对手躲开、或是格挡住的话便够不成杀伤。
必须让对手无法进行这两项行动才行。
若不能强大到让对方没有招架的余地,那么能够选用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封住对方的行动!
两人的武器都是剑。
这是一种间合不长不短,且其实并不在杀伤力上占优的武器。
而此时乐郁清可以说是完全切入了敌人的间合中。
然而对方的剑却被自己牢牢扣住,她却能够对几乎不设防的对方躯干发动攻击!
这与其说是战术,其实更像是一种狗急跳墙。
不过此时的乐郁清不会思考这些。她红了眼睛,任凭肩上的伤口进一步撕裂,在至近距离下一剑斩下!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她听到碎裂声。
她持剑的手收到剧烈的震荡,偏离了攻击的轨道。
而落在她视网膜上的景象,是崩碎飞裂的黑色金属碎片。
乐郁清一瞬间脑子陷入了空白。
闻人场用两只手握住了虎穿剑,然后发力一拧,虎穿剑竟就像冻碎的冰块一样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她手中握的,剑身只剩下不足两寸,骤然剧减的重量与体积让剩下的利刃无所适从。
在这一幕之后,下一个瞬间,两方采取了同一个举动——他们同时向对方撞去。
青色和紫红色的灵力再一次爆发,它们在几乎可以说是贴紧的距离下,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喷射,并在又下一个瞬间定下了结论。
乐郁清再一次发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怒吼。
她看到景色向自己的身后迅速流去,背景是飞速变大的地板。
闻人场惊怒交加地瞪大了眼睛。他被她按着坠向地面,左手抵挡她双手用仅剩的剑身刺向他的动作失败了,但他的右手伸向了仍插在乐郁清肩上的白剑,并成功握住了剑柄。
伴随着杂音的不怎么顺利的撕裂声,但是它在坠落之前完成了。
呼啸的风声中,乐郁清感觉自己的左侧身体一凉,并且重量明显下降,身体变得更轻快了。
她隐隐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次她没有发出叫喊,也没有丝毫退却。
她的的确确感到了恐惧,但有什么在燃烧,有什么在推进。断裂的虎穿剑,在两人狠狠砸进地面的同时,停在了少年的脖颈之上。
由于坠落的颠簸,断裂后依然尖利的剑身划破了皮肤,一小股鲜血沿着侧面流到了白色的地板上。
同时滴下的,还有乐郁清脑门上的汗水。
“哈……哈……”
她瞪大了眼睛,并没有很理解此时这个自己一手创造出的情况。
身下的少年不再是那副傲慢的模样,也不再耷拉着睡眼朦胧的死鱼眼。那双眼睛一开始是愤怒的,然而它们很快变得平静,又像包含着什么此时的乐郁清完全无暇纳入思考序列的东西。
意识很朦胧。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剧痛着的,让她随时随地都想栽倒在地,或是干脆休克过去。
但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可能只是不像进一步扯开伤口。
直到排山倒海呼啸着的欢呼声吞没了她。
第六十一章 邀请()
之后的事情乐郁清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感觉到自己倒了下去,但肢体并没有怎么将这一信号汇报给大脑。神经中枢被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占领了,她希望自己干脆休克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自我保护机制却没有被顺利触发。
痛。很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乐郁清在脑海中尖叫,但她实际上却并没能发出声音。
被她稍微压住的闻人场把她从身上扔下来了。
有人跑近她,呼唤着她的名字。
然后她被一道熟悉的绿色光芒笼罩,疼痛有所减弱,不再那么让人发疯。她稍微放松了身体,任凭几个看场的医修将自己抬起来放到担架上。
担架开始快速又平稳地飞行。
乐郁清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试图说话,却只发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什么?”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随着飞行的担架一起移动。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谁,却下意识地感到了亲切。
“手……手……”
“哦!手啊!”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没有第一个声音那样关切,承袭着主人一如既往的活泼精神。
稍微过了一小会儿:“放心!我拿过来了……咦,好像有点焦了?”
“……”她模糊的意识在脑海里做出了一个“=口=”的表情。
乐郁清模糊地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击打声。
“呜。”
“别担心,肯定能接回去的。”
第一个声音安抚她。
“嗯……”
乐郁清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说服。她最后发出一声模糊的应答,终于成功地失去了意识。
…………………………
乐郁清再次醒来,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被子和床单都是白色的,软乎乎的很舒服。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打量四周,同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缠着绷带,不小心碰到时疼得她直抽气。
这是一个三四十平米的房间,摆设精致而朴素。右侧是墙壁和木质的门,左侧开着雕花木框的窗户,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睛。
床头柜上一个本被她以为是什么摆设的圆球突然动了。它先是伸出了两只腿站了起来,然后伸展身体从小小的柱体上爬下,像壁虎一样用四只脚飞快地沿着墙壁攀爬,从天花板上一个小小的出口爬了出去。
她又扯到了伤口,在意识到那是常见于各种服务业、担当着把人类服务人员佳叫过来的伪装壁虎后,她放心地在床上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伪装壁虎很快回来了,重新在它的台子上变成了一颗毫不起眼的圆形石头。和它前后脚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很苛刻的中年的医修,她有点发福,阴沉着脸走到乐郁清的床位边开始对她的状况进行各种询问与诊查,最终宣告了她的状态。
她强撑着精神进行完这一环节,被告知由于在她身上留下烧伤的火焰特殊,需要在这里再带个三四天观察一下才能出院。
目送医修离开,她把自己小心翼翼地重新放进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乐郁清并不知道具体是多久,但可以推测那应该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她在待了一会儿感到十分无聊后,干脆开始了神识和灵力的修炼。
打断了她的是窗外传来的动静。
乐郁清望过去,惊喜地叫出了声:“黑羽!”
胖乎乎的黑鸟研究了一会儿,很快自己打开了窗户,扑扇着翅膀降落在床上。
“哎哎!疼疼疼……”
一大坨沉甸甸的重量正好压在了伤口上,乐郁清呼痛,黑羽连忙往边上蹦了蹦。
“喳。”
黑鸟叫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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