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屋里传来的阵阵东西燃烧的味道,柳若棠才满意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喜从中来,不可断绝。
这几日齐文鸢一直在娘亲的住处学习跳舞,虽然没什么基础,倒难得有几分天赋。
春桃春杏怕她孤独。也是一直相陪,小满和绿柳、红杏则留在院子里,照看东西。
云想霓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习舞的间隙,齐文鸢俯在桌上,情不自禁的写下李太白的这几句诗。
“鸢儿。你这首诗配这《霓裳羽衣舞》真是恰到好处。”莫如雪的眼中闪出一丝喜色,啧啧称赞起来。
一句话让齐文鸢出了一身冷汗,本该在唐朝的《霓裳羽衣舞》竟然出现在这莫名其妙的陈朝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但只有舞,却没有相配的诗,更觉得奇怪。
一个无心之失,她就盗用了李白的经典作品,她在心底连连自责。
事已至此,也无力解释。她只得微微一笑,表示谦虚。
莫如雪当年跳的便是《霓裳羽衣舞》。一舞之后,再无人可与她媲美。
虽已多年未跳,她的舞姿依然的灵动飘逸,便如一只翩翩的仙蝶。
春桃春杏看的是嗔目结舌,不住在心头赞叹,夫人果然名副其实。
不知是原主的基因问题,还是齐文鸢本来自带的天赋,才学了两日,跳的竟也有七分相似。
春桃春杏也由刚开始的嘲笑,变成真心实意的赞美。
距离兰香会,越来越近,衣服却仍没有着落。
衡量了下利弊,齐文鸢揣着银子,重新来到街上,心中一阵欢欣鼓舞。
鉴于上次被偷事件的教训,她多长了个心眼,把带的银子全数放在小满身上。
街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响彻了整个街道,小满瞪大眼睛,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人,随时决定和歹徒拼命。
齐文鸢看见她紧张的模样,心头暗暗好笑,调侃了一句:“小满,瞧你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有银子。”
“什么,在哪?”小满赶紧拿衣袖擦擦自己的脸,左手仍是紧紧的攥着那荷包不放手。
哈哈。齐文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捏了捏小满的左手。
小满的手上已经满是汗,湿湿滑滑的,齐文鸢不由得怀疑,让她携带巨款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素衣”,一家别致的小店映入齐文鸢的眼帘。
那小店门口悬挂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影影绰绰的看得见里面的人影。
掀帘而入,那店小二见齐文鸢一身富贵气,满脸堆笑的赶紧迎上来,点头哈腰的问道:“小姐,你可是要买衣服,请到里面来挑选,我们的衣服都是与众不同的……”
那小二兀自滔滔不绝,齐文鸢并不加理睬,只在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口才,估计他能把方的都说成圆的了。
衣服错落有致的挂在屋内,颜色和样式都不尽相同。
那掌柜的一身青衣,蓄了长长的胡须,样子很是清瘦,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中,精神倒也矍铄。
他正跟一男子在交谈,那男子一袭深蓝色的长袍,英俊挺拔。
由于他背对着齐文鸢,并不能看清容貌,但齐文鸢总觉得那背景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齐文鸢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仰头看衣服去了。
最角落的地方,一件白色的翠纱衣孤独的悬挂着,那裙摆上面绣了斑斓的蝴蝶,那蝴蝶栩栩如生,似要飞起来似的,腰间是一条粉色的丝带,更添几分轻盈。
“小二,那件衣服怎么卖?”
齐文鸢的眼里闪出一道亮光。指着那件衣服,回头对小二说道。
女人对漂亮衣服从来就没什么抵抗力,齐文鸢也难逃这个魔咒。她打定主意今天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那件衣服拿下。
本以为小二会很兴奋,谁料,那小二却一脸忧色:“姑娘,您还是挑别的吧,这件衣服我们掌柜不卖。”
“为什么不卖?”小满愤怒的质问道,她见小姐的神色,便已知小姐对这衣服十分倾心。
齐文鸢也是瞪圆了着双眼。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那小二摊开双手,无奈的耸耸肩。说道:“这是店里的规矩,我也没办法。”
一时间,几个人僵持不下。
“小四,发生什么事情了?”那掌柜听到这边的争吵声。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朗声问道。
那被唤作小四的店小二,答应了一声,说道:“这位小姐非得要那件衣服。我实在没办法。”
他竟叫小四么,齐文鸢不由得觉得好笑,这要让郭小四童鞋情何以堪。
作为曾经的小四粉,她甚是愤愤不平了一阵,眼前这位除了身高,全无相似之处嘛。
那掌柜招招手。示意让他们过去。
直到这时,齐文鸢才看清那男子的容貌,那俊美的脸庞。邪魅的笑容,不是上次赌坊里的赌徒又是谁。
“是你。”俩人不约而同,脸上写满了诧异。小满也是一声惊呼,认出了戴面具的新郁。
“你们认识?”那掌柜显得十分惊讶。
新郁点点头,幸好他戴了面具,遮盖住脸上惊慌的神色。
齐文鸢却赶紧别过头。暗叹这小子还真长了双慧眼,如今自己一袭女装。他竟也一眼认出来了。
这种感觉像是在照妖镜下遁出原型的妖怪,齐文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丢下一句我不买了,急忙拉了小满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竟然跟看见瘟神似的,这面具真的有那么丑么,新郁不淡定的扪心自问了一下。
这种意料之外的冲击,让齐文鸢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后悔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这种意义上的故人,还是不见比见的好。
小满也是一脸的惊慌,一想起上次跟小姐去赌坊赌钱,她就心有余悸。
亏得最后没发生什么事,这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去赌坊赌钱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强作镇定的拍了拍胸口,看见小姐脸上惊慌的神色,暗叹一句,原来小姐也是会害怕的。
远远的离开是非之地,踏入齐府的大门,齐文鸢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还好她反应敏捷,跑得快,不然让那赌徒抓到了把柄,以后的路可要步步维艰了。
他不过就是一专业赌徒,又不需要靠脸吃饭,何必费心机打扮自己,还专门跑到制衣店去。
且不说别的,单就脸上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就拉低了整个人的档次,下次见面,她可得善意的提醒一下。
虽然心心念那件衣服,她却是再不敢轻易的出门了,生怕再遇上什么人。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诗里的风声呼呼,院里的微风也四起,榕树的枝叶晃动着单薄的身体。
那《霓裳羽衣舞》齐文鸢如今已跳的很熟练了,连莫如雪都情不自禁的称赞,说她冰雪聪明。
心灵手巧的春桃怕齐文鸢无聊,精心制作了一只纸鸢,放飞在风里。
“五小姐,有人送东西给您。”
说话的人竟然是在齐府看门的阿水,他双手托着个锦布包。
他平时甚少到院里来,齐文鸢住的这种偏僻地方更是从未踏足。齐文鸢一脸疑惑的把风筝线递给春杏,小心的接了过来。
那锦布包四四方方,是淡淡的红色,上面还有些暗纹,触之光滑而冰凉。
一头雾水的打开那布包,齐文鸢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刷脸必杀技()
那布包里装着一件雪白的轻纱衣,赫然便是那天齐文鸢看上的那件。
“阿水,你可知道是谁送的?”其实,齐文鸢的心中已有了数,她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阿水欠了欠身子,垂首答道:“是一个穿青衣的公子,没留下姓名。”
他之所以亲自上门来送,完全是因为送礼那人凌厉的目光,直看的他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五小姐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主,他十分同情眼前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姐。
齐文鸢点点头,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示意他下去。
“小姐,这是哪家公子送的?”春桃煞有介事的笑笑,眼睛直盯着那布包。
齐文鸢脸上一红,急忙辩解道:“也不是什么认识的人。”
一句话说完,她的心凉了半截,想那赌徒既然能把衣服送上门来,不正说明她的身份早已暴露。
她又惊又恼,若是现在面前有堵墙,估计她直接撞上去了。
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春桃见小姐脸上隐隐透出恐惧之色,着实吃了一惊,也不敢再开玩笑,接过衣服回屋里放置去了。
齐文鸢却是心绪难平,僵硬的抓着风筝线,眼睛里全无神彩。
天蒙蒙亮,深邃微白的天空中,散布着几颗星星。
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青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一年一度的兰香会,在万众的期待中终于要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漫长的一整夜。齐文鸢辗转难眠,她对上台表演这种事真的没什么自信。
一看到外面点点的晨光,她就摸索着起了床。
煎熬了这几日,一直没有东窗事发,齐文鸢索性放下心来,理所当然的以为那赌徒是学雷锋做好事。
试穿了那件百蝶裙,她便不愿再脱下。那种与生俱来的魔力,让她联想到童话里那只红舞鞋。
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一头乌发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
白纱的长裙,腰间系着那条粉色丝带。裙上百蝶纷飞,显得整个人十分灵动飘逸。
齐文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微微一笑。
春桃春杏也觉得十分惊艳,虽然平时便已知道自家小姐的倾城容貌,今天看来看来却格外明艳动人。
虽才到卯时,福寿居已经挤满了人,齐文娴,齐文芷难得的也来看这个妹妹。
多日未见,这个痴傻的五妹竟如此的光彩照人。她们心中都是一惊。
齐文鸢热情的迎上去,左手拉了齐文娴,右手拉了齐文芷。甜甜的喊了句:“姐姐。”
齐文娴穿了紫罗兰色的织锦长裙,齐文芷上身穿了翠绿色的绸衫,下着百褶裙,一条白色的丝带将纤腰牢牢系住。
俩女一紫一绿,言笑晏晏,容貌虽不及齐文鸢。也算的上绝代佳人。
攒动的人群中,独独不见柳氏母女。这倒也让齐文鸢一阵安心。
“五妹。”一阵清亮的嗓音传来。
齐文鸢惊喜的抬起头,激动的喊了声:“大哥。”
来人正是齐敬诗,多日不见,他英俊的眉目间隐隐藏着几分疲倦之色。
“老祖宗让我送你前去,这会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没时间多作寒暄,齐敬诗开门见山的说道。
兰香会每年举办的地点都不一样,今年是在城西的六王爷府。齐府是在城南,距离并不算近。
车轮滚滚,跟上次从成州回来不同,这次,齐敬诗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齐文鸢的心头一阵温暖,这个兄长不管在何时,总能让她感觉到贴心的安全感。
辘辘的马车声,打碎了清晨的宁静,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见有车过来,都小心的避在一边。
空气中的温度凉薄而冷寂,齐敬诗用身子将车门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宽敞的马车中,齐文鸢居中而坐,春桃春杏分坐两侧。
这样的情景之中,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刚回凤翔来那天,虽才过去几个月的光景,却已觉得恍如隔世。
“蒙菩萨保佑,小姐终于恢复正常了。”春杏双手合十,闭起双眼,诚恳的祈祷。
春桃努努嘴,接过了话茬,正色道:“小姐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可不是菩萨的功劳。”
齐文鸢也是感慨万千,微微一笑,并不作声。才短短几个月,她的血泪史,估计都能写成一本书了。
从刚开始的被人嫌弃,到现在的掌上明珠,真有种咸鱼翻身的即视感。
其乐融融的气氛,持续了一整路,齐敬诗听到车内格格的笑声,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着。
从他见到这个被流放的五妹的那刻起,便已然知道她是块璞玉,一旦被人打磨,闪耀的光彩那是谁也挡不住的。
如今,眼见她的路越走越顺,他才略略的放下心来。
六王爷府门口,张灯结彩,两边整齐的摆放了两排紫色的兰花。
朱漆大门,完全的张开着,门上碗口大的铜钉,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对着大门的地方,生着棵粗大的槐树,枝叶如盖。向阳的那面,叶子已经变成浅黄色,另一面却仍是翠绿的。
王府里亭台楼阁高耸,即使站立在红瓦绿墙外,也看的到那翘起的屋角。
六王爷与当今陈朝的皇上的父亲,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皇上向来对这个叔父礼敬有加,所以,他在凤翔城中的地位尤其尊贵。
这一整个街巷,高高的砖墙之内,差不多都是王爷府的地盘。
齐文鸢到达的时候,王府门口已停了许多辆马车,那车篷的材料质地,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显赫的人家。
几个仆人打扮的蓝衣男子,正满脸堆笑的迎接着各家来的人,一个青衣男子独自垂手站在最前面,表情肃穆而端庄。
观察了一会,齐文鸢才知道那人的职责是检视请柬,说白了就是一电影院的检票员。
由于兰香会声势浩大,参加的又大多是王公贵族,所以,为防止有身份不明的人混进来,在安检这方面,每年都是下足了功夫。
别看那检票的男子,其貌不扬,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
齐敬诗凑过头来,给齐文鸢详尽的解释着,他唯恐这个妹妹心中有太多顾虑。
“春杏,把小姐的请柬拿出来。”光是看外面的架势,春桃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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