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两个女儿间的争斗,他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寻常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不想。今日竟闹到这个地步。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
他侧头瞧了瞧小女儿,见她一脸憔悴,与生俱来的父爱涌上心头,恨不得是自己的声带出了问题。
这件事中的利害关系,他比谁都清楚,若是大女儿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小女儿就是栽赃污蔑。
若大女儿没能拿出证据,那就是蓄意谋害亲妹。
不管哪个女儿最终胜出,他都是失败者,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祖母,鸢儿来了。”
不同于往常直接扑在祖母怀里,才到门口,齐文鸢就跪倒在地上,像是负荆请罪的剧情。
齐母颔首,示意她起来,脸上的表情严肃而镇定:“鸢儿,时限已经到了,你可调查清楚了。”
齐文鸢点点头,目光转向周围的几个人,一一打着招呼。
“姨娘,您也来了。”看见柳若棠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齐文鸢并不动怒,反而欠身作了个揖,乖巧的开了口。
在这种公众场合,柳若棠向来重视自己的言行,她柳眉一挑,淡淡一笑:“我是怕碧姐儿神志不清的说错了什么话,赶紧过来瞧瞧。碧姐儿年纪还小,你这做姐姐的可要担待些。”
“那是自然的。碧儿,你的病可好了?姐姐这两天忙些事情,就没去看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齐文鸢得体的回答着,眼睛落在齐文碧的身上,脸上的表情真挚而关切。
齐文碧眼中含恨,她可没想给齐文鸢一点好颜色,冷冷的说道:“怎么会,这一切可都是托姐姐的福呢。”
一阵沙哑的声音,传进齐文鸢的耳中,她不禁吃了一惊,这又是什么?装深沉?
这几天齐文鸢足不出户,春桃春杏又因为诬陷事件,对齐文碧怨恨在心,一直都未到过飞絮小筑门口。
所以,齐文碧声带受损的消息,她并不知情。
“鸢儿,你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么?”齐母言归正传,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睛盯着齐文鸢。
被人冤枉的滋味,她年轻的时候也尝过,还好最后顺利洗清了冤屈。
齐文鸢还没做出反应,春桃却已紧张的手脚冰凉,她太害怕多年美梦又成空。
小姐的风光。夫人的安康,这一切太来之不易。若是谋害亲妹罪名成立,小姐又该被赶出府。说不定还会连累夫人。
她的手心已微微的渗出冷汗,深垂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目光。
察觉到春桃的紧张,齐文鸢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暂时舒心。
“祖母,眼下没有。”齐文碧欠了欠身,不疾不徐的回答道。转而。她的眉毛一挑,眼望着齐文碧。心中不屑:“不过,碧姐儿,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推你入水,你又有什么证据?”
问题一出口。众人心中都觉得有理,无可反驳。
齐文碧全没想到此节,她努力的使自己镇静下来:“当时就咱们两个在场,若不是你推的,还会是我跳下去的不成?”
她的语气中满是委屈,眼圈便又红了,拿着手绢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潮湿。
她的声音原就沙哑,再加上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不禁心中生怜。
“那可说不准。有的人就喜欢自己跳进湖里玩呢。”齐文碧的可怜模样,让齐文鸢更觉厌恶,这世道。不怕恶人,就怕会演戏的恶人。
齐仲梁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不管帮哪个女儿说话,都只会让他感到更愧疚。
“鸢姐儿,这可说笑了。这么大冷的天。会有人专门到冷水里玩么,若不是被人硬推下去。谁又会做这种傻事。”
柳若棠嘿嘿的冷笑了两声,全然忘记了保持矜持态度的一贯准则,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
齐文鸢不气不恼,微微一笑道:“姨娘说的是,鸢儿也是这样认为的,何况六妹冰雪聪明,断然不会干这种傻事。”
柳若棠的一颗心还未放下去,便又听见齐文鸢继续说道:“所以,六妹跳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在跟我闹着玩呢。”
听到这里,齐母的眉头一皱,不敢置信的盯着齐文碧,她不敢相信她伶俐可爱的孙女,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你……血口喷人,祖母,你要相信碧儿。”齐文碧怒目而视,拿手指着齐文鸢,怕祖母因此而怀疑自己,连忙转过头,向祖母投过去哀切的目光。
齐文鸢面不改色的站着,心中荡漾着满足的微笑,呵呵,现在知道害怕了,已经太晚了。
春桃也是一惊,小姐的口才何时变得这样好,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而且句句在理。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小姐占了上风,她放下心来,期待着小姐带来的更多惊喜。
齐文鸢不甘示弱,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的只是我亲眼所见,可不是什么血口喷人。”
面对齐文鸢咄咄逼人,齐文碧已无还击能力。情急之下,她想到了红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声喊道:“对了,我有证人,红儿当时可是看见你推我入水的。”
红儿是她的王牌,到此刻打出,目的显而易见,让齐文鸢无言以对。
“祖母,带红儿来。好不好?”齐文碧的口气一软,隐隐有哀求之意。
作为关键人物,红儿的证词十分关键,齐母默许的点点头。
齐文碧长长的舒了口气,用眼神示意焦急的柳若棠放下心来,她自有办法。
带着红儿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齐敬诗。
“祖母,红儿带来了。”齐敬诗朝齐母深深的作了个揖,清澈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厌恶。
齐母一向对这个孙子宠爱有加,见他远来,心中不胜欣喜,眉眼含笑的朝齐敬诗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
齐文碧无意于寒暄,急于将今日的事情一锤定音,没等老祖宗发话,就急忙开口问道:“红儿,你快说,是五小姐推我入水的,是不是?”
红儿避开齐文碧的目光,一脸惶恐的看着老祖宗,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六小姐让你说,你就直说好了,若是敢有任何隐瞒,家法伺候。”齐母的脸色突变,语气十分凌厉。
那红儿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说道:“是。老祖宗,其实,其实……是碧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这两天有事情发的晚了,昨天的明天才能补上,对读者说一声抱歉。又到了十一月,时间还真是快,天冷,注意保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命里的灵石?()
秋风起,吹落黄花地。
满山青草,不知在哪场风吹过之后,无一例外泛着凄凉的黄色。
两匹马在小道上并排行走着,脚步缓慢而有节奏。马背上,坐着辛郁主仆二人,他们的面色凝重,如同这漫山遍野的荒草。
躲藏了几个月,高凉郡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通过几个可靠官员长期的明察暗访,郡王的死因已调查的一清二楚。
只是,高凉郡中眼线众多,作为众矢之的,辛郁的行动越发的谨慎。
离开凤翔城的时候,辛郁心中莫名涌现出一抹不舍,他遥遥的看着城门墙上凤翔俩字,愣愣的出神。
却要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转身扬鞭疾驰。
少主打小就与其他男孩子不同,目光永远睿智而冷静,从不向别人坦露自己的心事。
却要太了解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他不动声色的揣摩着少主的心思,悉心为他置办着一切。
那个齐家小姐,他还真想见上一见,少主居然肯花心思给她买衣衫,而且亲自送上门。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他十分怀疑面具下的少主,是否已经换人。
前几天,一只信鸽带来了凤翔的好消息。说是真相已经大白。只等辛郁回去,里应外合,重拾俯瞰天下的威严。
辛郁激动之余。陡然有些失落,深居简出这几个月,他忽然体会到隐逸的恣意。
儿时在王府,地位虽尊宠,却时时受约束。父亲永远是那几句用心良苦的叮嘱,你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人,要勤勉自持。
所以。童心还未萌生,便被扼死在摇篮里。他甚至有些嫉妒弟弟们之间,无拘束的玩闹。
等再长大些,他渐渐明白了事理,几个弟弟的嫉妒。让他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光芒。
他原没什么野心,只是,命运把他推到这个位置上,他也只能为那个王位而活着。
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没有一天太平日子。历经几次死里逃生,他才活到这般年纪。
离高凉郡越近,他逃离的心思越强烈。马蹄声回荡在山谷,悠远而绵长。哒,哒,一声一声。徒惹起一腔思绪。
经过齐文碧一番折腾,齐文鸢的婚事暂时被搁置下来,单从这一层上说,她倒是得感谢齐文碧。
洗脱冤屈,扬眉吐气,人生走到这一步。终于小有所成,她也算对得起原主这副好皮囊。
孟秀荷来找过她一次。只可惜齐敬诗那时不在府中,她在孟秀荷如画的眉目中捕捉到一丝深深的失落。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二人高涨的情绪。谈天说地,从影视明星到八卦新闻,闺蜜间的话题永远大同小异。
身在王府,孟秀荷掌握着一手资料,她满脸忧心的向齐文鸢吐露,凤翔的平静维持不了几年。
齐文鸢微微颔首,却并不以为意。她自恃不是高瞻远瞩之人,走一步看一步,是她不变的做人准则。
漫漫的时日,终究是无事可做,闺阁中刺绣,画眉之类的乐趣,她半分也不感冒。
那日,她坐在西窗前喝茶,突然感觉身体上一阵异样。口袋中的小石块,似乎隐隐有股力量,疏通着她全身的经络。
上一世,修真时的元气仿佛一点一点的回归到体内,她一时喜不自禁,按照师父讲的法门,静静的打起座来。
“到这里来……”恍惚中她听到一阵极低沉的声音,似乎从十分遥远的地方的传来。
她一惊之下,急忙停止了运气,那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春桃和春杏的声音。
“春桃,小姐最近好像很烦闷呢,咱们是不是该给她找些什么消遣?”
沉默了良久,只听见一声叹气,有人开口说了话,却是春桃的声音。
“可不是,自从小姐恢复正常,对府内的一切就没有了兴趣。依我看,小姐迟早都是要离开齐府的,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带着咱们。”
春桃发自肺腑的陈词,让齐文鸢十分感动。被人这样珍视,她还是头一次。
意识到自己的听力有了神一般的进展,齐文鸢惊喜的握着那颗其貌不扬的石块,顿时,对继续修真这件事充满了信心。
或许,这便是冥冥注定中的缘分么,与尘世中与一颗石头相遇,再续前世未完的事业。
好奇心,作为共有的情绪,深深的扎根于每个人的骨子里,齐文鸢也不例外,她忽然想知道在她没参与的时间,别人都在做什么。
雀跃的蹦跳到院子口,在一块青石上坐下来,她伸出右手放在耳朵旁,仔细的聆听着。
齐府人多口杂,声乱如麻,她努力的分辨着声音的出处。
“老爷,碧姐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真的要袖手旁观么?”
一阵熟悉不过的声音穿越层层的围墙,刺进齐文鸢的耳朵,呵呵,是柳若棠。
她冷笑了两声,眼下柳若棠是最大的敌人,她定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当下,她凝神倾听,心中不忿。齐文碧被禁足没几天,这老女人就舍不得了么。
母女情深,可够感人的。她轻哼一声,满腔厌恶。
“若棠,你如今还要再袒护碧儿么,她犯下这么大的错,你以为娘能轻易放过她!”
齐仲梁的语气十分冷漠,不给人半分回旋的余地。
她的父亲,抛弃她的父亲。竟然也会有如此是非分明的一面么,齐文鸢暗暗吃了一惊。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感情。原主的心里对父亲的依恋,齐文鸢其实感觉得到,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听到父亲这样严肃的反驳,她胸中的厌憎之感。顷刻之间,消散了不少。
“老爷,可是,……可是,碧儿她已经够惨的了,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声带却坏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柳若棠的语气哽咽,难掩心疼。
齐文碧的声带坏了?齐文鸢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随即,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齐文碧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低沉。原来是声带坏了。
哼,自作孽,不可活,齐文鸢恨恨的自语道。也不是她心肠硬,主要像齐文碧这种背后暗算的小人,压根激不起她半点的同情心。
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是碧儿她自作自受。要不是她蓄意陷害鸢姐儿,又何至于跳进湖里。只怪我们把她宠坏了。也该让她吃点苦头了。”
齐仲梁声色俱厉,毫不留情。
只感觉鼻中一酸,齐文鸢的泪差点掉下来。以前,她无比讨厌这个父亲,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偏袒。
此刻方才知,父亲的心中其实一直有她的位置,只是曾经的隔阂太深,一个不会表达,一个却不懂得接受。
良久的沉默,只听得一阵委屈的哭声,似乎是柳若棠见女儿的事情,全无转机,再难克制心中的情绪。
“老爷,你好狠的心,碧儿她,她……你真的不管了么?”
“回头再说这件事,我先出去一趟。”
一阵仓促脚步声之后,屋中悄然无声,柳若棠失魂落魄的俯在桌子上,眼神空洞。
齐文鸢垂下手,思绪万千。若不是今日不经意的听见这番对话,或许,此生她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
父亲,他应该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吧。
齐文鸢悄然回到屋子里,定定的坐在椅子上,桌上摊开着一本书,微风吹过来,书页哗哗的翻动着。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只听得院中一个清脆的声音,:“老爷,您怎么来了,小姐,她,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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