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很可口,或许是因为这些时日未曾进食的原因,他吃的很香,即使桌子上的那些菜在他常起来有些淡了。
等他吃完的时候,女子早已经吃过了。
“想来你刚起来所以多做了一些,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吃完了。”
女子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但是她的眼神很显而易见的传达了她的意思,“饭桶”。当然,并不含什么侮辱性的意思,而是她是真的觉得江流能吃,仅此而已。
江流看了女子一眼,如果没有刚刚想到的那些事,他倒是不介意与女子开开玩笑,毕竟两人之间的交情,在他看来虽然算不得太好,但至少也不会是太坏。
但是现在不同,与刚醒来的时候迷糊不同,现在的他在刚刚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坐下吃完,已经快要耗尽他的勇气了。
只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对于女子所在的地方,他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抱着那么多的戒心,或者说他潜意识里便没有觉得女子会有任何谋害他的理由。
“青……”半晌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我的衣服全是你换的么?”
江流的表情很认真,所以被称为青的女子回答的也很认真,“是的,你的衣服也是我做的。”
不过看来,还是有一些问题。看着那些露出明面上的针脚,女子的内心对于自己的手艺稍稍有些不满,她本应该做的更好些的,至少不该有两条袖子一长一短的情况出现。
江流听着女子的话语,看着他的认真神情也一并落入了他的眼底,这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了。
上一次,他是借口让这个女子欠了自己一个人情,所以脱身了。但是他没想到,三年了,女子还是住在这个院子里,从他离开那天后,便在没有离开。
否则的话,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烟火味。
虽然女子没有练过什么书,但是想来对她来说,照顾一个男人也不会是一件太过轻松的事情才对。
更何况是亲眼面对一个男子的裸体,无论怎么说,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就应该死了,在三年前就会死了。
脑海里转过的思绪很多,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过去多久,甚至女子脸上的认真神情并没有改变过,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所以并没有再像他刚起来时那般同他打趣,而是只是静静看着他。
清了清喉咙,江流将自己心底因为一直被这般看着的心慌压下去了些许,有些不安的扯着有些长的衣袖,这并不多见。
“三年了,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嗯,我欠你一瓶大还丹。”
当然,还有一条命。只是这句话女子放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他们之间虽然一起游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彼此的秉性却有着似乎有着一见如故般的了解。
所以女子不会说自己欠了一条命,而是会与江流打趣。至于这些时日,为了照顾他而付出的那些心血,以及为了摆平那些人所付出的代价,自然都只会被她埋在心底。
这个男人,并不欠她什么。或者说她从来不觉得这个男人欠过她什么,正好相反,她欠这个男人很多,很多很多。所以,有些东西,自然只能默默的埋在心底。
江流有些无奈,看着女子一如以往的模样,他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前,似乎那一日她也是这个样子,认真的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的眼神,似乎只是为了将他的样子刻入心底似得,却没有多说哪怕一个字。
某些意义上,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喜欢只依靠自己,喜欢将事情埋在心底,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靠着自己扛过去,而不过想着求助。
只是,他没想到的一件事是,三年过去了,女子的想法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你,还是,愿意,嫁给我么?”
江流的语速很慢,因为即使是他,要说出这些话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并不是指其他得意勇气,而是,他对于这句话说出口后可能承担的责任,那份三年前因为害怕承担,所以离开了的责任。
青先是歪了歪头,似乎是没听清江流在说什么,但是没一会儿便反应了过来,面对这句她一直期盼着的话,现在的她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嗯……”
声音很轻,甚至如果不是江流的听力足够好,这细小的声音他都并不一定能够听见。但是好在他是江流,他是白袍客,所以他听见了。
没有太过意外,只是看向女子的眼神里,不免又多了一些东西。他不是圣人,也不是那等无情之辈,他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没错,仅仅是害怕而已。但是这两个字已然够了,若不是因为这两个字,当年他又何必狼狈离开,又何必重新去苦修那本已无人练成的刀法。
春秋刀法,名为春秋,实为时光。他本以为靠着这个,他便能跨过那天他离开时听见哭声的那段他不愿回首面对的时光。
但是今天,身上那身稍显粗笨的衣裳将他拉回了那段时光里,而后他想到了这段昏迷的时间里所经受的照顾时,这才发现,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能逃得出去。
“你要想清楚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要横死在街头的。”
“我陪你。”
女子并非不善言辞之辈,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有些特殊,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简短的几个字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江流没有多说,只是慢慢的将女子拥在了怀里。这个拥抱,想来她应该等了三年了吧。
女子在江流的怀中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就那么静静的将头贴在了他的胸口。感受着厚实的胸膛,眼泪突然就从眼角划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哭,但是很可惜,即使武功到了她的这个地步,也会有这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或者说她自己本身,其实也不愿意控制。
苦等三年的守候,其实远不止说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对她这样一个人来说,更是如此。
以前的她,热情,爱开玩笑,喜欢游历。而当江流离开后,她便再没有离开过这里了。
说起来,三年可能很短。但是若是要真真切切的分到每一天,那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苦熬,那更是一万多个时辰的孤单。
这段时光,磨去了她的恐惧,磨去了她的浮躁,磨去了她很多东西。但是却让她心底的那一份喜欢被置于坚硬的地方的最深处。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虽然看起来她与当年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是,岁月确确实实已经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不过现在,这一切的苦熬都已经全部从她的心底隐去了,因为江流,终于没有再逃。这个男人,终于愿意给了自己一个最后的答案,而且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泪水不知不觉中已然打湿了江流的胸膛,虽然江流没什么经验,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所需要做的,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便好。
他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所以当他下定了决心,他便直接开口了。而想来,她应该也会对自己现在的这种做派,很满意才是。
只是,以后,做菜的时候该多放些盐才是。
第两百三十二章 新的篇章(二)()
对于招收的那些江湖人的队伍的改编,依然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对于这些人,黄守义自然不会拿对与普通士卒的管理方法来生搬硬套。
或者说他对于这些人,更多的是一个合作的恰当,这样的说法应该更加恰当一些。毕竟经过这么多次的筛选和去沙子,留下的这些人,虽然没有办法保证全部听自己的命令,但是正常情况下,他们至少不会对自己的命令有排斥感。
而对于本来无拘无束的江湖人来说,这一点其实尤为重要。如果在这里的待遇与投军的待遇相同,那他们又何必参与进来么。
扩编令的招收要求越来越严苛,与之对应的则是留下他们的利益也是在日渐提高着的。别的不说,这一次对于苏家的行动,在黄守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他们可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那种局面下,苏家压根没有办法提起足够的反抗力量,而这样,则是正好方便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苏家的库房里挑着自己所能带走的值钱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让他们虽然知道利益的最大头并不归属他们,但是仍然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从毫无约束的生活变化成现在这样。
而那些并非只看重财物的江湖人,他们则是想的更多一些。对于他们来说,靠着自己的武功混到一个温饱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为了自由而放弃优渥的生活的。对于很多人来说,与自由的饿死相比,他们宁愿要有限的自由来换取想要的东西。
而黄守义给他们的承诺中自然包含了这样一部分,扩编令中现在还是一个雏形,但是他已经做好了预案,只要整编完成。
所有的队伍的头头全部有官职加封,虽然都是一些不入品的,但是那可是实打实的官职,每个月都是可以去府衙领俸禄的。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官职,对于那些江湖人来说,这是一份保障。一份如果自己有一天,不能像现在这般能打了,至少还有一份养活自己的活计。
虽然那些俸禄并不多,但是至少将来有一天,过了年富力强的年纪之后,还能有一份官面上的职务,还能撑一撑门面。
至于那些本来就不是为了自由闯荡江湖的就更简单了,他们想要的不是利益,而是某些更深一些的东西,而黄守义为他们画下的大饼,可是大的很的。
黄守义自然不会那么蠢的将那些经验丰富的江湖人主动推出去,对于他们关于这方面的需求也是注意到了。
他不是什么蠢货,所以他很了解这些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他愿意给他们这些东西,只要他们愿意听从命令,愿意为自己去办事,那就什么都好说。
想要官职,想要银子,想要保障,这些都可以有。而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可以在这里立功,服从命令调配,想要的就会有的。
这段时间来,黄守义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明白对于这些人,不能着急的就跟他们说一定要听自己的命令,毕竟以后可是要他们去争一争地图的。
如果用什么强硬的手段,那最大的可能是会起反效果的。而他也不在意长久的命令,毕竟对于这些人,他唯一的目的便是为了找到那张地图,找到可以让他长生的方法。
这样一来,所需要使用的招数自然就简单的多。所以他画了一张大饼,给这些人看了,也是给城内的那些势力看的。
他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是说说而已,这么多日子的所作所为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而在很多人不知道的时候,其实很多他手下的人已经在这些队伍中,混到了话语权。
毕竟与那些闯荡江湖的人不同,这些人除了闯荡江湖,还要收集情报,见人说人话的能力比普通的老江湖可是要强得多的。
而他们这种可以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在扩编令里混到一个掌握话语权的位置,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黄守义对于自己手下的队伍其实是很放心的。他并不担心会有什么大问题,也许会有各种各样的小矛盾,但是随着他手下的人在越来越多的队伍里获得了话语权,这支队伍只会变得越来越听话,而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事实上,这次混入队伍的,可不只那些普普通通的江湖人,有些有名的江湖好手,一些为了逃避追捕的,再加上一些甚至是为了寻仇的,这就构成了队伍的大部。
黄守义并不会一个个了解他们究竟想要什么,他只是很好的奉行着让他们自身去管理自身,只要自己下发的任务他们能没有折扣的完成,那就够了。
至于更多的,他并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形很简单,已经基本肃清了襄城内部的反对声音了。剩下的,就是等待着那边的消息传来了。
更何况,这个冬天,可是已经过去了超过一半了,如果消息传来的再及时一些,事情的发展再顺利一些,那明年开春,也许地图就能到手了。
一想到这件事,即使是黄守义这般人物,心底也泛起了一些波动。
二小倒是不知道守备大人的行动有多迅捷,也不知道守备大人究竟想要的东西是多么的吸引人。
他只是安静的锤炼着自己在没有开启感知的情况的对战能力,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即使是他,做起来也很艰难。
不过好在自从心剑大成后,剑意已经自动融入了剑身,所以他只需要考虑如何打倒敌人便好,倒不用像以前那般还要分出一部分心思防止真气自行灌注剑身导致剑体承受不住。
这样的话,他所需要的便是将已经深入身体内部的那些反应,重新激活了。这样对他来说虽然还是有着很大的难度,但是至少并非是毫无希望可言。
现在的二小,并不缺时间。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磨炼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快速的适应。不管怎么说,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多准备一些,还是要好一些的。
黄丽并不知道二小想要离开的想法,或者她的内心有些抗拒着想到这件事。虽然与二小并非是那种从小到大的朋友,但是对于二小的性子,她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她不愿意去想这件事,而是有时间便会陪着二小,陪他练剑,陪他去听书,陪他到处走一走。
虽然在外人看来,与二小在一切可能会有些无聊,或者说有些无趣。但是她的心里倒是没有这么觉得,而二小最近重拾起了剑法,更是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有些寄托的人,特别是像二小这种本来就喜欢剑的人,既然他选择重新练剑了,那基本就不用太担心他会有某些不太好的想法了。
这样的话,对于二小的安全问题也不用那么高的戒备了。想来像上次那般一个人去院子里受冻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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