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青春不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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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青春不言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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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胜男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样的温柔里,就此一次,她想。

    到了医务室的时候,江景白在门口就急切地冲张越喊:“张越,张越,陆胜男流了好多血……”

    十六岁的雨季,来得格外的轰轰烈烈。

    陆胜男永远都记得那天,当张越只是皱着眉头说,她只是来了例假时江景白赤红的脸,还有她脑中比五月惊雷更加轰隆的声响。

    “咳咳,”张越也很是无奈,“那个什么,江景白,你去帮她买点儿用的东西。”

    “啊?”江景白红着脸,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卫生棉。”

    ……

    向暖拿着她的校服来医务室的时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胜男,你太逗了!你都不知道,江景白来教室找我的时候就像个女生一样……”

    陆胜男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

    “你来大姨妈你不知道啊?”她坐在床边,笑意未退。

    “呃,第一次。”陆胜男隔着卫生间的门,边换衣服边和她说话。

    “都没人教你吗?这么大的乌龙……”

    说到一半,她又笑起来。

    陆胜男拿着衣服的手一顿,才小声说:“家里没有女性长辈,真没人说过。”

    那天的很多场景陆胜男都不记得,可是她却记得,江景白从超市里拎回一大袋足够她用一学期的卫生棉后,像是被猛兽追赶一样,落荒而逃。

    张越问他:“你怎么买这么多?”

    江景白:“……我,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样的。就每个牌子都买了两包……”

    张越:“……”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每每到了生理期,她都会想起江景白来。江景白就好像姨妈痛一样,每月一次,痛不欲生。

    期末考试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考完后为期一个月的寒假正式来临。

    随着农历新年的到来,这个潮湿而寒冷的冬季终于走向尾声。

    时光按着自己的步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走着。无法丈量的青春,终究又短了一寸。

    而江景白的名字,整个冬天都在陆胜男的脑海里回荡。

28 28转眼就各奔东西(10)() 
有时候,太多的感情无法宣之于口,渐渐的,会觉得自己没有感情。景白,你不懂如此胆战心惊的我,如同我不懂这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陆胜男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她对江景白,是喜欢吗?有多喜欢?如果喜欢可以用刻度来丈量,又该是什么样?

    没有答案。

    从别的女生那里听到谁谁谁喜欢江景白的时候,陆胜男总是有一种自己珍爱的至宝被人窥视的紧张和不安,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无奈。

    日光渐渐变长,当江景白来四班找萧然然的次数越来越多的时候,这样的不安被无限扩大。

    “想什么呢?这里,明明公式是对的,数据也没有错,怎么会多算出一个零来?”

    陆胜男看着江景白修长的手指在眼前的物理试卷上晃,他身上带着青草气息的皂角味独特而迷人……

    “在想萧然然。”她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我总觉得500米对于一架飞机起飞时所需的跑道有点儿短,但是时间又紧,来不及细算,所以……”

    “所以,你就在计算结果后面加了个‘0’?”江景白似乎哭笑不得。

    陆胜男闷闷地点头。

    “你呀你,要是起飞跑道都要五千米,那机场得多大?”

    “我又没见过……”

    三月到了尾声,寒冬真正的过去。树叶开始抽芽,候鸟回巢,一中的榕树开始拔节。日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落在试卷上,落在泛黄的课桌上,落在江景白白色的衬衣上,与树影一起,将他包裹其中,成了这个春季最温暖的具象。

    “呃,机场离一中还是蛮远的。等你什么时候周末有空,带你去看看。”江景白拿着铅笔和直尺,一边在她的试卷上帮她做受力分析,一边说着。

    陆胜男在欣喜之后,忽然就烦躁起来。

    “我又不是萧然然……”

    陆胜男望着窗外,首尾相连的高大榕树覆盖了整个校园,厚重密实的树荫不分四季,阳光洒下来,树影交错斑驳,锈褐色的气根一根根一条条,就好像她纷乱嘈杂的内心。

    “你说什么?”江景白又问了一句。

    陆胜男回过神,笑意都变得勉强。

    “景白,我们去吃饭吧?”

    陆胜男回头望去,站在教室门口,巧笑嫣然的女生,不是萧然然又是谁?

    江景白皱着眉,随后似乎叹了口气。

    “物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江景白起身时忽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现在你已经进步很大啦。”

    时间像是停滞了般,她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看不见他和萧然然离开的背影,只剩他揉自己头发时那样细小的声响。

    轰隆隆的撕开她残缺的心志,连灵魂都寂静得只剩下回声。

29 29转眼就各奔东西(11)() 
陆胜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心情,慌乱,无措,不安,却又欣喜,期待,小心翼翼。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得出这个结果,并没有费陆胜男太多的力气。当化学竞赛班的老师叫她去办公室对她说,她不适合继续留在竞赛班的时候,她就想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句话来。

    “马上就高三了,你应该把有限的精力用在有把握的事上。浪费一整个学年留在化学竞赛班,以你的成绩,能拿二等奖都很有困难。就算拿了二等奖,可以加五分,但是,值得吗?”

    值得吗?

    如果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来看,当然不值得。一年的时间,她能提高的,当然不止那并不牢靠的五分。

    可是,那里有江景白……

    陆胜男叹口气,将那些由江景白讲解过的物理试卷都整理起来。

    “你小小年纪的,叹什么气?”宋煜然问。

    “化学竞赛的老师说,让我不要浪费时间了。”并没有犹豫,陆胜男直接说了出来。

    被宋煜然打击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也不在乎这样一次。

    “哦,这样啊。”宋煜然抓了抓头发,“我也在想,要不要从数学竞赛班退出呢。”

    “啊?你怎么这么想?”

    宋煜然数学很好,好到让陆胜男觉得发指的地步。上次月考是学校石老师出的题,被称为“灭绝师太”的石老师一出手,号称精英的一中学子们哀嚎连天,几乎生无可恋。

    记得那次月考,连所向披靡的江景白都说:我被灭绝师太征服了。而那次数学考试,宋煜然考了148分,江景白136分,陆胜男124分。

    江景白江景白……

    “浪费时间啊,一点儿都不划算。我又不是景白,可以同时做那么多事。”宋煜然咬着笔,在草稿纸上哗哗地演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傻子才会那么蠢。”

    “嗯……”

    整个下午,陆胜男都无精打采。她一直都清楚明白,很多东西,并不是喜欢就可以。人或许也是一样。

    前者如化学,后者如江景白。现实总是面临取舍。

    所以下午的田径训练,陆胜男格外卖力。

    “你吃兴奋剂啦?”

    “哪有,我只是不想去化学竞赛了。”陆胜男勾着向暖的胳膊,“所以,要加分的话,只能靠秋天的二级运动员评选了,不卖力怎么行?”

    “你不是那么喜欢化学嘛?”

    “那你不也很喜欢司念学长吗?”

    寒假结束后,向暖在开学不久就对陆胜男宣布,她停止喜欢白司念学长了。理由是,他有一个女朋友,不过在三中。

    向暖那么郑重其事的模样,好似在宣布她离婚了一样。

    向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也是。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于是,当篮球部的人再次路过田径队的训练场地时,向暖拉着陆胜男拼命地跑在他们前面。

    “胜男,我一定不会喜欢他了。”

    陆胜男听见向暖郑重的说道,像是在许诺,又像在宣誓。

    陆胜男不敢回头,她害怕看见江景白,然后刚刚下定的决心就此动摇。

    哪怕只是他的一个眼神,都足以打乱她所有的坚定。

30 30转眼就各奔东西(12)() 
江城的雨季格外绵长,潮湿的空气让晾着的衣服几乎都要发霉。雷声轰隆滚过大地,榕树伸展枝叶,似乎在为着跌宕起伏的夏季积蓄力量。

    四月了,班主任老师在分发了三月月考的试卷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再过两个月,你们就会成为这个学校里最年长的学生。”

    白司念学长们的高中,还有两个月,就要划上句点。而他们,即将要踏上战场。

    陆胜男没有再去化学竞赛班,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可是,当某天下午,陆胜男从江景白和萧然然身边路过时,他忽然问道:“陆胜男,你怎么不去化学竞赛班了呀?”

    她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

    得知原因后,江景白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又说了几句“那你好好加油”之类的话。

    萧然然看了她好几眼。

    和四月一起到来的,除了连绵不断的阴雨,还有漫天的流言。

    “胜男,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某个清晨,向暖从二楼七班的教室冲到四班来,站在教室后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这两天,无论走到哪里,陆胜男都能感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什么真的?”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或者自己做了什么犯众怒的事。

    向暖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抓着她的手用力得像要捏碎一般:“他们说,你爸爸是杀人犯,是真的吗?”

    原本喧嚣的教室瞬间就沉寂下来,不用回头,她都能感受到班里那些同学的关注。

    时间仿佛荒诞地停顿了。

    原来如此,万千情绪都都朝着这四个字奔跑,最后有了尘埃落定的归属感。

    “嗯,是真的。”陆胜男看着向暖,没有多余的情绪。

    害怕吗?不怕的吧。从六岁到现在,“杀人犯的女儿”这样几个字,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淡然,十年时光,她早已不是那个被人扔了石子就会扑上去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孩子。

    陆海升说,陆胜男,你要坚强。没人疼的孩子没有哭的权利。

    那么你呢?你也不疼我吗?她带着伤痕累累的脸,抽搭着问他。

    我把心都给了你母亲,又怎么能心疼你?

    向暖抓着陆胜男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她的话像是一滴清水落在了油锅里。教室忽然沸腾起来。

    “看吧,果然是真的。”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进一中……”

    “幸好我和她不算熟……”

    ……

    陆胜男站在门口,看着向暖不可置信的表情,柔然的胸腔开始了久违的疼痛。

    “胜男,你怎么可以这样?”向暖明亮的眼睛里积蓄了泪水。

    “对不起,我不该……”

    巨大的拥抱将陆胜男包围的时候,她听见向暖说:“胜男,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那一刹那,所有沉睡的榕树都苏醒,带着生长的力量。

31 31转眼就各奔东西〔13〕() 
从始至终,没有人问过陆胜男,父亲杀了什么人,又因为什么杀人。过程都变得无足轻重,结局才是重要的。

    除了老师,同学们的眼光忽然变得异样起来。原本略有交情的都渐渐疏远,没有交情的更是恨不得她不存在。

    陆胜男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不禁有点儿怀念宋煜然。

    作为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江景白和宋煜然都去参加今年的青少年篮球比赛了。他们走了快两周了,陆胜男觉得这两周格外漫长。

    宋煜然没有和他们一样,刻意的疏远她,她心存感激。虽然早已习惯了游离在人群之外,可是,谁都向往温暖。

    江景白呢?他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不会在意她有这样一个父亲?

    唯有向暖,越发频繁的来找陆胜男,吃饭,训练,甚至是课间上厕所的时候都会拉着她一起。大概,这是她有过的,最美好的温情。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在四月底的时候拉开序幕,如老师所说,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放纵。

    最后一天了,上午是四百米决赛,男女生4*100米接力赛,下午是男子五千米和女子三千米的长跑比赛,以及闭幕式。

    实验班的学生大多都是书呆子或者品学兼优的艺术特长生,所以运动会什么的,成绩实在惨不忍睹。

    已经征战归来的宋煜然磨刀霍霍:“五千米我去跑!一定拿个名次回来!”

    陆胜男因为每月一痛的姨妈来临,和班里的体育委员说明情况后,这次的运动会只是跑了女子一百米以及跳高比赛,虽然同学们颇有微词,却也没说什么。

    陆胜男坐在看台上,看着宋煜然意气风发地站在起跑线上,仿佛第一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不禁觉得好笑。

    然而当男子五千米比赛接近尾声,通知女子三千米选手做赛前准备的时候,陆胜男竟然在广播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高二四班,陆胜男;高二四班,陆胜男……

    陆胜男找到体育委员,瘦瘦的个子,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笑着说:“陆胜男同学,作为田径队的一员,现在是你为四班争光的时候了。”

    这样的表情,她在中学的时候见过太多次。当然明白说什么都没有用。

    向暖气不过,想要找他理论,陆胜男拉住她:“没用的,向暖,我能应付得来。”

    向暖跺脚:“你忘了昨天跑完两百米你都痛成什么样了?!”

    陆胜男在准备去做着热身,将番号挂在胸前,打趣道:“你看,我像不像树袋熊?”

    向暖捏了捏她的脸:“真拿你没办法。要是我,保证一大耳刮子扇过去!”

    可惜,我不是你。而你,也永远不会变成我这样。

    陆胜男笑着拍开向暖的手:“在终点等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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