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神奇的河道就像是一个玉带,在山下围了一圈,将火海与森林生生的隔绝开来。
火焰渐渐燃烧已尽,风清扬原来居住的地方被火海清空了好大的一块地方。那河道燃烧过去之后,更变成了一条通往思过崖山道的小路。
风清扬怔怔的望着这一幕惊奇的反转变化,铁青色的脸上不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杜太白,你真是好手段。”
思过崖上的令狐冲见了这一幕也是霍然一笑,从担忧的神情中解脱出来。
他悄悄的望了自家掌门一眼,心中大为敬服。
风太师叔的剑法固然是如神一般,但掌门高深莫测的智谋似乎更胜一筹。
如果这轮灭火算是一轮比斗。
那风太师叔已经败了。
风清扬离开火场,走上了山道,在他飘逸的轻功之下,很快,他就来到了思过崖上。
望着好整以暇的杜白,风清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道:“杜太白,你在风某的住处放了一把火,是为了示威吗?”
杜白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
风清扬见杜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悔色,更是生气,他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你明白一点,我是华山派的掌门。”
杜白神情有如云淡风轻,但语气却十分的沉重。风清扬见杜白如此托大,气的笑了,他的声音也多了几分讽刺。
“哦,杜大掌门,有何指教?”
“风清扬。”
杜白轻轻的叫了一声老人的名字,然后认真说道:“我命你为华山派的传功长老,从今往后,你就返回华山派居住,指点一下后辈们的武学吧。”
风清扬冷冷一笑,根本没有将什么传功长老放在眼中,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嘲弄之色,反问一声:“杜大掌门如此大费周章,逼我出山,就仅仅是为了让我指点后辈武学吗?”
“在华山派的历史上,你是过去,我是现在,令狐冲是未来。”
随着杜白幽幽一语,整个思过崖,忽然宁静了下来。
一个青袍老者,
一个威严领袖,
一个青年浪子。
这三个人个形态各异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沉默了起来。
冷冷寒风,吹着愁云惨雾,
思过崖上一片萧索。
除了杜白,风清扬,令狐冲之外,这里冷冷清清,一无所有。
但就是这三个沉默的人,代表了华山派悠久的传承。
时间过了许久,
还是杜白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轻,可语气很重:
“风清扬,昨日宁女侠罹难的事。你知道吧?”
宁女侠这三个字,似乎有一种妖异的魔力,一经提起,风清扬与令狐冲的脸色就开始变了。
风清扬长长的叹息一声,脸上的神情更加抑郁了:
“知道,我昨夜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踪迹,可我出山找了一夜,也一无所获。”
令狐冲从刚才开始就觉得风清扬的身影极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时他听到这位华山派的前辈心系华山,心中也是感动,可忽然灵光一闪,令狐冲想起了一件事情,顿时明白了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风清扬:
“风太师叔,那一夜是你。。。。。。”
风清扬不耐烦的打断了令狐冲的话,点点头说道:“没错,劳德诺的事情是我提醒的你。”
令狐冲这才叹息一声,说道:“原来我一举一动,早就被太师叔看穿了。”
风清扬这时没好气的望了杜白一眼。忿忿的说道:“你沮丧什么,我白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是在你掌门的监视之下。”
令狐冲顺着风清扬的目光,也望向了自家掌门,他心底不由叹道:掌门不愧是掌门,华山派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他。他若在,华山派就平安无事,他只是走火入魔了一日。华山派就有如失去了支柱,连师娘也发生了这么惨的变故。
杜白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面不改色,他沉吟一声,慢慢说道:“风清扬,既然你明白前因后果,那我就直说了,让你当华山派的传功长老,这句话并无虚假,岳先生宁女侠先后罹难,华山派的上代前辈,就剩下了一个人,你若是不传下华山派的武功,那华山派就断了传承了。还有,宁女侠的仇不能不报,这次我与嵩山派开战,万事俱备,只欠缺了一个可以抵抗左冷禅的绝世高手。所以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对付左冷禅。”
“杜大掌门。”
风清扬深深一叹,这次他提到掌门的时候语气平静,也没有了方才讽刺的态度。只是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话越说越是沉重,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颤抖起来:“他们气宗门下的弟子,我本不想传给他们武功的。可我若是不传,华山派可就真的断了传承了。罢了,我的武功可以传给令狐冲,但我不想再见到华山派的其他人。至于左冷禅一事,风某当年当年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决不再与人动手。这次嵩山之战,还请掌门另寻高明吧。”
风清扬的话,并没有让杜白满意。
只见杜白眉头一皱,朝着风清扬大声喝问了一声:“风清扬,当年的内战你袖手旁观,导致华山派伤亡惨重,沦落至此。现在又到了华山派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还要逃避吗?”
久藏内心的伤疤被人解开,风清扬心中怒意一闪,双目猛地射出一道精芒。可不知为什么,风清扬突然爆发的怒火,瞬息之间又熄灭了下来。他回想往事,沧桑一叹:
“杜大掌门,你太看得起风某了。风某当年可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那现在呢?”
杜白没有理会风清扬的苦衷,语气咄咄逼人。
风清扬摇了摇头,还是坚持说道:
“我已经立下誓言,不再与人动手。”
“我不同意。”
杜白气魄十足,盯着风清扬一字一句,大声的说道。
风清扬见杜白逼得越来越急,心中也忍不住有了脾气,怪笑一声说道:
“杜大掌门好大的威风啊,难道你真以为你能管得住风某吗?”
杜白迎着剑圣一般的风清扬,霸气的点了点头。凛然说道:
“我能。”
风清扬哼了一声,没有回话,他大咧咧的一声冷笑,就这么盯着杜白,露出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杜白目光如电,对着风清扬毫不退让:
“我身为华山派的掌门,我有权处置任何一个华山派的人,包括你在内。”
风清扬摇了摇头,郁郁一叹:“如今的华山派,早就没有风某这一号人了。”
“你一天是华山派的人,一辈子都是华山派的人。”
杜白没有给风清扬拒绝的机会,继续说道:“风清扬,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我说的去做,第二,我会把你擒下来,囚禁在这思过崖内,每天逼着你按我说的去做。”
风清扬听了杜白好大的口气,忍不住傲然一笑:
“我风清扬要走,你拦得住吗?”
杜白指了指一边的令狐冲,很有信心的说道:“他能够拦得住。”
哦?
风清扬惊讶一声,目光不由转向了令狐冲。
令狐冲这时留意到传说中的风太师叔正盯着自己,不由想起了他刚才火场施展的绝世剑术。心中莫名一慌,忍不住低下头悄悄的对杜白说道:
“掌门,太师叔剑术通神,弟子只怕。。。。。。不是对手。”
“令狐冲,给我争气点。”
杜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指着风清扬厉声说道:“他都立誓不与人动手了,你还怕他干什么?”
说道这里,杜白对着风清扬一声高呼:“风清扬,对令狐冲出招时小心点,记住他可是华山派的少掌门。”
风清扬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让令狐冲跟我打,我还不能伤他?
杜白这是对令狐冲交代说道:
“令狐冲,风清扬心系华山,不会对你当真下重手的,你对他出招,不用防守,直接拼命。”
听到杜白这一番话,风清扬终于明白了杜白的想法,忍不住咬牙说了这两个字:“无耻。。。。。。”
“风清扬,这种光挨打不还手的战斗你遇到的不多吧。”
杜白淡淡一笑,眼中慢慢又露出深沉的精芒:“你别想着要逃,我在思过崖下布置了两千精兵,他们带着强弩利箭,结成了防御军阵,我给他们的命令是,以思过崖的火光为号,除了我和令狐冲,有他人下崖者,立杀无赦。”
话音一落。
风清扬的脸上悚然变色,他不由往悬崖下望了一眼。
那后山的边缘,正有几处零星的金属光泽闪烁着。
杜白不是说笑,他是认真的。
思过崖下,真的有精兵把手。
风清扬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杜白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令狐冲慢慢说道:“令狐冲,这就是我不愿意用到的手段,可为了华山派的安危,为了不让宁女侠的悲剧重演,我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我虽然相信风清扬的人品,但他不答应站在我们这一边,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毕竟,他的武功太高了。”
第三十一章(上) 独孤九剑()
夜色深深。
恍若霜雪的月辉显得轻柔之极,淡淡洒落人间。
风清扬在思过崖的边缘上,痴痴的站了一天。
他的目光穿过云海,眺望前方。
令狐冲一直陪着风清扬的身边,他当然知道,前方数十里虚空的后面,即是华山派的所在。
风清扬有绝代剑客的傲气,是不会向杜白投降的。
杜白有不世枭雄的威严,也不会对风清扬让步的。
两个人僵持的结果,就是杜白将风清扬困在思过崖,不得下山一步。
令狐冲奉着杜白的命令,向风清扬学习华山派自岳不群死后失传的武功。
而风清扬也答应教他。
可是令狐冲在风清扬的身边从白天等到了晚上,这位传说中的剑客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远远的望着华山派所在的地方,神情一片凄凉。
令狐冲这时见天色已晚,又走了过来,恭敬向风清扬行了一礼后,说道:
“太师叔,徒孙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住的地方,您累的话,可以进洞休息。在您床铺边的桌子上,徒孙还给您备有饭菜,你要是觉得凉了,可以在新建的灶台上热一下再吃。那么天色已晚,徒孙先告辞了,明日一早,徒孙再上崖来伺候您。”
烈烈风中,风清扬依然是沉默不语。
这一日,令狐冲已经习惯了风清扬冷漠的态度,只是面对这位华山派硕果仅存的前辈,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令狐冲见风清扬依旧对他不理不睬,也只好下山了。
悬崖下的山道上,令狐冲憋了一天,忍不住手指做剑,耍了几招华山派的剑法。
风清扬目光扫到了令狐冲的剑法,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沉默了一阵,终于缓缓开口:
“令狐冲。。。。。。”
“弟子在!”
令狐冲立时在山道上停了下来。
风清扬收敛了眼中的精芒,在令狐冲身上扫视了一圈,看到他身形修长健硕,气息绵绵不绝,显然是经过常年苦炼,身体与内功都达到了一定的境界。
这时,风清扬失望的神情才缓和了几分:
“令狐冲,你能在我的指导下修行,是你掌门用放下气宗对剑宗的仇恨,才求来的机会,你要好好珍惜。”
令狐冲一怔,见风清扬白发苍苍,郁郁寡欢面容实在凄凉,又想到他黯然痛苦的一生经历,心中忍不住大为触动:
“太师叔,你不也是放下了剑宗对气宗的仇恨,才愿意指点弟子吗。。。。。。”
风清扬见令狐冲见识了自己的绝世武功后,依然言辞流利,并无拘谨之色,不禁‘咦’了一声,说道:“杜大掌门不在,你的胆子到是大了很多啊。”
令狐冲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浪子脾气,他很少有怕的人,即便是面对剑术如神的风清扬,他也是谈笑自如:
“太师叔,这华山派上上下下,有谁不对掌门又敬又怕。今日就连你老人家在此,掌门都不给您面子,我们这些小字辈们,哪里敢在他面前放肆。”
风清扬听令狐冲自贬自己,不由一乐:“你倒是真性情,比起杜太白那个心机难测臭小子,你是强多了。”
令狐冲虽然对杜白又敬又怕,但有人说他的不是,他就不乐意了,可是风清扬辈分太高,等同于他爷爷一样,令狐冲不便斥责,只能换个方法露出了一个笑脸,对风清扬讨好道:
“额,太师叔,你是前辈高人,能不能显出点气量,别再说掌门的坏话了。”
风清扬微微一愣,忽然放声大笑:
“老夫活了八十多年,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我气量不够。”
可是风清扬笑着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张大了嘴,神情一怔,便再也笑不出来。
他整个人瞬间变得古怪而又失落,突然发出一声长长叹息,似乎有叹不完悲伤:
“你说的也没错,杜大掌门说的也没错,我风清扬果然是气量不够,今日我望着华山派,回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当年的华山乌烟瘴气,但我若是能沉得住气,选择留在了华山。那场内战,我真的会让他们斗起来吗?”
一阵寒风,冷冷吹过。
思过崖忽然之间,又变得寂静而无声。
风清扬对往昔的懊悔如同思过崖这无尽的愁云惨雾一般,已经将他深深的淹没。
这位八十多岁的白发老人,不由自主地发抖,最后竟失声痛哭了出来。
令狐冲见状大惊失色,他手忙脚乱的走过去扶着自己这位太师叔,同是自责道:“太师叔,都是徒孙不好,胡言乱语,惹你伤心。”
风清扬并没有拒绝令狐冲的搀扶,他只是转过头,轻轻搽去脸上泪痕,然后咕哝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在咒骂什么,缓缓将眼中懊悔失落隐去。
恢复了正常后,风清扬脸上微微郝然,似乎不好意思还让令狐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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