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鸢吸了一下鼻子,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拼命挤出的几滴晶莹,略带遗憾的说道:“大人来的迟了,那恶人已经走了。”
窈窕佳人,梨花带雨。何长安身后的一众官兵心生不忍,握紧了拳头,眼神凌厉。
心中不自禁的涌现起愤慨,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可恶的轻薄儿,绳之以法。
“姑娘可知那人的身份?”
齐文鸢用力的摇摇头,侧着身子,满脸忧愁的看着云佑,缓缓的道:“小女不知。眼下这位公子深受重伤,危在旦夕。大人,可否允许我们先去看大夫。”
何长安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俯在虬髯大汉的背上。
他的面容苍白,双眼紧闭,似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再看那虬髯大汉,身材魁梧,右腰悬着一柄长剑,双目微瞪,满脸的不屑一顾。
不知这二人是何来历,总觉得有些不凡,何长安暗暗的猜测着。
一抬头,突然撞上齐文鸢哀求的目光,心头一动。
“大人,大人……刚才非礼这位姑娘的,是李天霸。”
店小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满脸虔诚的跪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听见罪犯是李天霸,官兵中一阵骚动,或皱眉,或叹气。
李天霸的大名,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光是他做下的案子,就有大小数十件。只是,从未有人敢上门拿人。
撞在李天霸手中,这貌美如花的女子,实在太也倒霉。
何长安不以为意,嘴角轻微的上扬,眼睛中闪出不寻常的光彩,喃喃道:“李天霸?呵呵,我倒想会会他。”
顿了一顿,他转头对着身后的众官兵,朗声说道:“刘越,你护送这位姑娘和这两位兄弟去看大夫,不可出了岔子。
“是。”人群中闪出一个魁梧的少年,一脸的英气,双手抱拳,向何长安欠了欠身子。
阳光明媚,尘土飞扬在空气中,似能看出斑驳的痕迹。
满城的喧哗与繁华,隔绝在马车之外。
谢过了那名叫刘越的官兵,齐文鸢苦口婆心的劝阻虬髯大汉,随自己去药王谷。
云佑仍是昏迷不醒,不时的嗫嚅着嘴唇,似乎有话要说。
只是,他的气息太过微弱,齐文鸢凑过耳朵,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由于药王谷的路途遥远,怕路上颠簸,对云佑的伤势有影响,齐文鸢不放心的塞给车夫几两碎银。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马车疾驰,内部却稳如泰山。
虬髯大汉兀自坐着,对齐文鸢丝毫不加理睬,只时不时的低头去瞧公子的病情。
轻掀帘子,冷风簌簌的吹进来,齐文鸢冷的缩着脖子,连忙松了手。
“不准打开窗子,风进来,对公子的伤情不利。”虬髯大汉紧皱着眉头,厉声的斥责道。
齐文鸢吐吐舌头,浑身的不自在,碰上这样一个衷心的护卫,倒也不容易。
转过头,眯着眼睛打量着半躺的云佑。他的样子,打扮,装束,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但若真如她猜测,上次在甘露寺,他遁入空门的做法,却又讲不通。
难道是他的家里人比他娶亲么,齐文鸢发动着自己的想象力,天马行空的猜测着。
每欲张口相询,对上虬髯大汉深邃的眸子,她的心中就止不住的发毛,生生将话咽进去。
青青的溪水,流淌过青葱的田野。
周围群山环绕,绿树丛生,虽至深秋,药王谷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
齐文鸢蹦跳着呼吸着新鲜的口气,心中再次涌起赞美的念头。
“皇甫伯伯。”
齐文鸢急促的喊着,轻车熟路的敲着医室的木门。
木门“咯吱”的打开,皇甫弦俊秀的脸庞,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齐文鸢微微一怔,淡然一笑,指着身后的两人:“皇甫兄,皇甫伯伯在么,那位朋友深受重伤,特来求皇甫伯伯救治。”
皇甫弦一脸戒备的望过去,只见虬髯大汉的背上驮着一个人,那人深垂着头,并不能看清容貌。
“鸢儿,爹爹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皇甫弦不自禁的转过头,脸颊红扑扑的望着齐文鸢,目光里满是柔情。
半个多月来的心灰意冷,在见到齐文鸢的这一刻,内心被压抑的火苗,重新被燃起。
他的手心紧张的发汗,加快着脚步,不敢让自己回头。
持续的阴暗的岁月中,他只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一星半点关于鸢儿和莫伯母的消息。
据说,莫伯母染上瘴气,据说,鸢儿急的手足无措。
有句话叫做,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便是如此,在药王谷闭门不出,一颗心儿却飞到齐府的小小巷子。
“鸢儿,幸好剑伤没伤及心脏。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在我这里将养几天。”
皇甫英仔细的查探了伤势,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鸢儿怎与舞刀弄枪之人,走在一起,实在让人担心。
齐文鸢长长的舒口气,面色稍和,出言解释道:“皇甫伯伯,这位公子,是为救鸢儿,这才不幸遭人暗算。”
皇甫弦盯着床上憔悴的男子,心中不知该喜该忧。按理说救鸢儿的人,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只是,胸腔中却为何莫名的泛起一阵酸意。
他黯然的垂下头,悄悄的从屋子中退出去,眼底沉淀着深深的难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秘的来客()
安顿好云佑主仆二人,从药王谷离开之时,正值太阳落山。
山峦处染着一片晕红,烂漫的金光洒满了整个山头,像是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金山。
颠簸的马车中,齐文鸢心事重重,云佑与何长安的脸交替着出现在她脑海中。
暂时弄清了何长安的身份,云佑的来历仍然是个谜团。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虬髯大汉只是斜目而立,不置一词。
好吧,看在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她原谅他的傲娇。
皇甫弦倒没掩饰满脸的别扭,拉着齐文鸢的袖子,凑在耳边不安心的一再询问,云佑的来历。
齐文鸢摊开双手,无奈的摇摇头,两面之缘的人,实在谈不上认识。
但最为难得的是,这个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竟然会在紧迫之时,不顾自身的安危伸出援手。
真是活雷锋啊,不知道是不是东北那旮的,齐文鸢弯着嘴角,轻轻的笑了笑。
夜已深,人不寐。
天幕上挂着寥落的几颗星,皎洁的月儿弯弯,兀自透过云层将那万点清辉漫散于高处仍蓊郁葱茏的树梢上。
依依的西风,不经意的拂过篱笆墙边翠生生的藤萝。
杂草丛中栖息的几点萤火虫。瑟缩着身子,发出一暗一明的光。
齐文碧守着一盏灯火,神色苍茫的在窗前静坐。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一划一划,像是在书写满腹的忧愁。
倏然而至的光明,残忍宣告她短暂自由生活的结束。
老祖宗解除令的本意,无非是怕她染病,才例外的开恩,除此并无其他的眷顾之意。
所以,瘴气烟消云散的那一天。老祖宗就匆促的再次下达她的禁足令。
尽管娘亲一再哀求,说她身子弱。需要再观察几日。老祖宗却无情的挥挥手,命令下人将她带回去。
难道她此生注定与阴暗共生共存么,她的神色一凛,嘴角似笑非笑。眼里渗出深沉的恨意。
齐文鸢,齐文鸢,她咬牙切齿的用力皱着眉头,一颗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其实,陪在娘亲膝前的那几日,娘亲的处境,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不被父亲信任,被老祖宗冷待。
究竟是从哪天起。生命就开始变得面目全非,齐文碧黯然的思索着。
是齐文鸢回来那天么,抑或是齐文鸢由痴傻儿恢复正常那天。
她微微沉吟。见火苗攒动的厉害,随手拿起手旁的剪刀,将灯芯剪去一些。
火苗升腾了一下,瞬间,归于沉稳。
她雪白的脸庞在摇摆不定的冷光中,明明灭灭。全是恨意。
蝉鸣蛙叫。漆黑的世界里,总有些生物不甘寂寞。在静寂的夜晚,创造着属于自己的热闹。
风呼呼的刮过,纸窗呼哒哒的发出声响,齐文鸢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春桃怕窗子经不起大风,不时提灯来查探小姐的情况,满脸忧心的望着纸窗。
明天一定要找人来加固一下才是,她皱着眉头,将一把长靠背的竹椅挨着窗子放下。
又找了些重物放置在椅子上,确认不会被风吹开,才放心的离去。
屋中的动静,齐文鸢心知肚明,心底涌起一阵暖意,身子却一动不动,生怕再惹春桃的担心。
白天发生的一切,惊心动魄,每每闭起眼,酝酿睡意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总是明晃晃的剑尖。
那道白光刺得她眼疼,身子跟着一哆嗦,咬紧了嘴唇。
想不到自己是会做噩梦的软妹子,齐文鸢在心头狠狠的自我鄙视了一番,睁圆了双眼。
披上棉衣,蹑手蹑脚的来到书桌前,点亮了烛火。
她的手中握着通灵石,催动内力,静静的练起功来。
热气从身体的各个穴道向全身蔓延,额头上冒出丝丝的白烟,热汗直流。
从重踏求真之路到现在,她的内力大有进境,只是,不懂得如何运用。
不然,白天也不会轻易被李天霸制住。下次去云雾宗,一定要向师父求教。
转念想到孟君浩,她的心中一颤,手中的通灵石骨碌一下掉落在地。
掏出手绢擦去额头上的热汗,她弯身拾起通灵石,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倒忘了孟君浩那个难缠的主。
也不知道孟君浩让她打听的地方是哪,有机会去探探口风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齐文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眼睛看向窗外浓重的天色。
晨光熹微,凉意蔓延。清脆的鸟声吱吱喳喳叫着,像是早晨的交响曲。
一夜的修炼,让齐文鸢觉得精神舒畅。起身坐在床沿上,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除却烦恼事,人生还是相当美好的。
小满捧着一杯热茶,睁着晶亮的眼睛,来到小姐面前。她垂着头将茶杯递过去,赞赏道:“小姐,你今儿气色真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满,你可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齐文鸢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热气,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嘴角上勾。
小满连连摆手,扁着嘴,满脸的无辜:“小姐,你可冤枉婢子了,我什么请求也没有。
不过,老祖宗一早派人过来。特地嘱咐不让小姐今儿外出,似乎家里有客人到来。”
“客人?怎么之前没听祖母提过?”齐文鸢“咦”的一声。脱口相询,满脸讶异之色。
难不成是上门提亲之人,齐文鸢不安的猜测着,深深的叹口气。
原主才十七岁。十七岁,上高中的年纪,在这时候谈谈恋爱也就算了。要让她狠下心跟人成亲,几乎是不可能事件。
小满猜中了小姐的心事,想起皇甫弦深情的眼眸,不由得莞尔一笑:“小姐,具体的客人是谁,红儿姐姐倒没说。不过,好像不是来提亲的。”
“鬼丫头。胡说什么。”齐文鸢脸上一红,别过脸,埋头喝起茶来。
她原本打算去药王谷探望云佑的。一来为发自内心的挂念,二来为虬髯大汉冷言的警告。
“以后每日来照顾我家公子,直到公子伤势痊愈。”
到处被人恶狠狠的警告,让她一再怀疑自己的人品差劲,产生了抽空攒人品强烈欲望。
祖母的命令,不好明目张胆的反抗。简单的用过早膳。她就随手找了卷书,在院子中静静的看着。
云淡风轻。枝条微动。
墙角的几株月季,正值花期,争奇斗艳的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春桃领着两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大门口鱼贯而入。阳光跃上枝头,刺得齐文鸢眼睛微微发酸。
她眯着眼睛,满脸好奇的盯着春桃,也不知道这丫头用了早膳没有,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
见到小姐,春桃浅浅一笑,作了个揖,指着身后的几个人,朗声道:“小姐,我见屋子里的窗子不好使,就带了两名木匠过来修一下。”
齐文鸢微笑着点头,赞叹春桃的无微不至,低头重新看起书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佳人,沉吟至今。
《诗经》中的爱情,总是让人产生遐想,齐文鸢嘴角含笑,心头泛起一丝隐隐的期待。
阳光落在她雪白的面庞上,落在她的肩头,落在膝上的书上,折射出淡淡的金光,像是副绝美的画像。
想不到齐家的小姐竟是这般的美丽,那两个匠人心头一惊,似乎连呼吸也静止了。
他俩不约而同的,深深垂着头,再也不敢抬起。
“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清晰的回荡在不大的院子里,时光宁静而美好。
齐文鸢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万般心绪沉淀在心头,若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五小姐,老夫人叫你过去呢。”
负责传唤的是红儿,见五小姐正专心致志的看书,压低了嗓音。
齐文鸢闻声轻轻抬头,合上书,撞上红儿满脸笑意的眼眸,微笑着询问道:“红儿姐姐,可是有什么喜事?”
“五小姐,自然是喜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两个木匠还没收拾停当,齐文鸢侧过身,招呼着春桃:“春桃,我出去一趟。你留在家里,好生照看着。”
“是。”
看见小姐要出门,小满匆忙的跑回屋。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件披风,小心的替小姐披上,系好胸前的带子。
“小满,这大太阳的,倒显得我矫情了。”
含笑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扯披风。红儿见状,急忙出言阻止:“五小姐,你就披着吧,女子的身子弱,不可受寒了。”
跟在红儿身后,一路的穿过庭院,跨过花园的小桥,方向是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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